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蕩漾（組詩）

王卿，現居河北保定，全國公安作家協會會員，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保定市作家協會副秘書長，蓮池區作家協會副主席，魯迅文學院河北青年作家培訓班學員，河北省第七次作代會代表，保定市第二屆文代會代表。有多篇詩歌作品發表于《詩歌月刊》《詩選刊》《延河》《作品》《人民公安報》等報刊。曾入選“中國好詩榜”，榮獲保定市第五屆、第七屆“荷花淀文學獎”。

安靜似乎是一條特別的通道

抬起頭你看到了嗎

月亮正往云層深處躲藏

那里有一首詩

詩意的部分是一條弧線

光在脊背處顯得尤為凌厲

故事有時以詩性的方式展開

自然會撫平那滿心的崎嶇

但人們的哀傷有時會走得很緩慢

如原野上一支沉甸甸的谷穗

為了完成某種儀式

遲遲不肯直起身來

當你一個人走在大路上

你會漸漸原諒人生中那些

陡峭和嘈雜的部分

并理解到：

一棵植物在風中飄蕩

那不是一樁心事，也不是一種命運

而是一個覺醒的靈魂在歌唱

我的快樂，在風扇里藏著

風一吹就被帶動了起來

這是我拎著電扇走在路上發現的

停在路邊回信息時，扇葉停止了旋轉

這時有一種無名的悲傷也停駐于此

路過的狗狗，估計是看見了

它搖晃著身子像是得了癲癇

一旁的大人及時安慰說：

“別怕，別怕，那只是——電——扇。”

就在剛才，你用“只是”和破折號連起來

的一句話

被另一個人用同樣的句式表達出來了

你說：“我只是——不——快——樂。”

哦！別怕，別怕！那只是

—不——快——樂

你的轉折和你的強調鏈接在一起

似乎是一種和弦

聲音在弦外，你也在弦外

影子，被拉得很長

他在說別人說過的話時，我的內心

總是會升起一種深深的悲哀

我想可能是他主動交出的話語權

我也沒有的緣故吧

盡管我都是以別人不曾說過的方式

可我照樣也沒地方安放我的話語

風中夾帶的香甜氣息常常在

兩棵樹之間迂回，像是一種特制的蜜

在以某種特有的方式輸送

一個選擇了翅膀的人

一個選擇了落地的人

同時選擇了沉默

如果還有余力悲傷

請原諒他們

樹把風調成慢動作，前后左右

無力地搖晃著大腦袋

犯困的孩子緩慢地抬起眼皮又合上

遲了兩個節拍的波浪在風中起伏

一種線條未經任何雕琢直接面世

整個下午，靈魂懸浮在玻璃上

世界被同時按下兩個鍵

靜止讓凝視成為一種必須

內部與外部，人與自然

對話在無意中被放大

倦意將供出更多的線索

長長的手臂慵懶地垂在桌子上

玫瑰蔓越莓拿鐵

咖啡是抵達夏天的一種途徑

孤獨也是

老唱片機是壞的，它拒絕

任何形式的播放

小松鼠正把一小塊兒西瓜

遞到嘴邊，但它

永遠都吃不到

一個中年人在光陰的后花園

細碎地踱步。在他看來

氛圍比腳步更為要緊

我忽然生出很多樹干

支撐住一大片天空

頂著一頭茂密的樹葉

在太陽底下波光粼粼

我忽然穿過人群

周身火熱大步流星

我忽然在半空中模擬起魚的動作

用兩腮鼓動起這夏日燥熱的風

脫離苦海

完成了一次真正的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