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巾 張英杰 張翠杰 李亞光 肖凡
作為產科危癥,產后出血(postpartum hemorrhage,PPH)有著較高的發生率。如未及時采取妥善的止血救治方法,致患者失血過多,可誘發休克,從而增加患者死亡風險[1]。目前,對于此病,優先考慮通過子宮按摩、給予縮宮素等藥物進行處置,而當上述方法均無效時,子宮切除為最佳的止血方法,但其對機體創傷顯著,且患者生育功能將會喪失,部分患者無法接受[2]。近年來,子宮動脈結扎術(uterine artery ligation,UAL)、子宮動脈栓塞術(uterine arterial embolization,UAE)等保留子宮的手術逐漸受到產科領域青睞。UAL可達到緊急止血的目的,但操作步驟較繁瑣,并可對患者造成不小的創傷[3]。而UAE可通過應用栓塞劑阻塞靶動脈血供而發揮良好的止血作用,且具有微創、操作手法簡單等優點[4]。目前,有關兩種方法止血效果的對比研究較多,而關于二者的長期隨訪研究鮮有。故本研究除對UAL、UAE的止血情況、近期并發癥發生率進行對比分析外,還隨訪了解遠期并發癥及再次妊娠者圍生期妊娠結局方面的差異,以期指導產科更好地選擇止血方式,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擇2015年1月至2019年12月在唐山市婦幼保健院婦進行UAE治療的79例PPH患者作為UAE組,選擇同期在本院開展UAL治療的78例PPH患者作為UAL組。納入標準:①符合《產后出血預防與處理指南(2014)》[5]有關PPH的診斷標準者:自然分娩后24 h內陰道出血量不低于500 mL,或剖宮產后24 h內出血量不低于1 000 mL;②宮腔填塞、藥物等保守療法及子宮壓迫縫合術均無效者;③孕周超過28周者;④通過UAE或UAL止血成功者;⑤獲得完整隨訪結果者。排除標準:①妊娠年齡超過40歲者;②妊娠期高血壓等妊娠期合并癥未受到控制者;③存在其他嚴重產后并發癥者;④心肺等臟器功能較差者;⑤產次超過3次者;⑥凝血異常、全身感染者;⑦存在造影劑過敏現象者;⑧認知障礙、精神異常者。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1.2 治療方法 UAL組:采取UAL治療。具體方法:術中用子宮鉗將子宮牽拉向對側,明確子宮動脈所在后以其內側2 cm位置為進針點,用吸收縫線進行貫穿縫扎,動脈外側闊韌帶無血管位置為出針點。用手觸摸縫扎后的動脈遠端,了解有無搏動。以同樣的處理方法對對側予以縫扎。UAE組:接受UAE治療,即在數字減影血管造影(digital subtraction angiography,DSA)儀監視下實施局麻,隨后通過Seldinger法穿刺入右股動脈,將4F導管置于腹主動脈下部,確認位置無誤后,以6 mL/s的速率注入16 mL對比劑,了解髂動脈及子宮動脈分布及出血位置。在栓塞前先灌注1/2量的頭孢西丁鈉(廣東邦民制藥廠有限公司,批號:20140524、20171207),之后將剩余的頭孢西丁鈉注入明膠海綿顆粒內,并混合對比劑對靶動脈予以栓塞。通過DSA對動脈血流予以監測,如發現其減緩或停滯時提示栓塞成功,隨后拔除導管,壓迫穿刺位置0.5 h并行包扎處理。術后給予下肢制動12 h、補液及對癥支持。
了解患者術中及術后恢復情況。于術前、術后月經首次來潮第3天采集兩組靜脈血5 mL,通過離心得到血清后保存于-20℃的環境下待測。檢測患者抗繆勒氏管激素(anti-Mullerian hormone,AMH)、雌二醇(estradiol,E2)與卵泡刺激素(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FSH)等卵巢功能指標。其中AMH以酶聯免疫吸附法(試劑盒購自廣州奧斯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貨號:RQ40143)測定,具體檢測方法:按照AMH試劑盒說明書配制各濃度標準品,采用酶標儀測定各濃度標準品在450 nm波長下的吸光度(OD值),算得標準曲線的直線回歸方程,再依據樣品的OD值在回歸方程上算得血清AMH濃度;E2與FSH以化學發光法(試劑盒分別購自武漢菲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廣州科創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貨號分別為FY-EU8932、7027346190)測定,具體檢測方法:參照E2、FSH試劑盒說明書完成酶標記抗體、各濃度標準品、固相抗體的制備,隨后以緩沖液對酶標抗體予以適當的稀釋,取包被過抗體的包被板,每孔各添加50 μL樣品與抗體-酶復合物,于37°C下進行60 min的溫育,洗板5次,各孔均添加發光底物100 μL,以化學發光檢測儀測定各孔發光值,依據標準曲線算得E2、FSH濃度。此外,了解術后近、遠期并發癥情況及再次妊娠圍生期妊娠結局。
1.3 觀察指標 術中及術后恢復情況:術中失血量、止血時間、住院時間、產后月經恢復時間、產后首次月經量。卵巢功能指標:AMH、E2與FSH。術后近、遠期并發癥情況:統計兩組術后3個月內盆腔痛、發熱、感染、消化道不適等近期并發癥發生情況。同時,統計兩組月經量減少、閉經、激素水平異常、坐骨神經損傷等遠期并發癥發生情況。再次妊娠圍生期妊娠結局:了解其是否再次妊娠,觀察其妊娠結局。對兩組均開展電話隨訪,隨訪截止時間為2022年6月,獲取上述指標后進行比較。根據患者遠期并發癥發生與否,分成發生組和未發生組,比較兩組年齡、身體質量指數、孕周、孕次、產次、出血原因及治療方式,并行logistic回歸分析。
1.4 統計學方法 應用SPSS 22.0軟件分析,計量資料均符合正態分布以表示,兩組間均數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組內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用率表示,采用χ2檢驗或校正χ2檢驗。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發生的影響因素。以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患者術中及術后恢復情況比較 UAE組術中失血量少于UAL組,止血時間、住院時間、產后月經恢復時間均短于UAL組,產后首次月經量/妊娠前平均月經量高于UAL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術中及術后恢復情況比較()

表2 兩組患者術中及術后恢復情況比較()
注:UAE為子宮動脈栓塞術,UAL為子宮動脈結扎術。
例數79 78組別UAE組UAL組t值P值住院時間(d)7.33±1.58 9.56±2.27 7.152<0.001術中失血量(mL)959.70±203.15 1 206.41±226.84 7.181<0.001止血時間(min)30.59±5.81 45.24±7.56 13.624<0.001產后月經恢復時間(d)72.14±16.42 77.73±18.02 2.032 0.044產后首次月經量/妊娠前平均月經量1.13±0.35 0.92±0.29 3.896<0.001
2.2 兩組患者卵巢功能指標比較 兩組術前AMH、E2、FSH測定值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UAE組術后AMH、E2測定值高于UAL組,FSH測定值低于UAE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術前后AMH、E2、FSH的差值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卵巢功能指標比較()

表3 兩組患者卵巢功能指標比較()
注:AMH為抗繆勒氏管激素,E2為雌二醇,FSH為卵泡刺激素。與同組術前相比,①P<0.05。
組別UAE組UAL組t值P值E2(IU/L)FSH(IU/L)差值0.15±0.03 1.21±0.25 37.416<0.001例數79 78 AMH(ng/mL)術前3.14±0.96 3.07±0.92 0.466 0.642術后2.97±0.91 2.44±0.83①3.811<0.001差值0.17±0.04 0.63±0.33 12.299<0.001術前56.24±6.71 55.72±6.35 0.499 0.619術后54.77±5.24 51.89±4.06①3.846<0.001差值1.47±0.32 3.83±0.69 27.548<0.001術前6.46±1.79 6.17±1.53 1.091 0.277術后6.61±1.67 7.38±2.32①2.322 0.022
2.3 兩組患者術后近期并發癥發生率比較 UAE組近期并發癥發生率為3.80%,低于UAL組的12.82%,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近期并發癥發生率比較[例(%)]
2.4 兩組患者遠期并發癥發生率比較 UAE組遠期并發癥發生率為5.06%,低于UAL組的15.38%,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遠期并發癥發生率比較[例(%)]
2.5 兩組患者再次妊娠圍生期妊娠結局比較 兩組患者再次妊娠者圍生期妊娠結局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6。

表6 兩組患者再次妊娠者圍產期妊娠結局比較[例(%)]
2.6 影響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發生的單因素分析 發生組和未發生組治療方式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7。

表7 影響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發生的單因素分析
2.7 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發生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 以產后出血治療后是否發生遠期并發癥(否=0,是=1)為因變量,以孕次(實測值)、產次(實測值)、治療方式(UAE=1,UAL=2)為自變量,采用逐步法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治療方式為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發生的影響因素。見表8。

表8 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發生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
保留子宮的術式為保守療法失效的PPH患者治療首選方法,常用術式主要有UAL、UAE 兩種,分別是通過直接結扎、使用栓塞劑封堵子宮動脈,使其血供受到影響而產生止血效果[6-8]。李春梅等[9]研究表明,UAE用于產后止血的效果優于UAL。但缺少關于二者在近、遠期并發癥發生及再次妊娠者圍生期妊娠結局方面差異的研究,導致選取何種止血方法可使患者遠期受益尚不明確,故本研究有一定價值。
本研究結果顯示,UAE組術中失血量少于UAL組,止血時間短于UAL組,表明UAE相比UAL可更快速地止血。UAE在DSA輔助下將導管置入子宮動脈內,并通過使用對比劑對其進行造影,可準確定位出血部位,隨后使用栓塞劑栓塞靶動脈的遠近側,可有效阻斷其血流[10-11]。此外,海綿狀結構易被紅細胞填充,致血管中血小板發生聚集,促使血栓產生,繼而有助于封堵管腔,最終可達到快速、準確止血的目的[12]。本研究結果顯示,UAE組近期并發癥發生率為3.80%,低于UAL組,住院時間短于UAL組。這是因為UAE較UAL的術中操作少,加之DSA定位,可明顯減少對機體的創傷,利于預防并發癥的發生,促使患者盡快康復出院[13]。此外,UAE患者可能因對比劑反應或壞死物吸收反應而出現消化道不適[14]。本研究中,此并發癥僅發生2例,癥狀均較輕微,患者可耐受。可見UAE的安全性相對較高。
AMH為一種主要由竇前卵泡生成的二聚體糖蛋白,可對卵泡發育發揮調節作用,其水平低下,可提示卵巢功能較差[15]。研究表明,當卵巢功能受損時,因“下丘腦-垂體-卵巢-子宮”軸的負反饋調節作用,FSH水平異常升高,而E2水平異常降低[16]。本研究結果顯示,手術前后UAE組AMH、E2、FSH水平無差異,而UAL組上述3項指標有明顯變化。提示UAL相比,UAE可減輕對PPH患者卵巢功能的影響。卵巢內側的供血由子宮動脈的分支負責,故結扎子宮動脈可導致卵巢血供受阻,從而使卵巢功能受到部分損害[17]。而UAE使用的栓塞劑直徑為2 mm,僅可阻斷末梢動脈上段,而卵巢動脈未受到影響。且其可于術后2周左右被組織吸收,故能避免卵巢受到損傷[18]。和UAL組相比,UAE組產后月經恢復時間更短,產后首次月經量/妊娠前平均月經量更高,提示UAE可有效促進PPH患者月經恢復正常。此外,UAE組遠期并發癥發生率5.06%和UAL組的15.38%相比更低,且logistic回歸分析證實治療方式和產后出血治療后遠期并發癥的發生有關,考慮其原因和UAE能夠維持內分泌功能穩定、減輕卵巢損害等有關。本研究發現,兩組各項圍產期妊娠結局均未見差異,與林嘯笑等[19]研究不一致??赡芎歪t者嚴格掌控栓塞時機,準確評估患者各項狀況,并精準操作,能夠最大程度減少對再次妊娠的負面影響有關[20]。
綜上所述,和UAL相比,UAE對PPH患者的止血時間更短,患者術后月經恢復時間亦更短,卵巢功能受到的影響更小,近、遠期并發癥發生風險更低;在再次妊娠者圍生期妊娠結局方面,兩種方法無明顯差異。本研究收集的樣本僅來自單一中心,是否適用于其他中心尚不明確。故未來計劃聯合其他中心開展進一步的研究,以充分了解UAE的應用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