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鷗 沈金峰
糖尿病腎臟疾病(diabetic kidney disease,DKD)是糖尿病最常見的微血管并發癥之一,也是導致終末期腎臟疾病的主要病因[1]。DKD 發病機制復雜,目前尚無特效藥物,進展至終末期腎臟病只有依賴透析或腎移植進行腎臟替代治療[2]。研究表明,炎癥因子相互作用可誘發炎癥級聯反應,促進血管發生炎癥和纖維化,導致終末期腎臟病發生[3]。NOD 樣受體熱蛋白結構域相關蛋白3(NLRP3)/白介素-1β(IL-1β)/超敏C 反應蛋白(hs-CRP)是參與炎癥反應的重要通路[4]。糖腎化濁通脈顆粒是浙江省臨海市中醫院治療DKD 的常用方。我們在臨床實踐中發現,糖腎化濁通脈顆粒不僅能改善DKD 患者臨床癥狀,還可以減少患者蛋白尿,延緩DKD 的進展。基于此,我們開展了糖腎化濁通脈顆粒對DKD 患者的治療作用及對相關炎癥因子的影響研究,現將結果匯報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9 年10 月至2022 年11 月浙江省臨海市中醫院收治的DKD 肝腎陰虛、脈絡瘀阻證患者60 例,按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與治療組,每組30 例。本研究經臨海市中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批件號2019-Z0829)。
1.2 納入標準 (1)同時符合中西醫診斷標準:DKD西醫診斷標準參照《糖尿病腎臟疾病的早期診斷與治療》[5];肝腎陰虛、脈絡瘀阻證中醫辨證標準參照《糖尿病腎病中醫防治指南》[6];(2)18 歲≤年齡≤70歲,男女性別不限;(3)了解并且同意參加本研究,簽署研究同意書。
1.3 排除標準 (1)中藥過敏或者拒絕服用中藥;(2)妊娠或哺乳期女性;(3)嚴重肝腎功能損傷;(4)合并嚴重感染;(5)血糖控制不佳;(6)患有腫瘤。
1.4 脫落及退出標準 (1)出現嚴重不良反應;(2)病情進展進入透析治療;(3)患者自動放棄研究。
2.1 治療方法 對照組:運動、飲食指導,血壓、血糖調控等;恩格列凈(正大天晴,批號206236,規格:10 mg)10 mg/d,口服,1 天1 次,療程為12 周。治療組:在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聯合糖腎化濁通脈顆粒治療,方藥組成:黃芪30 g,黨參15 g,黃精30 g,熟地15 g,山藥20 g,山茱萸、當歸、澤蘭各15 g,丹參20 g,川芎10 g,厚樸6 g,陳皮、茯苓各10 g,藥物來源我院顆粒劑中藥房,每日1 劑,分早晚2 次溶解后溫服,療程為12 周。
2.2 觀察指標 (1)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檢測NLRP3、IL-1β、hs-CRP 水平,NLRP3 試劑盒購于武漢華美(批號G13012242);IL-1β、hs-CRP 試劑盒購于深圳市科潤達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批號20180312、20180513)。(2)采用膠乳免疫比濁法檢測尿液上清液尿β2-微球蛋白(β2-microglobulin,β2-MG)、微量白蛋白(microalbumin,mALB)水平,計算尿微量蛋白排泄率(rate of urinary microprotein excretion,UAER),UAER=mALB(mg/mL)×24 h 尿量(mL)。(3)觀察治療期間不良反應發生情況(低血壓、低血糖、尿路感染、胃腸道反應、肝功能異常)。
2.3 療效判定 參考《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7]制定評價標準:顯效:尿蛋白減少≥70%;有效:尿蛋白減少≥30%;無效:臨床癥狀或體征無明顯好轉或加重者,尿蛋白減少<30%。總有效率=(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2.4 統計學方法 應用SPSS 21.0 軟件處理數據,計數資料用例數和百分數(%)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經檢驗符合正態分布,采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兩組間數據比較使用獨立樣本t 檢驗,治療前后數據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 檢驗。以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1 兩組DKD 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兩組均無脫落及退出病例。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DKD 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3.2 兩組DKD 患者尿液指標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尿β2-MG、UAER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比較,兩組治療后尿β2-MG、UAER 下降(P<0.05),與對照組相比,觀察組尿β2-MG、UAER 下降更明顯(P<0.05),見表2。
表2 兩組DKD 患者治療前后尿液指標比較(±s)

表2 兩組DKD 患者治療前后尿液指標比較(±s)
注:對照組采用恩格列凈治療;治療組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糖腎化濁通脈顆粒治療;DKD 為糖尿病腎臟疾病;β2-MG 為β2-微球蛋白;UAER 為尿微量蛋白排泄率;與本組治療前比較,a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bP<0.05
組別治療組治療前治療后對照組治療前治療后例數30 β2-MG(mg/L)UAER(mg/24 h)0.75±0.09 0.40±0.11ab 64.97±9.98 35.47±11.85ab 30 0.77±0.08 0.62±0.12a 67.50±12.24 52.87±11.86a
3.3 不同DKD 分期患者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 與Ⅱ期相比,DKDⅢ期患者NLRP3、IL-1β、hs-CRP 升高更顯著(P<0.05),見表3。
表3 不同DKD 分期患者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s)

表3 不同DKD 分期患者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s)
注:DKD 為糖尿病腎臟疾病;NLRP3 為NOD 樣受體熱蛋白結構域相關蛋白3;IL-1β 為白介素-1β;hs-CRP 為超敏C 反應蛋白;與Ⅱ期比較,aP<0.05
分期Ⅱ期Ⅲ期例數25 35 NLRP3(pg/mL)142.43±8.12 161.92±11.81a IL-1β(pg/mL)55.26±5.75 67.43±6.08a hs-CRP(μg/mL)3.17±0.62 4.84±0.90a
3.4 兩組DKD 患者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比較,兩組治療后NLRP3、IL-1β、hs-CRP 水平下降(P <0.05),與對照組相比,治療組NLRP3、IL-1β、hs-CRP水平下降更明顯(P<0.05),見表4。
表4 兩組DKD 患者治療前后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s)

表4 兩組DKD 患者治療前后NLRP3、IL-1β、hs-CRP 水平比較(±s)
注:對照組采用恩格列凈治療;治療組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糖腎化濁通脈顆粒治療;DKD 為糖尿病腎臟疾病;NLRP3 為NOD 樣受體熱蛋白結構域相關蛋白3;IL-1β 為白介素-1β;hs-CRP 為超敏C 反應蛋白;與本組治療前比較,a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bP<0.05
組別治療組治療前治療后對照組治療前治療后例數30 NLRP3(pg/mL)IL-1β(pg/mL)hs-CRP(μg/mL)153.83±14.84 114.70±11.97ab 61.13±9.25 31.73±8.36ab 4.14±1.08 2.45±0.73ab 30 155.06±13.72 144.30±13.31a 64.40.±7.23 51.67±9.61a 4.26±1.22 3.49±1.07a
3.5 兩組DKD 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治療組總有效率為83.33%(25/30),對照組總有效率為53.33%(16/30),治療組臨床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χ2=6.239,P=0.012),見表5。

表5 兩組DKD 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3.6 兩組DKD 患者不良反應發生情況比較 治療組發生胃腸道反應1 例,對照組發生低血壓、尿路感染各1 例,兩組不良事件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351,P=0.554)。
中醫古籍中無DKD 病名,依據其臨床表現可歸屬于“水腫”“內消”“尿濁”“腎消”“消腎”等范疇。《靈樞》:“脾脆則善病消癉易傷。”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長期飲食不節,嗜食肥甘厚膩易傷脾胃,脾虛則無力運化飲食精微,導致脾不散精,血糖升高;精微久蓄化為濁(糖濁、脂濁)。濁性黏質,易阻氣機,導致血脈瘀阻,瘀濁化生。久病入絡,久病入腎,糖濁、脂濁留滯血脈,損傷絡脈,久則導致腎絡癥積(腎小球硬化、腎間質纖維化),發為DKD。糖濁、脂濁、瘀濁不化,互結于脈絡貫穿于DKD 的始末。正如《靈樞》所言:“迫聚不得散,日以成積。”因此降糖化濁通脈為防治DKD 基本大法。糖腎化濁通脈顆粒是由參芪地黃湯加味而來,由黃芪、黨參、黃精、熟地、山藥、山茱萸、當歸、澤蘭、丹參、川芎、厚樸、陳皮、茯苓組成,其中黃芪、黨參健脾胃,降糖濁;黃精、熟地、山藥、山茱萸、當歸滋補肝腎,補精微,澤蘭、丹參、川芎利血脈,給濁通路,厚樸、陳皮行氣運濕,助濁散,茯苓利水除濕,全方緊扣病機,健脾運、降糖濁,滋肝腎、固精微,通血脈、化痰濁,標本兼顧,補而不留邪,祛邪不傷正。
炎癥在DKD 的發生、發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hs-CRP 是肝細胞分泌的一種非特異性炎癥介質,是各種炎癥反應的始動因素;IL-1β 是一種重要的促炎癥介質,活性IL-1β 通過自分泌、旁分泌途徑,誘導大量IL-1β 及下游促炎細胞因子hs-CRP 生成[8]。IL-1β 合成與分泌主要依賴于炎性體中的caspase-1。NLRP3 炎性小體是NOD 樣家族成員,NLRP3 蛋白通過與銜接蛋白ASC 和caspase-1 效應蛋白形成寡聚化蛋白復合物,在激活信號刺激下,NLRP3 炎性小體活化,將下游的pro-IL-1β 和pro-IL-18 剪切為成熟的IL-1β,加重組織炎癥[9]。有研究表明,敲除NLRP3 基因可改善DKD 模型小鼠腎功能,減輕腎小球硬化、間質纖維化和炎癥反應[10-12]。
本研究顯示,DKDⅡ期患者NLRP3、IL-1β、hs-CRP 水平低于Ⅲ期患者,進一步證實DKD 處于一種炎癥狀態,隨著DKD 進展,炎癥加重(濁邪加重),這與上述文獻相符。本研究中,治療后治療組NLRP3、IL-1β、hs-CRP 水平低于對照組,提示糖腎化濁通脈顆粒具有抗炎作用,同時還能降低尿β2-MG、UAER水平,并且不良事件發生率未見明顯升高。
基于上述研究,我們證明了DKD 進展過程與炎癥因子NLRP3、IL-1β、hs-CRP 密切相關,糖腎化濁通脈顆粒能有效降低NLRP3、IL-1β、hs-CRP 水平,抑制炎癥反應,且臨床上使用安全性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