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奶茶成癮”背后的健康風險

詹丹晴

2023年，清華大學和中央財經大學的研究團隊對北京5281名大學生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受訪對象中21.3%的人每周喝一杯奶茶，且年輕人喝奶茶存在成癮現象，奶茶成癮與年輕人不良心理健康之間存在顯著相關性。街道上隨手可得的奶茶，真的會讓年輕人上癮，并由此產生健康風險嗎？

奶茶成癮程度越高患焦慮癥風險越高

21歲的小甲是每天或隔天就喝一杯奶茶，這種飲食習慣從她初中就開始，于她而言，奶茶就像是一種零食。小甲告訴記者，她不認為奶茶會影響到自己的身體健康，就算有，也可能和“外賣致癌”“辣條添加劑多”同等程度，“反正有事再吃藥或者忌口就好了”。小甲因為咽炎咳嗽了十來天，這段時間里她還是一直喝奶茶。畢竟，醫生根本沒有要求忌口，不過因為要準備考試，小甲決定近期改為喝無糖的奶茶或者喝牛奶。

幾年前，楊妮上大學的時候也經常喝奶茶，楊妮向記者直言：“當時覺得沒有什么是一杯奶茶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喝兩杯。”楊妮記得，大四那年，有一次她找工作時面試表現不佳，回到大學城，她就自動去奶茶店排隊了，就是想讓自己開心一點。“當時應該是無意識上癮了”，楊妮說，“有時候喝完奶茶一夜失眠，我也勸過自己不要喝，但是那時還很年輕，比較猖狂，覺得熬一晚半晚不是什么大問題，健康管理意識不強。”

直到后來，楊妮檢查出因患有甲狀腺疾病，心跳過快，她才開始戒奶茶。雖然并非喝奶茶引起的，不過她覺得自己喝奶茶時也容易亢奮，心臟會怦怦地跳。在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后，現在楊妮有時候也會心癢癢想喝上一杯。

清華大學和中央財經大學的調查還測量了奶茶成癮與心理健康的關系，結果顯示，奶茶成癮與年輕人不良心理健康結果之間存在顯著相關性。奶茶成癮程度越高，患抑郁癥、焦慮癥和有自殺意念的風險就越高，在控制了年齡和性別的影響后，風險分別高出了26%、22%和4%。此外，這個研究還發現了奶茶可以作為間接影響因素，在孤獨感和焦慮、自殺意念等心理健康問題中起到中介作用。

不過，2023年10月，瑞士洛桑大學心理研究所的Juan Carlos Hugues等人在《情緒障礙期刊》上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關于奶茶上癮的爆料——對Qu等人（2023）的回應》，指出了前述研究的不科學性。其認為，前述研究存在過度泛化上癮行為的問題，背離了物質上癮最基本的物質有害性標準。其次，該測量標準采用了物質使用障礙標準來調查“奶茶成癮”，導致可能將常見行為歸為成癮，并且容易變成“因果互證”。最后，抽樣樣本不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根據該研究下結論會帶來對喝奶茶這一日常行為的污名化、病態化，若制訂政策則會存在過度監管的風險。

心理醫生：焦慮的源頭很可能不是奶茶

廣東藥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臨床營養科主治醫師歐俏文告訴記者，消費者喝的奶茶越來越多，主要是因為現在奶茶店遍地，加上奶茶的廣告效應，才會導致消費量越來越高。此外，奶茶口感較好，比較甜，喝完會有一定的滿足感，可以獲得一些快樂多巴胺的分泌。不過，這種消費習慣跟上癮還是有很大的區別，有一些人通過喝奶茶提神，主要是對奶茶中的咖啡因產生依賴，但這更多的也只是一種依賴行為，談不上上癮。

廣東藥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心理科主任皇甫麗同樣告訴記者，一般而言，有害物質才談得上會導致上癮，奶茶本身不是有害物質，糖分、碳水化合物攝入多了會對身體產生一些影響，但喜歡并習慣喝奶茶就像吃巧克力、喝咖啡或者其他食品，本質上是一樣的，更多是一種愛好。皇甫麗認為，奶茶在物質性上不像毒品和香煙一樣具有比較高的危害性，大眾在對待喝奶茶這件事情上，無需特殊化、標簽化，比起當作疾病來診斷，更需要作一些正向的引導。

廣州白云心理醫院心理咨詢師歐陽俊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指出，一些消費者喝奶茶就停不下來，是因為奶茶中含有糖分，糖分較高會刺激大腦神經分泌較多的多巴胺，讓人興奮愉快。奶茶很可能是給到他們一些情緒上的幫助。每個人在面對壓力時的應對機制不一樣，有些人會找朋友聊天，或唱歌，有些人在其支持系統里沒有找到情緒釋放的出口，就可能尋找替代物，這時候他們可能會找到奶茶、咖啡、香煙。

在采訪中，多位醫生認為，心理健康出現問題，根源不在奶茶。不過在營養科醫生看來，奶茶喝多了確實容易對身體健康造成負面影響。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臨床營養科主治醫師曾婷告訴記者，奶茶中通常含有糖，攝入過多的糖會導致熱量較高，會導致肥胖，從而增加患上高血壓、高血脂、糖尿病等疾病風險。部分飲品會用代糖取代添加糖，代糖雖然熱量極低，但是長期攝入對腸道菌群和胰島功能也會產生負面影響。許多奶茶中還含有植脂末（奶精），反式脂肪含量比較高，如果長期飲用，可能會增加患心血管疾病的風險。

（摘自《南都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