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

吳衛華

秦良玉（1574—1648），字貞素，四川忠州人，明末著名女將軍。秦良玉的父親秦葵，雖為郡學歲貢生，卻精于兵法，知天下將有事，嚴督子女自幼習文練武，以備為社稷執干戈。秦良玉在刀槍騎射和排兵布陣中，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秦良玉的丈夫馬千乘，是東漢伏波將軍馬援的后代，世襲石柱宣撫使（俗稱土司），1613年遭內監邱乘云誣陷入獄，病死獄中。夫死子幼，秦良玉上書朝廷替夫洗清冤屈后，依制代領夫職。

明末國力衰弱，邊患嚴重。1630年，皇太極率十萬大軍，避開袁崇煥苦心打造的山海關防線，繞道遼西，破長城喜峰口直逼北京。京師告急，詔調全國各地軍鎮馳京勤王。

時年56歲的秦良玉，捐出家產充當軍餉，帶領三千白桿兵從四川石柱火速趕往北京城，駐軍永定門外。各地勤王官兵共有二十多萬人，但都畏懼清軍鐵騎的兇狠，無人帶頭出戰。秦良玉挺身而出，帶著她的白桿兵主動向皇太極的八旗兵發起進攻。

白桿兵是秦良玉和丈夫訓練出來的一支精銳部隊，所持兵器白桿槍用當地白木做桿，上配帶刃的鉤，下配堅硬的鐵環，作戰時，鉤可砍可拉，環可錘擊。必要時，數十桿長槍鉤環相接，懸崖峭壁瞬間可攀。1621年，努爾哈赤攻陷沈陽，秦良玉派兄秦邦屏、弟秦民屏前去支援。沈陽城外渾河一戰，三千訓練有素的白桿兵殊不畏死地連續擊退八旗勁旅的多次進攻，讓八旗軍上下震驚。然而，白桿兵終因寡不敵眾，壯烈犧牲兩千多人，幾乎全軍覆沒。秦邦屏戰死，秦民屏浴血突圍得以生還。渾河血戰后，白桿兵成了八旗軍的克星。

皇太極素知白桿兵的厲害，聽聞秦良玉提槍跨馬帶著白桿兵殺來，慎重考慮下，派出驍勇善戰的多爾袞迎戰。組織極為嚴明的白桿兵，一旦進入戰場，完全拋開生死，奮力殺敵。白桿兵作戰時互相配合，一些士兵專用白桿上的鉤子鉤敵方馬腿，待敵方人仰馬翻后，旁邊的戰友以亂槍刺死落馬的敵人。秦良玉雖為女子，身高卻有約一米八六，槍法精湛，勇力絕倫，每臨戰往往一馬當先，長槍威風八面，逢者不死即傷，部屬人人拼命向前。這一場惡戰，只殺得天昏地暗、彤云密布。多爾袞的精銳部隊，竟然被秦良玉的步兵殺得一敗涂地，死于槍弩者、紛紛墜馬者，不計其數。多爾袞想不到他會敗到一個老娘兒們手里，又驚又怒，卻又毫無辦法，狼狽逃回大本營，堅守不出，意圖調整兵力。

秦良玉大敗多爾袞的捷報傳到紫禁城，崇禎帝大喜過望，傳詔要接見秦良玉。秦良玉哪有工夫跑進紫禁城領功去？白天一場惡殺，看似大敗多爾袞，但終究沒有傷到皇太極的根本。看天象，晚上會有風雪，秦良玉要在風雪夜出其不意地襲擊皇太極的中軍大營，急需做準備工作。

皇太極怎么也想不到秦良玉會連夜偷襲。睡夢中的八旗兵被刺殺無數，皇太極倉促中落荒而逃，一時軍心大亂，人人思退。緊接著，秦良玉在兵部尚書孫承宗的配合下，步步進逼，迫使皇太極退出關外。

秦良玉進紫禁城面見崇禎帝時，京師萬人空巷，爭睹巾幗英雄秦良玉的風采。秦良玉騎桃花馬，身披銀甲，頭戴紅纓銀盔，裝束一如男子，英姿颯爽，果毅威嚴，雖丈二須眉愧于比肩。

崇禎帝除賜秦良玉錢幣牲畜酒水外，更為秦良玉作詩四首，其一：

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里握兵符。

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京師解圍后，秦良玉自知年老，留下兒子馬祥麟、兒媳張鳳儀在京聽用，自己帶著白桿兵返回四川石柱。不久，張獻忠造反，攻城略地勢焰熏天。秦良玉曾屢敗張獻忠，當張獻忠攻下四川大部分城池時，卻始終不敢踏足秦良玉的屬地石柱。

1641年，秦良玉之子馬祥麟在襄陽駐守時，張獻忠攻打襄陽。眼看流寇勢大，馬祥麟自知襄陽必然城破人亡，遂給母親秦良玉寫信道：“兒誓與襄陽共存亡，愿大人勿以兒安危為念！”而秦良玉的回信只有一句：“好！好！真吾兒！”襄陽城破，馬祥麟戰死殉國。

1644年，李自成攻進北京城，崇禎帝吊死煤山，結束了苦命的一生。此時的秦良玉已年老體衰，只能在家悲憤地哭泣。山河破碎，她已回天無力。明朝滅亡后，南明政權加封秦良玉為太子太保、忠貞侯，希冀秦良玉抗擊清軍。此時秦良玉已年屆七十二歲，毅然征兵準備前往福建抗清，但還沒有準備好，南明政權就被清軍消滅了。兩年后，秦良玉在一次閱兵后突然因病去世。

清朝官方在編纂《明史》時，張廷玉特別稱贊秦良玉：“夫摧鋒陷敵，宿將猶難，而秦良玉一土舍婦人，提兵裹糧，崎嶇轉斗，其急公赴義有足多者。彼仗鉞臨戎，縮朒觀望者，視此能無愧乎！”

秦良玉戎馬一生，足跡遍及大江南北，抗敵衛國，鎮賊保境，戰功卓著，鮮有敗績，是中國歷史上唯一憑文武雙全和忠誠智勇被正史立傳的女將軍。秦良玉的子、兒媳、兄、弟、侄皆戰死，可謂滿門忠烈。后人追慕秦良玉，傳說其墓地多達四十八處，其中位于石柱縣城東的墓，被認為是秦良玉主墓。該處墓碑碑文列舉了她的官銜爵位，以記錄其彪炳千秋的功業，碑文曰：

明 上柱國光祿大夫鎮守四川等處地方提督漢土官兵總兵官掛鎮東將軍印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忠貞侯 秦良玉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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