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小說《用筷子吃蛋糕》中的代際關系書寫

摘 "要：《用筷子吃蛋糕》是德國作家洪素珊的重要作品之一。小說中，來滬逃避納粹迫害的猶太人芬克爾斯坦一家的代際關系是一個非常值得探討的話題。在全新的生活環境中，父母與子女在價值觀念上形成了巨大的差異，特別在戰后是否留在上海的問題上兩代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另一方面，在艱苦的條件下，代際之間的慰藉和體諒也是一家人能夠走出困境的重要精神支撐。基于此，本文將從社會化視域、身份認同角度、危機中的代際依賴等方面剖析芬克爾斯坦一家的代際關系，啟發對于營造和睦家庭之美的思考。

關鍵詞：猶太難民；用筷子吃蛋糕；代際關系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當代德語文學中的全球化敘事研究”（21BWW053）階段性研究成果。

小說《用筷子吃蛋糕》（Torte mit St?bchen）是德國知名作家洪素珊（Susanne Hornfeck）的上海三部曲之一。小說講述了“水晶之夜”后，德國猶太家庭出身的小女孩英格·芬克爾斯坦（Inge Finkelstein）為了躲避納粹的種族迫害，追隨父母逃亡中國的故事。戰爭結束后，英格毅然選擇繼續留在被她視為家的上海，在和父母告別后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洪素珊通過生動的刻畫，向德國讀者展現了一幅幅上海城市畫卷和“上海方舟”的形象以及中國人民的友善相助。小說的出版再次激起了人們對于那段納粹統治下猶太難民流亡上海歷史的追憶。伊娜·霍赫魯特（Ina Hochreuther）在《斯圖加特報》上這樣評論該作品：“作者洪素珊成功地以一種移情而又傳遞豐富知識的方式講述了過去一個困難時期的故事，同時又非常貼近當下那些具有普遍意義的話題。”多米尼克·薩爾歇爾（Dominique Salcher）也在《慕尼黑水星報》上這樣說道：“《用筷子吃蛋糕》既是一段穿越未知文化和迷人城市的歷史之旅，也是一個關于友誼和成長的美麗故事。”[1]此外，該書還被德國兒童和青少年文學學院（Deutsche Akademie für Kinder- und Jugendliteratur e.V.）推選為2012年7月的月度圖書，并榮獲2013年新教青年圖書獎提名。

代際關系是《用筷子吃蛋糕》中一條重要的線索，這與主人公英格的成長經歷密不可分。小說圍繞其在上海逃亡時的故事展開，而在上海的這八年正是女孩快速成長的人生階段。在此期間，她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不斷形成，因此難免與父輩意見相左。此外，英格在上海的生活經歷也讓她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認識，促成了她對于這片土地的認可，所以又為何要追隨父母離開？

一、文學中的代際書寫

代際關系是社會學和人類學中一個重要的研究領域。上世紀60年代，美國著名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Margaret Mead）在她的文章《代溝》中以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知識分析社會問題，提出了代際關系理論，并認為代溝的出現是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我國社會學家周怡也對代溝作過這樣的定義：“所謂代溝是指由于時代和環境條件的急劇變化、基本社會化的進程發生中斷或模式發生轉型，而導致不同代之間在社會的擁有方面以及價值觀念、行為取向的選擇方面所出現的差異、隔閡及沖突的社會現象。”[2]因此想要理解代溝，首先須要對“代”的屬性做出界定。從人類學角度來看，“代”指的是具有世系傳承的同一年齡段的人群，一代人的時間間隔大約是25至30年。可見年齡是代的基本屬性，是討論代際問題不容忽視的重要因素，因此必須在構成一代人的年齡層中來理解他們所面臨的特定的社會文化條件和環境及他們所具有的不同于其他各代的價值觀念、生活（存）處境、思維方式、情感體驗乃至語言習慣[3]。但是作為社會歷史中的人，人的代際表現不僅具有年齡這一自然屬性，也同樣有其社會文化屬性。且隨著時代的快速變遷，依據自然屬性來進行代的劃分正逐漸被代際關系研究者們所摒棄，相反代的社會文化屬性成為研究者對代際關系以及社會價值變遷的研究基礎，成為標志不同年齡群體價值差異的符號[4]。

關于代的社會屬性，德國知名社會學家卡爾·曼海姆認為，代的社會意義類同于階級的社會意義，即“特定的個體在特定社會的經濟和權利結構中共同的‘位置’”[5]79。代的組成形式則能被解釋為：“經歷同一具體歷史問題的青年可以被視為處于同一現實代；而同一現實代的不同群體以不同的方式利用共同的經驗，因此構成了不同的代單位。”[5]92由此可見，那些經歷過同一重要歷史事件的年輕人在面對價值選擇和對待社會文化上往往具有相近的態度和立場，而代區分的核心正是社會文化。

作為反映社會歷史明鏡的文學作品，是窺探代際關系的一大源泉，有助于了解不同時代背景下代際差異所蘊含的文化內涵。美國學者羅恩·斯科隆和蘇珊娜·王·斯科隆從交互社會語言學里的“語篇”角度來研究跨文化交際。這里的語篇是最廣義上的語篇，即交際的整個系統，包括群體成員共享的語言系統、個體作為群體成員所必備的社會知識、群體內的人際關系和交流方式等內容。他們將語篇系統分成四個部分，即語篇形式、社會化、意識形態和面子系統[6]。其中社會化進程對于每代人的認知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影響，因此不同代際的思想觀念和差異沖突也可以放在這一視角下進行考量。

二、社會化視域下的代際差異形成

跨文化語篇系統理論中的社會化指的是社會成員獲得其所處的語篇的認可并成為其中一員的過程。處于社會化過程中的每個人須要學習集體的行為規則和方式，使自己的行為表現能夠符合社會的預期，為環境所接受，進而從自然人進化為社會人。這樣的社會化過程可以細分成初級社會化和二級社會化。個體的初級社會化階段主要在家庭內部完成，此時的個體主要通過模仿父母等直系親屬的日常，進而習得社交所需要的語言以及合適的行為規范。而隨著個體的不斷成長，他也終將走出狹小的家庭空間，進入到更為廣袤的社會交往中，從而開啟二級社會化過程。在這一階段中，個人與其他社會成員建立起愈發緊密的聯系，并且通過相互間的交流互動學習所處環境的集體文化和群體規范。

在《用筷子吃蛋糕》中，英格與父母經歷了不同的社會化過程，他們的人生經歷和三觀的形成對于選擇是否融入新的環境有著重要的影響。根據小說描述，大致可以推斷英格的父母出生在二十世紀初的德意志帝國。國家的蒸蒸日上以及民族自豪感使得他們在逃亡上海之前就帶上了有色眼鏡看待這尚未接觸到的新文化。德國優渥的物質條件和城市生活環境令他們格外在意個人衛生清潔的重要性。小說中多次提到她對上海衛生狀況的不滿，虹口避難所的蟑螂堅定了她搬去租界謀生的決心，飛達咖啡館里老鼠的出沒讓她接受了女兒領養小貓“來福”的請求。

當然，芬克爾斯坦太太同樣也經歷過各種不經意的打擊。一戰的戰敗打斷了德意志帝國冉冉上升的勢頭，《凡爾賽和約》更讓每個德國人都背上了債務的重負。之后，席卷資本主義世界的空前大蕭條使得德國人在誠惶誠恐中投向了希特勒和納粹黨，于是便有了芬克爾斯坦一家的背井離鄉。社會的動蕩使她變得極為保守，對于未知的將來更是充滿了恐懼和不安。“誰知道還會發生什么”[7]33也就成了芬克爾斯坦太太貫穿整本小說的口頭禪。面對各種不確定性她未雨綢繆，以便為可能更糟糕的未來做好準備。而猶太人出身的芬克爾斯坦先生在逃亡之前就已經歷過薩克森豪森集中營的黑暗。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他和妻子一樣變得保守、沉默，對陌生的事物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當比安卡馬羅諾爵號抵達上海外灘碼頭的那瞬，建筑上一面帶有黑色卐字的大紅旗一度讓他拒絕下船。

出于對新的文化環境的鄙夷亦或是不信任，芬克爾斯坦夫婦從還未踏上異國的土地前便開始了帶有主觀色彩的融入拒絕。另一方面，成年人固化的思維也阻礙著他們摒棄成見，對新的社會文化進行探索。在上海，芬克爾斯坦太太將自己封閉在飛達咖啡館的后屋里，她沒有朋友，也幾乎沒有社交，拒絕參與新環境中任何形式的社會化，甚至連買菜這樣的家務事也是讓女兒英格代為完成。因此，當她在英格的誘導下，好不容易跨入離家幾步之遙的菜場時，就被眼前的一幕所折服：小販們爭相招呼英格過去，而英格流利地用漢語討價還價。“些許震驚，但也充滿了欽佩，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女兒早已在這個對她來說如此陌生的世界里安了家。”[7]107此外，生活的重擔迫使芬克爾斯坦夫婦只能專注于家庭的生計，沒有精力重新參與社會化。

與父母不同，尚未成年的英格沒有如此多的包袱。也正因如此，邁出家庭后的她在二級社會化的過程中不斷接觸新的環境，適應新的生活。這一點不得不從對她影響最大的三位朋友說起：來自中國的銀娜、郵輪上的小伙伴馬克斯以及菲德勒先生的兒子三毛。這三位與英格年齡相仿，且有著相近的社會經歷，因此無論從自然屬性亦或是社會屬性來看都是同一代人。銀娜是洪素珊上海三部曲中另外一本的主人公，為了躲避日軍的鐵蹄從上海逃往德國。雖然小說中銀娜從未出現，但是從英格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正是從她那里英格最初了解到了有關上海的情況，中國的文化習俗，甚至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漢語表達。在郵輪上，英格就提出想用銀娜送的筷子練習如何像中國人一樣吃飯。而當她陪父親去飛達咖啡館面試工作，用銀娜教的漢語招徠黃包車時，喜出望外地得到了車夫給的折扣。這樣的經歷讓英格嘗到了甜頭，也給了她融入新生活的動力。馬克斯和英格一樣出身猶太家庭，為了躲避迫害逃往上海。英格在他的幫助下融入了隔都的新生活中，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對英格影響最大的還是同為混血兒的三毛。他教會了英格中國功夫，帶她游歷哈同花園。英格在他家學寫漢字、過春節。兩人之間也逐漸產生了情愫。可以說，三毛一家是她最終選擇留在上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小說中的兩代人，無論是出于主觀還是客觀原因，在經歷了不同的社會化道路后，最終選擇了和新環境截然不同的相處之道。

三、新身份認同建構中的代際差異

英語中identity（身份）一詞源于古法語的identite和晚期拉丁語的identitas，其基本含義可以解釋為：物質、實體在存在上的同一性質或狀態[8]。在一般用語中，identity可以指稱“統一的狀態，絕對的一致，人的個性，兩種表達之間的完全等值，或這種等值的表達式等等”[9]。由此可知，identity首先指向的是一種內在的一致性。總體而言，身份認同具有歸屬感和一致性等內涵，其基本含義是個人與特定社會文化的認同[10]。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隨著身份政治的建構，文化研究學者和后殖民主義學者認為身份不僅僅是可以被建構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社會文化。

小說中，芬克爾斯坦夫婦自始至終都沒有建立起新的身份認同，他們只是把上海當作躲避納粹迫害的中轉站，并沒有考慮過長期在此居住。二戰一結束，芬克爾斯坦先生便立刻提出了移民申請。反觀英格，文本的一條脈絡便是她在上海的八年間如何逐步建立起中國身份認同的過程。從家庭背景看，英格的父親是猶太人，但卻出身在孤兒院里，自幼便免去了猶太教繁復禮節的束縛，甚至連做猶太禮拜的習慣都沒有。年輕時候的芬克爾斯坦先生為了德意志帝國的榮譽奔赴一戰前線，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德意志公民，可即便如此依舊被納粹貼上了猶太人的身份標簽。芬克爾斯坦太太是德意志新教徒，英格也追隨母親皈依了新教。倘若說這是一個猶太人家庭，可家里并沒有什么猶太文化習俗可言。這種“既不也不”的身份標簽讓英格對自己的歸屬產生了質疑，混雜和混亂使得年幼的她在異國他鄉尋求建立起一種新的身份認同，且隨著不斷融入新的生活環境，她的中國身份認同變得愈發清晰可觸。

在文本中，英格先是接受了曉春阿姨給她起的中文名字。姓名是每個人的特定符號，使用中文名也標志著英格向著建構中國身份認同邁出了第一步。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不斷探索這座新的城市。她和三毛一同參拜涌泉路上的靜安寺。她喜歡佛教的神明，因為“他們（也像人一樣）會餓會渴，需要金錢，喜歡芬芳”[7]97。英格懷著敬畏和感激的心向神明們上香，她感謝神庇佑她和家人成功逃離了納粹的魔爪，并很快在生活條件更好的蘇州河南岸安頓了下來。英格對中國神明的感恩從某種程度而言可以視為對向她和家人敞開大門的中國以及提供無私援助的中國人民的致謝。在遷入隔都后，下海廟成了英格主要的精神寄托，“這是虹口沉悶的建筑群中唯一令人愉快的景象了”[7]245“在虹口大街上的推搡和叫喊之后，在滿是垃圾的擁擠小巷和家里四壁的狹窄之后，這個寬敞、莊嚴、安靜的建筑群對英格來說簡直就像是天堂。中國人和長鼻子外國人在狹小的空間里進行的生存斗爭，在多年的戰爭中變得越來越困難，但卻被這一堵高墻隔在了外面”[7]246。在這樣的紛亂世界中，她開始越來越同情中國人的處境，站在他們的位置上思考問題。當發現路邊的棄嬰時，英格并沒有立刻指責孩子父母的不負責任以及路人的視而不見，而是想到在這個須要為生存而奮斗的時候，每個人都很不容易，沒有人能養護得起這個孩子。戰爭期間，為了補貼家用，她干起了運送貨物的工作，和黃包車車夫們一同吃飯嘮嗑，不再把自己當成是外國人，曾經讓她難以下咽的臭豆腐也已然是一道美味佳肴。小說中，英格最后和三毛探討他們的中國身份認同。三毛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她，如果英格選擇留在上海，那么僅從容貌這一點就足以讓中國人將其永遠視為外國人抑或是“四不像”。英格卻不以為然，“到目前為止，我能夠接受這一點”[7]328“我一直認為，雙倍的東西對人來說是一種充實：兩種語言，兩種文化”[7]329。至此，英格的中國身份認同就已經基本完整，而她選擇繼續在上海生活，學習漢語，從而讓她的中國身份更加完整和充實。

四、危機中的代際依賴

代際差異是《用筷子吃蛋糕》中兩代人關系的主線，但代際依賴也同樣是小說中值得關注的代際關系表現形態。洪素珊筆下的代際依賴聚焦的是子女幫助父母適應新生活環境的后喻文化以及戰爭危機之中兩代人的相互慰藉。

美國學者瑪格麗特·米德從文化傳遞的方式出發，將人類文化劃分為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三種類型。前喻文化，主要指晚輩向長輩學習；并喻文化，指同代人之間相互學習；后喻文化則指長輩反過來向晚輩學習[11]。三種文化并不截然分立，而是在不同時代背景下有著主次不同的呈現。小說中更多體現的是英格對于父母的文化反哺，這種與傳統相反的文化傳遞方式，為流亡時期的猶太難民代際關系和族群想象打上了鮮明的時代烙印。初到上海的英格就成了芬克爾斯坦夫婦日常出行的得力助手，她的漢語能力外加善于和人溝通的性格大大方便了父母與外界的交流。在搬到飛達咖啡館后，母親似乎對生活失去了信心。為了幫助母親走出低谷，英格嘗試著帶她熟悉周圍的街區，教她如何討價還價，如何制作煤球，又如何用其來生火做飯。慢慢地母親也從悲觀中走了出來，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下表現出驚人的能量和堅不可摧的樂觀情緒”[7]215。小說的最后，在英格決定留在上海后，菲德勒再次邀請芬克爾斯坦一家赴宴，“英格向父母講解過年的習俗：門兩邊紅色對聯上書法的意思，祖先排位前的磕頭，食物帶來吉祥好運的作用，餐具上的蝙蝠裝飾……英格告訴父母白天不要吃太多。盡管如此，菜品的豐富性和多樣性還是遠超任何人的期待”[7]343-344。不難看出，在中華習俗方面芬克爾斯坦家的后喻文化體現得淋漓盡致。

小說中另一層代際依賴體現在危機中家人之間的相互慰藉上。當比安卡馬羅諾爵號靠岸時，英格借用德式桌游十字戲安慰不敢下船的父親：“別讓他們再把你扔出去，爸爸。記住，新的游戲，新的運氣。”[7]56而后，每當芬克爾斯坦家的成員在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困境時，十字戲都是家人間互相安慰、排憂解難的重要手段。另外，隨著戰爭的結束，越來越多關于猶太集中營的內幕也被披露了出來。當英格從電影中得知父親在集中營中遭受的非人折磨時，才終于明白父親為何從未對自己講述過這段經歷：他不想把這種心理壓力和痛苦轉移到孩子身上。此刻的英格也更加理解父親多年來的不易以及為家庭所做的付出。文本最后，在英格堅定表達要留在上海的意愿后，芬克爾斯坦太太幾乎是崩潰的。知道無法改變女兒心意的父母決定將所有的珠寶首飾留給英格，因為在他們心中女兒的分量遠遠重于其他一切，離開這座城市也意味著將和他們唯一的女兒告別。可以說，盡管在這部兒童成長小說中，洪素珊花了更多的筆墨描繪芬克爾斯坦家庭中的代際差異，但代際依賴同樣表現得有血有肉，兩者共同呈現了一個猶太難民家庭在上海的悲歡喜樂。

五、結語

小說《用筷子吃蛋糕》充分展現了猶太難民芬克爾斯坦一家的代際關系，通過代際差異和沖突的描寫推動故事的情節發展，也利用代際依賴豐富了人物的性格特點。確切地說，兩代人所經歷的不同的社會化過程以及迥異的身份認同使其在思想和行為上產生了越來越多的偏差，并對最后是否選擇留在中國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盡管如此，他們之間的慰藉和理解也是特殊時期家庭內部關系和諧的一大保障。

通過對芬克爾斯坦一家代際關系的剖析，不難發現難民群體在陌生環境中艱難的生存境遇。同時，這種艱難的生存訴求，也體現了少數族裔在新的文化背景下的探索和嘗試。而家庭乃是社會的基本組成單位，難民家庭中的長輩只有走出封閉的內心，積極融入到新的文化中，加強與晚輩的溝通理解，才能從根本上跨越代溝，化解沖突，從而營造和諧融洽的家庭和社會關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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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磊，復旦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德語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德語移民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