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取一湖的漭光

余述斌

那么多事物滿載而去

在排湖的眾生

不及一只天鵝的臨別贈言

蘆葦里處處有謙恭

偏頭痛的人一定有甚于秋風的苦衷

白眉書生不為所動，佇守在高處

這是一個相對于湖水的發言

天空總在為丟失的銀兩放聲大哭

一湖碧水身陷于沼澤濕地

取走銀兩的人有山有水

湖水坐在湖里，如我坐在人世

我們多像一只困獸

眼見一場持久的圍獵逼向湖心

破碎成一只只小小的鏡子

汲水的事物每天都取走一片喜歡的葉子

一些魚是我流放在湖水深處的石頭

被磨礪成一把把短小的匕首

我的游動天衣無縫，如同一次行刺

總會切開原鄉的肌膚

而垂釣者身披蓑衣

誤入秋水低聲的召喚

用一根絲線去打開洞穴和人世

而搖頭的，不是蘆葦

我隱約聽見有笛聲悠悠

卻不知哪根含著湖水的蘆葦

是個性情的吹笛人

湖水和青青的水草

都躺在沼澤上面，還有陽光

像一只候鳥，傾盡力氣

支取一湖的漭光

我總是告誡自己

盡量不要陷進去

為何陷進去的總是魚兒

在其間走走停停

這一切多像我

我讓一條船的木板，一邊切開

一邊替我受過

向湖水認錯

一湖高興的水，興風作浪馱著我

我劃動雙槳，水用豐腴解開流水

掩飾自己內心的羞澀。而我

總是拒絕慢慢泛起的泡沫

和沼澤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