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1926年至1932年完成出版的李季著《馬克思傳》,作為中國首部中文長篇原創馬克思傳記,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出版傳播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文章以該著作為研究對象,在研讀館藏1929年、1932年、1933年、1949年四種版本李季著《馬克思傳》文本的基礎上,運用歷史考據法,考訂了從三個出版機構共同完成出版到一個出版機構獨立出版的發展過程,評定了“冶馬克思生平、著作、學說于一爐”“沒有恩格斯,決沒有馬克思主義”的核心要旨,挖掘了“匯前人所作,正其訛舛”“塑造了‘戰士’和‘學者’相統一的馬克思形象”“為中國出版界放一異彩”的價值意義,彌補了該著作既有研究成果的不足。
關鍵詞:李季;《馬克思傳》;出版傳播;歷史考析
中圖分類號:A711;G23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4081
Historical Textual Research on the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Li Ji's “Biography of Marx”
Abstract Li Ji's “Biography of Marx”, which was published from 1926 to 1932, is the first original Chinese long biography of Marx in China, which is of epoch-making significance in the history of Marxist publishing and communication in China. This paper takes this book as the research object. On the basis of studying the four versions of Li Ji's “Biography of Marx” in 1929, 1932, 1933 and 1949, using the method of historical textual research,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publishing process from the joint publication of three publishing institutions to the independent publication of one publishing institution, and evaluates that \"Marx's life, works and theories are in one furnace\" and \"Without Engels, there is no Marx\".This paper explores the value of \"summarizing what predecessors have done, which is correct\", \"shaping the image of Marx with the unity of'warrior' and 'scholar',and\"shining for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in China\",which makes up for the obvious shortcomings of this book.
Key words Li Ji; \"Biography of Marx\";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historical textual research
馬克思傳記是馬克思主義研究成果出版傳播的重要組成部分。1869年出版的德國人民黨機關報《未來報》刊發恩格斯的文章《卡爾·馬克思》,開啟了馬克思傳記在世界范圍內出版傳播的先河。1903年,廣智書局出版日本社會主義思想家福井準造的《近世社會主義》(趙必振譯),該書“加陸馬陸科斯”的履歷部分,詳細介紹了馬克思的生平,拉開了馬克思傳記在中國出版傳播的帷幕。此后,中國出版界不僅在報刊上刊載介紹馬克思的文章,并且出版了一些馬克思傳記的圖書,其中李季著《馬克思傳》作為中國首部中文長篇原創馬克思傳記,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出版傳播史上有特殊地位和重要影響。研讀已有關于李季著《馬克思傳》研究的成果發現:存在出版過程有待考訂、核心要旨有待評定、價值意義有待挖掘等問題。這一研究現狀與該著作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出版傳播史上的地位和影響不匹配,因此,對李季著《馬克思傳》的出版傳播情況進行歷史考析,既可以彌補現有研究的不足,也能喚起學界對這部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著作從更多視域、更深層次進行研究。
1" "出版過程的考訂:從三個出版機構共同完成出版到一個出版機構獨立出版
《馬克思傳》是李季研究馬克思主義的杰出成果,原計劃寫上、下兩編,上編為傳記兼述重要著作,下編系統記述學說,后因作者收集的英德俄文參考資料在抗戰中被焚毀,下編的寫作計劃未完成。完成的上編“惟因篇幅繁多,故分作三冊出版”[1]3,為了能夠及時與國人分享研究成果,李季采取了“邊寫作、邊修改、邊出版”的方式。第一冊終稿后,漢口長江書店率先出版;中冊終稿后,交由平凡書局出版;下冊終稿后,則由神州國光社出版;第一冊、中冊、下冊全部完成出版后,神州國光社再版了《馬克思傳》三冊本。現有研究成果沒有關注到漢口長江書店、部分提到了平凡書局、更多聚焦于神州國光社,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主要是因目前現存文獻中關于該著作的最早版本只有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上編第一冊)和神州國光社1932年9月版、12月版《馬克思傳》(下),以及神州國光社1933年版《馬克思傳》(上)(中)兩冊。因此,要研究李季著《馬克思傳》的出版傳播,有必要根據已有館藏圖書和有關史料考訂該著作的出版過程。
1.1" " 漢口長江書店出版上編第一冊
《馬克思傳》原名《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由神州國光社于1926年12月以《馬克思傳》(上)為名出版[2]140。但目前尚未發現原書,根據以下四份史料可推斷:上編第一冊應是由漢口長江書店而非神州國光社于1926年12月出版,書名為《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而非《馬克思傳》。
第一份史料是平凡書局于1929年12月1日出版的《馬克思傳》(上編第一冊)“著者自序”落款時間:“一九二六年十二月”[1]29。第二份史料是1927年1月5日出版的漢口《民國日報》刊登漢口長江書店新書廣告,其中就《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介紹道:“書名雖為馬克思,內容實系一部十九世紀社會主義學說及革命運動和工人運動的歷史”[3]483。第三份史料是1926年5月25日出版的《新青年》季刊第四號上刊發的文章《馬克思的家庭教育》。李季在該文導言中寫道:“前在德國所計劃的《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一書,上編久已草成(約五十萬言)。去年因游歷東歐,今年因任學校教課,未能早日將其謄正付印。今特于課余將草稿略加整理,擇要在《新青年》上發表。預計三個月后,上編第一冊即可付印。這里便是這部書的第一篇第一章——《家庭教育》”[4]317。第四份史料是李季于1949年6月20日在《馬克思傳》(上)“重版序言”中寫道:“本書原名《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當中冊交平凡書局付排時,被改為《馬克思傳》”[5]39。從四份史料來看,漢口長江書店出版了《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出版時間在1926年12月至1927年1月期間,根據“著者自序”和刊發廣告時間推斷,出版時間最大可能在1926年12月。
1.2" " 平凡書局再版上編第一冊、出版中冊
1929年12月1日,平凡書局出版了《馬克思傳》(上編第一冊),該版《馬克思傳》與漢口長江書店版《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的正文都是由“少年時代”“壯年時代”兩篇構成,只是封面書名更名為《馬克思傳》,封二依然印有“李季著 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字樣,封三版權頁標有“上編第一冊”的字樣,僅是在“著者自序”前加了“蔡元培先生序”。因此,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就是漢口長江書店版《馬克思 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的再版。
《馬克思傳》中冊何時由哪個出版機構出版,由于目前尚未發現原書,只能根據有關史料推斷。根據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廣告頁的預告“下卷將近編著完成,現正陸續付印,決于最近期內出版,特此預告”[1]509,李季在神州國光社1932年12月版《馬克思傳》(下)“幾句后話”中所寫 “一九三〇年四月發刊中冊”[6]581,平凡書局于1930年8月被查封的史實[7]27,以及作者交稿的正常順序,可推斷:廣告頁預告的“下卷”應為中冊,并由平凡書局于1930年4月出版。
平凡書局1929年版、1930年版《馬克思傳》出版時,上海已籠罩在白色恐怖之下。為了該書能夠順利出版,李季請國民黨元老、時任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元培先生作序,蔡元培在“序”中指出:“今人以反對中國共產黨之故,而不敢言蘇俄,不敢言列寧,馴致不敢言馬克思,此誤會也。“李季君前在德國,專研馬克思,所草《馬克思傳》,匯前人所作,而辨其異同,正其訛舛,庶有以見馬克思之真相。于出版之期,輒題數語,為之介紹”[8]236。蔡元培在該篇序言中不僅說明了當時的出版環境,而且介紹了李季著《馬克思傳》的學術價值。
1.3" " 神州國光社出版下冊、再版三冊本
《馬克思傳》下冊何時出版,目前未見有史料記載,根據平凡書局被查封時間,如果平凡書局出版過《馬克思傳》下冊,出版時間應該在1930年4月至8月期間。根據神州國光社1932年9月版《馬克思傳》(下)“附錄”落款時間:“一九三二年九月二十五日”[6]593,可以推斷:神州國光社于1932年9月25日或其后出版了《馬克思傳》(下)。至此,《馬克思傳》上編第一冊、中冊、下冊由漢口長江書店、平凡書局、神州國光社完成出版。
《馬克思傳》三冊完成出版后,神州國光社又先后于1932年12月、1933年2月、1933年4月再版了《馬克思傳》下、中、上三冊。比對神州國光社1932年9月版《馬克思傳》(下)與1932年12月版《馬克思傳》(下),兩個版本不僅封面、封二不同,而且前一個版本既沒有“蔡元培序”,也沒有附錄。因此,神州國光社《馬克思傳》(下)的1932年9月版與1932年12月版并非一個版本,1932年9月版是平凡書局上編第一冊、中冊出版之后下冊的延續出版,1932年12月版是三冊完成出版之后下冊的首次再版。
2" "核心要旨的評定:從寫出“整個馬克思”到對恩格斯貢獻的中肯評價
《馬克思傳》是李季花費了11年心血搜集、分析、比較了大量文獻和已出版的馬克思傳記后,著就的一部具有集大成性質的馬克思傳記成果。李季在1923年2月20日致胡適的信中坦言:“生來德的主要目的是研究馬克思主義,所以到德后陸續購得關于這種主義的書一百余種,預備通讀一遍,作個大規模的干法。要研究馬克思主義,自然先從馬氏的傳記入手”[9]561。李季在神州國光社1932年12月版《馬克思傳》(下)“幾句后話”中說:為了寫該書,他“參考的書籍、報章和雜志多至數百種。就馬克思本人講,著作數十種”[6]580。漢口長江書店在1927年1月5日出版的漢口《民國日報》刊發的新書廣告中說:“書中直接征引德俄法文著作至數百種之多,即就萬言長序而論,所征引的德英文著作達五十種”[3]483。為了說明寫作的艱難,李季在“幾句后話”中用了個形象的對比:“馬克思如果一定要在倫敦利用不列顛圖書館,才能夠著資本論,那我也應當在德國利用各地的大圖書館,才能夠著馬克思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6]581。研讀文本發現:李季著《馬克思傳》從以下兩個方面對馬克思主義研究和出版傳播做出了重要貢獻。
2.1" " 冶馬克思的生平、著作、學說于一爐
李季在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編者自序”中描寫了當時馬克思傳記出版的狀況:“卡爾·馬克思為近世科學社會主義之始祖,他的聲名隨著這種社會主義運動而傳播于世界各國”“在一切有文化的國家中,關于記載馬氏事跡和塔倫馬氏學說的著作,真是累百盈千”“可是說來也怪,各國學者對于馬克思的著作雖多,然至今還沒有一部詳盡無遺的馬克思傳,描寫馬氏生平的態度、品性和事業等等”“使他的聲音容貌,言語動作,得一一活現于我們的眼前。就是世間討論馬氏學說的著作,也大概僅限于一隅,沒有涉及全局,要求對于馬氏學說的各方面,作一種有系統的紀述,與公正的批評,這種著作現在尚寥若晨星。至于將馬氏一生所經歷的事實,所發表的著作,與所發表的學說,冶為一爐,貢獻于世的,無論在何種文字中,除掉幾部數十百頁的小冊子外,簡直沒有見過”,[1]1-2,29并闡明“本書之作,旨在于斯”,即李季著《馬克思傳》的目的就是要冶馬克思的生平、著作、學說于一爐,貢獻于世,予國人以一種研究科學社會主義的“門徑書”。
之所以李季認為《馬克思傳》是一種研究科學社會主義的入門書,這是他在德國研讀一百余種社會主義著作后得出的結論,為了分享研究的成果,李季撰此專著,歷時十余年。李季在《馬克思傳》中把馬克思的生平分為了四個時代:“少年時代”即1818年至1843年,是馬克思的求學時期;“壯年時代”即1843年至1849年,是馬克思的奔走時期;“中年時代”即1849年至1867年,是馬克思的研究時期;“晚年時代”即1867年至1883年,是馬克思的集成時期。梳理各冊、篇、章名(見表1),從中可一目了然看出李季著《馬克思傳》的內容集馬克思的生平、著作、學說于一體,李季在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編者自序”中用“希望籍此寫出‘整個馬克思’”“描寫戰場上的馬克思,與研究室中的馬克思”[1]11,也說明了他寫作的核心要旨。雖然專門記述馬克思學說的下編并未寫作,但是“上編既兼述馬氏的重要著作,便已涉及他的學說”[1]3,可以說已出版的三冊也實現了李季的寫作目的。
2.2" " 沒有恩格斯,決沒有馬克思主義
研究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恩格斯是無法回避的,李季著《馬克思傳》對馬克思與恩格斯的關系、恩格斯對馬克思主義的貢獻都給予了中肯的評價。
李季在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編者自序”中寫研究室中的馬克思時,就馬克思與恩格斯之間的關系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馬克思與昂格思雖是兩個人,然他們卻和‘比目魚’一樣,是不能分開的。沒有昂格思,決沒有馬克思主義”;就恩格斯對馬克思主義的貢獻說:“論年紀他比馬克思小些,論在著作界享盛名他卻先于馬克思,因為他于一八四五年著有《英國工界情形》一書,這是千古杰作之一,凡《共產黨宣言》的種子已含在其中”“馬克思當時還沒有單獨著書行世,當時他受昂格思此書的影響是極大的?!薄榜R克思在精神方面是得了昂格思不少的益處(昂格思在精神方面自然也得了馬克思很大的益處),并且是始終重視昂氏的學識”。[1]19-23
李季在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第二篇“壯年時代”專設“昂格思”一章,就恩格斯對馬克思主義的貢獻說:“昂格思以上一文(即《英國工界情形》)是根據英國工業發展中的事實和趨勢立論的,他既是腳踏實地,所以他的議論非常有價值,后來馬克思主義的學說已在他這篇文字中萌芽了,故馬克思稱此文為一種‘富于天才的短篇文字’,而資本論中也時有提及此文之處”“昂格斯自在巴黎與馬克思訂交后,他們兩人即共同活動,共同著作”“馬克思與昂格思同為科學社會主義之始祖,而昂氏且首先為這種主義安下一個經濟的基礎,我們一檢閱他到英后的作品,即可看出這一點”。[1]161,164,167
李季在序言和正文中用“馬克思主義并不是只含有馬克思的學說,兼含有昂格思的學說”“馬克思與昂格思同為科學社會主義之始祖”等評價;在神州國光社1932年版《馬克思傳》(下)“幾句后話”中還特別說明“馬克思主義并非馬氏一人所獨創,昂格思書寫了一部分責任”[6]580。李季著《馬克思傳》對恩格斯在馬克思主義形成過程中貢獻的評價,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出版傳播史中尚屬首次。因此,雖然李季寫的是馬克思的傳記,但是站在恩格斯與馬克思的關系、恩格斯對馬克思主義貢獻的角度來介紹評定恩格斯,也成為了李季著《馬克思傳》對馬克思主義研究的特殊貢獻。
3" "價值意義的挖掘:關于馬克思破天荒的大著作
馬克思傳記研究成果在中國的出版傳播經歷了由外文翻譯到中文原創的轉變,挖掘李季著《馬克思傳》出版傳播的價值意義,需要在系統梳理該著作出版前馬克思傳記出版傳播情況的基礎上,通過比較得出客觀、正確的結論。
3.1" " 匯前人所作,正其訛舛
李季著《馬克思傳》是基于德、俄、法文版馬克思傳記成果而寫就的。梳理文獻可以把馬克思傳記外文版分為三類:第一類是以恩格斯于1869年在《未來報》上發表的德文版《卡爾·馬克思》、列寧于1915年出版的《格拉納特百科詞典》上發表的俄文版《卡爾·馬克思(傳略和馬克思主義概述)》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成果;第二類是以1896年出版的李卜克內西著德文版《憶馬克思》、1918年出版的梅林著德文版《馬克思傳》、1927年出版的梁贊諾夫著俄文版《馬克思恩格斯合傳》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者的成果;第三類是以1899年出版的福井準造著日文版《近世社會主義》中“加陸馬陸科斯”的履歷、1910年出版的斯巴哥著英文版《馬克思的一生及其事業》為代表的學者的成果。前兩類成果中除李卜克內西的《憶馬克思》、斯巴哥的《馬克思的一生及其事業》外,傳入中國的時間均晚于李季著《馬克思傳》(上編第一冊)的出版時間(此前傳入中國的馬克思傳記外文譯本中最具代表性的成果見表2)。
李季著《馬克思傳》作為一部具有集大成性質的馬克思傳記成果,正如蔡元培前文序言中所寫是“匯前人所作,而辨其異同,正其訛舛”之后的成果。關于這一點,李季在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編者自序”中就提到了恩格斯、李卜克內西、梅林、梁贊諾夫、斯巴哥等人的馬克思傳記成果,并把這些成果分為“大部頭”和“小本子”。上表中傳入中國的斯巴哥著《馬克斯的一生及其事業》屬于“大部頭”、李卜克內西著《馬克斯傳》屬于“小本子”,李季對李卜克內西的“小本子”用“非常簡略”來評價,對于斯巴哥的“大部頭”也認為是“缺點極多”,尤其是對馬克思的著作僅“涉及皮毛,未能深入”,即使是李季視為“最上乘”“大部頭”的梅林著《馬克思傳》,其也認為是“有詳于前半生學說,而略于其后半生學說之弊”[1]7。從蔡元培的評述和李季的自序中,均可以看出李季著《馬克思傳》與馬克思傳記外文版特別是“大部頭”相比的價值意義。
3.2" " 塑造了“戰士”和“學者”相統一的馬克思形象
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過程中,中國的先進分子除翻譯馬克思外文傳記外,還發表、出版了一些中文原創成果,這些成果主要包括兩大類:第一類是以朱執信的《德意志社會革命家小傳》、吳稚暉等的《近世界六十名人》為代表的傳記合集;第二類是以劉秉麟的《馬克思傳略》、陳友琴的《馬克思小傳》為代表的個人傳記(代表性成果的出版傳播情況見表3)。
中文原創的馬克思傳記篇幅都相對較小,傳記合集中介紹馬克思篇幅最大的《德意志社會革命家小傳》之“馬爾克”僅5000余字,其他傳記成果在李季看來也是“小本子”,這些“小本子”的價值意義和社會影響根本不可能與梅林著《馬克思傳》相提并論。即使在世界范圍內廣泛傳播、最具影響的梅林著《馬克思傳》于1945年11月由駱駝書店在中國出版中文譯本后,李季著《馬克思傳》以64余萬字在整體篇幅上遠超40余萬字的梅林著《馬克思傳》,保持了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在中國出版篇幅最長馬克思傳記的紀錄。正是李季著《馬克思傳》在中國的出版傳播,塑造了“戰士”和“學者”相統一、“整個馬克思”的形象,正如李季所言:馬克思“一入社會的戰場,即成為一個奮勇無匹的戰士;一入研究室,即成為一個精思玄妙的學者”[1]11,從而改變了此前的傳記成果把馬克思只塑造成革命家的狀況。
3.3" " 為中國出版界放一異彩
李季著《馬克思傳》作為中國第一部系統闡述馬克思的生平、著作、學說的長篇馬克思傳記,出版者、讀者都對《馬克思傳》給予了很高評價和認可。
出版者的評價從兩則廣告中得以印證。漢口長江書店在漢口《民國日報》刊登的新書廣告中指出,《馬克思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在中國是關于馬克思破天荒的大著作”“凡關心馬氏事業與學說及十九世紀社會運動的歷史者不可不試購一部”[3]483,這則廣告在漢口《民國日報》連續刊登了近兩個月。平凡書局1929年版《馬克思傳》廣告頁關于該書的介紹中說:“馬克思是個警世的怪物,同時也是個有名的偉人。所以他的傳略是人人希望知道的。本書著者李季先生是對于馬克思極有研究的一位學者,而本書又為李先生生平的唯一杰作。所以本書出版,實為中國出版界放一異彩”[1]509。
讀者的認可從再版情況得以印證?!恶R克思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出版后,不僅在三冊出版的過程中平凡書局再版了《馬克思傳》(上編第一冊),神州國光社再版了《馬克思傳》上、中、下三冊,而且在1934年至1949年期間,據不完全統計,上冊至少再版4次,中冊至少再版2次,下冊至少再版1次,上、中、下三冊本至少再版2次。李季著《馬克思傳》之所以在新中國成立前多次再版,是因為該書“資料翔實、內容豐富、論述客觀全面,在史料價值和理論價值上也遠勝于改良派和革命派的同類傳記作品,代表了民主革命時期原創馬克思中文傳記的最高水平”[10]。
4" "結語
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是時代的需求,馬克思個人的生平、學說、成就等信息的準確傳播與馬克思主義傳播同樣重要,李季的《馬克思傳》恰“為中國出版界放一異彩”。從上述可看出李季著《馬克思傳》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出版傳播史上的特殊地位和重要影響。目前對于該著作的研究,還存在不深入和訛舛的問題,本文旨在拋磚引玉,以期能夠引起學界對李季著《馬克思傳》的重視并重新審視此書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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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高楊文,男,北京印刷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研究方向:中國共產黨出版史;梁莎莎,女,重慶傳媒職業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數字出版與媒體融合;章澤鋒,男,中國印刷博物館出版印刷史研究室主任,研究方向:出版印刷史;趙瑩,女,中國印刷博物館出版印刷史研究室館員,研究方向:出版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