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戰旗名稱:襄陽特功團
授旗時間:1948年7月
授旗時戰斗序列:中原野戰軍第6縱隊17旅49團
授旗領導機關:中原野戰軍第6縱隊
授旗前后主要戰斗序列沿革:前身是1938年10月在河北磁縣以八路軍第129師38旅771團4連及另外兩個排為基礎,與地方抗日武裝合編的八路軍第129師先遣支隊第1大隊;1939年2月,擴編為八路軍第129師先遣縱隊2團;1940年5月,改編為八路軍第129師新編11旅32團;百團大戰后,調歸太行軍區第4軍分區為分區基干團;1945年3月,恢復32團番號;1945年8月,編入太行軍區石(志本)何(柱成)支隊,仍為32團;1945年10月15日,隨所在支隊編入晉冀魯豫野戰軍第6縱隊17旅為49團;1948年5月,改稱中原野戰軍第6縱隊17旅49團;1949年2月,改稱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第12軍35師103團;1951年初,改稱中國人民志愿軍第3兵團第12軍35師103團;1954年4月,從朝鮮回國改稱華東軍區陸軍第12軍35師103團;1954年5月,改稱南京軍區陸軍第12軍35師103團;1985年11月,陸軍第12軍35師番號撤銷,103團劃入34師建制;2003年,34師改旅,103團團部機關整體改為南京軍區常州陸軍預備役通信團,留在原部隊的部分連隊合編為南京軍區第12集團軍34旅2營;2017年4月,第12集團軍34旅2營編入東部戰區陸軍第72集團軍;2019年10月1日,東部戰區陸軍72集團軍某合成旅合成2營作為“襄陽特功團”傳人,參加了國慶閱兵。
戰旗精神:敢打必勝,一往無前
軍威,是攻關奪隘打出來的,是刺刀見紅拼出來的。軍威嚴整,部隊龍騰虎躍,一往無前;軍紀渙散,部隊畏首畏尾,不堪一擊。
中原野戰軍第6縱隊17旅49團就是一支敢打敢拼的團隊,氣勢強大到爆棚。1948年7月8日至15日,在被朱德總司令表揚為“小的模范戰役”的襄陽攻堅戰中,49團擔當主攻,揮刀劈開三大關隘,率先殺進襄陽城,為奪取戰役全勝作出了重大貢獻,被中原軍區授予了“襄陽特功團”光榮稱號。第6縱隊也由此享有“最善攻堅”美譽。
1948年6月下旬,解放戰爭炮聲隆隆,戰略反攻氣勢如虹。中原地區敵我兩軍主力對峙于豫東、平漢線地區,國民黨軍不得不從豫南抽兵調往豫東戰場,南面漢水中游的襄陽、樊城守敵兵力單薄,陷于孤立狀態。
為了將漢水中段開辟為前進基地,中原野戰軍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果斷批準第6縱隊司令員王近山和桐柏軍區司令員王宏坤的建議,決定趁敵兵力失衡之隙,發起襄樊戰役,下令“二王”部隊迅速向湖北襄陽、樊城地區挺進。
正因出現這一臨機變化,才使49團獲得了成為“襄陽特功團”的機會。
49團是第6縱隊17旅的主力團,一貫動作迅猛、作風頑強。7月初,一聲令下,他們從河南唐河出發,晝夜兼程,不久,襄陽城已遙遙在望。
休息號響起,趁部隊休息,49團團長茍在合立于漢水岸邊,看著滔滔江水,心中感慨萬千。“這山,這水,多像大巴山和嘉陵江啊!”

茍在合出身川北貧苦農家,1933年春季的一天,他到巴中三江鎮趕場看見批斗惡霸地主,聽人說當紅軍有飯吃,替窮人打江山,便毅然跟著紅軍一去不回頭。自此,爬雪山,過草地,打日本,打老蔣,從戰士一直當到了團長。
轉眼15年過去了,家鄉早就變成了遙遠的夢。真沒想到,從大別山下來一路向西、向南挺進,離大巴山越來越近,鼻子里似乎都已聞到了家鄉的氣息。
打小就聽老輩子人擺龍門陣,說祖上都是湖廣填四川填來的,看來根脈可能真在這里,怪不得似曾相識。
茍在合正陷入遐想,不遠處傳來嘹亮的行軍號聲。49團政委陳紹富過來拉了他一把:“老茍,想家了?走嘍,咱們打回去。”
大他4歲的搭檔陳紹富,是一起參軍的同鄉,長期磨合,現在簡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蟲,你想什么他都知道。
茍在合的直覺沒有錯,襄陽與他家鄉巴中就隔著一座大山,東西相望,在地圖上看確實已經不是很遠了。
一路上傳下來的命令,讓茍在合和陳紹富知道這回主要目標是打襄陽。還知道襄陽地位很重要,有“控川陜豫鄂門戶,握武漢三鎮鎖鑰”之喻;還有“爭奪中原,必取襄陽”之說;更有“鐵打的襄陽”之稱。
但在茍在合眼里,只有鐵打的解放軍,壓根兒就沒有鐵打的什么城。
不過就事論事,襄陽城確屬易守難攻一類。城東、北、西北環水,北與樊城隔水相望,南和西南群峰聳立,有鳳凰山、羊祜山等高地,地形險要,可以控制城南和城西的道路。城四周筑有高三丈、寬兩丈的石頭城墻。城墻外還有深丈余、寬3至4丈的外壕2至3道。南宋末年,襄陽軍民誓死抗元,曾巧用這里地勢固守了6年。
蔣介石和國民黨軍華中“剿總”司令白崇禧對襄陽防御格外重視,特意在襄陽設置了第15綏靖區司令部,任命心腹康澤為司令。
復興社特務頭子出身的康澤自知打仗不行,請來川軍悍將郭勛祺任副司令官,率3個旅共2萬多人嚴防死守。
郭勛祺進駐后,在城壕外密布了鐵絲網和鹿砦;在城垣及南面大山,構筑了堅固的地堡、碉樓;在城垣四周許多道路、死角和開闊地上敷設了地雷。襄陽城被包裹得里三層外三層,如鐵桶一般。
自古以來,襄陽城就戰事不斷,可謂兵來將往,歷盡滄桑。三國時,孫權的父親孫堅攻打襄陽,被射死在峴山腳下;關羽在奪取襄陽后,水淹七軍,活捉龐德,成為千古佳話;宋朝岳飛于襄陽擊敗金兵,現今襄陽城西諸葛武侯祠內還留有岳飛手書《出師表》;明末李自成率農民起義軍占領襄陽,建立了大順政權,稱新順王,改襄陽為襄京。
世道滄桑,今非昔比,茍在合也并沒有想錯,蔣家王朝搖搖欲墜,再堅固的城池也都是我中原野戰軍的囊中之物,只是存在何時取、如何取的問題。
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胸有成竹,指定第6縱隊司令員王近山統一指揮襄樊戰役,并要求部隊:“要英勇頑強,以求徹底勝利。”
王近山受命后,快速兵臨襄陽、樊城地區。7月4日,桐柏軍區28旅先期圍困了樊城,讓襄陽成為一座孤城。
然而面對這個號稱“鐵桶”的襄陽,一向勇猛的王近山卻展現了其審慎的一面。他拉上作戰處長賀光華閉門不出,苦思對策,終于琢磨了個“撇山攻城,猛虎掏心”的大膽設想,即放棄歷來攻襄陽城必先奪南山的慣例,讓守敵康澤分不清我軍真正意圖,把主要兵力耗費在南山方向。
在王近山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刀劈三關”,硬碰硬、走捷徑的新奇畫面。
所謂“刀劈三關”,即將主力集中在城西南高地至城西正面,發起凌厲攻擊。一劈琵琶山,二劈真武山,三劈鐵佛寺,打開守敵堅固防御的城西走廊,而后依托西關建立總攻出發陣地,一舉奪取全城。
按照這個構想,襄陽能不能拿下,關鍵在于“三關”能不能劈開;“三關”能不能劈開,又關鍵在于劈關的刀是不是鋒利。
經權衡比較,他準備將“刀劈三關”這一艱巨而又光榮的攻堅任務,交給主動請纓的17旅。由李德生的17旅主攻琵琶山、真武山、鐵佛寺,而后突破西門;由肖永銀的18旅佯攻東關,劉金軒的陜南12旅和桐柏3分區佯攻南山高地,迷惑和牽制敵人;由尤太忠的16旅為預備隊。

運籌完畢,雞已叫,不知不覺就到了五更天。王近山伸展了一下胳膊,長吁一口氣,讓賀光華立即上報中野首長,心中充滿了自信與期待。
17旅旅長李德生個頭不算高,卻渾身是勁兒,是公認的智勇雙全式戰將。接到司令員王近山的命令,被告知作戰方案獲準,由17旅打頭陣,內心非常高興,立即讓作戰參謀把49團團長茍在合叫來。
在太行山抗日烽火中成長起來的49團,是縱隊和旅的主力團,部隊作風好,長于攻堅,戰斗力強。尤其是團長茍在合,猛將也,話不多,卻像他的綽號“錘子”一樣,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能砸出個坑來,是“刀劈三關”的不二人選。
李德生明白響鼓不用重槌敲,向茍在合三言兩語交代了任務,提醒他“刀劈三關”要比劈個把人難得多,當心點兒。
茍在合何等聰明,聽出了李德生的弦外之音。在大別山敵后作戰時,49團留守傷員被地主武裝“小保隊”殘忍殺害,茍在合恨得牙癢。正巧行軍遇到一個當地人,以為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茍在合是國民黨大官,炫耀自己剛殺了個解放軍。茍在合火冒三丈,大吼著一刀劈下去,這個惡人頓時身首兩處。
茍在合刀劈“小保隊”的事不脛而走,但茍在合卻從不愿提起,心里還因傷員被害事過不去。今天旅長點他,他也只是嘿嘿一笑,扭頭便回團布置去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在進攻發起前的晚上,李德生夜間帶領17旅3個團的干部潛入琵琶山下高粱地里仔細觀察地形,派小部隊靠近山溝死角和山路上,摸查敵軍火力點和地雷埋設情況。
琵琶山位于襄陽的“城西走廊”右翼,是敵城西防御的重要支撐點,南接鳳凰山、虎頭山,從襄陽西南高地前伸下來,高約200米,山雖不大,但地形陡險。山上兩個高大的石頭碉堡,像一對牛角,聳立在山頭上,遠遠望去,像一頭兇猛的野獸俯瞰著山下,其火力可封鎖攻擊走廊寬闊路段。巖壁前面,是鐵絲網和鹿砦,山溝死角和上山通道上,還埋有許多地雷。
這里的守敵為國民黨軍104旅15團1個加強連,周邊山上的火力均可支援其防御作戰。要劈開這一關,顯然難度不小。
茍在合把首攻任務先交給了3營,要求“這第一刀要狠!”,并把自己的警衛員張李保也送到了3營突擊隊。
3營立即組織各級干部、戰士偵察地形,明確打法。決定以7連從正面攻擊,以8連由西南插敵側后,部分兵力配合7連殲敵,其余兵力阻擊虎頭山和真武山來援之敵。
7月9日黃昏,戰斗打響,旅里將4門炮都用上了。神炮手馬天功3發炮彈精準干掉了敵軍的3個碉堡,守軍頓時大亂。
炮火掩護下,茍在合按其一貫作風,趁機親率3營進攻琵琶山。為了防止被自己炮兵誤傷,茍在合和3營指揮員都背著一個手電筒,邊攻擊邊給炮兵做引導。
3營官兵迅猛沖過一片高粱地,突然被一道密集火網封鎖了攻擊的道路,前方敵人一個隱蔽地堡里噴出了火舌,幾個戰士相繼撲倒。
在陳紹富的望遠鏡里,兩批突擊隊員沖上去爆破,都犧牲在了地堡前面。
茍在合警衛員張李保氣得七竅生煙,帶第三批突擊隊員剛要上,突然看見地堡前我軍一個戰士步履蹣跚站了起來,就地一滾,滾到碉堡死角處,把炸藥包艱難地扔進了地堡機槍口。“轟”的一聲巨響,敵人主碉堡塌了,兩挺重機槍也頓時成了啞巴。
茍在合見機一躍而起,一馬當先帶著戰士們沖了上去。
眼看不遠處就到山頂了,茍在合忽覺腳下異樣,心說不好!一把將身邊人員猛地推開,大喊:“快閃開,老子踩雷了!”
就在身邊人員倒地的同時,地雷陡然爆炸,茍在合壯烈犧牲,時年34歲。
此刻,戰士們都急了眼,不管不顧地向上猛沖。不久,一桿紅旗插上了琵琶山頂峰。陣陣清風吹來,大家似乎看到團長的英魂化作了一道紅光,一路向西,直奔巴山故里……
15分鐘攻下琵琶山,劈開了通往西門的第一道關隘,本來可喜可賀,但痛失戰將的李德生卻高興不起來,愣了半天神。
戰場上容不得過于傷情,緩了口氣后,李德生傳令副團長王西軍接替指揮49團,帶領3營繼續與敵奮戰。
丟了琵琶山,讓守將康澤甚為驚慌,急忙調集兵力,與我軍展開爭奪。
7月10日,敵以飛機、重炮掩護步兵,向我軍49團3營陣地發動了6次瘋狂反撲,3營指戰員發揚勇敢戰斗、不怕犧牲、不怕疲勞的戰斗作風,在守敵三面圍攻下,憑借山上工事,與敵激戰數小時,終于將敵軍擊退,牢牢守住了琵琶山陣地。但自己也遭受了較大傷亡。9連100多人,打得只剩下6個人。
琵琶山戰斗,為攻克襄陽城立了頭功。旅首長獎給7連“所向無敵”錦旗一面,為8連記集體一等功一次,為9連記集體中功一次。
琵琶山首戰告捷,給守敵以沉重打擊,極大鼓舞了49團指戰員。同時也暴露出過于急躁、隊形密集、部隊傷亡過大等問題。
經請示李德生,49團決定以2營接續攻打有“襄陽之鎖”之稱的真武山。真武山守敵為國民黨軍104旅15團3連,加強1個重機槍排,工事完備,筑有近30個永久、半永久性的地堡。
老搭檔的犧牲,讓政委陳紹富悲痛萬分,發誓報仇。他馬不停蹄地趕到2營,在戰前動員大會上宣布:“登城第一名者記特等功;繳獲4門迫擊炮者記特等功;活捉康澤者記特等功。3營拿下了琵琶山,能不能劈開第二關真武山,就看你們2營的嘍。”
他還專門對2營營長鄭志甫交代,必須更加細致做好戰前偵察和準備工作,先派出小分隊掃雷,不能讓茍團長的血白流。
2營受領任務后,士氣高漲。鄭志甫詳細研究了敵情,又組織班排長以上戰斗骨干勘察了地形,現地區分任務,明確協同關系。
利用戰前間隙,2營還按照敵設防情況擺了沙盤進行反復研究,選擇了相似地形反復演練,從班到營都制定了作戰預案,要求每個干部戰士都對任務和戰法心中有數,從而大大增強了全體指戰員必勝的信心。
7月10日19時20分,2營在炮火掩護下,對真武山守敵發起了攻擊。
突擊排采取小兵群機動靈活的戰術,不多久就連續爆破了敵人的18個地堡。接著又趁敵軍不備,殲滅了隱蔽在交通壕內的敵人,迅速搶占了敵軍工事。
敵軍在前沿陣地失守、后路又被切斷的情況下,龜縮至一座寺廟里負隅頑抗。
鄭志甫指揮突擊隊,通過架人梯翻墻頭進入寺廟內,以擲手榴彈、白刃格斗等方式將守敵殲滅,把勝利的紅旗插上了真武山頂峰。
琵琶山告破,真武山告急,驚得守將康澤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個把功夫都下在害人和打麻將上面的司令官,打仗就是一腦瓜子漿糊。此刻,他把目光停在心腹易謙、胡學熙臉上,二人也是一對草包糊涂蛋,面面相覷,無計可施。
聽到副官提醒真武山要求提供彈藥,他立即下令用運輸機向被圍部隊空投物資,以示支持。
命令傳下去,飛機出動了,結果投下來的84發82迫擊炮彈飄飄蕩蕩,悉數落入我軍手中,正好解了49團下步攻城彈藥的燃眉之急。
戰士們高興地說:“‘蔣該死’這個運輸大隊長當得就是好,‘康豬頭’這個運輸小隊長當得也不賴。”
由于戰前準備充分,2營半個多小時就占領了真武山全部陣地,全殲守敵,自己僅傷亡20多人,砍出了漂亮的“第二刀”。
守將康澤和副將郭勛祺眼看著真武山又丟了,忙調動兵力在飛機配合下猛烈反撲,但都被英勇的2營擊退,這為我軍主力向縱深挺進打下了堅實基礎。
至此,“第二關”亦破,2營榮立集體一等功。
49團連劈兩關,為打通襄陽城西攻擊走廊立了首功,眼前只剩下了一個“攔路虎”——鐵佛寺。
鐵佛寺離襄陽西關大橋僅50米左右,位于路邊,與襄陽西門城樓成掎角之勢,是控制入城的唯一要隘。
為掃除鐵佛寺這個最后障礙,李德生快刀斬亂麻,大膽變陣,于7月13日夜,將49團、50團主力和16旅47團5連都用了上去。
陳紹富政委此刻又趕到1營,勘察地形,明確任務,要求1營向2營、3營學習,狠狠打擊敵人,為團長和犧牲的同志報仇雪恨。
攻擊部隊采取多路梯次掩護的辦法,一起發起攻擊,令守敵四面楚歌,首尾難顧,防御很快瓦解。
強力攻占鐵佛寺后,三關告破,襄陽城西關赤裸裸暴露在6縱面前,守城之敵一片驚恐。
華中“剿總”總司令白崇禧電令康澤:“全力固守襄陽待援”“已令整編第7、第9師主力分道兼程來援,因抽調兵力需時,務須能固守到7月22日”。
就在康澤引頸翹首期盼援軍之時,中原野戰軍各參戰部隊加緊按照各自分工,進行總攻準備。
17旅經過兩天土工作業,在城西狹長走廊上挖通了兩條交通溝,直抵西關。
7月13日,第6縱隊主力仍以梯次掩護的辦法,奪下了紅土包子和同濟醫院,殲敵一個營,俘敵百余人。然后楔入西關激戰,將大部西關占領,建立了總攻出發陣地,離攻城勝利又近了一步。
西關失守,讓康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他脊背發涼,迫不及待地向遠在南京的蔣介石乞援。
蔣介石在復電中給康澤打氣:“共軍必無遠程炮與重武器,棄山守城,固守待援。”
有了蔣介石的許諾,康澤又有了點兒精神。雖明知不能抵御中原野戰軍的進攻,但還故作鎮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電臺里向蔣介石表示決心:“學生決與城共存亡。”
7月14日下午,守敵懼怕被殲,在飛機掩護下,放棄城外所有陣地,全部人馬撤回襄陽城內,像一個縮頭烏龜,再也不敢伸出手腳。
慣于做表面文章的康澤,卻仍像演戲一樣,命令下屬照例每天升旗、降旗。他也照例每天給下屬講話,給部下打氣,要求部下和他一道,“把自己的胸膛當作抵抗共產黨進攻的武器”,花架子做得足斤足兩。
暗地里,他卻不斷向南京發出乞電:“職固守最后碉堡以待援軍。”
7月15日20時30分,中原野戰軍對襄陽城發起總攻!火炮不斷轟擊西門防御工事。爆破組在炮火中連續爆破,把城墻炸開了一個大洞。
49團1營作為攻城的一把尖刀,在營長常國華、教導員譚笑林指揮下,全營乘勢勇猛發起沖擊,通過橫跨3道外壕的大石橋,排除重重障礙沖至城下,立即以投彈組掩護突擊組架梯登城。
在第1架木梯被打斷、突擊隊面臨敵人火力殺傷的緊急關頭,49團1營3排排長李發科帶領3排沖到了城墻被炸開的大洞下面,正考慮如何攀上這個離地四五米高的大洞,一發炮彈落了下來……
3排戰士岳友清被當即拋起,落到幾米遠的石堆上,痛苦地翻了個身,便一動不動了。李發科以為他犧牲了,卻見岳友清猛地又站了起來,跌跌撞撞跑回洞口下,原來剛才他只是被震昏了。
高挑個的李發科急中生智,在身體負傷的情況下蹲在地上毅然大喊:“岳友清,你踩著我上!”
岳友清上肩后,李發科猛然站起,岳友清抓住洞口磚頭,就勢鉆了進去。接著洞口里響起了清脆的槍聲和兩枚手榴彈的爆炸聲。一陣硝煙噴出,忽聽岳友清在里面大喊:“快上啊,洞口打開啦!”
就這樣,李發科以肩搭人梯的方式,又將第二個戰士馮秀林送上了城墻,自己卻不幸再次中彈,倒在襄陽城腳下。
3排剩余人員隨即在岳友清、馮秀林掩護下,扶梯登城,用手榴彈和刺刀打退了數十倍敵人的連續反撲,鞏固和擴大了突破口。
突破西門后,解放軍沖進城內,同敵軍進行逐街逐巷爭奪,戰斗空前激烈。
49團沿十字街、46團向十字街以東發展進攻,然后兩個團又分別向東、南、北方向卷擊。其他幾個團則分路并進,實施勇猛穿插,很快將敵割裂包圍。
攻擊部隊不為少數敵人所牽制,不為戰利品而停留,抓住俘虜及時了解情況,迅速打亂了敵人的指揮系統,使敵互不相顧,處于癱瘓和混亂狀態。
激戰到7月16日拂曉,各參戰部隊已把敵人壓縮在康澤司令部所在的東街楊家祠堂一帶狹小區域里。
直到這時,康澤仍幻想蔣介石派援兵解圍。殊不知,援軍在途中已遭解放軍強大兵力阻擊,根本無法到達襄陽城。
康澤司令部周圍步槍聲、機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響成一片,四面八方皆是解放軍的大聲喊話:“繳槍不殺!”“投降不打!”
這時,康澤心腹胡學熙找來一套士兵服,勸康澤化裝成士兵,趁亂逃走。
康澤雖心里慌得萬馬奔騰,卻仍戲份兒十足,將頭一梗說:“這不是我康澤的為人。”之后便放棄指揮,不知所終。
副司令官郭勛祺是個不知死活的老兵痞,始終在中心碉堡里叫罵督戰,指揮特務營和憲兵數百人拼死抵抗。
突然,幾包炸藥從碉堡墻根爆炸,驚天動地,碉堡里國民黨軍蔣軍官兵非死即傷。
副官奉令來找康澤,可找遍了司令部也找不見康澤的影子。最后又到坑道里去找,好不容易在右邊一條坑道深處發現了康澤。
此時的康澤頭戴鋼盔、盤著雙腿,像入定的和尚一樣席地而坐,似乎四大皆空了。一直跟康澤形影不離的易謙、胡學熙,卻早已丟下司令官,各自逃命了。
副官和衛士將康澤扶起來,送到中心碉堡的底層,康澤神色仍然是一片茫然,一副渾然不知的神態。
僵持至16時,王近山司令員指揮6縱開始全面發力:炮兵射擊,步兵沖擊,工兵爆破,楊家祠堂的圍墻被轟垮,塔樓工事被炸塌。
解放軍戰士端槍沖進碉堡底層時,只見康澤這個曾在復興社、三青團作惡多端、手里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劊子手,臥倒在地上,身軀右側被火藥燒傷。因戴著鋼盔,頭部傷勢并不重。
7月16日,襄樊戰役勝利結束,被譽為當時聞名全國的五路大捷之一。我軍殲敵2萬余人,康澤、郭勛祺等一批國民黨軍高中級主官被俘。
王近山見到身為階下囚的康澤時,他自知罪惡滔天,終于不再演戲了,哆哆嗦嗦哀求給自己治傷,既可氣又可悲。王近山冷冷看他一眼,擺手叫人帶走。
戰后,中原軍區授予“刀劈三關”的17旅49團以“襄陽特功團”光榮稱號,并榮記特等功;授予首先突破西門城垣的49團1營以“襄陽登城第一營”稱號;授予1營3連“威震襄陽”錦旗一面;擔任主攻并首先破城的6縱17旅,被榮記集體一等功。
中野司令員劉伯承在《襄樊戰役講評》中評價:“在襄陽攻城中,王近山指揮的6縱起主導作用。”并生動比喻襄陽之戰為“一場激烈的籃球賽,華野、中野主力和白崇禧在豫東糾纏得難解難分時,被王近山趁機投了一個‘空籃’”。
中野政委鄧小平也甚為滿意,認為王近山和他指揮的第6縱隊,勇擔重任,大智大勇,并肯定道:“襄樊戰役的勝利,其政治意義不亞于軍事價值。”
7月23日,中共中央發來賀電:“祝賀你們在襄樊戰役中殲敵2萬余人,解放襄陽、樊城、老河口等7座城市,并活捉蔣系法西斯特務頭子康澤的偉大勝利。這一漢水中游的勝利,緊接著開封、睢杞兩大勝利之后,對于中原戰局的開展幫助甚大。尤其是活捉康澤,更給全國青年受三青團特務追害者以極大的興奮,尚望繼續努力,為徹底解放中原而戰!”
襄樊戰役后,“襄陽特功團”又參加了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在解放戰爭屢立戰功。接著又殺到了朝鮮戰場,在團長王西軍率領下,第一仗就參加了痛殲土耳其旅的戰斗,斃傷土軍241團600余人,俘虜47人,令世人震驚。
老旅長李德生一直對茍在合的犧牲不能釋懷,并念念不忘尋找他的家人。
經過多方打聽,李德生了解到抗戰勝利時,茍在合在太行山根據地與一位叫段金巧的女交通員結了婚,二人舉案齊眉,非常恩愛,第二年還生了個兒子。
后來,母子二人跟著茍在合跟隨劉鄧大軍一路向南,仗越打越大,越打越急,家屬無法跟隨,段金巧母子就回了山西老家。
限于戰爭年代音訊不通,尋找戰友遺孀母子的事情只好暫時擱置。
“襄陽特功團”再立新功的消息不斷傳來,讓李德生備感欣慰,又勾起尋找戰友遺孀母子的夙愿。從朝鮮戰場回國后,將軍無論走到哪里,有機會就會千方百計打聽茍在合妻兒消息,鍥而不舍,從未間斷。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1973年的一天,李德生得到了茍在合妻子段金巧和兒子茍新忠的消息,他們早已定居在山西平順的一座村莊里。
25年來也一直在打聽丈夫音訊的段金巧,等來的卻是一張“烈士證書”,頓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段金巧謝絕了時任黨中央副主席、總政治部主任李德生準備接她們一家人到南京生活的安排,仍留在了山西平順農村。
直到1989年,段金巧駕鶴追隨丈夫西去,她的孫子才按照奶奶的遺愿,專程來到49團傳人部隊,將老團長茍在合的遺物相贈。
部隊領導激動地說:“老團長終于回家了。”
老搭檔陳紹富聞訊,也忍不住老淚長流。2012年,陳紹富仙逝,享年102歲,見證了新中國、新襄樊半個多世紀的巨大變遷。
烈士的鮮血沒有白流,在新中國成立70周年國慶大閱兵上,“襄陽特功團”的傳人手擎戰旗迎風招展,天安門前氣貫長虹,步履鏗鏘。
軍旗在,軍威就在!軍威在,戰斗力就在!
(執筆人為葉征、邱曉波、歐陽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