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職業院校建設亮點突出農民教育培訓工作短板明顯

農業農村部科技教育司、中央農業廣播電視學校聯合調研組

根據工作安排，調研組一行于2023年5月16—19日前往廣西南寧、欽州、北海3市4縣（市、區）調研農民教育培訓工作情況。期間，調研組嚴格落實“四不兩直”要求，先后到自治區農廣校、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欽州市農業農村局科教科、廣西欽州農業學校、浦北縣農廣校、合浦縣農廣校等機構實地走訪和座談交流；深入欽南區橫山村、合浦縣水車村，與村“兩委”干部和農民群眾進行訪談；到廣西南珠妹農業科技有限公司、欽南區共創水產養殖專業合作社、浦北縣幫財番石榴專業合作社、浦北縣石祖禪茶園、合浦縣華麗家庭農場、合浦縣富民生態種養農民專業合作社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農民田間學校，了解農民教育培訓實情實效，總結經驗、發現問題、研究對策。現將有關情況報告如下。

一、廣西農業職業院校建設成效和經驗突出，對農民教育培訓形成有效支撐

廣西與其他省份最大的區別和優勢在于，自治區黨委政府高度重視農業職業教育，農業職業院校歸口農業農村廳統一管理，緊緊圍繞特色產業建設學科和開展服務，確保農業院校人才培養與農業行業需求緊密結合。目前，廣西農業農村廳共有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廣西職業技術學院、廣西農業工程職業技術學院、廣西農牧工程學校、廣西桂林農業學校、廣西梧州農業學校、廣西玉林農業學校、廣西百色農業學校、廣西欽州農業學校、廣西機電工程學校、廣西水產畜牧學校等11所直屬院校，總計占地面積7509畝，教職工近4000人，在校生9.6萬人，共開設超過283個專業，形成了以涉農專業+熱門專業相結合的專業學科門類。

一是全局工作和局部工作有效結合。廣西的農業職業院校全面圍繞當地農業主導產業開設專業，地市級農校也建在地方，人才培養與當地產業深度結合的同時還能保障學生就業和帶動產業發展，形成良性循環。本次到的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系獨立設置的公辦本科層次職業學校，也是全國第一所農業職教本科學校，這個情況在全國也是獨樹一幟。廣西農職大學科專業體系以農類學科專業為主，圍繞優質糧食、特優水果、特色蔬菜、優質家畜等廣西千百億元產業集群，建設了現代種業、智慧農業、現代養殖等19個專業群，目前在校生達3萬人。到訪的第二所院校欽州市農業學校，建校90年來堅持開設涉農專業，開有作物生產技術、植物保護、園林技術等8個專業，再加上中餐烹飪、幼兒保育等11個“熱門”專業，每年招生報名火爆，人數遠高于教育部門下達的招生計劃數，為保證教學質量，學校只能將招生人數控制在2000人左右。

二是有效支撐農民教育培訓工作。廳屬11所農業職業院校已經成為承擔高素質農民培育任務的重要力量。農業農村廳安排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面向全自治區開展高素質農民培育工作，2021年承擔2000人培育任務，涉及全自治區16個市、縣、區，通過摸底調研，結合各地需求和產業特點，采取理論+實踐、線上+線下的培養模式，開展訓后跟蹤服務，全面完成全部任務。廣西欽州農業學校坐落于欽州服務于欽州，三年來通過集中教學、參觀現場、送教下鄉等形式，舉辦高素質農民培訓班84期，培訓4874人次。

三是打通農民學歷提升通道。依托廣西農廣校省市縣三級體系辦學優勢，持續面向參訓農民學員提供免費中等職業學歷教育，2016年至今累計完成中職招生1.1萬人。廣西農廣校制定短期培訓與學歷教學的學分折算銜接制度和計算方法，將學員以往培訓課程與學歷教育必修課內容重合部分，抵算相應學分，減輕學員的考學負擔和工學矛盾。2023年起，啟動為期一年的高素質農民“培訓-中職-高職教育貫通培養行動”試點工作，農廣校的中專畢業生送到聯合辦學的高職院校學習獲取大專學歷，暢通農民學歷提升通道。

四是發揮區位優勢加強與東盟合作。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抓住中國-東盟合作和“一帶一路”建設的機遇，先后與越南、老撾、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開展教育合作交流和科技輸出，牽頭組建中國-東盟農業職業教育聯盟，國內外參盟單位38個。廣西農職大累計招收老撾留學生121人，舉辦農業技術培訓班20期，培訓老撾學員超過1000人次，建設和輸出“東盟特色藥材種植與加工”等8門面向東盟國際化課程和職教資源。

二、農業職業教育雖然是廣西的突出亮點，但農民教育培訓工作存在的一系列全局性和深層次問題不容忽視

在廣西期間，調研組冒著酷暑，中午也不休息，每到一地，都馬不停蹄直奔基層，查民意、看實情。總體看，全區除了農業職業教育成效明顯以外，在自治區座談調研時，還了解到自治區黨委政府對農民教育培訓工作高度重視，自治區黨委政府主要領導和分管領導多次作出重要指示批示，自治區農業農村廳科教處和自治區農廣校注重自身業務能力建設，在教材開發等方面多有建樹，但基層黨委政府對農民教育培訓工作普遍缺乏足夠的認識，造成了一些全局性問題。

（一）市縣黨委政府重視不夠。調研發現，廣西市縣一級農民教育培訓工作的組織領導薄弱，一些分管領導對農廣校的歷史和職能都不清楚，對農民培訓的業務不熟悉。走過的地方普遍沒有農民教育培訓中長期規劃和計劃，工作被動應付，缺少創新。例如在欽州，市縣兩級領導很多農民培訓工作情況都說不清楚，我們提出要見基層農廣校退休老校長，最終也沒有安排；欽州市農廣校撤銷，市農業農村局科教科兩人負責全市科教工作，但主要都放在生態、能源等方面，教育培訓根本無暇顧及；欽州市浦北縣農廣校曾經獲得全國縣級農業廣播電視學校辦學水平A級校，現在就是浦北縣農業科教站管理職責中的“負責農廣校管理工作”一句話，農民培訓任務也以農技推廣改革項目的短期技術培訓為主，高素質農民培育等長期培訓無力承擔。

（二）基層公益性農民教育培訓機構大幅撤并。經過多輪機構改革影響，農廣校等公益性培訓機構逐步退出了農民培訓市場。廣西自治區級農廣校還是獨立法人單位，但省級以下的農廣校大量撤并，廣西14個地級市和111個縣（市、區）中，只有南寧、玉林、河池、柳州、北海、百色、崇左等7個地級市設置有農廣校或農民科技教育培訓中心，其中南寧、玉林、河池3個地市是獨立設置農廣校，其他是與科教、農技推廣、農業科學研究所等合署辦公；只有24個縣（市、區）設置有農廣校或農民科技教育培訓中心，其中14個縣（市、區）是獨立設置，其他主要是與科教、農技推廣等合署辦公。在廣西的調研一路走來，本希望能看一些農廣校，但所到的市級和縣級的農廣校基本都已不存在，最后寄希望于看一看北海合浦縣農廣校，也是和農技推廣中心合署，雖然有樓有院，但所在大樓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就再也沒有過投入，唯一投入的科技直通車仍然是當家家當，臨街門面也已對外出租。據了解，浙江、廣東、海南、江西等省份情況類似，東南沿海省份已經形成了農廣校真空地帶。

（三）中央培訓資金被整合與地方配套資金缺乏并存。脫貧攻堅期間，廣西的農民教育培訓資金普遍存在整合情況，全區每年扶貧整合經費在1000萬至1300萬左右，占資金總額的10%-15%。廣西自治區級財政配套資金偏少，近三年僅配套資金1800萬，不到中央投入金額的6.5%，無法滿足實際需求。2020年以后又遇上疫情影響，加上地方財政緊張，調研走過的縣域基本都存在資金截留情況，高素質農民培育中央財政轉移資金到了縣財政后，優先用于“三保”（保基本民生、保工資、保運轉），雖然培訓任務不減，但真正用于培訓的資金減半發放甚至拖欠不給，無法足額保障。到了村一級，一些行政村如合浦縣水車村，村里培訓較多，但村與村之間培訓任務嚴重不均衡，有的人反復接受培訓，有的人沒有機會參訓，參訓信息不對稱，導致參加過培訓的希望參加更高層次培訓，產業發展也越來越好，沒參加過的一直沒有機會參訓。

（四）常規性農民教育培訓工作統籌不足效果不佳。自治區農業農村廳科教處有5人，負責農民培訓的不到1人，難以騰出時間精力，日常管理工作委托自治區農廣校管理。但自治區農廣校也面臨人員緊缺問題，辦公用房僅有一層半，沒有自己的辦校場所，到了地方更沒有基層農廣校這個抓手。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基層農業農村部門的時間和精力更多用于有考核指標、有督查要求的硬任務上，農民教育培訓職能愈發邊緣化。與基層同志座談中了解到，高素質農民培育項目到了縣級基層，基本都是以招投標的形式交給社會培訓機構承擔，行政部門只需負責前期招標和后期驗收環節工作，相對省時省力，廉政風險也更小。財政招投標制度讓公益一類事業單位無法參與培訓，社會培訓機構承擔任務越多，但社會機構的首要目的是盈利，在組織實施培訓的過程中，總會從不同角度壓縮成本。廣西自治區農業農村廳也感覺到了都將經費交給市場不可持續，采取了將部分經費留在區一級統一招標優質培訓機構、統一全區選調學員的方式，實屬無奈之舉。

三、意見建議

基于本次調研，調研組結合發現的問題情況，總結形成了以下幾點意見建議，供廣西自治區下一步做好農民教育培訓工作參考。

（一）自治區黨委政府要專門研究如何統籌加強農民教育培訓工作，強化公益性培訓機構建設。自治區要從國家戰略的高度重視農民教育培訓工作，把農民素質素養提升、大范圍開展農民教育培訓納入鄉村振興重大任務、農業強國規劃統籌安排，明確地方黨委政府主要負責人親自抓農民教育培訓。公益性的項目應主要由公益性機構承擔，才能最大限度保證資金的使用效率，建議進一步用好農廣校等公益性培訓機構，出臺支持農廣校建設的指導性文件，強化農廣校對農民教育培訓和鄉村振興人才培養的基礎支撐作用，有獨立農廣校的進一步建大建強，有農廣校牌子的進一步夯實教育培訓職能，沒有農廣校的爭取掛牌恢復職能。

（二）進一步發揮農職院校作用，與地方建立更緊密的聯系。要引導農業職業院校進一步服務地方鄉村振興戰略和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把職業教育和培訓深入融入地方主導產業，作為培養培訓鄉村人才、提升農業勞動者素質的關鍵舉措持續抓好貫徹落實。在農民學歷教育和貫通培養方面持續探索突破，建議積極謀劃新一輪農民學歷提升專項計劃，突破現有辦學體制、財政渠道和培養形式，對有意愿的農民學員實施學歷教育培養補助，采取非全日制人才培養模式，采用每年集中學習+線上學習+產業實踐鍛煉的教學方法，幫助農民參加中職、高職或培訓—中職—高職銜接培養，提升受教育水平。

（三）加強對地方農民教育培訓工作的考評力度，用好獎懲指揮棒。要建立健全農民教育培訓考核評價制度，重點圍繞基層出現的經費挪用、發包項目、效果不佳等情況，進一步優化自治區農民教育培訓績效評價指標體系，確保績效得分能夠真實反映基層實際工作水平，防止干好干壞一個樣。按年度開展考核評價，充分運用信息化手段，加大財政培訓資金使用情況考評。對干得好的要鼓勵激勵，對干得不好的要調整資金額度，存在問題要及時通報整改，先進典型要大張旗鼓宣傳，正反兩面促進激勵。

（四）支持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與中央農廣校在農民教育培訓領域深入合作。加強聯合辦學，發揮地方政府、職業院校作用，在全國布局掛牌一批中央校區域分校，是促進農廣校自身發展、輻射帶動地方區域農民教育培訓整體發展的有效途徑。在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大學調研時，廣西農職大領導對與中央農廣校合作的意愿十分強烈。回來后，雙方不斷進行對接，計劃在涉農培訓、學歷教育、涉外辦學、農民體育等方面開展合作，探索聯合辦學賦能鄉村振興的新路徑，未來將會簽署一個全面的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希望廣西自治區給予關注和重視，支持雙方合作行穩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