何曉蘭,胡樹林,閆 英
(西南科技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四川 綿陽 621000)
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以下簡稱成渝經濟圈)建設是新一輪國家區域發展重大戰略。根據國務院批復,國家發展改革委于2011年以“發改地區〔2011〕1124號”文件印發《成渝經濟區區域規劃》(以下簡稱《2011規劃》);2016年又印發《成渝經濟圈發展規劃》(以下簡稱《2016規劃》);2021年10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以下簡稱《2021綱要》)。以此為政策綱領,各級各地政府也陸續出臺若干配套措施,包括府際協議多達351份[1],支持成渝經濟圈協同發展。在新冠疫情肆虐的大背景下,國際國內旅游市場遭受重創,成渝地區旅游業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及時回顧和總結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發展狀況,深入分析和探討,既響應落實了“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發展思路,也為后疫情時代成渝旅游經濟的復蘇提供決策支持,更是以成渝旅游經濟發展為背景講述的中國故事。
經濟圈是區域經濟發展到成熟階段的一種空間組織形態。它打破了城市間行政區域劃分的限制、破除了行政壁壘與市場分割、構建了區域經濟協同發展格局;經濟圈加強了各城市間產業分工與協作,通過優勢互補,實現區域內資源有效配置,聯動推進區域互動發展[2]。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經濟現象。區域旅游經濟發展差異是經濟圈研究的一個熱點。由于存在著決策行為自治性的特征,區域經濟的發展更需要協同思想,以促進生產要素的合理流動,從而提高經濟圈區域資源配置的有效性[3]。區域合作是旅游產業上規模的重要路徑。區域經濟協同發展,是指區域之間或同一區域內各經濟組分之間協同共生[4],合力推進大區域經濟實現由無序至有序、從初級到高級的動態轉變,形成“互惠共生,合作共贏”的內生增長機制[5],并最終促進大區域高效有序發展的過程。城市是旅游產業發展的主要空間載體,旅游產業是經濟圈發展的綠色動力,協同發展理念是促進區域旅游“內循環”增長的有效黏結器。
學者們從不同的層面對區域旅游經濟的差異性、空間特征、發展模式等進行了廣泛研究,探尋區域旅游協同發展之路。從國家層面,學者們分析了我國旅游業的區域非均衡增長特征,探討了旅游區域差異的動因[6],提出了縮小地區差異的對策[7]。從省級區域層面,學者們分析了我國省際旅游經濟差異變化的總體水平及變化的空間結構特征,揭示了區域旅游經濟水平與旅游產業地位的分異規律[8],并對黑龍江、云南省、陜西省、上海、安徽、吉林、湖北[9-15]的旅游經濟聯系空間網絡結構進行了分析。從城市群層次,學者們研究了皖江城市帶[16]旅游經濟輻射力和旅游空間組織結構、南京都市圈[17]旅游經濟演變過程、長三角區[18]、京津冀[19]等經濟發展帶的旅游聯系格局。從城市節點層次,學者們對北部灣廣西區域中心城市[20]、我國26個省會城市[21]、大連市等副省級城市[22]旅游與環境協調發展度進行分析,尋找城市旅游與城市協調發展之道。
對經濟圈旅游經濟的研究,學者們更多關注的是中東部經濟發展成熟地區,針對西部特別是成渝經濟圈的研究相對較少。在現有對成渝地區旅游經濟的研究中,楊繼瑞[23]基于綠色發展理論對成渝經濟區域的合作變遷進行了詳細解讀,對成渝經濟區城市群的協調發展進行了系統分析,但并未就區域旅游協同發展進行探究;運用旅游經濟引力模型構建的城市群旅游空間結構,學者們分析了高鐵對成渝沿線旅游景點的影響[24],但更多的是關注某個時間點的發展狀態,未進行動態研究;鄒建琴等[25]構建了西南地區城市旅游經濟網絡空間結構模型,未對區域旅游經濟的動態發展進行探究。成渝地區由于山多林密、地形復雜等特殊地理條件,高鐵并未通達全域范圍內所有城市(如云陽、瀘州未通火車),區域內(特別是非區域中心城市)的旅游出行,游客更愿意選擇靈活方便的自駕或公路交通,公路出行成為城市間重要的通行方式,但現有研究鮮有結合這一特殊性對成渝地區旅游發展進行研究;經濟圈的發展需要突破行政區域限制,離不開國家宏觀政策指引,但現有研究并未考慮這一因素[26]。
鑒于此,本文以36個成渝城市為研究單位,參考三份國家級政策文件(《2011規劃》《2016規劃》)《2021綱要》),設置時間節點:2011年(成渝協同發展前)和2020年(成渝發展現階段),衡量、對比、評價在政策公布實施前后區域旅游經濟協調發展的動態演變。
根據《2011規劃》,本文將“雙核”城市的地域范圍標識為:重慶主城區和成都市;參考《2016規劃》《2021綱要》將城市群格局標識為:“成渝發展主軸”(以下簡稱成渝主軸)、“成德綿樂城市帶”(簡稱成綿城市帶)、“沿江城市帶”,以及三個城鎮密集區:達萬城鎮密集區(簡稱達萬區)、川南城鎮密集區(簡稱川南區)和南遂廣城鎮密集區(簡稱南遂廣區)。
本文以成渝36個城區、6個城市發展群旅游經濟聯系量占比作為構建旅游經濟聯系空間關聯矩陣的數據基礎,并以此為依據構建旅游經濟聯系強度二值矩陣,進而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進行空間網絡結構分析。
1.旅游經濟聯系強度模型
城市間旅游經濟聯系是指以旅游客流為基礎,以及在此過程中伴隨的旅游勞務、旅游資本、旅游商品、旅游信息等方面城市間相互作用的綜合反映,是城市節點空間相互作用的一種表現形式,是城市間相互依存關系強弱、聯系緊密程度的量化表征。如城市間旅游資源的整合開發,旅游基礎設施的共建,旅行社、旅游景區、酒店等旅游企業間的合作等。
根據引力模型修正得到的旅游經濟聯系強度模型是旅游經濟聯系量化分析最常采用的方法[27],公式1為所構建的成渝經濟圈公路交通旅游經濟聯系強度模型,用以表征區域間公路出行方式下,成渝經濟圈城市間的旅游經濟聯系量強弱和密切關聯程度,公式為:
(1)

為減少城市間的旅游經濟弱聯系對網絡整體性的影響,同時也便于觀測城市群中節點城市的有效旅游信息,本文設置閾值將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矩陣二值化,轉化公式2:
(2)
rij=1表示兩城間的旅游經濟聯系量高于該年成渝經濟圈均值,對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的發展具有顯著影響;反之,則表明兩城間的旅游經濟聯系不緊密,對城市群旅游經濟的影響甚微。最終形成36×36的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聯系強度矩陣。
2.社會網絡分析
社會網絡分析法SNA通過對網絡成員關系的分析,反映網絡結構及其屬性特征,解釋網絡的整體性和層次性,探討空間關聯的緊密性與網絡節點間的關聯性[28]。本文利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及其相關測度指標,對成渝經濟圈旅游產業的整體空間網絡特征、個體網絡特征、聚類特征等網絡結構進行分析。
三項規劃都提出了“發揮核心城市輻射作用”的指導建議,因此本節的研究目的為:結合核心城市的貢獻度,從全局視角分析成渝各城市群旅游經濟發展水平。
對比歷年各城市群旅游經濟聯系的總量及核心城市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形成表1。

表1 歷年城市群旅游經濟聯系量占比表
表1顯示了歷年“一軸”“兩帶”“三區”6個城市群在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聯系中的占比以及核心城市在各城市群中的貢獻率,前者揭示了在政策引導下各城市群旅游經濟發展軌跡,后者展示了核心城市在各城市群旅游經濟發展中的貢獻程度。
從以下幾方面對城市群維度分析:1)成渝主軸、成綿城市帶在全域中的年均占比分別為17.83%和20.64%,這兩個城市群(包括15個城市)占比接近40%;同時“雙核”城市(重慶和成都)在成渝主軸中的占比高達46.46%,成都在成綿城市帶5個城市中平均占比為41.51%。可見,成渝主軸、成綿城市帶是成渝地區旅游發展最為迅速的區域,且雙核城市在其中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重慶、成都分別位于國家級高速公路滬蓉高速、蘭海高速,以及成渝地區高速環線等公路交通干線上,交通的便捷性促進了雙核城市對外旅游吸引力增加,極大地提升了本城旅游經濟發展水平;同時,成渝發展主軸有多條高速公路相連,如渝蓉高速、廣洪高速、成渝環線等構成了半日交通圈;成綿城市帶處于京昆高速的成綿段和成樂段,從而形成了2小時便捷通勤圈,加速了城市帶中城市節點間的旅游出行頻率、鞏固了城市間的旅游經濟聯系。2)沿江城市帶在成渝經濟圈中平均占比為6.14%;作為核心城市,重慶在沿江城市帶中的平均占比為37.15%。這一數據表明:在公路交通方面,重慶在沿江城市帶中的核心地位十分突出,但對城市帶中其余8個市區的拉動作用還未完全顯現。沿江城市帶雖以長江黃金水道為依托被納入三項國家政策,但同樣具備良好的公路出行條件,如滬蓉高速、滬渝高速等,因此借助特色江域旅游資源開發,在重慶的輻射帶動作用下,沿江城市帶有希望形成特色鮮明的旅游生態圈。3)達萬區、川南區、南遂廣區在成渝經濟圈中的平均占比分別為1.36%、5.55%和3.48%,旅游經濟發展相對遲緩。在達萬區核心城市重慶占比呈下降的態勢下,達萬區整體旅游經濟占比卻有所增長,這表明通過多年的旅游資源開發與區域協同發展,達萬區4個非核心城市旅游經濟增長明顯,重慶在達萬區城市群中的帶動效果顯著;但達萬區旅游經濟基礎薄弱,仍需在核心城市的帶動下繼續強化對外旅游經濟聯系。川南區和南遂廣區的旅游發展相對較好。作為成渝主軸南北兩翼的城市群,在突出自身區域旅游優勢的基礎上,更應充分借助成渝發展主軸的地域條件和政策紅利,加快區外旅游發展步伐,提高對外旅游聯系水平。
從以下幾方面對時間維進行分析:1)與2011年相比,2020年成綿城市帶、沿江城市帶、達萬區和南遂廣區4個城市群的旅游經濟聯系增量分別為16.13%、2.64%、8.46%和18.55%;同時,核心城市在前3個城市群中的占比變化率分別為-3.25%、-9.95%和-18.5%。3個城市群中非核心城市的發展速度高于核心城市,表明在核心城市的帶動下,非核心城市的受益匪淺,城市群發展更加均衡;三項規劃的持續影響為“兩帶”“兩區”提供了較強勁的發展動力,激發了非核心城市的旅游發展潛力,在核心城市的幫扶帶動下,在成渝經濟圈內的旅游經濟占比持續增長、旅游貢獻率不斷提升。2)成渝主軸中城市群占比降幅達到17.50%,遠高于核心城市的下降幅度2.47%。這表明雙核城市在成渝主軸城市群中享用了更多的政策紅利,非核心城市在城市群中的占比逐漸萎縮,城市群內地區旅游經濟發展的差距增大,發展不平衡狀況加劇。3)川南區的旅游經濟增長為-10.13%,表明川南城市群還未能很好地落實政策的指導思想,旅游經濟發展策略仍有可改進之處。
在三項規劃疊加、持續影響下,成綿城市帶、沿江城市帶、達萬和南遂廣區實現了旅游經濟聯系的正增長,表明政策的連續影響力對這三個城市群均產生了正增長刺激,而成渝主軸、川南區這一指標為負,反映了這三個城市群的旅游發展速度放緩的現實。
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基于社會行動者之間的聯系和互動,以“結構視角”研究行動者之間的相互關系。成渝經濟圈基于旅游聯動,交織成了一個網絡結構。采用公式2對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網絡矩陣進行二值化處理,進行社會網絡分析。
網絡密度值表明區域內旅游經濟聯系的緊密程度。網絡密度越小,說明區域內各節點的旅游經濟空間聯系緊密程度不高,區域間旅游資源流動能力較弱;反之亦然。歷年空間網絡演變如圖1、網絡密度如圖2所示。

圖1 歷年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聯系空間網絡演變圖 圖2 歷年成渝經濟圈網絡密度對比圖
如圖1所示,空間網絡中的節點表征全域內各城市,連線表示各城市間旅游經濟關聯。歷年的網絡結構變化不大,三項規劃的政策具有較強的延續性和一致性,經濟圈旅游經濟持續穩步發展,但對其中城市節點個體產生的影響力差異顯著。1)重慶主城區、成都兩個核心城市的關系數顯著高于其他城市,穩居絕對中心地位;次級城市集中在四川的眉山、自貢、樂山等旅游資源相對豐富的城市。2)未被顯示的城市為“孤立點”,與成渝經濟圈全域內其他城市的旅游經濟聯系極弱。這些“孤立”城市點均位于重慶市內,主要包括榮昌、梁平、墊江、忠縣和開州區。2020年黔江從“孤立”城市群中脫離出來,表明各年政策的積蓄影響力對該區的旅游經濟發展提供了擺脫“孤立”的動力;但同時萬州進入到“孤立”節點城市群中。3)四川省內各城市的旅游經濟聯系量顯著高于重慶市各城區。這表明四川省內各城市旅游經濟發展普遍好于重慶市,這一結論與前文分析結論一致。
進一步從空間關聯強度和空間網絡關聯性角度,考察全域內空間網絡的結構特征。圖2展示了歷年成渝各城市群網絡密度。1)南遂廣區3個城市間的聯系最為緊密,城市間發展相對均衡,區域一體化發展程度最高;川南區次之;其余城市群的網絡密度均小于0.5,表明城市群內各城市間的聯系不夠緊密,區域協同一體化有待加強。2)從研究期間整體看,成渝旅游經濟聯系空間關聯強度呈現兩極分化態勢,其中網絡密度沒有變化的4個城市群包括:成綿城市帶(0.27),達萬區(0.20),川南區(0.50)和南遂廣區(0.67),這些城市群的區域協同一直保持不緊密但穩定的狀態;網絡密度呈現下降態勢的2個城市群:沿江城市帶(由2011年的0.22,下降為2020年的0.19),以及成渝主軸(由2011年的0.23,下降為2020年的0.24),表明這些城市群區域一體化進程有滑坡跡象。3)從全域整體來看,成渝經濟圈的網絡密度由2011年的0.17提升至2020年的0.18,但低于各城市群內部網絡密度,表明城市群內的旅游經濟聯系增長強于成渝經濟圈范圍內各城市節點之間的旅游經濟聯系及其增長率,三項規劃對于成渝經濟圈各城市群內部旅游經濟發展起到了推動促進作用,但未能加強跨城市群的旅游經濟聯系。
雖然成渝經濟圈城市間的旅游經濟聯系整體呈現松散狀態,但隨著成都、重慶雙核城市輻射作用的進一步顯現,成渝經濟圈內部城市間的旅游經濟聯系呈現逐漸加強態勢,三項政策提出的“發揮重慶、成都核心城市輻射作用”“發揮帶動功能”目標基本實現,效果初步顯現。
對中心度的分析是社會網絡分析范式中重要的一步。為分析政策疊加產生的政策影響力,表2列出了2020年成渝經濟圈36個城市地區的網絡中心性參數,用以分析各城市節點的發展狀況。

表2 2020年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聯系空間網絡中心性
1.度數中心度
度數中心度表明與節點有連接的點的個數,反映網絡中個體成員與其他成員的交往能力;同時也反映該城市節點在區域中的相對重要性。值越大表明該城市節點的旅游網絡更發達。
從表2看出,受經濟水平、區位條件制約,重慶除主城區以外其余地區在空間網絡中的影響力相對較弱;四川省內4個非區域中心城市的發展極為強勁。1)高于均值的城市共計15個,除了重慶主城區外,其余都位于四川省內,表明這些城市與全域中其他城市間存在顯著的空間關聯,對全域旅游經濟的影響較大。2)屬于區域中心城市的萬州,度數中心度為0,表明其中心性不顯著,城市在全域旅游經濟發展中的“區域中心”地位并未顯現,有待發展。3)另一方面,未被列入區域中心城市的遂寧、眉山、內江和自貢,度數中心度均較高,排名靠前,表明這4個城市充分利用了各項政策紅利,在區域中的中心性逐漸凸顯,成為全域“次核心”城市。4)從高中心度的城市分布可以看出:成都在對其周邊城市節點的輻射帶動、區域集聚力均高于重慶主城區對其周邊城市產生的影響。
2.接近中心度
接近中心度判別該節點不受其他節點影響的程度;其值越小,說明該節點越可能成為核心節點。從表2可以看出,重慶主城區、四川13市(除達州、雅安)的接近中心度均小于均值,受其他城市節點影響的程度小,易于與其他城市發生空間關聯;其余城市的旅游經濟發展不能很好地帶動或影響其他城市的旅游發展,與其他城市產生空間關聯難度較大。
3.中間中心度
點的中間中心度表示該點對資源的控制力,雙核城市對資源的控制力遠高于其他城市;重慶主城區更多地掌握了重慶市的旅游資源。成渝經濟圈平均中間中心度為8.861%,僅有4個城市的中間中心度高于均值:重慶主城區、成都、遂寧和南充。1)重慶主城區的中間中心度極高,超過成都中間中心度指標的5倍;同時,有20個中間中心度為0的城市,且大都位于重慶市,這說明重慶主城區對全域旅游資源的掌控程度最高,是其他城市(特別是重慶市區域范圍內)發展旅游產業的“必經之地”,重慶主城區在成渝經濟圈中的旅游集散作用十分突出。2)南充和遂寧均屬于南遂廣區城市群,作為非核心城市其中間中心度高于均值,表明這兩個城市對旅游資源的軟硬件具有較強的控制力,在旅游產業的空間網絡中起到了傳導和中樞的作用。三項政策提到將“南遂廣城鎮密集區建設成為成渝城市群跨區域協同發展示范區”,這一目標基本實現。總體來說,四川省各城市(除成都和達州)發展較為均衡;重慶市的旅游資源更多地集中在重慶主城區。為提升重慶整體旅游經濟發展水平,對非主城區的旅游資源開發、旅游條件完善等工作還需加快加強。
4.結構洞分析
結構洞分析可以進一步明晰節點個體在網絡關聯關系中的地位。成渝經濟圈的結構洞數據如表3所示。

表3 成渝經濟圈結構洞數據表
從表3可以看出,1)具有高依賴性的7個節點城市均位于重慶市內,包括:黔江、綦江、長壽、南川、銅梁、梁平、豐都,具有如下共同特征:有效規模和效率值低于均值、限制度值高于均值,說明這些城市在區域旅游發展中被邊緣化,處于競爭劣勢地位,在網絡中與其他城市間的旅游經濟聯系很容易受到各種外部因素的制約,對具有結構洞優勢的城市節點依賴性比較強。2)具有結構洞優勢的4個節點城市:重慶主城、成都、遂寧、南充,有效規模和效率值高于均值,且限制度值低于均值,這些城市在網絡中的冗余度小、處于其他城市之間旅游聯系的路徑上,表明該城市的結構洞優勢突出,在網絡中處于競爭優勢地位。從這個角度來看,各年政策產生的影響力,不僅提升了雙核城市的帶動作用,也同時激發了遂寧和南充兩個城市的旅游輻射影響力。3)具有孤立性的6個節點城市:萬州、榮昌、墊江、忠縣、開縣、云陽各項指標均為0,表明這些城市與區域內其他城市間的旅游交往微乎其微,在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發展大潮中成為了“孤島”。
在成渝區域旅游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需要分利用、調動具有結構洞優勢的4個城市,進而帶動其他節點城市旅游經濟發展,其中特別關注“孤立”節點,以免成為城市群旅游發展的“短板”。
中心性分析顯示:成渝經濟圈整體聯系較弱、結構松散,但城市群又明顯地存在網絡核心節點城市,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分析其內部空間網絡結構,從中找出網絡子群。旅游經濟空間網絡凝聚子群分析用于揭示區域城市間實際存在或潛在的旅游經濟關系,用以刻畫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聯系網絡內部子結構的狀態,尋找和聚集各凝聚子群的城市、城市間的關系,判斷成渝區域內旅游經濟聯系網絡未來發展態勢。本文采用ucinet6.0的concor法,最大分割深度為3,收斂標準為0.2,得到如圖3所示的凝聚子群示意圖。

圖3 成渝經濟圈凝聚子群示意圖
成渝經濟圈公路交通旅游經濟聯系網絡內部結構,呈現出“嵌套”與“融合”的空間派系格局,城市節點的區位特征、旅游資源要素的相似與共享性是其格局形成的關鍵和依賴要素。與“一軸兩帶、雙核三區”的城市群規劃略有不同,圖3展示了經濟圈協同發展前后的城市子群構建。
1.從三級層面來看,城市的凝聚變化如下:1)凝聚子群1和凝聚子群2總體結構維持不變,在2020年的子群聚類中將川南區的內江和瀘州劃分到子群1中,從而凝聚子群1主要包括雙核城市和成渝主軸兩側,凝聚子群2主要包括四川8市,即成綿城市帶4城、成渝主軸的資陽、川南區的自貢、沿江帶的宜賓以及雅安市;2)兩個年份凝聚子群3、4的主體城市相同均為重慶各區,但政策實施前后城市間的聚合程度有變化。規劃實施后,三個子群的劃分更凸顯了區位特征:子群3主要包括重慶主城區西側7個城市,子群4則聚集了重慶主城區東側9個區市;3)余下的沿江城市帶被聚合在子群5中。
2.從二級層面來看:1)凝聚子群1和2可稱之為成渝旅游軸線,囊括了成渝經濟圈的脊梁(成渝主軸)、兩翼(南遂廣區和川南區)以及成綿城市帶。對于成渝主軸城市群,規劃出臺前旅游發展較為緊密的為“軸線”東北側城市群(南遂廣區);在國家政策陸續出臺后,成渝主軸連線上城市節點間的旅游關聯度增強,“軸線”西南側城市(川南區)旅游潛力也被激發,至此成渝主軸兩側發展更加均衡,成渝主軸的發展格局,從強東北單側向雙翼均衡發展方向前進。2)凝聚子群3、4可稱之為“大重慶旅游圈”,構成了重慶各區協同發展格局。值得注意的是,在區域旅游協同發展前,云陽被劃分成一個獨立子群6,但在政策的持續影響下,云陽縣真正融入沿江城市帶的發展中,與重慶各縣之間的旅游關聯度增強。從旅游經濟發展的角度看,云陽縣擺脫了“孤立無援”狀態,與沿江城市帶其他節點間的區域旅游協作與互動逐漸加深。可見,發展成渝主軸、成綿城市帶、川南區和南遂廣區,主要在于四川省內各市級政府的政策協調,以及重慶主城區與成渝主軸各城市節點間的政策協調;云陽縣的旅游經濟發展歸功于沿江城市帶城市群的帶動作用。
表4進一步給出了板塊間關聯的緊密程度。

表4 2020年成渝經濟圈空間劃分、關聯關系及像矩陣表
深度分析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空間關聯。如表格4所示,在國家政策引導和城市群協同發展的共同助力下,2020年5個凝聚子群內存在關聯數77條,遠小于子群間關聯數157條,說明子群間旅游經濟存在顯著的溢出效應:1)凝聚子群1內部關聯數為30,與其他子群溢出的關系數為75,內部實際關系比例大于期望內部關系比例,接受來自子群2、3、4的溢出效應,在成渝經濟圈旅游空間關聯網絡中扮演主受益角色,究其原因在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重慶主城區、成都市,以及處于交通中轉要道的南充、旅游資源豐富的瀘州(4A級景區就達14個),具備發展旅游所需的交通條件、經濟基礎和資源優勢;2)凝聚子群2的內部關聯數與溢出關聯數相差不大,四川8市既具有便利的內部交通條件,也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屬于雙向溢出板塊;3)凝聚子群3、4內部關系數量少,但對外關系數較多,內部實際關系小于期望內部關系,屬于經紀人板塊,主要將旅游信息傳遞給子群1,在成渝經濟圈的旅游發展中起傳導和中介作用;4)凝聚子群5內部關系為0,子群內部關聯微乎其微,但與外部保持一定關聯,屬于凈受益板塊。主受益板塊自身旅游經濟相對發達,同時還接受來自其他板塊的溢出;凈受益板塊自身旅游發展水平有限,接受的外部溢出也極少,這充分表明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發展存在明顯的“馬太效應”。
城市群旅游經濟聯系水平反映了城市群整體的旅游開發、對外聯系狀況,體現了區域性旅游發展水平;對城市群的細化剖析,能夠發現區域中單點城市發展水平及差異。通過對旅游經濟聯系模型的分析,可以得到以下結論:1)從整體來看,“兩帶”“兩區”(達萬區、南遂廣區)旅游經濟正增長,“一軸”“一區”(川南區)旅游經濟速度放緩;全域梯隊分級明顯,其中:成渝主軸、成綿城市帶是成渝經濟圈旅游發展最為迅速的城市群,達萬區、川南區、南遂廣區旅游經濟發展相對遲緩。2)從個體節點來看,“雙核”城市的三種中心性指標排位靠前,在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中心地位十分突出,屬于第一梯隊,四川省13市處于全域內的第二梯隊,重慶20區及四川達州旅游經濟發展相對薄弱,屬于第三梯隊;同一梯隊中也存在較大差異:第二梯隊中的成綿城市帶兩翼發展不均衡,西南二山(眉山、樂山)優于東北二陽(德陽,綿陽);自貢優于川南區其他城市;南遂廣區的遂寧和南充的發展勢頭均好于廣安,第三梯隊重慶市內存在多個“孤立點”;使用結構洞參數分析網絡關聯的重要性,將城市節點分為高依賴性城市(重慶市7個)、具有結構洞優勢城市4個以及6個孤立城市。3)從集群劃分角度,將36城區聚類為5個子群。其中,子群1屬于主受益板塊,凝聚子群2屬于雙向溢出板塊,重慶大旅游圈所屬子群3、4為經紀人板塊,凝聚子群5則屬于凈受益板塊。空間關聯關系充分表明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存在顯著的“馬太效應”。
三項政策提出的“發揮重慶、成都核心城市輻射作用”和“發揮帶動功能”目標基本實現,效果初步顯現。各年政策具有較強的一致性和延續性,城市旅游經濟持續穩步發展,但政策對各城市節點產生的影響力差異顯著。雙核城市發展一直較為突出,在成渝經濟圈中獨領風騷;“一帶”“兩區”內部發展不均衡;非區域中心城市南充、遂寧旅游經濟發展亮眼。各年政策實施后,核心城市在自身發展的同時產生的帶動作用效果不一。具體體現在:重慶主城區在成渝經濟圈中的旅游集散作用最為突出;重慶主城區對沿江帶的帶動作用相對較強;成都對四川省內其他城市的輻射帶動效果好于重慶主城區對重慶其余縣市的帶動作用。
經濟全球化與區域一體化,催生了共存與共生關系,這種關系在旅游產業上又表現為城市間的旅游經濟聯系。總體來看,成渝經濟圈點對點的旅游經濟聯系強度呈現明顯的不均衡特征,強聯系的節點城市相對較少,弱聯系的節點一直集中在沿江城市帶北側。成渝經濟圈旅游經濟發展呈現出“雙核獨大”格局。雖然成都、重慶的輻射帶動作用逐漸顯現,同時也涌現出非區域中心城市(南充、遂寧)旅游經濟快速發展的良好勢頭,但仍需看到重慶20余區在具有旅游資源充沛的先天優勢下仍然發展緩慢的現實。
鑒于前面的分析及結論,提出以下建議:首先,需要進一步將雙核城市打造成“成渝旅游精品名片”促進其對成渝區域外圍旅游資源的吸引,將成渝旅游經濟發展這個“蛋糕”做大,并激勵其更好地發揮旅游集散地功能,將“蛋糕”分享出去,讓各城市節點都能從旅游經濟發展中受益;其次,要充分動員和激發“次級核心”城市(如高中心性城市遂寧、眉山、內江、自貢,結構洞優勢城市南充等)的能動性,主動承擔“做大蛋糕”、協同發展的重任,成為新的旅游經濟輻射點,帶動更多城市旅游經濟快速發展;最后,加快地域臨近城市間的旅游協同發展,如出臺跨區域旅游合作政策、共享旅游信息和發展經驗,開行城際交通線路、開發跨區旅游產品等,從內部提升旅游經濟發展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