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臺階（組詩）

董欣潘

紙包不住火，黑夜籠罩不了光明

那一丁點兒火光即使微弱

也要將厚重的黑暗捅破

像隱匿在枝頭里的一縷小小的火星

忽明忽暗，閃爍其詞

風兒試圖要掌握它的密語

陽光下，那傳世的密碼即將閃現

那些清晰的紋路將顯露它的軌跡

老樹積蓄一個冬天的力氣

夢想就要噴薄而出

沿著春天的方向，萬物開始張揚

我們不是唯一的目擊者

列車宛如烈馬，叫嘯著奔向遠方

沿途大山、河流和草木

為它讓道。路邊叢林與花草

鼓足勁風送它一程

時光呼嘯而至又嘶鳴而逝

鳥獸們一路逃遁。云水翻卷，大地莽荒

萬物一退再退，直到它們

消逝于一片空茫

我以為，風起時是江湖

終確信，風歸處是故鄉

草籽深埋地下，黑暗是暫時的

時間無法令它僵化，一條路徑藏在它心里

仿佛向上的臺階

它的愛細小而堅韌

信念在心中蠢蠢欲動

因為時序更迭，大地動了惻隱之心

板結的土層松動，漏進一縷光

它的身心突然有了

向外伸展的欲望

沿著一條向上的臺階，它探出頭

第一次呼吸如此鮮活的空氣

山地上，小草波浪般起伏

瞬息之間連綿成一幅巨大的綠地毯

直達天邊

羊并不認得新長出的小草

但小草們都認識這些羊

羊群一來，它們歡天喜地

在風中搖頭晃腦

那是一座遼闊的草山

羊群在低頭吃草，草木在向上生長

虛空中仿佛也有一條向上的臺階

陽光明媚，流露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