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與水的爆裂學(xué)（組詩）

灰一，本名曹暢，2000年生于江蘇宿遷，現(xiàn)求學(xué)于南京。作品發(fā)表于《詩刊》《星星》《當(dāng)代》《揚子江詩刊》《北京文學(xué)》等。曾獲櫻花詩歌獎、邯鄲大學(xué)生詩歌獎、《詩刊》社屈原愛國懷鄉(xiāng)詩歌獎一等獎等。

鳥影

在晨光里醒來，習(xí)慣性地拿起茶壺

倒杯水囫圇喝下，冰涼之感瞬時沁入骨髓

秋意竟已侵蝕得這么深了嗎？

我慌亂地打開窗——玉蘭樹沒有嫩芽

半枯半綠的松針躺滿臺階

時間就這么荒廢了，我茫然地站著，不知所措

似乎今天也要渾渾噩噩地忙碌著

可窗邊掠過了幾片輕薄的影子，如流星般

消失在樹叢里，我足夠幸運，所以窺見

然后心思莫名地活泛起來

那不是燕子，它們早已南飛

更不是鷹隼，這里離最近的山谷有數(shù)百公里

那會不會是……腦海里蹦出了

神話或童話里的形象，這是秋天的第一個難題

然后在暢想時，稚嫩的嗚叫作出了回答

應(yīng)該是麻雀，相聚玩鬧，偶爾齊飛

我仍沒找到它們，但已得到它們的幫扶晚，駱馬湖，隨性之思

萬籟歸于沉寂，漁船匆匆停靠岸邊

田螺背著夕陽入睡

水草垂落覆蓋了整片山巒的倒影

模糊的遠(yuǎn)方不再富有吸引力，游客不愿離去

清風(fēng)吹來，梧桐葉掉下，湖的眸子——

有星河流轉(zhuǎn)。孩子在學(xué)布谷鳥飛翔

湖畔小路上有深不見底的安靜

再往前走一步，就可能掉入太空

時間、回憶、孤燈：沒有概念

向后看去，金色的旋律從高樓傳來

城市狹窄的方格子窗戶藏著美夢，炒菜的香味

被月光吸納

舊日里，望山跑死馬

（以上選自《星星·詩歌原創(chuàng)》2024年8期）

淋雨與水的爆裂學(xué)

云層逐漸聚攏在一起，發(fā)黑發(fā)暗

只等粉塵的號令，億萬滴尚在概念中的水

怒吼著，學(xué)古羅馬半神，闖入塵世

蒼白的水泥路染上零星墨色

繼而不斷擴大，路上的車發(fā)出震悚的喘息

路人，或逃，或躲入遮陽棚下

成為不斷變換的象形文字，而少年

跑得格外快，且無序，他們的憂慮最少

墨色開始擴散，并演化為加冕儀式

濺起的水花從污濁升華為清澈

珠簾已在屋檐生成。路過的燕子

以自己的幻象穿過鬧市，皮膚感到了刺痛

那是暴雨爆發(fā)了潛能，最后的倔強

路還很長，眼眸開始融化，和孩子們

手中的冰激凌相仿。滿架瓜藤無礙

晃動葉片，形成翠綠的火舌

就快到家了，倒霉蛋想著，忍受雕琢

前方已出現(xiàn)熱湯、毛毯、親人掛念

那欄桿上正噼啪作響，代表著雨滴

無能狂怒，它們?nèi)陨萃澜绲挠谰们?/p>

（選自《揚子江詩刊》202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