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杰

瞿煒

舊時東甌城中，有三位江湖豪杰，各有所長：黃伯仁的膏藥、王忠彪的猴拳與趙金彪的回馬鏢。三人生卒年均不詳，亦不知何以身懷絕技卻淪為街頭賣藝者。但在年過花甲的老人中，還能聽得他們的傳奇。

黃伯仁有一身硬功夫，掌能碎石，頸繞鋼筋，身上除了鼻子，可任人拳打腳踢，毫發不傷。他的表演只是一個噱頭，觀看表演是免費的，但表演結束后，他便開始推銷膏藥。據說他的膏藥對跌打損傷的確頗有效力。

王忠彪的猴拳，動作與神態皆惟妙惟肖。他騰挪翻滾，身輕如猴，而出拳凌厲如閃電。據說他能在火柴盒上打猴拳，而火柴盒絲毫不損。溫州南拳中有猿法，據說還分雌雄，拳風剛勁而身法輕靈。如今能演此拳法者鳳毛麟角，或早已失傳。據王昌榮弟子介紹，王昌榮傳有“猿猴出洞”一路，如今似已無人會演，功力更是談不上了。王忠彪表演猴拳之后，還變戲法，神出鬼沒，不可捉摸，讓人驚嘆不已。

趙金彪亦在街頭圍場賣藝，他最拿手的是回馬鏢。據說他表演時，先是在某位觀者身前一站，說好讓觀者屹立不動，然后兀自往場中走去，忽然回身飛出一繩鏢，從觀者頭頂發梢掠過即回。“哧”的一聲，青煙騰起，觀者一摸發梢，隱隱有燒焦的余味。他的繩鏢發發命中，從無失手。

此三位豪杰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尚活躍在溫州街頭，后銷聲匿跡，不知所終矣。吾讀連闊如著《江湖叢談》，方識北方或京師之地的江湖賣藝者，皆當年武林豪杰失業之為。軍中武將或宮廷衛士，在火器時代，刀槍棍棒的技藝失去實用價值，有功名者，或淪為民間拳師，或出為鏢師護院。然火車開通后，連走鏢也被淘汰了，他們只好將一身殺伐技藝化為雜技表演，兜售于街頭。而溫州江湖三杰，亦此道中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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