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春天突然有了聲響（組詩）

金小杰，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作品發(fā)表于《詩刊》《星星》《山東文學》《中國詩歌》等。曾參加2016《中國詩歌》新發(fā)現(xiàn)詩歌夏令營、2017全國散文詩筆會等。曾獲得草堂·青年詩人獎、第五屆“詩探索·中國春泥詩歌獎”等。

江南

深秋，沒去過江南的老師

領著十一個孩子，誦著《江南》

開始有風，晃動荷花

晃得荷葉甩出大把的墨色

蓮子滑向水面

一群小魚圍過來，又散去

此刻，應該有一尾小船

在誦讀聲中，靠岸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小船后面，應該還有

浮萍，還有一道

藏不住的彎彎曲曲的水線

云朵深處

從鄉(xiāng)鎮(zhèn)到村莊

學校更小，學生更少

上班路上，一群羊擋在車前

慢悠悠地，慢成大朵的云彩

還有一大群麻雀

“撲棱棱”地從野地里飛起

它們的翅尖

沾滿了琥珀色的陽光

走街串巷的小販

把車停在樹下

安頓好一整天的吆喝

老教師們爬完山

捧出大把大把的松蘑

我看到了霧氣籠罩的大片松林

看到坡上的風車不急不緩地轉(zhuǎn)著

我知道，有十幾個孩子

像十幾個春天一樣

正朝我奔來

讀春天

二月的一天，領著十個孩子誦讀

從“春回大地”到“百鳥爭鳴”

每讀一個詞，冬天就松動一點

讀到“花紅柳綠”，窗外的海棠

鼓出花苞，冒出嫩芽

柳樹泛青的枝條開始柔軟

誦到“鶯歌燕舞”，鳥鳴開始嘹亮

燕子搭乘春風回到舊巢

最妙的是“泉水叮咚”，童音清脆

整個春天突然有了聲響

校園里，經(jīng)冬的積雪

也在孩子們的誦讀聲中，慢慢融化

（選自《中國校園文學》2024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