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年視角出發 探尋版畫藝術的多元可能性

記者 向煜

一刀一刻蘊華章，一版一印畫萬千。版畫藝術，會帶來哪些與眾不同的體驗？

當下，蘇州美術館正在舉辦“首屆中國青年版畫雙年展”，走進偌大的展廳，觀眾們會看到大小不一、風格迥異的版畫作品。有煙雨朦朧的江南古橋、有鮮艷明亮的現代高樓、有飄逸灑脫的青春少女……來自全國的青年版畫藝術家們，用充滿創意的作品，表達著自己的藝術理解，也為大家帶來了更多元的體驗。

“落戶”蘇州，安安合適

2023年12月28日，“首屆中國青年版畫雙年展”在蘇州美術館精彩開幕。這一由中央美術學院、中共蘇州市委宣傳部、蘇州市文化廣電和旅游局主辦，蘇州市公共文化中心、國際版畫研究院承辦，蘇州美術館、蘇州版畫院執行的展覽，共展出了入選作品212件，特邀作品21件。

追溯中國版畫的歷史，最初應該是與雕版印刷相伴而生。早期，版畫藝術并不是一個獨立的藝術門類，而是主要附屬于書籍的扉頁畫和插圖，與佛教經典有關。宋元時期中國版畫突破了僅出現在佛經中的局面，開始應用于儒家經典、文學、藝術等書籍中。明清兩代版畫藝術臻于成熟，隨著印刷業的發達，對于插畫的要求也越來越高，職業畫家開始介入其中，使得書籍插畫具有實用和美學雙重功能。同時，套色印刷和饾版、拱花等印刷技術的結合，將版畫藝術推向高峰。

李燦 《暮光系列之二》90x90cm 2018 綜合版畫

劉禹君 《游離》85x65cm 2019 漏板

版畫與蘇州，更是有著很深淵源。作為明清兩代版畫中心之一，蘇州大量的刻書業為蘇州版畫繁盛提供了主要條件，并在明代末期出現了對世界藝術具有影響的“蘇州版畫”，至清朝康乾時期，“蘇州版畫”達到鼎盛，享譽海內外。新中國成立后，江蘇水印木刻為全國所關注，同時期桃花塢木版年畫社成立，到20世紀80年代蘇州版畫事業達到高峰，在中國當代版畫史上出現了“蘇州現象”。

1987年蘇州版畫院成立，成為蘇州版畫藝術創作的高地。2006年蘇州桃花塢木版年畫被列入國務院公布的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同年蘇州桃花塢木版年畫博物館在樸園掛牌，館院合一，后于2011年并入蘇州市公共文化中心，開啟了蘇州版畫事業發展的新篇章。

2020年1月，中央美術學院國際版畫研究院在中央美術學院正式成立。該機構的成立，對國內外版畫教學、版畫創作、版畫展覽、版畫技術開發等版畫研究工作的國際交流提供了一個更堅實的平臺。

為更好地宣傳蘇州版畫，擴大蘇州版畫的影響力，中央美術學院國際版畫研究院與蘇州市公共文化中心共同策劃了此次“中國青年版畫雙年展”國家級品牌版畫大展。“該展覽將永久‘落戶’蘇州美術館，每兩年舉辦一次。”蘇州市公共文化中心副主任、蘇州美術館副館長楊藝表示，蘇州的木刻版畫是中國版畫藝術歷史長河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展覽“落戶”蘇州實在是合適不過。“當然，每兩年一次的展覽，必將對蘇州版畫事業再創高峰起到一定推動作用，我們也希望通過展覽讓蘇州版畫事業再上一層樓。”

吹響版畫新生代集結號

為什么不是版畫雙年展，而是青年版畫雙年展呢？本次展覽策展人、中央美術學院國際版畫研究院院長、教授王華祥給出的解釋是，中國作為一個擁有14億人口的大國，版畫家也是全世界最多的，雖然各種展覽層出不窮，但青年版畫家群體設置雙年展的卻不多見。

“青年是版畫創作的主體，也是版畫創作最前沿的體現者。我們抓住青年就是抓住潮流，就是抓住未來。希望我們的藝術作品永遠是百花齊放，能夠有更多創新和更多體現歷史傳承的作品出現。”王華祥介紹，自發布征稿通知以來，全國青年版畫藝術家踴躍參與，組委會收到藝術家有效投稿共計1978件（組），最終遴選出212件（組）入選作品。這些作品題材廣泛、版種類型多樣、內涵豐富，深刻反映了新時代的歷史巨變，本次展覽將展出全部入選作品。

本次展覽還設置了獎項和獎金，希望能切實改善、幫助青年版畫家的工作和生活，給他們鼓勵，帶動更多的青年人投身版畫創作，以恢復或復興版畫曾經的繁榮。記者了解到，展覽開幕前夕，12月27日，在蘇州美術館進行現場終評，全國各大美院專家評委在遵照“反映青年版畫風格；側重版畫語言表達；具有民族特色”等標準的基礎上謹慎認真投票，最終評選出金獎3名、銀獎3名、銅獎5名。評審現場，評委們對入選作品給予了高度評價，一致認為本次展覽是一次高水平的版畫成果展示，也展現了當下青年版畫藝術家的良好風貌。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在第十四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中，提供優秀的畫稿，12月27日，蘇州市公共文化中心還舉辦了“第十四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看稿會（版畫）交流活動。當天下午，在蘇州市公共文化中心一號會議室，蘇州青年版畫藝術家們將自己的作品展開擺好，等待來自全國各地版畫界前輩們的指導。

看了多幅來自蘇州青年版畫藝術家創作的作品后，中國美術學院繪畫藝術學院版畫系主任、教授于洪指出，作品主題跟藝術性的融合非常重要。“全國美展更偏向于宏大敘事、對于國家的歷史現狀的一種表達，但是光有宏大的主題不行，缺少藝術性會讓作品像工程效果圖。”他強調，作品要有屬于自己的靈魂，藝術性則是作品的節奏韻律，作品不能只顧著炫技，忘記了主題，尤其是這種國展，表達清楚作品的主題很重要。

蘇州大學教師庾武鋒也有著類似的觀點，她告訴記者：“無論是水印、拼貼還是運用人工智能（AI），都只是版畫的創作手法。提到自己的參展經驗時，她說，“水印、拼貼、AI，這些都只是版畫的創作手法，全國美術作品展覽的參展作品更重要的是主題，需要反映我們的現實生活，需要向觀眾傳遞正能量。”

拓寬創作思路與視野

中國有著上千年的版畫史，無論是唐代盛行的佛教版畫還是明清時期盛極一時的書籍木版插圖，以及民國時期作為革命武器的新興木刻，中國的版畫藝術都有過輝煌的歷史。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科技發展，經濟社會的進步以及藝術樣式的多樣化，中國版畫創作發展更加多元開放，在當代語境中邊界被不斷拓展。

12月27日下午，正道書院召開了“中國青年版畫雙年展”配套的研討會，與會評委與嘉賓就“如何把青年版畫打造成一個獨立的單元”各抒己見。

中國當代著名評論家、策展人（學術主持）管郁達在會上交流發言時表示，版畫藝術必須面向未來發展，才能不斷拓展新的可能性，“以蘇州為例，我們在這里看到的青年版畫作品也凸顯了這一點。”他強調，版畫的未來討論不僅與年輕的精神和探索息息相關，而且需要放在一個當代的、開放性的討論語境中，這種討論更有利于促使傳統文化轉化為面向未來的寶貴資源，而不是成為發展的負擔。

蘇州市美術家協會主席陳危冰在會上交流發言時表示，本次青年版畫雙年展讓人意識到，隨著各種展覽不斷涌現，為青年版畫家和展覽本身設定一個明確的學術定位變得必要。他建議，展覽應考慮展現蘇州青年版畫的新形式、創新和語言表達的純粹性與力量，同時老師們在策展時應有所側重，為今后的發展定下方向。

蘇州大學藝術學院教授張天星為青年藝術家的活力和創意點贊，在他看來，此次展覽的作品突出了藝術性、學術性、技術性等多方面的強項。而針對蘇州版畫的未來發展，他強調堅持是成功的關鍵，建議蘇州美術館將青年版畫展做成品牌，并提倡蘇州版畫院要秉承傳統，為當地版畫的持續發展貢獻力量。

除了關注青年藝術家對版畫藝術發展的積極影響外，研討會上，與會學者還都關注版畫的技術以及人工智能技術不斷更迭之下的版畫發展問題。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副主任、教授楊宏偉表示，版畫一直以來都是一種最能反映社會先進技術的媒介，技術革命總是最先反映在版畫上。“日常教學中已有學生用AI進行創作，這是大家不得不面對的趨勢，也是對審美和經驗的挑戰。擁有科技助力的作品令我們反思技術在藝術創作中的角色以及藝術的本質，并重新審視和思考傳統版畫如何應對AI等新技術的挑戰。”

四川音樂學院成都美術學院版畫系主任賀思恩表示，大家需要面對諸如AI等新技術、新媒介的出現，并考慮它們對版畫乃至整個視覺藝術未來的影響。“我們應鼓勵年輕藝術家進行更多實驗性、探索性的創作并允許存在不完美之處，不完美才代表有希望、有未來，因為這些嘗試將可能成為未來的里程碑。”

策展人王華祥強調，當代青年是同新時代共同前進的一代。青年版畫藝術家要有“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的朝氣，更要有“鮮衣怒馬少年時，能堪那金賊南渡”的擔當，展現出鮮明的創新力，以敏銳的自覺拓展版畫藝術的形式和邊界，深入生活，扎根群眾，推陳出新，創作出無愧于時代和人民的優秀作品，為推動版畫事業的發展與文化事業的繁榮作出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