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嘉,高婷
(內蒙古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內蒙古 包頭 014017)
黃河流域是中國高質量發展的重大戰略要地,也是未來中國經濟發展的關鍵區域。黃河地區長期以來存在著生態本底較差、水資源匱乏、環境承載力低、區域內經濟發展不均衡、不協調等諸多問題[1]。自2019 年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重大戰略以來[2],我國立足于全流域生態系統和經濟發展的協調性,保護治理一并抓,使得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得到了更多新興的有利條件和發展機會。因此,研究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水平,探索其不均衡發展背后的問題根源,對未來黃河流域發展的提質增效具有一定的價值意義。
目前學術界關于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已經有一定的研究,部分學者從宏觀理論層面探索高質量發展的理論內涵[3-5]、戰略支撐[6-8]以及研究框架[9-11]等;并且進行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優化路徑[12]、驅動邏輯與實現路徑[13]、保障措施[14]等方面的探討;同時,有些學者在高質量的視角下分析了黃河流域環境效率[15-17];多角度多維度測算了高質量發展的水平[18-20];基于生態文明視角上討論了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問題[21];研究了經濟集聚[22]、科技創新[23]等因素對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然而現有文獻大部分都是定性研究,實證測算并分析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的文獻尚屬不足。要力爭達成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這一目標,首先,需要對當前的綜合發展水平有一個全面系統的認識;其次,由于黃河流域自身地理區位和長期經濟發展不平衡,科學識別區域差異也是推動流域協調發展的必要一環;最后,大流域高質量發展必須依靠城市作為載體和支持,而以省區為對象的研究結果不能提供微觀機制上的解釋。城市作為一個重要的經濟承載區和“工業三廢”的源頭,如何提高城市的環境保護和發展水平,是當前一大重要問題;如果忽視了黃河流域各個城市的空間聯系,就很難從整體上實現黃河流域生態環境的保護和經濟高質量發展。
因此,本文在關注整體性和協調性的基礎上嘗試構建了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性指標體系,并采用TOPSIS 熵權模型測度綜合水平值來分析黃河流域的發展現狀,有利于為黃河流域發展不平衡問題提出對應策略。本文的研究樣本從省域拓寬延伸到市域,從更細致的層面對流域的發展進行規律的發現和總結,以期為促進黃河流域生態環境的保護、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思路與對策。
目前我國區域經濟學的研究單元逐漸發生變化,已由注重宏觀調控的類型區逐步回歸到注重區域自然本底要素的地理單元區。黃河流域屬于我國區域發展典型地理單元之一,跨越我國東中西部,其總體經濟發展水平偏低,截至2020 年,黃河流域GDP 總值為25.39 萬億元[24],占全國GDP 總量的24.99%。由于沿黃城市大多屬于能源城市,長期高速粗獷式地開發利用這些資源帶來了巨大的生態代價,目前經濟發展處于瓶頸期,所以對黃河流域城市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的探討,有助于明確黃河流域未來發展的新動能,從而推動構建生態經濟協調向穩發展的新態勢。
本文在樣本選取方面,黃河僅流經四川省若爾蓋唐克鎮,由于四川已經被劃入長江經濟帶,故選取其以外8個省市中的城市作為研究對象。根據數據的可得性剔除青海、甘肅、內蒙古的部分自治州(盟),最終確定了60個地級市,如圖1 所示。

圖1 研究區示意圖
在深刻理解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內涵的基礎上,借鑒徐輝等[25]學者的相關理論,從經濟發展、創新驅動、民生改善、環境壓力、生態保護五個方面,建立了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性指標體系(見附表1)。

附表1 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指標體系
指標體系中相關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各城市統計公報以及國泰安數據庫等,采用插值法對極少數缺漏的數據予以補齊。
熵值法是一種客觀賦權的方法[26],其權值由指數的變異程度決定,且隨其變異程度的增加而增大;該方法精確度高,相對主觀賦值法能更客觀更合理地解釋指標表現的信息。TOPSIS 方法也稱為“近似理想解排序”法,它是通過評價目標和理想方案的相對距離來決定計算結果的優劣的一種方法。熵權TOPSIS 法是基于熵值法賦權后得到更為客觀的新數據再利用TOPSIS 法來測算城市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值,具有良好的適用性;因此本文借鑒已有研究[27]采用熵權TOPSIS 模型對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進行測度。
根據熵權TOPSIS 方法測算的結果值繪制出黃河流域城市綜合發展水平變化趨勢圖(見圖2),其樣本期均值偏低為0.3779,從2010 年0.3901 跌落至2020 年的0.3824,年均降幅為0.93%。2010—2015 年期間綜合水平均值為0.3806,略高于樣本期均值,這是由于早期黃河作為我國重要的農業區和牧區,具有生態屏障、生態安全的作用,生態發展水平較高;同時,流域內多數城市屬于典型的能源城市,經濟規模是擴張式發展狀態,這種高速發展使得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處于較高水平,綜合而言其規模效應還沒有到達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下降的轉折點。2015—2020 年期間綜合水平均值下降至0.3736,年均增幅為0.64%,整體呈現波動上升趨勢。這一時期各大城市的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極不穩定,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黃河地區多數城市為能源型城市,在前期的掠奪性開采中,已經形成了相對固化的產業格局,并且黃河地區能源投入的比重一直大于勞動和資金等其他要素,所以發展到后期導致市場失靈、能源利用效率低下、能源回彈作用突出,造成了明顯的消極影響,致使其高質量發展水平下降。二是由于傳統的“以發展為目標”的激勵機制,地方政府選擇了采取以犧牲環境質量為代價使經濟高速提升的短期收益,使得綜合水平回升;整體來看黃河流域發展的綜合水平就呈現出了“升- 降”的搖擺走勢。2019 年以來,國家強調生態和經濟的協調可持續發展,逐步減少了高速發展帶給的生態損失,并且堅持走少污染多恢復的綠色可持續發展道路,通過激發科技創新潛能,調整和升級優化產業結構,打破能源經濟、重化工等路徑依賴,使得2020 年綜合水平有所提高。

圖2 綜合水平時序演變圖
進一步,將黃河流域按上中下游分三個區域對綜合水平進行分析比較(如附表2 所示)。

附表2 黃河流域城市分布表
結果表明,中上游地區的綜合發展水平遠低于下游地區,下游綜合水平均值分別是中、上游的1.098 和1.003 倍。黃河上中下游區域在區位、歷史和要素稟賦等方面的不同造成了綜合水平的發展差距;由于中上游的自然條件,造成了生態環境的脆弱,再加上人類活動的持續發展,造成了資源環境的高負荷,給當地的生態環境造成了極大的壓力,而下游區域臨近東海岸,具有較高的開放性和市場化,因此,可以從先進的區域、行業中吸取先進的管理和技術;同時,還可以通過高技術人才跨行業、跨區域流動,帶來示范、學習、競爭等效應,從而有效地解決人才的錯配問題,為產業轉型升級儲備人才需求。另外,在新型城市化進程中,中央城市如青島、煙臺等作為區域增長極,可以輻射周邊城市,同時也能促進周邊城市的發展,所以導致下游城市的生態環境保護與經濟社會發展的綜合水平比中上游高。
具體來看(如圖3 所示),上游地區2010—2012 年綜合水平呈現出明顯的下滑趨勢,年均降幅為10.05%,表明上游區域發展受限,城市發展短板明顯。這是因為,該期間隨著工業化、城市化的明顯加速,資源密集型產業迅速發展,蘭州、呼和浩特、鄂爾多斯這些資源豐富的城市背棄了區域的相對優勢,將重心放在了高能耗、高排放、低效率的重化工產業上,雖然帶來了經濟的增長,但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卻是巨大的,導致綜合發展水平低。此后綜合水平基本圍繞2012—2020 年的平均值0.3622 進行波動,這表明上游地區已開始注重多維度的協調發展,彌補生態環境的薄弱環節已初見成效。

圖3 黃河流域上中下游綜合發展水平趨勢圖
中游區域的發展與上游區域有著相似的特點,但整體發展水平略高于上游區域。中游地區有三門峽市、太原、榆林等多個能源型城市,其煤炭、礦產較為豐富,資源開發利用帶來了一定程度的經濟增長,形成了比上游區域穩定的產業格局,且受到下游高值城市的輻射和帶動,所以綜合水平比上游區域高。
下游區域綜合發展水平相對最高。這是因為下游的城市絕大部分屬于山東省,長期以來,山東省在水資源利用、生態保護與修復、國土空間開發和產業轉型升級等方面取得了明顯成效,如嚴格對水資源管理,推動節水型社會的不斷發展;加強水環境綜合整治,構建生態保護與恢復補償機制;通過建立防洪、排沙、排沙等工程,提高了防洪能力;健全國土空間發展規劃,促進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利用;大力推動工業轉型,實現脫貧攻堅;種種成效促使下游地區綜合水平穩步上升。
利用ArcGIS 軟件對城市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水平進行了可視化展現,通過自然不連續點等級方法,對黃河流域四個年度的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水平值進行了空間變化比較,將60 個城市的綜合水平劃分為不同階段等級,分別為“低發展水平城市”“較低發展水平城市”“較高發展水平城市”和“高發展水平城市”,具體結果見附件表3。

附表3 2011、2014 年、2017 年、2020 年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值
研究結果表明,2011 年的高水平發展城市有濟南,鄭州,青島和西安,占研究總數的6.7%,其中上游地區沒有高水平發展城市,中游地區只有西安,下游地區則有青島和濟南這兩大城市;較高水平發展城市有包頭和呼和浩特等,占研究總數的18.3%,其中上游地區有1 個,中游有2 個,下游有6 個;較低水平發展城市有東營、日照、泰安等,占研究總數的45%,其中上游有4 個,中游有8 個,下游有14 個;低發展水平城市有海東、白銀、中衛等,占研究總數的30%,其中上游有6 個,中游有9個,下游有2 個。2014 年,上游地區較2010 年未發生顯著變化,分布格局相對穩定;中游地區太原上升為高水平發展城市,忻州和晉中由低水平發展城市上升為較低水平發展城市;下游地區煙臺上升為高水平發展城市,較高發展水平的城市減少了2 個,較低水平發展的城市減少了9 個,整體發展的綜合水平低于2011 年,且高水平和較高水平城市集中在地理空間的上端和右端。2017年整體格局未發生顯著變化,其較高水平發展城市較2011 年減少25%,較低發展水平城市和低發展水平城市較2011 年增長6.7%,整體水平下降,上游區域發展相對穩定,中、下游降幅顯著;上高下低,左低右高的空間分布格局顯著;2020 年上游區域依舊發展穩定,未發生明顯變化,中游和下游地區的較低水平發展城市和較高發展城市占比有一定回升,原因在于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重大戰略以后,這些城市積極貫徹,在生態和經濟發展上統籌協調,使得發展水平得到了一定的提升。2017 年和2020 年總體發展水平較2011 年和2014 下降顯著,上游和中游較低發展水平城市和低發展水平城市占比很高,下游地區低水平值城市也小幅增加。
總體而言,綜合水平在空間層面上,呈現出層次化、固化的特征,尤其中游地區多數城市一直處于低水平和較低水平,可視化結果表現為綜合發展水平形成了一種上高下低,左低右高的非均衡空間格局,經濟地理結構十分穩定,為了打破這種失衡,重新構建新的區域協調發展模式,急需外部政策的干預。
本文通過建立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指標體系,運用熵權TOPSIS 模型對2010—2020 年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進行了時空的定量研究,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2011 年到2015 年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一直處于下降趨勢,自2015 年開始綜合水平回升并且到2020 年達到微增;說明近幾年加強生態保護以及對高質量發展的大力提倡和實施下,對流域的綜合水平起到一定的提升作用;下游的綜合水平遠高于中上游,反映出流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
第二,從空間特征來看,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呈現出上高下低,左低右高的非均衡且相對固化的特征,尤其中游地區多數城市一直處于低水平和較低水平,迫切需要外生力量打破這種不均衡的發展結構來促進流域整體的充分平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