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跨層介賓短語與語體的對應性研究

宮 雪

（北京大學 對外漢語教育學院，北京 100871）

“跨層介詞”是指可分布在多個句法位置上的介詞，如例（1）中“按照”可分布于四個句法位置，分別是主語前、話題前、能愿動詞后和使役動詞前①。

（1）a.按照學校的要求，新入學的學生應該參加體檢。

b.按照學校的要求，新入學的學生，他們應該參加體檢。

c.新入學的學生應該按照學校的要求體檢。

d.老師按照學校的要求讓新入學的學生參加體檢。

相關研究證明，某一語言要素可分布的句法位置越高，其語體屬性越正式[1-3]。以往研究解決的是“語言使用的可能性”問題，即“可說不可說”的問題，如“他跟老師會說這件事”就是不可說的。若介賓短語在多個位置上都“可說”，那么在真實的語言使用中，此類介賓短語更傾向于出現在哪個位置上？是否也符合“正式體介詞及其賓語傾向于分布在高句法位置，非正式體介詞及其賓語傾向于分布在低句法位置”的規則？這是本文要探討的問題之一。

另外，語體變量制約著語法特征的語體分布[4-5]。早在20 世紀70 年代就有學者注意到了語體對語法特征的影響[4,6]。進入21 世紀后，相關研究層出不窮，涉及到的語法特征包括中性語態、施事賓語句、時體標記、關系從句、“把”字句、被動句、光桿動詞句、否定反問句等[7-9]。方梅[5]從三個角度論述了語體特征的句法表現：一是句法特征具有語體分布差異，如說明語篇、操作語篇排斥主觀視角的副詞；二是句法限制具有語體相對性，如“動詞+了1+光桿名詞”不能結句的限制，適用于敘事語篇，但在對話中不一定適用；三是句法形式的語義解讀具有語體依賴性，如疑問句在對話中可解讀為“請求”。

需要指出的是，有研究發現，時空度是一個重要語體變量[1-2]，如表達絕對時空的“在”和引入非在場時空的“當”分屬于口語非正式體和書面正式體。從時空度看，小說、新聞、學術期刊論文可構成從“具時空”到“泛時空”的連續統，也是從非正式到正式的連續統。小說的時空性最強，正式度最低；學術期刊論文的時空性最弱，正式度最高。那么不同語體類型的介賓短語在小說、新聞、學術期刊中的分布如何？是否遵循“正式體介賓短語傾向于出現在具有泛時空屬性的學術期刊論文中”的規則？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擬在真實語料中驗證“語體、時空度、句法位置對應”這一觀點。所選跨層介詞為口語體介詞“按”“除了”和正式體介詞“按照”“根據”。選擇理由為以上四個介詞的常用性和典型性，即選擇高頻且典型的跨層介詞進行量化考察。若“語體、時空度、句法位置對應”的觀點在典型介詞上得到驗證，可為其他漢語介詞的語體分類提供借鑒。例如，當某介詞在學術期刊論文這一正式語體中較多出現時，我們就可以將其歸為具有泛時空特性的正式體介詞。此外，本文通過量化統計驗證前人觀點，也為漢語介詞分類提供了多因素量化研究的新思路。

本文的主要研究問題如下：

（1）介賓短語的語體屬性與體裁的對應性。正式體介詞“按照”“根據”及其賓語是否傾向于出現在新聞和學術期刊論文中，口語體介詞“按、除了”及其賓語是否傾向于出現在小說中？

（2）介賓短語的語體屬性、句法位置、體裁三者的對應性。介詞“按照”“根據”“按”“除了”及其賓語、句法位置、體裁三者之間的對應性如何？

一、語料來源及分析步驟

（一）語料來源

本研究共涉及三個小型語料庫：小說、新聞和學術期刊論文。

小說和新聞語料庫建設。新聞語料庫從ToRCH2009、2014 中抽取而來。ToRCH（Texts of Recent Chinese）系列語料庫由北京外國語大學語料庫團隊建設而成，抽樣方式參考布朗語料庫，包括新聞、通用、學術、小說四類體裁。ToRCH2009 和ToRCH2014 抽樣方式一致，但文本內容不重復，因此可合并使用。我們抽取其中的新聞語料，建成新聞語料庫，總庫容量為21萬詞。小說語料庫同樣從ToRCH2009、2014 語料庫中抽取而來，共61.6 萬詞。

學術期刊論文語料庫由50 篇學術期刊論文構成，總庫容量為32.8 萬詞。

以上三個語料庫建成后，均進行分詞和詞性標注處理。

（二）分析步驟

本文的分析步驟如下：

首先，在3 個語料庫中分別檢索“按照_p”“根據_p”“按_p”“除了_p”。

其次，對檢索到的語料做句法位置標注。跨層介詞可分布于vP 層、TP 層以及CP 層，在對真實語料進行分類時，若使役動詞不出現，vP 層和TP 層不好區分。因此，本文句法位置的標注僅有兩類：CP 層和非CP 層。CP 層標為CP，非CP 層表為NCP。

最后，統計分析。本研究的統計分析方法有兩種：對應分析和多重對應分析。對應分析為探索性的統計方法，即“不預設語言屬性（語體）與語言特征（介賓短語、句法位置）的關聯性，而由數據根據語言特征使用概率自行計算出其互相吸引的程度”[10]。

二、結果與分析

對應分析及多重對應分析展示的是樣品與變量之間的對應關系。具體到本文中，樣品指語言實例，即“按”“按照”“根據”“除了”四個介詞及其賓語在語料庫中的使用實例；變量指介賓短語、介賓短語的句法位置（CP 層和NCP 層）和體裁（小說、新聞、學術期刊論文）。

（一）介賓短語與體裁之間的對應關系

本小節整體觀察四類介賓短語在三種體裁中的分布情況（見表1）。

表1 四類介賓短語的體裁分布

以表1 數據為基礎進行對應分析，得到四類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情況（見表2）。據表2，維度1、2 可解釋全部的數據分布，因此，可以使用二維坐標表示變量間的關系，如圖1 所示。

圖1 四類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分析

表2 四類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分析結果

據圖1 可知，維度1（橫坐標）區分了小說和學術期刊論文兩類體裁。與小說對應的介詞是“除了”和“按”兩個口語體介詞，學術期刊論文對應的是正式體介詞“根據”。新聞接近維度1 的原點，說明在維度1 難以將新聞體裁歸類，但可以看出新聞與正式體介詞“按照”接近。值得注意的是，正式體介詞“按照”處于維度1 的負向，即口語體介詞“除了”和“按照”處在一個方向上，因此，“按照”可能不屬于典型的正式體介詞。維度2（縱坐標）將小說、學術期刊論文和新聞區分開，正向分布的是“除了”（接近小說）和“根據”（接近學術期刊論文）兩個介詞，負向分布的是“按”“按照”兩個語義相近的介詞，與新聞體裁接近。

（二）不同句法位置的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關系

介賓短語處于不同句法位置時，四類短語在三種體裁中的分布數據如表3 所示：

表3 四類短語在三種體裁中的句法分布

基于表3 的數據，不同句法位置，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分析結果如表4 所示。據表4，無論介賓短語是處于CP 層，還是NCP 層，兩個維度都可以解釋全部的數據分布，因此，都可用二維坐標圖將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關系可視化，如圖2、3 所示。

圖2 CP 條件下介賓短語和體裁的對應情況

表4 不同句法位置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分析結果

據圖2、圖3 可知，與不區分句法位置相比，介賓短語與體裁的對應情況大致相似，但也存在差異。相似之處在于：維度1 將小說與新聞、學術期刊論文區分開；維度2 將新聞與小說、學術期刊論文區分開；“根據”與學術期刊論文靠近，且處于維度1 和2 的正向上。不同之處在于：介賓短語出現在CP 層（高句法位置）時，“按”從維度2 的負向移動到了維度2 的正向，與小說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介詞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時，“按照”從維度1 的負向移動到了維度1 的正向，“按”雖仍處于維度1 的負向，但更接近正向了。

圖3 NCP 條件下介賓短語和體裁的對應情況

（三）介賓短語與句法位置、體裁兩種變量的對應關系

本小節考察介賓短語與兩種變量的對應關系，所用方法為多重對應分析。該分析方法“可將復雜的多維數據進行降維處理，在低維圖示上直觀展示多個分類變量不同水平間的關聯，挖掘數據中的結構和特征”[11]。本文中每條語言實例均涉及三個分類變量，分別是介賓短語（“按”“按照”“根據”“除了”）、句法位置（CP 層、NCP 層）、體裁（小說、新聞、學術期刊論文）。基于介賓短語的（兩個）參項特征（句法位置和體裁）來考察不同語言實例之間的相似性。

多重對應分析的結果如圖4 所示，黑色為參項特征，灰色為語言實例。據圖4 可知，維度1和維度2 共同解釋了70.56%的數據分布，因此，基本可以使用二維坐標表示語言實例與參項特征的對應關系。從維度1 看，正向上的兩種體裁是小說和新聞，句法位置是NCP；負向上的體裁是學術期刊論文，句法位置是CP。從維度2 看，正向上的體裁是新聞，負向上的體裁是學術期刊論文和小說。兩種句法位置均處于維度2 的原點。

圖4 語言實例與參項特征的多重對應分析圖

以多重對應分析結果為基礎，將介賓短語變量作為補充變量添加到上圖中，以觀察句法位置、體裁兩個參項作用下，介賓短語的分布位置。結果如圖5 所示：

圖5 以介賓短語為補充變量的多重對應分析圖

據圖5 可知，“除了”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與小說的距離較近；“按”也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在體裁上沒有明顯的傾向性；“按照”同樣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與新聞的距離較近；“根據”傾向于出現在CP 層（高句法位置），傾向于出現在學術期刊論文中。為便于觀察，以上結果可歸納為表5：

表5 “按”“按照”“根據”“除了”的使用特征

三、討論

（一）“除了”使用特征的語體動因

首先，“除了”傾向于出現在小說中，且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小說是典型的敘事語體，其最具特征性的語體變量是關注“時間連續性”和“動作行為主體”，所描述的是具體的過程和事件。因此，從時空度來看，敘事語體表現出了“具時空”的特性。根據王永娜、馮勝利[1]的研究，“具時空”對應的是“非正式體”和介賓短語的低句法位置，因此，口語體介詞“除了”傾向于出現在敘事語體中，且出現在低句法位置。

其次，小說中，“除了”的句法位置不同，篇章功能也不同。由“除了”引導的介賓短語若處于CP 層，包含該短語的句子所描述的是推進事件進展的前景信息，如：

（2）秋臻是個不錯的上司，身為晉侯的遠親卻沒有架子，接管了八松都督府的“云水僧”后，屢屢在晉侯面前立功。他很慷慨，總愿意把功勞分給手下人，這也許是因為他從不擔心手下人搶了他的地位，據傳他和晉侯身邊那些黑衣的教士來往密切。除了這些，秋臻還會請自己手下那些還未出頭露臉的年輕武官吃飯喝酒，于是這些人將來有機會往上爬也還會記得秋臻當年的好處，這是秋臻做官的道理。

例（2）中，通過列舉秋臻的行為，來說明“秋臻是個不錯的上司”。“除了這些”具有銜接前后語段的功能，其前和其后都是在說明秋臻的行為。

由“除了”引導的介賓短語若處于NCP 層，包含該短語的句子所提供是與事件進展相關度不大的背景信息，如：

（3）邵元任就這樣離開了邵府，這兒除了小書房和一間臥室，似乎再也沒有他的痕跡。鳳儀陷入了深深的傷感。盡管她已經有了準備，但她不理解為什么爸爸出家之后，連再見一面也不愿意。不見她也算了，連大石頭、小石頭、安安一并不見了。

例（3）中，整段講述的是邵元任出家后，鳳儀及府內仆人以后的打算。包含“除了”的小句及其后的小句與后面內容的關系不大，即使刪掉，也不影響語段意義的表達。

基于“除了”在不同句法位置的篇章功能，我們認為，敘事語體所描述的是事件，每一句的核心動詞均具有“時間連續性”，這種“連續性”可以使句子與句子之間連貫。若在話題位置上出現介賓短語，主語位置上的“動作行為主體”得不到凸顯，則有可能打破這種連續性。因此，介賓短語在敘事語體中不適合作為銜接連貫的手段出在CP 層，而是作為引入背景信息的介引手段出現在NCP 層。

（二）“按”使用特征的語體動因

關于“按”的使用特征，可概括為以下兩點。首先，“按”處于CP 層（高句法位置）時，其在對應圖（圖2）中的位置，與處于NCP 層（低句法位置）（圖3）時相比，更接近小說體裁。其次，“按”更傾向于分布在NCP 層，在對應圖（圖5）上，其與新聞的距離和小說相似。下面，我們對“按”的兩點使用特征分別進行討論。

首先，“按”與言說類成分組合構成“言說類元話語”，用于說明原因，標示話題轉換。方梅[12]詳細論述了敘事語體中“言說類元話語”的篇章功能，并以“單說”為例討論了其篇章功能，認為敘事語體中的“單說”具有“情節開啟”“話題轉換”“場景轉換”的功能。通過對本文語料的觀察，我們發現，在CP 層，與“按”共現較多的是言說類成分，如“按說”“按他們四川老家的說法”“按馬特的話”等。這些包含“按”的介詞短語所引出的是前面所說內容的原因，標示著話題的轉換，如：

（4）五月花由三大部分組成，左右是兩個圓柱形的貨艙區，可容納20 萬噸的液氫，形狀完全像呆頭呆腦的汽油桶，因為——按馬特的話，沒有空氣的太空中不需要流線型，更不需要照顧局外人的美感。

其次，“按”在新聞和小說兩種體裁中均可處于NCP 層，而且其在圖5 中與兩種體裁之間的距離相近，說明NCP 層的“按”出現在新聞中的傾向強度與其出現在小說中的傾向強度相似。但新聞和小說是兩種不同的體裁，所以“按”的使用也表現出差異。新聞是報道已經發生的社會事件的一種體裁，說話者在報道事件時所處的時空與事件所發生的時空是兩個時空，因此，從時空度看，新聞的時空屬性是“非當下”，泛時空程度相對較高，因此較為正式，如：

（5）福清市政府表示，為有效制止不規范處理、隨意丟棄病死畜禽行為，全市將建立病死畜禽監控系統，實施每天報告制度，各鎮街發現非正常死亡的畜禽要及時向市府辦、農業局報告，市畜牧中心要及時介入查明原因，并按規定上報處理；同時重申要嚴格控制全市境內養殖規模，嚴禁新建畜禽養殖場。

小說是典型的敘事體，說話者將自身和所敘述的事件置于同一時空，因此，小說的時空屬性是“當下”。在小說中出現了“按+（時體標記）”的用法，如：

（6）老頭兒按著我詢問的思路繼續說。

（三）“按照”使用特征的語體動因

從體裁看，正式體介詞“按照”傾向于出現在語體比較正式的新聞體裁中，這與我們的假設相符。從句法位置看，“按照”是正式體介詞，我們假設其傾向于出現在CP 層（高句法位置），但根據對應分析的結果，其更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我們認為，這種與假設不相符的現象與新聞的語體屬性相關。“新聞報道是以事件為核心的敘事語體。在這種語體中，時間連續性和動作主體是支撐整個語篇的核心”[7]。新聞中，介詞“按照”介引的成分是動作行為的方式，因此，應緊靠表示動作行為的動詞。新聞體裁的另一個特點是以簡短的文字敘述一個事件，與小說相比，其信息的緊縮程度更高。信息密度高也意味著讀者需要在較短的時間內處理較多的信息，閱讀壓力大。將與動作行為方式相關的介引成分置于緊靠動作行為動詞的位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信息處理壓力，增加文本可讀性。

此外，“按”和“按照”意義相近，但語體屬性不同，口語體介詞“按”在CP 條件下傾向于出現在小說中，正式體介詞“按照”傾向于出現在新聞中。另外，雖語體不同，但兩者都傾向于出現在低句法位置。因此，影響“介詞出現位置”的因素是多方面的，與語體、介詞本身的特征都有一定的關系，應綜合考慮。

（四）“根據”使用特征的語體動因

正式體介詞“根據”傾向于出現在學術期刊論文中，且傾向于出現在高句法位置。

學術期刊論文屬于與敘事語體相對的非敘事語體，這類語篇的主要目的是說明“為什么”，語篇內各部分之間通過邏輯關系進行連接。學術語篇中，“根據”置于句首主要有以下兩點優勢。首先，“根據”屬于依據介詞，在學術期刊論文中具有介引理論依據的功能，使所得結論更具有說服力。“根據+（理論依據）”置于句首，后接在此理論下所得出的結論，兩者之間邏輯關系明晰，論證具有依據性，可以實現學術期刊論文“勸諫讀者”的功能。其次，“根據”介引的成分多為作者和讀者的共有知識，屬于舊信息，“根據”介賓短語置于句首符合從舊信息到新信息的信息流要求。學術期刊論文具有信息密度高的特點，從舊信息到新信息的安排能夠降低讀者的信息處理壓力，使文本的可讀性更強。

此外，CP 層“根據”介引的成分和NCP 層“根據”介引的成分存在差異。CP 層“根據”介引的成分多為宏觀的信息，如：

（7）根據Bybee（1985）和Dahl（1985）對數十種語言的研究，過去時（past）和完成體（perfective）通常都是從完成時（perfect）發展而來。

NCP 層“根據”介引的成分是較為具體的微觀信息，如：

（8）由于人的認知、客觀環境和語言系統的復雜性，某一外來概念在進入漢語之初大都會根據不同的譯借方式形成多個異名同實詞語，即一組指稱同一對象、具有等義關系的外來概念詞，本文將這類詞稱為“外來異名同實概念詞”。

三、結語

本文基于“語體、時空度、句法位置”對應的觀點，提出假設：正式體介詞（“按照”“根據”）及其賓語傾向于分布在新聞和學術期刊論文中，傾向于出現在CP 層（高句法位置）；口語體介詞（“除了”“按”）及其賓語傾向于分布在小說中，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在小說、新聞、學術期刊論文三個小型語料庫中，考察了“按”“按照”“根據”“除了”在以上三種體裁中傾向于分布的句法位置。

研究結果顯示：“除了”（口語體介詞）傾向于出現在小說（敘事語體，時空屬性為“當下”）中，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按”（口語體介詞）傾向于出現在小說（敘事語體，時空屬性為“當下”）和新聞（敘事語體，時空屬性為“非當下”）中，且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按照”（正式體介詞）傾向于出現在新聞（敘事語體，時空屬性為“非當下”）中，同樣傾向于出現在NCP 層（低句法位置）。“根據”傾向于出現在學術期刊論文中（學術語體），傾向于出現在CP 層（高句法位置）。

本文所得結果與假設不完全相符，這也說明：語境中的語言選擇受到了多種因素的影響，盡可能多的考慮各種影響因素，并定位到最關鍵的影響因素，對真實語境下語言使用特征的描寫至關重要。

注釋：

①例子引自王永娜（2015），見參考文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