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應鏈數字化對實體企業的影響
——基于供應鏈創新對貴州的政策啟示視角的研究

王晨曦，黃彥萍，葉盈吟（貴州師范大學，貴州 貴陽 550001）

0 引 言

近年來，數字經濟已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驅動力。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不斷融合促使一些新產業、新業態不斷涌現，其中數字供應鏈便是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產生的數字化、智慧化的互聯網技術系統。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新一代數字技術的飛速發展，為供應鏈流程、結構和管理發生了重大變革，由此催生了新的供應鏈業態——數字供應鏈。數字供應鏈本質上是基于現代信息技術的互聯商業系統，在概念上，它與智慧供應鏈、供應鏈4.0等相似，都是依托現代信息技術對供應鏈的結構和運行產生影響。數字供應鏈作為現代供應鏈的典型代表，受到國內外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受到全球化產品分工等因素的影響，我國傳統供應鏈面臨的風險不斷上升。在社會公共衛生事件的沖擊下，我國傳統供應鏈顯現出運營不確定性、成本高昂、中斷風險等問題，已經不足以適應當下社會的發展需求。隨著大數據、云計算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對供應鏈結構和流程等的影響，傳統供應鏈轉型為數字供應鏈已是大勢所趨。我國高度重視供應鏈數字化建設。為加快傳統供應鏈轉型，促進數字供應鏈發展，2017年10月，國家相繼發布《關于積極推進供應鏈創新與應用的指導意見》、《開展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的通知》。重點是在試點城市和企業中推廣數字化供應鏈，積極推動數字技術與供應鏈深度整合，以積累寶貴的實踐經驗，助力中國傳統供應鏈的升級和轉型（王偉雷，2021）[1]。

在不斷推進數字技術與供應鏈深度融合的進程中，業界對供應鏈數字化的研究尚未形成統一的認知，而中國巨大的市場為供應鏈研究提供了豐富的信息儲備，十分有利于“數實融合”研究（趙曉飛等，2022）[2]。在數字技術不斷融入供應鏈發展的趨勢下，現代供應鏈體系作為支持國民經濟循環、增強國內外雙循環穩定性和可靠性的重要保障，利用數字技術賦能供應鏈，并取得一定的成效已經成為當前迫切需要研究的實際問題，對于構建“雙循環”發展新格局至關重要（劉海建等，2023）[3]。因此，本研究旨在系統性地評估數字化供應鏈對經濟的影響。

本文以供應鏈創新和應用試點作為研究的切入點，通過雙重差分的實證研究方法檢驗供應鏈的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并以此為貴州省的“數實融合”提供有益的借鑒和參考。

1 制度背景和研究假設

1.1 制度背景

近年來，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對傳統的供應鏈組織結構和管理方式產生了深刻的變革，形成了現代數字供應鏈（翟偉峰等，2021）[4]。為促進現代數字供應鏈的發展，充分發揮其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潛力，《關于積極推進供應鏈創新與應用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進步，供應鏈即將迎來智能化時代，并為智能供應鏈的發展設定了明確的目標。

為落實《意見》中提出的目標和要求，2018年4月，商務部等發布了《關于開展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的通知》，確立了在全國范圍內遴選一批城市或企業參與為期兩年的以供應鏈創新與應用為重點的試點工作的框架，從1 359家企業中遴選出266家試點企業，55個城市被確定為試點城市。

基于上述背景，本研究將深入、全面地探討供應鏈數字化與企業價值之間的關系，重點關注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企業的工作開展情況。

1.2 研究假設

供應鏈數字化不僅改變了供應鏈的組織結構，還賦予了其可持續發展的潛力，最重要的是提高了供應鏈的管理效率和創新。

從管理效率的角度進行分析，供應鏈數字化通過集成供應鏈各環節的數據，使企業能夠實時監控和跟蹤物流、庫存和訂單等的信息。這種實時可見性使企業能夠更好地應對潛在的風險，減少庫存積壓，提高訂單準時交付率，從而提高管理效率。數字化供應鏈允許企業收集大量的數據，并使用高級分析工具來識別其趨勢和模式。這有助于企業更好地了解市場需求、供應鏈風險和成本結構，從而更精確地制定采購、生產和庫存策略，減少浪費并提高效率（孔垂菁等，2023）[5]。數字化供應鏈可以使多種重復性任務實現自動化，如訂單處理、庫存管理和物流調度。這樣不僅減少了人為錯誤的風險，還提高了工作效率，使他們能夠更專注于戰略性任務。數字化供應鏈可以加強企業與供應商、分銷商和合作伙伴之間的協作。通過共享數據和信息，企業能夠有效協調供應鏈活動，降低庫存水平，減少延誤，提高整體效率。數字化供應鏈有助于企業更好地識別和管理各種供應鏈風險，如自然災害、政治事件和供應商倒閉等。通過實時數據和分析，企業可以更快地做出反應，降低潛在的風險損失。數字化供應鏈使企業能夠更好地滿足客戶的需求并提供更好的服務。及時交付、準確的訂單處理和優質的通信都可以提高客戶滿意度，從而提高企業的價值。綜上所述，供應鏈數字化可以提高企業的管理效率，降低成本，提高客戶滿意度，降低風險，從而為企業創造更大的價值。這是一個持續發展并不斷改進的領域，可以幫助企業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取得優勢。

從促進創新的角度來看，數字化供應鏈能夠收集和分析大量的數據，如市場趨勢、客戶需求、生產過程和供應鏈運作等。這些數據為企業提供了寶貴見解，能夠幫助企業更深入地了解市場和內部運作情況，從而制定更富有創新性的戰略和決策。供應鏈數字化允許企業使用高級分析和機器學習算法來預測需求和趨勢，從而更好地滿足客戶的期望。這有助于企業更快速地推出新產品或改進現有產品，提高市場敏捷性和創新能力。數字化供應鏈使企業能夠更好地與供應商、分銷商和合作伙伴協同合作。這種協作可以促進新的創新性解決方案和產品的合作開發，從而創造更多的價值。借助數字化供應鏈，企業可以使用物聯網和感知技術來監控物流、庫存和生產過程。這些技術可以為企業提供實時數據，用于優化運作、提高質量和創新產品設計。通過數字化供應鏈可以實現實時的供應鏈可視化，使企業能夠更好地跟蹤產品和物資的流動，快速識別問題并采取行動。這有助于提高企業的響應速度，推動實現快速創新和改進。數字化供應鏈可以利用自動化和機器人技術來提高生產效率和減少成本。這釋放了員工的時間，使他們能夠更專注于創新和新產品的開發。數字化供應鏈可以幫助企業更好地實現可持續性和環保目標，包括減少廢物、降低碳排放量和提高資源利用率等。這種可持續性創新不僅提高了企業的社會聲譽，還增強了企業的市場競爭優勢。綜上所述，供應鏈數字化為企業創新提供了豐富的機會，能夠幫助企業更好地理解市場需求、提高運營效率、降低風險、提供更具競爭力的產品和服務。這些創新能夠助力企業在不斷變化的市場中具備更高的價值和競爭力。

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1：供應鏈數字化提升了企業價值。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來源

本文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以下幾個途徑：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hinese Research Data Services Platform，CNRDS）、國泰安（CSMAR）數據庫和萬得（WIND）數據庫。在樣本的篩選過程中，本文進行了以下操作：

一是剔除了金融行業的公司樣本；

二是剔除了被標記ST、*ST、PT的公司樣本；

三是剔除了變量缺失的公司樣本。

本文最終得到了2013—2020年共23 276個公司的年度觀測。

2.2 模型選擇

為了檢驗研究假設，本文構建了以下回歸模型。

其中，被解釋變量為企業價值（Tobin's q），解釋變量為政策虛擬變量，Treat表示企業是否為試點企業，試點企業為1，否則為0；Time為時間虛擬變量；交互項Treat×Time為本文關注的核心變量，Control表示一系列的控制變量，變量定義及測量方式見表1。本文還控制了行業（Ind）和年度（Year）固定效應。根據假設H1，預期系數α1顯著為正，則表明供應鏈數字化提高了試點企業的績效。

表1 變量定義

3 研究結果

3.1 描述性統計

表2列示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Tobin's q的標準差為1.283，說明不同企業的企業價值存在較大差異。Treat的均值為0.019，表明在全樣本中參與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工作的樣本所占比重較小。

表2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3.2 主要結果

表3是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回歸結果。第（1）列是未加入任何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第（2）、第（3）列為加入一系列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其中第（2）列未納入企業、年份固定效應，而第（3）列納入了企業、年份固定效應。第（1）列結果顯示，當不加入控制變量時，Treat×Time的系數均在5%水平下，顯著為正。第（2）列結果顯示，當加入控制變量而未納入企業、年份固定效應時，Treat×Time的系數不顯著。第（3）列結果顯示，當加入控制變量并納入企業、年份固定效應時，Treat×Time的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綜上所述，供應鏈數字化能夠顯著地促進企業價值的增長，與本文的研究假設1的預期相符。

表3 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

3.3 機制檢驗

為進一步驗證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機制，本文擬從企業管理效率和企業創新兩個角度進行分析。其中，企業管理效率以企業全要素生產率（TFP）來衡量，而企業創新則以企業專利申請數的自然對數（Patent）來衡量。表4是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管理效率機制檢驗回歸結果，表5是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企業創新機制檢驗回歸結果。研究結果表明，管理效率與企業創新均是供應鏈數字化促進企業價值增長的重要路徑。

表4 管理效率機制檢驗

4 結論與政策啟示

本文檢驗了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價值的影響及影響路徑，結果表明，供應鏈數字化能夠顯著地促進企業價值的增長，且可以通過提高管理效率與企業創新來達到其目的。

在本文分析樣本的區間內，貴州省沒有任何供應鏈創新試點企業。直到2022年，貴州現代物流集團才成功入選“2022年全國供應鏈創新與應用示范城市和示范企業名單”，這也意味著其在供應鏈管理領域的創新探索與實踐已獲得了廣泛認可，該集團也是目前貴州唯一入選的國有企業。本文的研究結果給貴州省的企業提供了豐富的經驗證據，可以考慮從以下幾個方面把握供應鏈數字化的機遇。

從企業層面來說，首先，企業應深入了解供應鏈數字化的最新趨勢和技術，包括物聯網（IoT）、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AI）、區塊鏈等技術，以及它們在供應鏈管理中的應用（潘黎峰，2023）[6]。這樣企業才能更好地把握機遇并制定適當的戰略。

其次，制定明確的數字化戰略，確定數字化轉型的目標和優先級，包括明確業務目標、制定詳細的計劃、考慮供應鏈管理團隊的意見、確定技術和工具、分配適當的預算和資源、定期評估和調整以及制定風險管理計劃等。通過明確的數字化戰略，企業可以更好地指導數字化轉型過程，確保數字化措施與業務戰略一致，并實現預期效益。這有助于提高供應鏈的效率、可靠性和競爭力。

第三，數字化轉型通常需要具備新的技術和管理能力，企業應該注重培養內部員工的數字化技能和知識，或者考慮引入具備數字化供應鏈管理經驗的新員工。通過有效的人才培訓，企業可以確保員工具備適應數字化供應鏈的必要技能和知識，從而更好地推動數字化轉型。這也有助于提高員工的滿意度和忠誠度，使其更有信心和能力應對數字化的未來。

最后，企業應不斷追求創新，探索新的數字化技術和方法，以保持自身的競爭力并滿足客戶的需求。這不僅可以幫助企業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保持競爭力，還可以確保供應鏈數字化一直處于最先進狀態，以更好地滿足客戶的需求和應對不斷變化的商業環境。

從政府層面來看，政府應營造良好的環境，制定相應的法規和政策，以明確供應鏈數字化的重要性，并鼓勵企業采取相關的技術進行實踐。包括鼓勵數字化技術的應用，為數字化投資提供稅收激勵，以及制定數據隱私和安全法規以保護供應鏈數據。政府可以在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方面進行投資，包括高速互聯網連接和物聯網（IoT）技術的推廣等。這些基礎設施對供應鏈數字化至關重要，能夠幫助企業更好地進行物流管理和數據共享。政府可以為培訓和教育計劃提供資助，以幫助企業和工人掌握數字技術和供應鏈數字化的知識。政府還可以提供研發資金和創新獎勵，以鼓勵企業開發新的供應鏈數字化技術和解決方案。這些政策措施有助于創造一個支持供應鏈數字化發展的良好政策環境，促進企業采用新技術提高效率并應對未來挑戰。

在加快供應鏈數字化人才培育和引進方面，政府可以資助或與企業合作建立供應鏈數字化領域的教育和培訓計劃，包括高等教育、職業培訓和在線課程。這有助于培養更多具備專業技能的人才，如數據分析、物聯網（IoT）技術、供應鏈管理和信息安全等領域的人才。政府可以通過支持或設立研究和創新中心，致力于供應鏈數字化技術和實踐的研究。這些中心可以吸引頂尖的研究人員和學生，推動創新并培養高水平的專業人才。政府可以通過設立獎學金和補貼計劃，鼓勵學生選擇供應鏈數字化領域的相關課程，以降低學生的經濟負擔，激勵他們追求這一領域職業發展。政府可以采取措施吸引外部人才并為其提供工作機會和生活便利，以促進合作和知識交流。政府可以與學術界、行業協會和企業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共同培養和引進供應鏈數字化人才。政府可以制定供應鏈數字化領域相關的人才政策，包括提供稅收激勵、補貼和其他激勵措施，以吸引更多的人才投身這一領域。政府可以建立跨部門協調機制，確保各部門之間的政策和資源協同，以支持人才培育和引進全面發展。這些措施將有助于加速供應鏈數字化人才的培育和引進，為企業和經濟的發展提供足夠的人力資源，以推動供應鏈數字化的發展和創新。

最后，推動供應鏈行業組織建設供應鏈公共服務平臺，加強行業研究、數據統計、檢驗檢測和國際交流等工作，提供供應鏈咨詢、人才培訓等服務；加強行業自律，促進行業健康有序發展；加強與國際國內供應鏈行業組織的交流與合作。政府可以鼓勵或資助供應鏈數字化領域的行業組織制定共同標準和最佳實踐，以提升操作性和數據共享，有助于消除不同企業之間的技術障礙，推動數字化進程。政府可以鼓勵行業組織開辦研討會和合作項目，以便企業之間分享知識和經驗。這有助于推動最佳實踐效果的傳播和采用。政府可以與行業組織合作，制定政策框架，以確保供應鏈數字化的合規性和可持續性，包括數據隱私、安全、環保和勞工權益等方面的政策。政府可以協助行業組織建立國際合作伙伴關系，以促進全球供應鏈數字化的協作和標準化發展。通過這些措施，政府可以與行業組織合作，共同推動供應鏈數字化發展，促進行業內的合作和創新，以提高供應鏈的效率和競爭力。這將有助于滿足未來的數字化需求并應對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