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故人來（外一篇）

張文超

朋友來的時候，夜雨下得正緊。他帶了菊花茶和金銀花茶，說是可以清火。他還帶了一本豐子愷的散文集，他很懂我，帶的還是豐一吟編選的本子，讓我頗為開心。

說過多次了，我一直喜歡豐先生的文風，最愛是他的漫畫、速寫。我手頭有好幾種版本的豐子愷散文集。后來，在廣州方所買到《人散后，一鉤新月天如水》，基本上算是補齊了老先生的書。

雨來得快，走得也快。老友說該回去了，我要送下樓，他不讓。

推窗，難得看到星星開始閃爍，月華如練。

猛地，又想到“飛鳥過盡萬山，從沒一只翅膀上帶素簽半張給你”，我搖了搖頭，笑了起來。豐老先生，您的涼茶空盞，太容易讓人動情懷。

夜雨過后，空氣是清新的。我將茶幾搬到露臺上，又搬一小圈椅，泡上金銀花茶，坐下，就著月色，慢慢品。茶幾上放著《人散后，一鉤新月天如水》。

救助一只小麻雀

一只體型嬌小的小麻雀，誤入大辦公室，四壁透明的落地窗將它與外界隔離。這應該是一只剛學會飛翔的小鳥，一次次撞暈落地，蘇醒后，又一次次飛起，直到有氣無力，癱伏在地。

只顧忙碌的我，趕緊丟下手頭的工作，去救助這孤苦的小東西。也許，它已經不會害怕；也許，它已經忘記害怕；也許，它對一切已經無所謂；或者，它無奈中只好選擇對我信任。總之，當我靠近并捧起它的時候，小麻雀不掙扎，也不鳴叫，只默默看我一眼，便靜靜地在手心里躺下。

我給小麻雀喂水，它毫無反應。將它放于室外的石榴樹上時，它勉強抓住枝頭，搖搖欲墜。我甚至擔心它是否腦震蕩，再也不能飛。

一息尚存在，萬事可重來。一番渾身顫抖之后，小麻雀終于睜開眼睛，它扇扇翅膀，可以飛了。但是，沒有，它沒有馬上飛走，而是靜靜與我對視，無聲中，似乎在說“謝謝你”。此刻我才知道：萬物皆有靈性，靈性即佛氣。

小麻雀，不要說什么感激了，快飛向屬于你的藍天，你的右邊第二個趾縫處皮破了，我再來給你涂一些藥水，希望不會發炎。

時光中也有死胡同，人也會碰壁，但請不要害怕，不要放棄，說不定也會有一雙手，上前接住你。當善良和善良相望時，悲憫就是一座橋，就是最好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