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虎,羅瑩,姚卉,趙紅梅,杜潔,王曉輝,2,3
1.蘭州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2.蘭州大學健康數據科學研究院,甘肅 蘭州 730000;3.世界衛生組織指南實施與知識轉化合作中心,甘肅 蘭州 730000
聯合國經濟和社會事務部門預計2050年全球60歲及以上人口將達到21億[1]。截至2022年末,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有2.8億人,占全國人口的19.8%[2],到2050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將超過5億人,占比達到38.8%,我國將逐步進入重度老齡化階段。隨著老齡化進程的加快,我國中老年殘疾人數量急劇上升[3],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我國殘疾人口數量達8 500萬,約占全球13億殘疾人的6.5%[4],在我國殘疾人群體中,45歲及以上的中老年殘疾人所占比例已超過50%[5]。
殘疾人在獲取醫療衛生服務時仍面臨著可及性差、衛生資源分配不均、服務質量低等問題[6],近年來,國家針對殘疾人的預防保健、健康管理、康復治療等方面制定了一系列相關政策以保障其健康權益,進一步完善殘疾人社會保障制度和關愛服務體系,提高殘疾人社會保障水平[7-9]。而中老年殘疾人是弱勢群體中的特殊群體,致使其較一般人群有更高、更頻繁的醫療服務需求。近年來有關中老年殘疾人的研究熱點多集中于殘疾人康復、殘疾人精神心理等方面[10-13],聚焦我國中老年殘疾人群體對醫療服務利用的研究尚未見報道。本研究旨在分析我國中老年殘疾人群體醫療服務利用現狀并對其影響因素進行探索,為相關部門制定殘疾人衛生服務政策提供科學依據。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 CHARLS)2018年隨訪數據。根據每位受訪者ID,提取社會人口學、醫療服務利用以及可能影響醫療服務利用行為的相關指標。
根據問卷條目DA005“您是否有下列殘疾問題?(包括軀體殘疾、大腦受損/智力缺陷、失明或半失明、聾或半聾、啞或半啞)”任意一項選擇“是”定義為殘疾人,共提取2496例樣本,剔除年齡小于45歲樣本12例,含缺失值樣本347例(健康狀況、就診信息缺失),最終納入2 137例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安德森衛生服務利用模型為理論基礎[14],結合既往相關研究[15-17],從傾向特征、能力資源和需要因素三個方面來探究中老年殘疾人醫療服務利用的影響因素。傾向特征因素包括性別、年齡、居住地、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吸煙情況、飲酒情況。能力資源因素包括醫療保險、養老保險、個人經濟收入、社交活動。個人經濟收入主要包括勞動性收入、家庭供養性收入、退休養老金類收入、其他社會保障收入,將收入0元、1~10000元、10000元以上分為無收入、低收入和高收入。將患慢性病種數、是否抑郁、身體疼痛、殘疾年限、自評健康作為需要因素。是否抑郁根據簡版流調中心抑郁量表來計算,各題目選項分別計分0、1、2、3,其中第五、八項采用反向計分,總得分≤9分為“非抑郁”,總得分≥10分為“抑郁”。
本文被解釋變量為“有無門診服務利用”和“有無住院服務利用”,根據問卷條目ED001“過去一個月,您是否去醫療機構看過門診或接受過上門醫療服務”和條目EE003“過去一年,您住過院嗎”來判斷有無門診或住院服務利用,將選項中的“是”與“否”轉化為“有”和“無”。
采用Stata 16.0和SPSS 26.0對所提取數據進行處理,對一般人口學特征進行統計描述,分類變量用例數和構成比n(%)描述,采用χ2檢驗進行單因素分析,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中老年殘疾人醫療服務利用的影響因素。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納入的2 137名中老年殘疾人中,男性1 017名(47.59%),女性1 120名(52.41%),年齡在70歲以下最多,共1 486人(69.54%),居住在農村的有1 635人(76.51%),受教育程度中文盲占一半以上(52.60%),有1 757人(82.22%)的婚姻狀況為有伴侶,醫療保險參保情況中城鄉居民醫療保險所占比例最高(80.72%),其他情況見表1。

表1 中老年殘疾人基本情況
在2 137名中老年殘疾人中,446名中老年殘疾人利用了門診服務,門診服務利用率為20.87%,546名中老年殘疾人利用了住院服務,住院服務利用率為25.55%。
2.2.1 傾向特征因素對醫療服務利用的影響 不同受教育程度僅對門診服務利用的影響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段和婚姻狀況對住院服務利用的影響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門診和住院服務利用在性別和居住地方面的差異沒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傾向特征單因素分析
2.2.2 能力資源因素對醫療服務利用的影響 個人經濟收入對門診服務利用的影響存在統計學差異(P<0.05),其他因素對門診和住院服務利用的影響均不存在統計學差異(P>0.05)。見表3。

表3 能力資源單因素分析

表4 需要因素單因素分析
2.2.3 需要因素對醫療服務利用的影響 門診和住院服務利用在患慢性病種數、是否抑郁、身體疼痛和自評健康方面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殘疾年限對住院服務利用的影響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以有無門診和住院服務利用為因變量,以傾向特征、能力資源和需要因素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
2.3.1 門診服務利用影響因素分析 結果顯示,中老年殘疾人的門診服務利用受吸煙飲酒情況、受教育程度、個人經濟收入、患慢性病種數、身體疼痛和自評健康的影響(P<0.05)。是否抑郁對門診服務利用的影響不顯著(P>0.05)。見表5。

表5 門診服務利用影響因素分析
2.3.2 住院服務利用影響因素分析 年齡、吸煙飲酒情況、患慢性病種數、身體疼痛、自評健康對住院服務利用具有統計學差異(P<0.05)。婚姻狀況和殘疾年限對住院服務利用的影響不顯著(P>0.05)。見表6。

表6 住院服務利用影響因素分析
本研究2 137名中老年殘疾人中,門診服務利用率為20.87%,與曾志超[18]等人研究結果(20.2%)相近,本研究住院服務利用率為25.55%,高于曾志超的研究結果(14.0%)。提示我們應關注中老年殘疾人的特殊醫療衛生服務需求,提供全面綜合的醫療衛生服務。
結果顯示,年齡對住院服務利用有顯著影響。一般隨著年齡的增長,中老年殘疾人弱勢群體對醫療服務利用也會增多。但在本研究中,年齡越大其住院服務利用相對于低年齡組越少。有學者表示這可能與中老年人的自我治療意愿有關,與低年齡段相比,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具有更高的自我治療意愿。受教育水平與門診服務利用成負相關,這與鄧仁丹[19]等人研究結果不同,原因可能是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群一般具有較高的健康素養和預防保健意識,健康狀況優于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群,故而對醫療服務的利用較少[20]。吸煙和飲酒對門診和住院服務利用的影響均存在顯著差異,相比有吸煙習慣和每月飲酒超過一次的人,已經戒煙和從不飲酒的中老年殘疾人對門診和住院服務的利用較少,這與既往研究結果相似[21]。
醫療保險能減輕居民就醫的經濟負擔,促進衛生服務利用[22-23]。但本研究中,未參保的中老年殘疾人對住院服務利用較高,這與既往研究結果相反,原因可能是未參保的中老年殘疾人在需要就診時,考慮到沒有醫保支持而推遲或忽略治療,導致疾病惡化,需住院治療[24]。高收入人群相較于低收入和無收入人群,其門診服務利用較高,原因可能是收入較高的人對自身健康投入較高。有學者對殘疾人群體的心理癥狀研究得出:殘疾人群體大多日常行動不便,社交活動相對缺乏,易產生焦慮、敏感、孤獨感[25]。結合本研究結果,沒有參加社交活動的中老年殘疾人可能會由于這些心理問題導致其健康狀況下降,從而產生更多的門診服務利用。
患慢性病種數越多,其門診和住院服務利用越少,這與既往研究有所不同[26],研究顯示:中老年慢性病患者更傾向于自我醫療,且可能會存在患病后不治療率高,導致其就醫比例低[27]。殘疾年限越長的患者越容易接受現狀,當身體出現不適時有病不醫,進而導致其疾病加重,需住院治療[28]。通常來說,自評健康較好的人會產生較少的醫療服務利用[19],因為健康狀況良好的人通常不需要頻繁就診或進行治療。但本研究中,自評健康“很好”的人群對門診和住院服務的利用比“一般”和“不好”人群更高。原因可能是自評健康結果受到文化和教育程度、經濟和社會地位等因素的影響,從而導致健康評價的主觀性和不一致性[29]。
綜上所述,中老年殘疾人的醫療服務利用受傾向特征、能力資源和需要因素的共同影響,提出以下建議:(1)通過開展健康教育活動、提供健康管理咨詢等方式引導其建立正確的健康觀念,促進其更好地使用醫療服務;(2)政府和相關衛生部門應根據殘疾人特殊的醫療服務需求,提高其社會和醫療保障水平,降低就醫成本,從而緩解有病不醫的情況,促進其就醫;(3)健全社會支持網絡,從社區支持和家庭支持多方面給予老年人更多的精神上和物質上的幫助。
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沒有將“應就診而未就診”等反映醫療服務利用的變量考慮進來;第二,未能將殘疾類型、殘疾程度、家庭成員交往等因素作為自變量來探究其影響。在未來的研究中,將結合幾輪常規調查結果,分析不同殘疾類型、殘疾程度的中老年殘疾人其醫療服務利用狀況;納入衛生服務可及性等相關指標來探究中老年殘疾人醫療服務利用的影響因素。
利益沖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