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記（組詩）

白月霞，1983年生于河北邯鄲，現居衡水。有作品發表于《詩刊》《星星》《詩歌月刊》《詩選刊》《詩潮》等。組詩《清晨之歌》入選2023年度河北文學榜·詩歌榜。

花香避難所

今天的百合帶著熱愛綻開

一個邀請由此發出

花香復制了它在花園與花朵同心的生長

花瓶總是滿的

百合恰好有這么多的香氣

如同秘密講述一個關于盛開的理想

請忽略它明顯天真的企圖

為找到最佳講述方式與陽光涌進殿堂

花朵與它美麗的倒影立于你的凝視之中

它的靈魂被捕捉，它不得不停在花瓶里

當你轉身，花瓣落下

當你開始忘記，它，永恒的一束白色灰燼

讀帕索里尼

你的理想生活——

在賈尼科洛山，陽光蹀躞至你房間

你在房間掛上莫蘭迪的畫

露臺上，你栽的檸檬樹每年都結滿果子

因為是你的，所以它理所當然地甜美

你種的玫瑰整個夏天都開著，它就是尋常

植物，并不指向人類的愛情

虛擬的上千份手稿藏在上千個不存在的

抽屜，寂靜的空氣掩護著你天真的沉默

你睡著了，墨水拖動筆尖續寫紙上的故事

遍體鱗傷，你睡著了，夢中你從永恒的

臺伯河躍出，步入一行新的詩

而后你在亞平寧山脈的峭壁上散步

整個羅馬都在你腳下

跨過加里波第橋珊瑚色的橋墩

你在破碎的露珠上奔跑

夜晚包裹著你，卡薩爾薩的史前草地

溫暖如嬰兒毯

你睡著了，整個羅馬醒著

牧云記

你忍不住停下來抬頭，看云一

一大朵一大朵

從你頭頂經過，然后再次經過

那么近，總有一朵忍不住停下來，看你

總有一朵忍不住步下云端，變成白衣少女

她的長發與所有表示飄逸的詞押韻

你把她放牧于你的鏡頭之下

交付耐心與鼓勵

快門一下下計數她從羞澀到大方

從自卑到滿格信心

化雨的時間到了

相機嘆別她最后的微笑

你只記住了她一半的名字

她隱于你們共有的回憶

當你眼中光彩盡失，天空寫滿禱文

（選自《詩刊》2024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