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瀠瑩
(廣西大學,南寧 530000)

《戰爭哀歌》中譯本整體上字詞準確,語言流暢,風格獨特,給讀者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是當之無愧的“重型文體”,從細節著手,對《戰爭哀歌》中譯本諸如封面、標題、注釋、訪談、封底推介等內容的探討屬于副文本的范疇。這些副文本不僅可以提供更多的闡釋空間,還揭示了小說背后的歷史文化背景知識[2]。譯者通過副文本的設置,展示了對原著作品的尊重和理解,同時也呈現了自己作為譯者的責任感和主體作用。在副文本中,封面和標題設計獨特而吸引人,給讀者帶來新鮮感。作者保寧為本書寫的自序,讓讀者對小說背后的創作動機和意圖有了更深入地了解[3]。譯者夏露在小說中的注釋,幫助讀者理解文化背景和概念術語,從而更好地接近文本。譯后記則是譯者對翻譯過程、難點的總結和反思,展示了譯者的專業性和才華。此外,外文本中的訪談、書評等對讀者的接受和傳播起到了重要作用。通過閱讀保寧和夏露之間的訪談,讀者可以了解到作者和譯者之間的交流和合作過程,加深對小說的理解。書評則為讀者提供了不同的觀點和解讀角度,豐富了對小說的理解和解釋。
文學作品的標題最先躍入讀者視野,體現了一種讀者、譯者與作品之間的交流關系?!稇馉幇Ц琛返臉祟}是經過周密考慮的,背后涉及豐富的政治文化信息。這部小說最早于1987年在越南《文學雜志》上連載,在1990年首次出版時改名為《愛情的不幸》。這是因為當時越南作家協會出版社編輯部認為保寧的作品精彩絕妙,但為了“安全”起見,決定繞開敏感話題,改個名字。這是因為越南政府將文學視為一種強大的文化宣傳工具,戰后的文學作品往往被用來歌頌戰勝方,而《戰爭哀歌》的情節對戰爭持反對態度,與越南傳統描述戰爭的視角不同[4]。因此,這部小說在當時卷入了風波,最終被禁止出版,直到2005年才解禁。因此,譯者夏露選擇了保寧在2006年再版時所采用的標題,這是一個合理而恰當的選擇。

注釋作為副文本中最為核心的內副文本層面,能凸顯源語語言和文化的差異性,有效彌補在譯文正文中難以完整傳遞出的原文的社會、歷史、文化、審美等信息,可以使我們“真正地了解他者,尊重他者”[7]。但是若譯本中的注釋無法達到幫助讀者理解和用作參考資料,則為無效注釋,起到相反的效果?!稇馉幇Ц琛分械淖⑨岆m不多,但每一條注釋都體現了鮮明的文化色彩。
例如,在《戰爭哀歌》第三章阿堅在機場尋找部隊的場景中,描述一名高射炮炮兵摔倒后被其他士兵嘲笑后的吼罵舉止:

譯文:罵到這里,那個“志飄他爹”抓住死尸的一條腿,蹭蹭地拖走了。[8]111
此處雙引號的位置譯者進行了注釋:
志飄,越南作家南高的同名小說中的主人公,被譽為越南的“阿Q”,但實際上他比阿Q有反抗精神,一度成為橫行鄉里的愣頭青?!g者注。[8]111
夏露在譯注中運用文化闡釋法和譯者評價法,對原文進行解釋和評價。然而,譯者在解釋“志飄他爹”一詞時,使用“異化翻譯策略+注釋”的方式,有些失當。對于沒有讀過《阿Q正傳》的普通讀者而言,這樣的注釋可能會增加理解上的困擾[9]。因此,筆者建議去掉這一注釋,采用歸化翻譯策略,直接譯為“那個兇神惡煞的家伙”,以更好地實現譯者、中文讀者和原文的視野融合。
封底屬于內副文本中的后副文本部分,封底推介對于激發讀者閱讀興趣,讓讀者迅速準確地掌握著作基本情況和所處地位,增強譯著傳播吸引力發揮著潛移默化作用?!稇馉幇Ц琛返姆獾淄平檫x擇英國《獨立報》和我國作家閻連科在《東方戰爭文學的標高》書評中的話作為推介語,展現了譯者或是出版社文本選擇的主體性意識[10]。但是,考究封底英國《獨立報》的評價,發現其有主觀雜糅之嫌。
通過查閱英國《獨立報》網站,筆者發現了與這部小說相關的五篇報道,其中兩篇是關于該書的書評,兩篇是關于小說獲獎的報道,還有一篇是對作者保寧的采訪。然而,沒有找到“這部小說完全可以與本世紀以來最偉大的戰爭小說《西線無戰事》媲美,甚至要超越《西線無戰事》,因為與《西線無戰事》不同”這句話的來源。實際上,類似的說法出現在德國語言學家君特·吉森菲爾德關于《戰爭哀歌》德語版的專訪中[11]。此外,推介語中的“這是一部超越戰爭的小說,是一部關于創作,關于逝去的青春,也是關于美和傷痛的愛情小說”是根據《獨立報》書評中的觀點進行了改寫,并添加了主觀評價。這種改寫可能是由譯者夏露或出版社進行的,但它違背了推介語的客觀性。根據翻譯文化學派的觀點,翻譯操縱指的是譯者在處理文本時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對文本進行改寫。對于推介語的改寫可能增加了《戰爭哀歌》中譯本的宣傳效果,但降低了評價的準確性,并使推介語傾向于一方面,導致譯者“求真”和“務實”模式的失衡。
封面的設計對于展現作品的亮點和吸引讀者具有重要作用?!稇馉幇Ц琛返脑竞妥g本封面都采用了黑色的基調,營造出壓抑、沉悶的氛圍,與小說標題相契合。封面中的女性形象是書中的女主人公阿芳,原著封面展現了阿芳憂傷的神態(見圖1),讓讀者感同身受阿芳的心境。譯本封面展現了阿芳離開男主人公阿堅住所的場景(見圖2),表達了阿堅對阿芳離去的茫然與孤寂,給讀者留下了廣泛想象的空間和闡釋的余地。這樣的封面設計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讀者的好奇心,促使他們去閱讀這書。

圖1 越南青年出版社1992年出版的封面

圖2 湖南文藝出版社2019年出版《戰爭哀歌》的封面
相關報道和書評能夠傳達作品的背景、譯作評述、翻譯動機和策略等信息,為讀者理解作品提供重要指引。關于《戰爭哀歌》的報道揭示了作者保寧與書中主人公阿堅之間的聯系,包括相同的文化背景和人生經歷,以及類似的生活環境。這些信息讓讀者更好地理解作家的思想世界,突破意識流的阻礙,加深對作品的理解。這些報道為讀者提供了一手線索,揭示了翻譯現象和作品背后的故事。
有關報道揭示了主人公阿堅和作者保寧之間的聯系,提供了作者的思想世界和創作動機。書評則補充了戰爭文化的背景知識,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小說中的事件和人物。這些報道和書評為讀者提供了重要的線索和解讀,讓讀者能夠更深入地理解作品的內涵和意義。
《戰爭哀歌》作為一部具有深刻文化內涵的文學作品,其中譯本的外副文本在譯本接受和傳播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推動文化傳播方面。
首先,外副文本如前言、后記、注釋等,為讀者提供了豐富的文化背景信息。這些信息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原作中的文化元素,從而增強了讀者對原作文化的認知和興趣。例如,通過注釋中對于特定歷史事件、文化習俗的解釋,讀者能夠更深入地感受到原作所描繪的社會風貌和人物情感。其次,外副文本中的評論和解讀為讀者提供了多元的視角。不同文化背景的評論家從不同的角度對作品進行解讀,這些解讀既豐富了作品的文化內涵,引導讀者從不同的文化視角去理解和欣賞原作。這種跨文化的交流和對話,無疑有助于推動文化的傳播和交融。再者,外副文本中的宣傳和推廣材料如封面設計、腰封推薦語等,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譯本的接受和傳播。一個吸引人的封面設計或一段引人入勝的推薦語,往往能夠激發讀者的閱讀欲望,從而促使他們去了解和接觸原作。這種市場化的傳播手段,雖然以商業為目的,但在客觀上確實起到了推動文化傳播的作用。
《戰爭哀歌》中譯本的外副文本不僅增進了讀者對原作文化的認識和體驗,還為跨文化交流架起了橋梁。這些外副文本所蘊含的文化信息、多元解讀視角以及市場推廣策略,共同構成了文化傳播的有力工具。它們讓讀者在享受文學魅力的同時,感受到了不同文化的碰撞與交流。這種跨文化的傳播實踐,不僅豐富了我們的文化視野,還為研究文學作品如何在不同文化語境中傳播與接受提供了寶貴的案例和思路。
本文分析了《戰爭哀歌》中譯本中的內副文本和外副文本,探討了譯者主觀操縱、無效詮釋等問題,并提出了改進的建議。同時,研究了讀者對譯本的接受以及外副文本的媒介屬性與價值。通過結合翻譯理論和實踐,從副文本的角度探討翻譯,以期對《戰爭哀歌》中譯本有更全面、深入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