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少云
(西安工程大學,陜西 西安 710048)
目前關聯交易在我國法律規定中并不明確,關聯交易牽涉多方主體,內容也多種多樣、十分復雜,客觀上會給公司帶來一定的弊端,必須建立規范合法的關聯交易規則體系,從公司法的視角,對關聯交易的內涵與含義進行重新解構和說明。 通常認為,關聯交易是指相互之間存在直接或間接控制關系的獨立市場主體之間產生的交易行為,以及可以引起利益轉移的其他行為。 也即,關聯交易是圍繞關聯人進行的相互轉移資源或權利義務的交易行為,除了常見的交易行為外,還包括關聯公司之間相互投資、相互擔保等。
經歷了較長時間的研究發展后,界定控制股東的客觀標準可以總結為:需要基于資本多數決的標準進行評估,參照股東持股數量來作出確認,即持有超過公司股本總數50%的股東就可判定為該公司的控制股東。
隨著公司治理不斷發展、關聯交易新問題層出不窮,通過對實踐經驗的不斷總結,控制股東的界定出現了新的標準,該標準指的就是推定標準,所強調的是股東間通過間接方式或者直接方式擁有公司的部分表決權或股權,盡管還沒有符合客觀標準數量的要求,但是相應的股東也應當被納入控制股東,若能提出相反證明的除外。
在面對更加復雜和隱蔽的交易關系時,關聯交易中控制股東的界定標準在實務規范中收效甚微,有些國家在推定標準的基礎上,作出了更為抽象的立法規定,即實質標準,其考察的是在公司的經營管理上,該股東是否具有實質性控制權,若一個公司直接或間接地被另一公司控制著,失去了獨立交易決策的機會,則兩家公司之間即為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
此外,有一些主體不具備股東身份的形式外觀,然而在本質上對一個公司的人員任免情況與經營管理情況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所擁有的權利本質上屬于公司股東的權利,但此類公司經營管理模式下的關聯交易卻不為法律所禁止,而實務中若不加以規制,將影響市場交易的公平性與安全性。 因此,筆者并不贊同只有登記在冊持有公司股份的股東才視為控制股東,其范圍需被擴大。
在關聯交易中,控制股東不免利用關聯關系追求不當利益或濫用控制權,導致不公平交易頻發,損害債權人與其他中小股東的利益,因此控制股東必須履行誠信義務。 針對要求控制股東踐行誠信義務,其根本原因在于控制股東與公司其他中小股東之間存在利益沖突且難以避免。 此外,禁止權利濫用、中小股東對控制股東的信任、關聯交易合同本身的漏洞也是控制股東需履行誠信義務的原因。 在立法上對控制股東誠信義務加以規范,是制約其不當追求利益或控制權的一種有力手段。 無論控制股東在公司經營決策中意在使公司收益最大化,還是為謀取私人利益而損害中小股東利益,其必須秉承誠實信用原則與為公司利益行事的理念,正當行使權利、履行義務。 所以,若一個股東屬于控制股東,那么該股東無論是對公司而言,抑或對其他股東而言,必須承擔自身的誠信義務。
就股東控制權行使的情況而言,趙旭東教授認為,除了制止濫用控制權,可參考在我國《公司法》中對控制股東正向賦權,應當推動針對控制股東形成“簡式股東會”與“職權代行機制”[1]。 將特定的權利賦予控制股東并確定其誠信義務,一旦不履行義務和濫用權利,追究其責任于法有據。 此即為從法理的角度來看控制股東股權的內在邏輯與內在原則,要針對控制股東所提出的誠信義務進行責任明確,這無論是對公司治理抑或對股東行事而言,都可產生積極的規范與制約作用。
就義務而言,相較于其他股東的義務,控制股東承擔的義務更多[2],具體的影響因素為:
2.2.1 民法上的誠實信用原則
在民法當中,誠實信用原則具有基本性的特點,而公司法則屬于民法當中的特別法,所以必須踐行誠實信用的原則,進而對控制股東和中小股東關系進行合理有效的協調。 可以認為,民法當中的誠實信用原則在進入公司法之后轉變成了控制股東的誠信義務,屬于有效的原則適用情況[3]。 對公司法關聯交易治理而言,控制股東受到誠信義務的制約,所以控制權是受局限的,這便是將誠實信用原則具體應用于公司內部關系調整的體現。
另外,要重視抽象原則的補充功能。 在關聯交易中,控制股東對公司仍有控制權,而中小股東所擁有的表決權難以實現與這種控制權的均衡。 一旦這種控制權無法獲得有效的限制與制約,那么控制股東很可能會充分考慮個人利益,而忽視中小股東或公司的權益,使得這些主體的權益受損。 一旦控制股東不按照誠信義務的原則行事,則中小股東有權利根據控制股東違背的義務,向法院提出控制股東決策無效化的訴求。
2.2.2 禁止權力濫用
在控制股東濫用控制權行為的法律規制方面,應當將原則性規定與具體規范相結合。 就權力濫用而言,關聯交易涉及的主體不具備實質的平等性,例如,一旦控制股東所擁有的影響力與控制權是決定性的,便能夠借助自身的權利,簽約違背等價有償原則的協議或條款,進而形成非公允性關聯交易,由此出現利益輸送的情況,從而損害公司尤其是中小股東的利益。 被控制一方無法充分地通過權利來作出科學合理的市場判斷,也無法影響關聯交易的進展,那么相應的關聯交易便不再具備互惠性、平等性等特點。 并且,在公司內部決策中,控制股東在實質上否決了中小股東的發言權,由于缺乏具體有效的外部法律支持,其他股東一般無法抗衡控制股東的行為[4]。
2.2.3 股東平等理論
控制股東誠信義務的履行實質上能夠推動企業形成強大的凝聚力,這要求股東行權時要做到行為公平,但在任何情形下,控制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并不應然實現結果的平等,行為公平的判斷在于程序公平與結果公平的雙重要求。 控制股東對公司投入多,相應所得利益應當多于中小股東,機械地追求控制股東與中小股東地位平等以及結果平等,反而造成另一種實質不平等。
在公司法當中,法律給予“股東平等對待”高度的關注與重視,對控制股東的行為與行事也進行了制約和引導。 股東平等依賴于股東誠信義務的踐行。 保護中小股東的根本路徑在于確立具體、穩定的規則,要求控制股東在既定規則下行使公司管理權,而并非在個案中重新分配權利,向某些特定股東傾斜則導致權利不平衡進而再次破壞股東平等原則。 控制股東的誠信義務可以對股東濫用控制權的情況進行限制,對股東實質平等的達成產生積極作用。
我國《公司法》關于控制股東的誠信義務只是原則性規定,具體涉及關聯交易控制股東的規范僅體現于《證券法》的某些監管規則。 目前的法律制度只是對控制股東的誠信義務進行了規范,缺少義務違背所產生的責任和后果的界定,對該義務納入公司章程的要求也不是明確的、強制的。 一旦控制股東拒絕履行義務,便很難基于相應的法律規范與程序追究這些股東的責任。
司法明確了獨立董事制度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然而該制度的執行效果有所欠缺[3]。 首先,在現實的執行中,獨立董事發揮的是咨詢功能與建議功能。內部董事對公司的決策無法形成強有力的影響力。其次,我國公司內部監事是由董事會或管理層經過決策選舉和任命的,以這種方式選舉監事仍會被控制股東操縱,公司監事地位的不獨立或者是控制股東對董事有著強有力的控制力,那么董事的監督與制約功能便無法實現。 從公司資本民主制度的角度來看,監事本身并不具備股東權力,也無法通過發布有效命令來制約股東。
披露義務只是一種規制手段,要使披露義務形成完整的責任體系還需設定不履行義務后的救濟制度。 基于立法制度還未建立執法制度,所以法律制度便不具備實際的效用。 所以必須對中小股東與控制股東的關系進行有效協調,避免控制股東危害中小股東權益的情況出現,那么執法保障便是不可或缺的。 一旦沒有有效執行作為基礎,那么關聯交易僅通過披露義務一關就輕易得到形式合法化,進而控制股東不履行義務就實現免責。 如此一來,披露義務無法從根本上對控制股東起到應有的威懾作用,對中小股東權益的保護也無從談起,甚至淪為控制股東規避法律責任的“幫兇”。
從救濟方面來看,我國股東派生訴訟制度無法保障中小股東獲得有效且及時的救濟,這主要是由于控制股東違背誠信義務的情況下,我國《公司法》未對中小股東的相關起訴權利進行有效的立法。 股東派生訴訟的不足也較為明顯,通過分析《公司法》有關股東派生訴訟的條文,不難看出我國《公司法》起訴主體資格范圍受限,公司主體地位不明。 “30日”的等待期屬于派生訴訟的前置程序。 該程序的設置相對嚴格,沒有考慮公司在舉證方面可能會面臨的難題與困境。 而且對具體的操作流程也必須從司法解釋與法律的角度作出有效明確,否則,權利救濟制度難以滿足現實需求。
4.1.1 引入股東為公司整體利益行事的理念
我國《公司法》的本意在于規范公司利益關系,必須貫徹公司利益保護的理念,創設相關條款,努力實現公司整體利益最大化。 我國在公司治理方面展開的一系列改革措施的重心在于債權人利益的保護,而對控制股東行為的引導和管控方面存在較大的缺口。 為了更好地解決關聯交易中的利益沖突,必須確立公司利益理念。 因此,本文建議可在《公司法》第二十條中明確“公司利益”的內涵與含義,強調控制股東需要在行使權利與履行義務方面表現為善意的達成公司利益[5]。 由此可以對控制股東的行為與決策進行有效的價值指引,同時還能夠指引法官的司法裁判。
4.1.2 確立關聯交易中舉證責任分配制度
控制股東需要擔負舉證責任的情況主要是:該項關聯交易未通過表決或者未履行合法有效的批準程序;訴訟中的原告舉證證明的情形為:該項關聯交易通過表決且履行了合法有效的批準程序。 此外,對于合法有效的關聯交易而言,一旦出現以下情況,控制股東依然需要擔負舉證責任。 例如控制股東的地位表現為絕對控制股東且交易性質表現為利益排他性交易或所有權交易,由此相應的控制股東需要擔負舉證責任。
當前我國獨立董事制度的存在意義不大,通常被當作掩飾公司信用的“花瓶”,無法起到強有力的制約和監督作用,那么關聯交易控制股東便無法受到有效地管控[6]。 因此應當進一步優化獨立董事制度,形成相應的約束激勵機制,提高監管的有效性。 如果上市公司對關聯交易存在較高的依賴性,那么必須對獨立董事進行優化,形成關聯交易獨立審核委員會并賦予其獨立審核權。
首先,控制股東誠信義務既屬于約定義務也屬于法定義務,通常表現為法定義務,被認為是原則性規定。 即使協議雙方并未通過合約對誠信義務條款進行明確,但同樣在法律上可以約束控制股東,并且除特定情形外,不允許雙方協議將該條款予以免除,這樣才能夠使控制股東行為具有更為明確的規范性和可預測性。 所以如果控制股東在關聯交易當中違背了誠信義務的原則,那么該行為便屬于侵權行為,公司、中小股東可就侵害范圍要求其賠償。 其次,根據有關要求和規范,董事需要承擔賠償責任,該賠償責任在法律與法規方面沒有對連帶賠償或獨立賠償進行明確。 本文強調董事的責任屬于連帶賠償責任且不可被隨意免除,另有規定的除外。
我國《公司法》規定直接訴訟的對象僅限于董事和高管,而不包括控制股東。 本文強調,針對中小股東利益的保護,應當通過公司法對直接訴訟制度進行添加,那么一旦中小股東的權益遭受侵害,便可以對控制股東進行直接的起訴,并尋求賠償。 《公司法》需要擴大代表訴訟的被告范圍,將控制股東納入其中。 我國現行代表訴訟的被告范圍包括高管與董事,排除了控制股東。 本文充分考量關聯交易的利益沖突問題,提出了將控制股東納入代表訴訟被告范圍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