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要素對城市公共空間聲景的影響

王膺涵 張靜林

基金項目：2023年度秦皇島市社會科學發展研究立項課題結項成果“秦皇島城市公共空間音聲環境建設研究”（課題編號：2023LX140）。

作者簡介：王膺涵（1988-），男，河北樂亭人，博士，講師，從事民族弓弦樂器演奏理論研究；張靜林（1994-），女，河北昌黎人，碩士，助教，從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思政課程研究。

摘 要：城市的公共空間是民眾進行社會交流與日常生活的場所，其聲景環境的建設與城市民眾的出行感受息息相關，不同聲源或聲場的功能會在身心方面給民眾帶來不同的影響。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以及工商業的發展，城市中的音聲環境越來越趨向復雜，與之相應的聲景管理與建設需要被關注和打造。本文重點研究音樂要素介入城市特定公共空間聲景環境后對民眾產生的影響以及對聲景建設的價值，提高民眾在城市中出行的身心感受。

關鍵詞：音樂要素；聲景；城市公共空間

中圖分類號：TU98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905（2024）02-00-03

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城市區域覆蓋率的不斷擴大，城市人口數量也在日益攀升。在我國沿海地區，高度繁榮的工商業與高密度人口的集中使城市資源配置與民眾生活環境問題急需進一步地完善和優化管理，特別是民眾日常在城市公共空間的出行過程中經常會因遇到噪音的污染而造成身心方面的壓抑與緊張。時至今日，“城市高密度化也使城市的聲環境發生變化：一方面，因為建筑密集化帶來的交通擁堵現象，使得交通噪聲和生活噪聲都日益嚴重；另一方面，城市公園廣場等綠地面積的壓縮使得居民的室外活動空間不斷減少，純粹的自然聲源也隨之減少。人們在日益緊張的生活環境中感到壓力倍增，并且因為生活空間被壓縮導致私密空間缺失，進而使得心理壓力難以釋放”[1]。據生理學家的研究分析，人體對外界信息的感知大約83%來源于視覺，11%來源于聽覺，嗅覺、觸覺、味覺分別占比3.5%、1.5%、1%。由此可見，聽覺對于人體捕捉信息以及身心感受有重要的影響。在城市環境的建設和治理中，關注民眾在公共空間出行中的聽覺感受，打造有利于民眾身心健康、緩解情緒壓力的聲景環境是值得被關注和探索的研究方向。

一、聲景學理論起源與范疇

城市的聲景研究不能作為一個被割裂的要素單獨分析，要投射并融入客觀真實環境中才能達到研究價值的實現與應用，如在研究過程中要實現“聲音 、受眾及聲環境所處的物理空間三個要素交互而產生 ，分別表現為聲音本身 、人對聲音的感知與理解以及環境對體驗帶來的時空影響 ”[2]。這種研究理論模式源自“聲景學”的理論范疇，其概念（Soundscape，聲景學）最早由加拿大音樂家謝弗（R. Murray Schafer）在20世紀60年代末提出，最早是對“The Music of the Environment（環境中的音樂），即在自然和城鄉環境中，從審美角度和文化角度值得欣賞和記憶的聲音”[3]。聲景學理論問世以來，各個國家都開始對該項研究領域進行研究和關注，如加拿大CBC Ideas廣播電臺專門開設了“Canada Soundscape”的廣播節目，英國成立“Right to Quiet Society”（安靜權協會），美國學者Axelsson通過語義細分法采用116個評價詞對音聲進行評價，通過因子分析對數據進行降維，并得到了相應的音聲環境感知維度。目前，國內該領域研究多由工學相關專業承擔，音樂學專業學科在該課題領域中研究較少，本文為試圖填補聲景學與音樂學交叉領域的空白，將借鑒聲景學的理論研究方法，探索音樂要素對城市公共空間聲景影響的研究。

二、音樂要素介入城市聲景的實踐探索

聲景學一般意義上是從審美和人文情懷的視角出發，重點關注人的身心本體在融入環境過程中對環境中聲音的聽覺與感知的體驗，對環境中具有人文情懷與歷史價值的聲音進行研究與保護，其主要涉及人、聲音、聲音所處的物理空間三者之間的關系。當人進入某個物理空間時，除了視覺在獲取信息外，聽覺也在感受周圍的環境，如古剎的鐘聲、驚濤的拍岸、晨曦的鳥鳴等，缺少了聽覺，其環境所營造的意境是不完整的。本文將以秦皇島市濱海木棧道區域為例，對其聲景環境進行分析，特別是對音樂要素介入后對聲景的影響進行探索。

秦皇島市地處河北省東北部，“南臨渤海，北依燕山，東接遼寧，西近京津，居環渤海經濟圈中心地帶，是國務院批復確定的中國著名的濱海旅游、休閑、度假勝地，環渤海地區重要的港口城市”[4]。秦皇島海洋資源豐富，在具有海洋漁業、交通運輸業資源的同時，海濱旅游業也是秦皇島市重要的特色產業。秦皇島海岸線長達167公里，海濱沙灘廣闊、沙質細膩，海水碧藍、海風和暢，是全國著名的避暑勝地，每年接待游客4218萬人次，年創旅游收入達360多億元。在海濱各項旅游項目中，秦皇島濱海木棧道是一項秦皇島市政府為進一步開發海濱旅游資源的民心工程，濱海木棧道平均寬3米，全部采用木板鋪設。木棧道北起秦市山東堡立交橋，南至鴿子窩公園，東臨大海，西側為濱海大道，是本地居民徒步健身、外地游客休閑旅游的重要景點。

秦皇島濱海木棧道的聲景可分為不同的層次，每一種聲音的出現和構成都對聲景的塑造起著重要的作用，其中最為“獨一無二”的是海洋環境所展現的自然音聲，其中包括海水沖刷海岸的海浪聲、海風聲，同時秦皇島海岸線狹長、水淺沙細，每年會有大量的候鳥、海鳥棲息于此，所以海鳥的啼鳴也為海濱的聲景環境增加了特色的點綴。秦皇島濱海木棧道區域由海浪、海風、鳥鳴三者共同匯聚而成的自然聲作為地理空間的背景聲是最為可貴的，因為目前聲景學領域已有多項研究證明自然音聲對于空間聲景正向評價具有更好的推動作用，對民眾身心具有緩解壓力、放松調節精神的作用。

秦皇島是中國唯一以皇帝名號命名的城市，其下轄的撫寧區、山海關區、北戴河區、昌黎縣擁有著深厚的歷史人文底蘊，其衍生而來的文化藝術形式承載了歷史記憶的同時，也構成了城市具有代表性的聲景要素。例如，被列入國家級、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的民間文學孟姜女傳說（山海關區）、傳統音樂河北鼓吹樂（撫寧區）、昌黎民歌、昌黎皮影戲、北戴河漁歌號子等，這些非遺的文學與音樂表演形式作為音聲環境中具有歷史人文內涵的要素可以很好地提高受眾群體人文層面的審美感受，增加對秦皇島市地域文化與歷史背景的了解，是具有重要價值的人文聲景要素。但該人文音聲要素的展現有一定局限，特別是不能頻繁以現場演出的形式出現在濱海木棧道的活動區域，對此筆者通過去該區域進行實地考察發現，目前濱海木棧道東段已經在綠化帶或木棧道底層結構中安裝了音響設備，這些音響在夏季時段經常播放輕音樂以及關于秦皇島金夢海灣相關信息的介紹，筆者認為如能有效利用音響設備播放與秦皇島人文背景相關的聲景要素，將更加有利于秦皇島海濱木棧道聲景環境的建設和提高，為此筆者進行了相關的問卷調查與實驗記錄。

筆者選聘30位志愿者作為聲景要素的問卷調查與測試對象。其中，A組測試對象15名，年齡在20-35歲之間，由在校大學生與青年教師構成；B組測試對象15名，年齡在55-70歲多由本市企事業單位退休人員或居住在海濱棧道附近的居民構成。測試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為問卷調查，調查共分為三個問題，通過對兩組測試者的調查得出以下結果（見表1）。

由表1中數據可得知，A組測試者對傳統民族民間音樂接觸較少，相比B組測試者在問卷調查過程中對昌黎皮影戲、北戴河漁歌號子等傳統非遺音樂表演形式都表現出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值得欣慰的是A組與B組測試者都對我市傳統非遺音樂表演形式表現出支持的態度，特別是問卷調查過程中A組部分大學生測試者認為非遺音樂形式具有重要的民族文化價值，表示愿意在日常生活中多聽、多看，促進對秦皇島市傳統音樂文化的了解。問卷調查第三個問題中，A、B兩組測試者表達了各自希望播放的音樂類型。B組測試者由于年齡偏長，其文化價值觀念與生活年代的經歷使其更喜歡欣賞紅色歌曲、傳統戲曲、古詩詞朗誦等音樂形式，這些音樂形式往往蘊含了較為豐富的傳統文化要素與人文內涵，如能在濱海棧道播放可以更好地增強該區域的文化氛圍。A組測試者對播放音樂的選擇更多從實際出發，因為該組測試者在濱海棧道經常進行如慢跑或騎行的戶外運動，所以希望播放流行音樂、輕音樂或動感運動型音樂來拉升該區域的運動氛圍與活力氣息。

第二部分測試將對測試者收聽傳統非遺音樂旋律選段后生理指標的變化進行監控和對比，查看傳統非遺音樂的收聽對測試者生理的影響。測試分為四個步驟：1．測試者測試前平穩休息兩分鐘，當測試者身心狀態趨于平穩后佩戴華為智能手環（型號：Wtach D）對測試者心率、血樣、體溫、血壓進行測試記錄。2．分別節選昌黎民歌《撿棉花》、北戴河漁歌號子《海濱捕魚歌》、民間故事《孟姜女傳說》的選段，共湊三分鐘時長，通過媒體設備播放給測試者。3．在播放至兩分半時長左右，再次對測試者心率、血樣、體溫、血壓進行測試記錄。4．對比測試前后兩組數據，查看傳統非遺音樂的收聽對測試者生理的影響。測試結束后，經過數據整理如表2所示。

通過測試數據發現，測試者血氧與體溫測試前后無變化，但A、B兩組測試者的血壓在音樂要素介入后都產生了降壓反射，即負反饋調節。因為位于人體頸動脈竇附近的壓力感受性反射受體能感受到壓力的變化，興奮迷走神經，抑制交感神經的活動；當交感神經興奮會導致心率加快和心肌收縮力增強，而迷走神經興奮會導致心率減慢和心肌收縮力降低，從而達到降壓與平穩調節身心的效果。事實上，這種通過音樂介入而達到的身心放松的方式一直在音樂治療學或體感音樂療法中被運用，我國醫學經典《黃帝內經》中兩千年前就提出了五音療疾法，古人根據宮、商、角、徵、羽5種民族調式音樂的特性與五臟五行的關系來選擇曲目對人體進行調節以達到身心健康、修身養性的目的，“故宮動脾，商動肺，角動肝，徵動心，羽動腎”，即五音的和諧可以調動五臟的平衡與血脈的通暢。所以本文通過音樂的介入從而使測試者血壓心率趨于平緩精神處于放松的狀態是有絕對的理論依據而非偶然。而測試結果也說明，如能在海濱木棧道東段利用音響播放秦皇島傳統非遺音樂并搭配播放不同年齡段市民希望播放的音樂，秦皇島濱海木棧道的聲景環境將會大幅提高且讓民眾滿意。

三、結束語

秦皇島被譽為渤海上的明珠，其自身區位優勢、海洋資源與文化底蘊可為特色旅游產業的打造提供強大的支撐。秦皇島濱海木棧道是本市居民休閑出行與外地游客觀光的重要區域，以音樂要素的介入打造該區域的聲景建設有利于提高本市民眾與外地游客游覽過程中的身心舒適感，同時也為我市傳統非遺音樂文化及市民音樂文化起到傳承與弘揚的作用。

參考文獻：

[1]吳恩融，葉齊茂，倪曉暉.高密度城市設計：實現社會與環境的可持續發展[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4.

[2]張童，何雋.聲景重構下的旅游城市異質化——以秦皇島為例[J].設計藝術研究，2022，12（05）：34-37+53.

[3]秦佑國.聲景學的范疇[J].建筑學報，2005（01）：45-46.

[4]國辦函〔2012〕131號，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批準 秦皇島市土地利用總體規劃的通知．（2018年08月23日）.

〔2023.11.05〕. 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18-08/23/content_531582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