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評價理論對社區居家養老產業新聞語篇報道的話語分析

劉禹彤

2035年之后,我國將步入深度老齡化階段。受“勤儉節約”傳承財富的家庭責任意識、“養兒防老”的傳統倫理觀念和“四世同堂、兒孫膝下承歡”的美好愿景的深刻影響,居家養老是大多數老年人首選的養老方式。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模式是一種社會化的服務方式,依托社區幫扶和專業服務,使老年人實現居家康養。為實現普惠型養老并發展“銀發經濟”,從需求側出發分析推進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發展是最優選擇。目前居家社區養老服務改革試點收官已有三年,產業持續向好發展,逐步完善成效顯著。

評價理論作為系統功能語言學的一大進展,為語篇分析提供了新的理論框架,現已被學者們從批評話語分析、翻譯研究等多個視角廣泛應用于研究政治演講、文學作品、廣告用語、以及新聞話語等。因此,筆者以Martin評價理論中的態度系統為語義分析框架,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對關于社區居家養老產業新聞報道中態度資源的運用進行研究,分析媒體報道當前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發展的顯著成果以及構建“老有所養、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的正向老年人身份的人際意義和意識形態。

一、評價理論框架

Halliday等系統功能語言學家認為語言有三大元功能,即人際功能、概念功能和語篇功能。但其并未對人際功能里的語義評價手段進行仔細研究,直到2003年Martin和Rose[1]曾對評價理論框架進行了系統性闡述,他們認為,評價是通過文本資源(包括詞匯和語法)來實現的人際關系協商的人際意義系統。評價理論可以分為三大部分:態度系統、介入系統和級差系統,以此來研究說話者的情感傾向、主體之間的聯系以及他們的意識形態。這三個系統又有各自的子系統,其中的態度系統起主導作用,也是本文的分析重點。它是指一個人在經歷某事后通過言語反映自己心理對行為、文本/過程及現象所作的反應、判斷和鑒賞[2]。態度系統可以細分為情感、判斷和鑒賞。

情感系統可以分為用形容詞來表達的“品質”情感、用小句來表達的“過程”情感,和用副詞、情態以及狀語來表達的“評注”情感[3]。根據Martin和White的研究分類,情感系統內有四種主要情感:快樂/不快樂、安全/不安全、滿意/不滿意、有傾向/無傾向。判定系統用于闡釋發話人根據倫理道德標準對某一行為做出的道德評判,可分為社會約束和社會尊嚴兩大類。社會約束屬于法律范疇,包括正當性和真實性;而社會尊嚴則屬于道德范疇,包括常規性、能力和韌性。鑒別系統旨在闡釋說話人對文本、過程及現象美學的價值評價,具體細分為反應、構成和價值。其中,反應涵蓋影響與質量兩方面。構成則包括平衡和復雜性。價值是指事物是否具有社會意義,在新聞話語的話語分析中,其價值主要看事件的社會意義與其危害性。

在不同的系統里,不同的評價資源會具有消極或積極意義,還可以根據其強度和程度從低到高排序。盡管有的語篇中不含有表態詞匯,但這并不意味著其中不包含話語者的觀點和立場,純粹的概念意義也可以在實際語境中具有評價的功能[4]。簡言之,情感是對行為的情緒反應;判斷是倫理的,是對行為的評價;鑒賞是審美的,是對現象的評價。影響態度系統的中心,判斷和欣賞是制度化的結果。

態度系統為我們分析新聞文本時提供了理論基礎。新聞報道不僅要客觀地闡述事件的始末與經過,還反映著媒體的立場及其期望傳達給讀者的態度,視角與判斷標準不同。人們的態度既有支持,也有反對。為了更大程度地縮小與讀者間的心理距離、調節與意見相悖者的人際關系,編輯會在新聞語篇中采用明確的表達、簡潔的隱含亦或是假設、推斷等多重方式表達態度[5],本研究通過新聞語篇中態度資源的搜集整理,推斷和解釋新聞語篇中當事人和編輯對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發展現狀持有的情感態度、對事件的價值評估,進而揭示語篇暗含的人際意義及其構建的老年人形象。

二、社區居家養老產業新聞語篇的態度資源分析

(一)語料來源與研究方法

央視網和人民網具有很強的權威性,能夠真實、客觀、有針對性、簡明扼要地發布新聞,且時效性極強,因此,選擇這兩個平臺的新聞作為語料來源,以“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為關鍵詞搜索,選取近一年來共25篇與之相關的新聞報道,自建小型語料庫,人工標注語料中的態度詞匯,并利用UAM Corpus Tool 6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和整理。筆者采用定性與定量分析相結合的方式,通過新聞報道中態度資源分布占比情況和態度話語含義分析其中想要傳達的社會價值理念與政策取向。

(二)態度資源分析

依照態度系統理論框架,對自建的社區居家養老產業新聞報道語料庫中態度來源進行分析,統計梳理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態度資源統計

從該表中數據我們也可以發現,從語料庫中共提取出132處態度詞、短語和小句,三種不同態度資源分布較均勻:情感出現次數最多,占36.3%;鑒賞次之,共出現44處占33.3%;判斷以40次位列最后,占30.3%。其中表達滿意度、社會尊嚴和反應分別使用最多。

在評價取向上,每種態度范疇通常都存在積極和消極之分。在語料庫中,積極的態度資源遠遠高于消極的態度資源。老年人對自己享受服務較為滿意,政府性新聞媒體也對當前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的發展現狀持肯定態度,倡導促進該產業發展并擴大覆蓋范圍。但新聞的客觀性和真實性也要求媒體人要準確的報道事實情況,老年人反映的內容與記者發現的該產業中尚且存在的問題也會被公正客觀地指出,相較于積極的態度資源,消極的態度資源幾乎是“鳳毛麟角”,發展社區居家養老產業依舊是大勢所趨。

1.情感資源

人們在體驗某一事物后,會用語言表達并談論自己的情感。從表1可知,在與“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相關的新聞報道中,情感資源出現頻次最多。該類新聞的受眾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年人,通過使用間接引語引用已體驗過該產業老年人的感受,更通俗易懂和身臨其境之感。案例如下:

例1:“感謝【+滿意】家門口的長者食堂,大大方便;我們老人就餐。”家住北環中路環南社區的老人陳世灼高興地【+快樂】稱贊【+滿意】長者食堂。

例2:這個曾經的老舊小樓,如今溫馨舒適,滿滿家的感覺【+安全】。

例3:這個模式至今試驗下來成效非常好【+能力】,老年人非常滿意【+滿意】。

例4:“退休后,我幾乎天天來【+傾向】這里吃飯,不僅吃得好,時間久了跟大家也熟絡了起來,一起聊聊,心里暢快【+快樂】。”李明遠說,“這個助餐點離家近,飯菜可口,方便又實惠【+滿意】。”

例5:“咱們老年人吃飯比較關注菜品咸淡和用油,特別是一些有基礎疾病的老年人更不能接受高油高鹽高糖的食物,但并不是每個助餐點都能滿足【-滿意】。”

例6:“我平常去的社區食堂餐食挺好【+滿意】,但就是離家太遠,走過去將近半個小時,不太方便【-滿意】。有些人吃了幾次后嫌遠【-滿意】干脆不來了【-傾向】。希望【+傾向】助餐點離家近些,讓我們能在家門口吃上老年餐桌的飯。”

民以食為天,對于老年人來說沒有什么比吃得好、吃得健康更重要了,例1中“高興地”和例4中“心情暢快”都表明老年人很享受在老年食堂的吃飯時光。“感謝、稱贊”;“滿意”;“飯菜可口、方便、實惠”等詞都可以表達出老年人十分認可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特別是食堂的建設。在產業初步探索的試點時期,出現問題也無可厚非,新聞編輯通過利用不滿意(例5)和沒有傾向(例6)這樣的消極情感表達,凸顯發展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的可行性和食堂方面需要改進的方向,旨在推動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的健全發展。

2.判斷資源

“判斷系統屬于倫理范疇,是根據倫理道德的標準來評價語言使用者的行為[6]。”社區居家養老產業新聞報道中的評價資源主要是用來評判該產業的發展是否符合法律法規要求、產業內服務人員是否具備相應的能力。

例7:各種涉老產品和服務建立了起完善【+復雜】的標準【+常規性】體系,確保【+韌性】市場穩定【+常規性】健康【+正當】發展。

例8:比如養老機構開展的醫療衛生服務專業性不強【-能力】;醫養機構簽約合作多為一“醫”對多“養”,醫療供給不足【-能力】。

例9:通過數字化的手段有效地【+能力】給老人提供精準的【+復雜】養老服務,形成了政府、社會、老人一個良性互動【+價值】。

例10:“細節之處【+復雜】很貼心【+滿意】,專業的【+能力】健康服務站方便我們檢查身體、獲取保養建議。這都讓我感到踏實【+韌性】。”

例11:各級老年大學是老年人融入時代、服務社會的“加油站”【+價值】,越來越多身體健康的老人活躍在社區志愿者鄉村振興等舞臺上,成為奮進新征程不可或缺的【+韌性】力量。

遵循政策要求,該產業都會按規平穩發展。產業下屬分支的不同機構職能不同,人員專業程度不同,能力也會有所不同。當前選擇從事老年服務行業的人員存在數量儲備不足,未經過專業培訓的問題,因此,會出現例9中的問題。從整理數據看來,新聞媒體還是很肯定產業發展現狀,認為它“專業且有效”,并且能夠幫助老年人積極參與到社會生活中,幫助老年人形塑積極的社會身份。

3.鑒賞資源

“鑒賞過程包含反應、構成和價值三個部分,反應與情感有關,分為影響和質量;構成與我們的視覺順序有關(知覺),包括平衡和復雜性;價值與我們的信念有關(認知)[7]。”

例12:通過這個設備篩查提前【+能力】發現病患,這樣既可以節約每年大量的養老照護費用,也能極大地提升老人生活質量【反應】。

例13:沒想到住在老小區也有好處,這都得益于【+影響】鼓樓區在該街道試點開展的“物業+養老”項目的開展。

例14:志愿者們正在精心地【+質量】為村里的老黨員們準備午餐,營養均衡、軟硬適宜【+質量】的飯菜,讓老人們倍感溫暖【+滿意】。

例15:該公司依托此平臺,聯合各服務部門,全方位【+復雜】拓展“服務網”,為老年人提供更全面【+復雜】更便捷【+質量】的貼心【+韌性】服務。

例16:我們高度重視【+影響】優化強化對康復輔助器具的政府購買服務。

這些鑒賞資源主要描述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發展的社會現狀與影響以及其社會意義。隨著社會對養老服務質量的要求提高,這種創新型養老服務模式和項目將成為投資的熱點,通過政府官方媒體宣傳社區居家養老產業的潛在優勢和宏偉藍圖能夠幫助企業找的發展方向。實現養老產業與經濟和科技領域的互利共贏,為老年人的生活帶來更多便利和幸福。

三、結語

通過上述數據統計和案例分析可以發現,在“社區居家養老產業”這一話題上新聞編輯者運用態度資源,做出正面或負面的態度評價,凸顯其健康發展的新聞事實[8]。同時塑造獲益于該產業的“老有所養、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的積極老年人形象,一方面能夠真切反映老年產業需求對象們對這些產業的看法和態度,另一方面,新聞編輯有策略地使用態度資源編碼詞匯也能夠促使讀者潛移默化地按照評價者期待的方向解讀話語,接受其背后蘊含的意識形態,讓更多社會力量積極投身于老年產業,增加社會養老機構優質供給,全力推動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產業規范化、良性化地蓬勃發展,增進老年人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