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印象（組詩）

木非可，本名李世發，1992年生于云南大姚。作品發表于《十月》《星星》《解放軍文藝》《當代·詩歌》《文藝報》《北京文學》《作品》等。曾參加《十月》雜志第十二屆全國詩會。

夕陽下

麻雀在電線上彈琴，想用音樂把夕陽留住

夕陽不喜歡，跑得更快了。一個少年在追光

跳廣場舞的隊伍已集齊，待一聲令下

一條魚咬破了黃昏，湖里不斷變化著紅

水草因太過激動而發瘋。你像個調皮的孩子

扔了塊石子說它們不該如此平靜

只有我能壓住心中的漣漪，坐了下來

看一行白鷺由東向西。像一頭夜間反芻的牛

細嚼著很多舊事

（選自《北京文學》2024年7期）

火塘

熄滅的火塘如阿普的煙斗再無云霧繚繞

漆黑的夜和我心類似。望不到前路

不知該走向哪里。天上的星又亮了一顆

我深信這毫無依據的傳說如同深信門外干枯的草

在雨后復活。你送我的三弦還掛在墻上落滿灰塵

如多年前我遺失在涼粉店的那只口琴，至今

還未吹出一個完整的調子。我想要一場剛好的風

幫我彈出那曲你最愛的彝族小調。村莊沉沉睡去

只剩拿著火把的我，在夢里敲魚，想叫醒村莊

可是村莊，離我越來越遠了

（選自《星星，詩歌原創》2024年4期）

西河印象

我無數次捕捉橋上的

那朵云。它不斷變換姿態以填補內心的虛無

平靜的河里藏了一頭巨獸

有一個清晨，我似乎聽見了它的咆哮

河面掀起漣漪。白鷺不知疲倦，緊貼河面

從這頭飛到那頭，循環反復

無限接近河里的那朵云

我眨了下眼，一條魚就到了它的嘴里

打碎河里的云。修復得需要幾分鐘時間

橋頭的老者站成一棵彎曲的樹

像一張斷弦的弓

他的眼里也藏了一朵云

像那支永遠也射不出的箭

我們在河邊散步。你講起曾經困頓的生活

輕描淡寫如此刻落下的幾片樹葉

曾長滿野草甚至被人遺忘的河，如此熱鬧

岸兩邊。商品房、步行街、夜市……

亮起璀璨的燈火

一輪明月從河底鉆出，想照亮河面，照亮我

我確信我是到過月亮的。譬如此刻

我站在橋上，我的影子和月亮重疊

我很輕易就把水中的月亮，打碎

一群鳥從頭頂飛過，消失在遠方

（選自《紅豆》2024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