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自治區地方特色奶制品高質量發展研究
——以錫林郭勒盟為例

齊·賽喜雅拉圖，韓成福

1 內蒙古師范大學民族學人類學學院，內蒙古呼和浩特 010021

2 內蒙古自治區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內蒙古呼和浩特 010010

0 引言

2018年6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進奶業振興保障乳品質量安全的意見》（國辦發〔2018〕43號）指出，奶業是健康中國、強壯民族不可或缺的產業，是食品安全的代表性產業，是農業現代化的標志性產業和一二三產業協調發展的戰略性產業；并強調，到2025年，奶業實現全面振興，基本實現現代化，奶源基地、產品加工、乳品質量和產業競爭力整體水平進入世界先進行列。2018年12月，農業農村部等9 部門聯合發布《關于進一步促進奶業振興的若干意見》，提出了加快確立奶農規模化養殖的基礎性地位、降低奶牛飼養成本、提高奶牛生產效率、做強做優乳制品加工業、促進養殖加工融合發展、提升乳品質量安全水平、推動主產省（區）率先實現奶業振興、大力引導和促進乳制品消費等意見。2020年，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奶業振興三年行動方案（2020—2022年）》（內政辦發〔2020〕39號）通知，提出了在奶業振興等9 條措施的基礎上，重點提出促進中小乳品企業差異化發展，實施標準化生產，走“專精特新”發展道路。推進奶業振興，是習近平總書記寄予內蒙古厚望的一件大事[1]。高質量發展地方特色奶制品是內蒙古奶業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也是實現習近平總書記交給內蒙古的五大任務之一，是建設國家重要農畜產品生產基地的重要一環，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和當地人民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徑。

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生產加工業，不僅在牧區鄉村產業振興中扮演重要角色，也在內蒙古奶業振興中發揮獨特優勢。隨著人們對健康高營養奶制品消費量的日益增長，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市場需求也在迅速增加。內蒙古牧區的傳統奶制品以綠色無污染有機食品的特性受到了廣大消費者的青睞，產品銷往全國各地。作為內蒙古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生產加工業的領航者——錫林郭勒盟的奶酪產品銷往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已成為地方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是牧民致富的關鍵產業之一。但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的產業發展仍面臨諸多問題。目前，內蒙古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發展、生產技術、產品檢測、包裝物流、市場開拓等企業內生條件不足，奶源基地建設、資金扶持保障、經營主體培育、市場監督管理等外延性扶持政策滯后，內外制約因素并存。本文以錫林郭勒盟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為例，分析其發展現狀，揭示存在問題，提出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1 錫林郭勒盟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的發展現狀

錫林郭勒盟擁有近20 萬km2天然草原，具有制造奶制品的優良傳統和多達25 萬頭奶牛的資源。近年來，發揮地方資源優勢和產業優勢，已打造全國聞名的傳統奶制品生產輸出基地，為牧民增收和草原畜牧業轉型升級做出重要貢獻。

1.1 傳統奶制品加工與奶源現狀

目前，全盟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生產企業有24 家、手工作坊約1 500 余家，其中標準化手工作坊80 家，規范化手工作坊631 家，還有800 余家需改造提升的家庭式手工作坊。全盟范圍內奶牛存欄約25 萬頭，生鮮乳年產量達40 萬噸。然而，全盟地方特色奶制品生產企業和手工作坊年需原料奶70 萬～80 萬噸，奶源供應量嚴重不足[2]。因此，發展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關鍵在加快建設奶源基地，穩定供應原料奶。

1.2 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顯著

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發展的優勢體現在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雙贏方面。據調查，如在傳統生產基礎上稍加工，該地區每千克奶酪的區內產值可達145 元，區外產值達170 元；每噸純鮮奶的純利潤可達5 000～6 600 元；每千克黃油的區內產值為90元，區外產值為120 元[2]。這種產值優勢，不僅給地方特色奶制品制造企業帶來豐厚利潤，還為牧民增收創造有利條件。

據統計，自奶業振興政策實施以來，錫林郭勒盟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加工店數量每年遞增約20%，涉及牧民家庭達4 110 家，就業人數6 400 余人[2]。這說明發展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對鄉村產業振興、農業農村現代化、提升農牧民獲得感和幸福感具有重要促進作用。

2 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發展中存在的問題

發展傳統奶制品產業的關鍵在于原料奶供應、經營主體培育、優質品牌建設、生產技術創新、特優產品研發、產業扶持政策六方面。錫林郭勒盟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發展面臨以下制約因素。

2.1 地方優質奶源短缺和外來劣質奶沖擊

錫林郭勒盟傳統奶制品產業的高質量發展受制于奶源供應結構性短缺和季節性不足。這些制約因素關系到4 000 余家原料奶生產牧戶和1 500 余家手工小作坊的穩定經營和可持續發展。再加上周邊省區低質廉價原料奶不斷涌入，加劇加工主體的市場競爭和產品風險。這種現象直接沖擊錫林郭勒盟的優質奶源基地建設和奶酪等產品的質量保障。

2.2 標準化生產滯后和手工作坊低質運轉

傳統奶制品生產主要以手工小作坊為主，多數達不到國家生產標準和食品安全要求，處于小規模、低質量發展水平，主導產品——奶酪系列最突出。現有傳統手工小作坊不完全具備標準化生產和現代工藝技術，導致小作坊地方備案登記資質不被電商平臺和區外銷售商認可。這種市場地位的不利因素，嚴重制約產品進入主流銷售渠道和消費市場，無法充分發揮產品優勢和市場潛力。2021年，錫林郭勒盟奶酪產量約5.45 萬噸，電商平臺銷售量只有1 645 噸，僅占總產量的3%，其余97%的產品依靠傳統銷售方式[2]。主要原因是標準化生產技術滯后，只滿足地方標準，尚未滿足國家標準。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生產加工業未充分得到地方財政投入和金融支持，長期低水平運轉。近年來，內蒙古自治區政府為推進奶業振興戰略，雖然采取了扶持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生產主體的多項政策，但對錫林郭勒盟需提檔升級的826 家小作坊，每年補貼30 家作坊的指標明顯不足。

2.3 經營主體發育不全和品牌推廣不充分

錫林郭勒盟傳統奶制品生產加工經營主體中，規模化、規范化、標準化企業只占1.3%，家庭傳統手工業作坊占絕對比例。經營主體“小、弱、散”特點嚴重影響全盟傳統奶制品產業的高質量發展。另外，主打品牌“錫林郭勒奶酪”產品因質量、包裝水平參差不齊，宣傳推廣力度不足，產品營銷渠道單一，品牌推廣不充分等原因，導致產品知名度不高、市場占有率偏低、品牌效應低下等。

2.4 衍生產品開發和綜合利用率低下并存

傳統奶制品生產加工有五大類48 個品種，目前開發程度僅限奶酪系列產品，衍生產品開發嚴重不足和原料奶綜合利用率偏低的問題普遍存在。例如，奶酪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副產品乳清能實現附加價值，每千克奶酪生產需14 kg原料奶，可產生10 kg乳清。乳清在乳制品行業中具有廣泛應用價值，市場需求量大，供不應求，但我國仍主要依賴進口。根據國家奶牛產業技術體系奶業經濟研究室公布的數據，2023年1—6月全國乳清進口累計33.34 萬噸，同比增長高達31.7%，進口額4.85 億元，同比增長19%，均價1 454 美元/噸，同比下降9.6%；主要來源國有美國占47.6%，歐盟占35.2%，白俄羅斯占8.3%，阿根廷占2.6%[3]。與進口產品相比，內蒙古乳清具有明顯的量價優勢。因此，錫林郭勒盟的奶制品加工中乳清利用率偏低問題值得思考。目前只有少數標準化小作坊和部分企業能將乳清制成乳清粉、乳清糖、乳清洗化用品等高附加值產品，大多數小作坊由于缺乏相關技術和設備，將乳清用于牲畜飼料或直接排放。乳清的低綜合利用不僅浪費了寶貴資源，還導致奶酪成本居高不下，降低了奶酪的經濟效益和乳清的使用價值。因此，提高乳清利用率，實現乳清的綜合利用為將錫林郭勒盟打造為中國地方特色奶酪供應基地至關重要。

2.5 生產主體能力薄弱與產品創新難度大

錫林郭勒盟奶酪系列產品主要以傳統的奶豆腐、策格、嚼克為主。無論生產技術，還是產品形態、口味、制作工藝等都需改進和創新。由于眾多傳統手工小作坊不具備自主研發能力，規范化生產小作坊缺乏資金，生產企業技術更新緩慢等原因，導致奶酪系列產品的質量、規格、工藝仍停留在傳統生產狀態。雖然近年地方政府在加大資金扶持、更新設備、改善生產環境等方面做了較大努力，生產企業雖已具備生產、加工、銷售一體化的經營條件，但資金、人才短缺，從業人員年齡大、學歷低，接受新技術、研發新產品能力有限，技術更新緩慢等原因導致新產品研發創新難度較大，難帶動全產業。

2.6 特色奶制品提檔升級與政策扶持不足

鄉村振興戰略和奶業振興戰略具有相輔相成的耦合性，然而在推進鄉村振興戰略過程中，地方政府重視牛羊肉等原料產品生產，忽視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生產、加工、銷售。高質量發展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不僅是民生產業，也是消費旺盛的新興產業，是鄉村產業振興不可缺少的增長點。錫林郭勒盟每年需提升改造小作坊約500 家。但由于政策扶持力度較弱，覆蓋面狹小，每年提升改造名額僅40～50 家。這種速度和力度無法滿足奶制品產業發展需求，也加大內蒙古自治區打造“綠色奶罐”基地的目標難度。此外，地方傳統奶制品生產經營主體的經營能力和自我發展能力相對薄弱，雖有市場需求增加和產品訂單增多的市場機遇，但供不應求局面制約生產主體擴大再生產，不利于產業高質量發展。

3 對策建議

根據上述問題和生產經營主體及地方政府意愿，提出以下建議，以達到助力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高質量發展目的。

3.1 加大良種奶牛購買補貼政策

針對地方特色奶制品加工業規模小且分散、產量低的特點，可采取“先建后補”模式，創建適合地方特色奶制品產業的規模化奶牛養殖場、合作社和標準化專業養殖戶。通過發展生產企業為主導的300 頭以上適度規模奶牛養殖場，100～300 頭規模合作社養殖場，100 頭左右規模的標準化專業養殖場。引進現代化養殖技術、托養模式和家庭牧場經營模式，優化企業、合作社、專業養殖戶、一般牧戶之間的利益聯結機制，形成生產加工流通一體化產業鏈、供應鏈和價值鏈。改造提升“小、弱、散”經營模式，保障原料奶生產供應、提質增量，滿足生產加工主體需求，促進奶制品加工業良性發展，加快產業高質量發展。

3.2 加大小作坊標準化建設補貼

針對傳統手工作坊，可將提檔升級作為主要方向，通過調整全區補貼指標分配，在已有扶持補貼基礎上進一步加大對錫林郭勒奶制品生產經營主體標準化建設的補貼力度。同時，采取人員培訓、改進技術、改善設備設施，規范生產流程、加強檢驗檢測和產品追溯體系等一系列措施，打造一批“專特精新”地方特色奶制品制造示范點或銷售店鋪。這些措施有助于促進手工作坊生產從“低、散、亂”向“精、優、強”轉變，增強地方特色奶制品的核心競爭力和市場認可度，推進高質量發展。

3.3 擴大品牌知名度和美譽度

內蒙古自治區相關部門盡快建立統一的地方標識和公用品牌及產品追溯體系，通過電子商務與網絡媒體宣傳產品品牌和美譽度。錫林郭勒盟在現有生產基礎、產品優勢基礎上，精心打造“錫林郭勒奶酪”系列產品，整合各旗縣生產企業、合作社、小作坊及奶食店的產品規格標準，推行公用品牌，以統一生產、統一包裝、統一管理、統一商標、統一銷售“五統一”方式，實現生產標準化、產品品牌化、發展規模化。加強網絡銷售環節，扶持標準化作坊產品進入網店和電商平臺，更廣泛推廣和銷售產品，增加品牌效應和市場美譽度。

3.4 研發乳清系列產品，提高利用率

目前國內每噸乳清粉平均成本約4 000 元，進口價格約8 404 元，相差一倍，國內乳清粉有明顯的價格優勢[2]。內蒙古自治區傳統奶制品加工產生的乳清具有較大利潤空間，有望成為全區奶制品產業的新增長點，甚至成為地方經濟的新增長點。基于錫林郭勒盟在乳清原料方面的優勢，內蒙古自治區政府部門可在奶制品生產較集中區域（如錫林浩特市、正藍旗和鑲黃旗）推進乳清噴粉試點項目。同時，繼續加強以乳清為原料的各類加工企業發展，大幅提高乳清綜合利用率。推行乳清噴粉試點項目和加強乳清加工利用，能提高乳清的價值回收率，創造更大利潤，為錫林郭勒盟奶制品產業帶來新的增長動力。

3.5 產學研融合，創建協同機制

為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并創造科技協同機制，建議采取以下措施。首先，在內蒙古自治區科技成果轉化項目和其他科研項目中設立奶酪研究專項，或向奶酪相關技術研發傾斜資金和資源，推動奶酪技術發展。其次，明確產學研深度融合的協同方向。充分利用全國、地方高等院校及科研機構在奶酪相關技術研究方面的優勢，建立多機構共享的科研平臺和檢測平臺，開展橫向聯合研發，促進原始創新。同時，以市場為導向，建立科技創新聯盟，由龍頭企業牽頭，科研機構支持，奶業協會廣泛參與。通過這種縱向合作機制，加快科技成果轉化，共享創新成果，生產符合大眾口味市場需求的奶酪產品，提高市場占有率。

3.6 創建地方特色奶制品產業園區

錫林郭勒盟已在錫林浩特市、正藍旗、鑲黃旗、正鑲白旗及蘇尼特左旗等地，開始運營以生產企業和標準化手工作坊綁定模式發展的產業園和集群基地，并逐步在其他旗縣推廣這一模式。采用產業集群模式發展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可實現示范、帶動和引領作用。通過原奶采購、安全檢測、執行標準、生產過程、產品檢驗和品牌效應等6 個方面統一管理，發揮規模化生產優勢，彰顯產品“專特精強新”特點，降低生產成本。實踐證明，高質量發展地方特色奶制品產業，有利于鄉村振興戰略和地方特色經濟可持續發展。政府應加大投入，統籌安排專項資金，推進地方特色奶制品產業集群化發展模式。同時，加快小作坊轉型升級，發揮生產企業龍頭作用，鼓勵家庭作坊的標準化改造。

4 結論

在奶業振興政策下，錫林郭勒盟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發展快速并取得可喜成就，但發展中也存在不利于高質量發展的諸多因素。地方特色傳統奶制品產業高質量發展，關系到內蒙古自治區建設國家重要農畜產品生產基地，順利推進鄉村產業振興，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戰略。因此，要加快建設良種奶源基地，對小作坊進行標準化改造，以產學研融合創新為動力，擴大品牌知名度，建設地方特色奶制品產業園區等體制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