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譯者與翻譯倫理的關系

張立軒宏 馮潔

【摘要】本文結合翻譯倫理的相關知識和要求，分析了譯者的翻譯倫理訴求，不同層次的翻譯倫理訴求對譯者而言就會有不同的要求和義務，譯者如何做才能在翻譯過程中滿足相應的要求，盡到相應的義務和責任，以及不同的倫理訴求和譯者最終的做法對譯作的傳播和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產生的影響。最后就一名合格的翻譯人員如何規范自己提出一點見解。

【關鍵詞】譯者；翻譯倫理；規范

【中圖分類號】H059?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14-009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4.029

一、前言

當今翻譯行業展現出新的特點，譯者的翻譯倫理訴求也在變化，面對不同的翻譯倫理訴求，譯者在翻譯實踐中，也有著不同的應該遵循的規范以及應盡的義務。機器翻譯在翻譯行業中的廣泛應用以及翻譯企業的出現無不證明翻譯行業的變化之大，新的翻譯倫理問題也隨這變化而出現。為了應對不斷變化的環境，譯者要更有意識地去關注翻譯倫理的重要性并且積極地去研究、領會它；同時作為一名合格的翻譯人員也必須認真遵守這些準則。

二、翻譯倫理的概述

翻譯實踐作為最古老的一種人類活動之一，從來也沒有和倫理思考分開過。倫理是人與人之間，人與世界之間調節關系的一門哲學。自從翻譯文化發生轉變以來，文化因素逐漸考慮在內，倫理作為文化因素的一個方面，在翻譯過程中起到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翻譯倫理是屬于倫理學的范疇，而倫理學又是哲學當中一個重要的分支。翻譯史上，關于翻譯倫理的討論始于零散的譯論。1895年，諾蘭（John S·Nollen）首次提出了翻譯倫理的概念，但直到20世紀80年代，貝爾曼（Antoine Berman）的貢獻為翻譯倫理帶來了廣泛的關注。貝爾曼受到德國浪漫主義的影響，反思了譯者處于不平等地位和“忠實”翻譯標準，并強調翻譯倫理應成為新時代翻譯學關注的核心。受到解構主義思潮的啟發，韋努蒂（Lawrence Venuti）強調了翻譯中“存異倫理”的作用，即選擇被邊緣化的文本，使用陌生化的語言表達，以對抗英語和歐美中心主義的文化霸權。切斯特曼（Andrew Chesterman）從道義邏輯和價值哲學的視角出發，提出譯者應遵循期待規范、關系規范、交往規范和責任規范等四項規范，并對翻譯規范理論進行了修正，總結出翻譯倫理的五種模式：再現的倫理、服務的倫理、交往的倫理、規范的倫理和承諾倫理。[1]皮姆（Anthony Pym）是國際知名學者，歐洲翻譯研究協會會長，曾在美國、德國、比利時等國多所大學任教或擔任研究員。他基于將翻譯視為交際行為和專業服務的認識，提出用“譯者倫理”代替翻譯倫理，并強調長期穩定的跨文化交流。他總結了譯者倫理的五大原則：譯者一旦接受翻譯任務就要對其負責[2]。在2001年，皮姆為《譯者》雜志特刊“翻譯研究中的倫理回歸”撰寫了導言，明確指出翻譯研究已重新關注倫理問題。直至今日，皮姆仍舊致力于翻譯倫理的研究，同時翻譯倫理問題也已成為翻譯研究的重點。

三、譯者翻譯倫理訴求

倫理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道德準則，體現了人們對道德標準的追求，翻譯倫理訴求是在翻譯層面，譯者對翻譯價值的態度與追求的反映，實現翻譯倫理訴求也就是譯者進行翻譯活動來滿足內心的需求，這通常表現為譯者的翻譯目的或翻譯訴求。因此，可以借鑒馬斯洛的人類需求層次理論，將譯者的翻譯倫理訴求進行分類和排序，以展示不同倫理訴求的本質及其層次關系。馬斯洛提出的需求層次理論（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建構了一個系統的理論模型，用于解釋人們行為動機間的關系。他將人的需求分為五個層次，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歸屬與愛的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面對不同的倫理訴求，必然要做出不同的選擇，而這些選擇，往往與譯者進行翻譯活動的目的或者翻譯活動對譯者而言的價值密切相關。做出這些不同的選擇，是為了滿足譯者不同層次的需求。[3]

現實生活中，翻譯能給譯者帶來生活的經濟支持，這也是譯者進行翻譯工作的首要動力。因此，譯者在進行翻譯的過程當中，會盡可能地滿足客戶提出的要求，來賺取通過翻譯得到的回報，以此來滿足基本的生存需求。這些行為，對譯者而言，就是馬斯洛理論中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譯者的基本生存條件得以保障后，接著會追求精神層次的需求。通過翻譯行為，譯者能獲得精神上的寄托，情感認同的需求，即歸屬于愛的需求，得到了滿足。譯者在翻譯的同時也使得從自己的母語出發來解釋外來語言成為可能；同時，翻譯能夠幫助作家更好地傳達作品的主旨內涵，方便讀者來理解作者作品所傳達的內容。譯者運用熟悉的語言和文化來翻譯原文本的內容，能夠使翻譯的作品呈現出其所屬國家的風格、特點和需求，同時滿足其對熟悉文化的歸屬感的需求，在這個過程中，譯者的文化身份得到了認同。例如，當翻譯者將外語文本翻譯成母語時，可能會通過使用本族文化的意象來解釋或者替換原語文化中的意象。這樣做是為了滿足翻譯者的本族文化歸屬感和熱愛本族文化的需求。此外，將母語文本翻譯成外文時，譯者經常努力保留原文中母語語言和文化的特征。在這種歸屬需求的推動下，譯者做出的選擇與翻譯道德密切相關。這反映了歸屬需求下譯者與翻譯道德之間的關系。

在滿足以上追求歸屬感的需求后，譯者還會通過翻譯行為來追求更高層次的尊重需求和最高層次的自我實現需求。譯者不斷地對自己的已經翻譯完成的譯文進行再次翻譯，精雕細琢，只為得出讓自己更滿意的譯文，在這個過程中，譯者不斷地進行著自我進化，完善，獲得別人的認可，追求更完美的自己。然而，在翻譯實踐中，翻譯倫理不同層次需求之間的區別并不總是清晰可見。此外，譯者的翻譯倫理訴求的范圍很廣，并非僅限于某一種。例如，一位譯者可能希望通過進行翻譯工作同時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和精神層面上的尊重需求。翻譯價值訴求的多樣性決定了譯者的倫理訴求也必然呈現多樣性，譯者并不只是面對某一種翻譯倫理訴求，而是需要在多種倫理訴求之間做出選擇和排序，努力達到某種平衡，以最大程度地滿足個人需求。

四、成為合格譯者需要遵守的要求

譯者毫無疑問是翻譯過程的主體，也是翻譯工作的主要承擔者。譯者通過翻譯行為來實現自己翻譯倫理訴求的同時，也應該遵守不同層面的準則，例如學術和道德層面的，來要求自己。

（一）學術層面

在學術上，譯者在翻譯上做出選擇產生的影響會更加明顯。例如，紐約某漢語老師在翻譯李清照的《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時，是這樣翻譯的。原文是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這位老師的譯文：“Last night rains cats and dogs， I slept well but still feeling drunk. Ask my maid about the begonia， she answered：‘All is well.You know， you know， it should be green fat red thin.”將這位老師的譯文回譯成中文，站在中國人的視角來看，便是“昨夜下雨大如狗，睡得太熟沒醒酒。我問女仆海棠呢？她說老天沒送走。你懂啥，你懂啥，綠就是膘，紅就是瘦。”這樣一幅景象。試想，外國友人若是這樣的感受，便完全體會不到李清照寫詞時的韻味，這樣翻譯沒能向外國人傳達中國的傳統文化，尤其是綠肥紅瘦，機器翻譯的痕跡明顯。雖然機器翻譯在如今人們生活中應用廣泛，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便利，但是其也有不適合使用的領域。譯者的工作就是為了通過文字向外國傳達本國的美，如果譯者不分場合，一律選擇機器翻譯的話，經典的詩歌，動人的故事，引人入勝的小說，這些優秀的文學作品都會失去屬于人類的感情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沒有文化底蘊，冷冰冰的機器文字。一名合格的譯者，在翻譯文作品時，應該自己研究作者寫作背景，以及原文中每個單詞在特定語境中的含義以及綜合各種歷史元素來進行翻譯。另一位在美國工作的中國教師楊賽，她的譯文相比于上文所謂的名師，在意境的傳達上，更為完整。她的譯文為：“Last night wind howled with light shower， still hungover despite my heavy slumber. Ask for shades to be rolled from still， was told my hating blossomed still. Oh honey but dont you know， this is the season reds and greens flow.”新的譯文不僅做到了押韻，而且還具有英語的美感，語音上句尾押韻，符合英文詩歌典型的文體特點。老版本海棠的譯文是begonia。考慮到中美文化的差異，當時李清照寫的時候在中國，說的肯定是中國的海棠。中國的海棠是木本海棠，而美國的海棠就是草本秋海棠，兩者不一樣。中國擁有深厚的底蘊，而海棠在中國的歷史中對中國人有著很特殊的意義，所以，這里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是比較妥當的，而且還考慮了歷史。最精彩的詞眼便是綠肥紅瘦。所謂名師的譯文完全就是錯誤的譯法。原文的意思是指雨后的海棠剩下的花少相比而言綠葉多，ebb and flow原在英文意思是潮起潮落，綠潮漲，紅潮落，此消彼長，猶如海上的浪潮，畫面感在讀者腦中就十分明顯，這就是翻譯的魅力。原譯文沒有傳達原作者想要傳達給讀者的意境，沒有正確表達原文的意思。譯者承擔著傳播文化的歷史責任和擔當，就更應該讓更多人了解到本民族語言的美。想講好屬于本民族的故事，就應該用別人聽得懂的方式，根據不同的對象和文本選擇歸化或者異化的翻譯策略，尊重翻譯時兩種語言的文化表達習慣，充分考慮不同文化之間的背景差異，這些是譯者在翻譯時應該做到的基本條件。誠然，譯者在進行翻譯時無法做到完全將本國文化的意境完全傳達給譯入語文化的人們，不過在進行翻譯時表達正確，避免出現因過度依賴機翻未經思考而出現的用詞不準確這樣的低級錯誤，是譯者應該做到的，否則這是對作者的不尊重，也是對翻譯對象的不尊重。譯文要盡可能還原原文的內容，這是翻譯的本質決定的。

（二）道德層面

譯者的道德是影響翻譯倫理訴求重要的主觀因素。身為譯者，往往會受到國家以及民族的傳統文化的影響，采取不同的態度和應對方法來處理源語和譯入語方面的問題。在不違反道德倫理，損害民族尊嚴的大多數情況下，譯者會更多地偏向自己民族的文化。例如，林紓翻譯的《巴黎茶花女遺事》，在譯本中，將外國文化與中國文化進行結合，在翻譯時，將“Her head， a marvel， was the object of the most coquettish care”，翻譯成“她那顆頭簡直妙不可言，正是著意修飾的部分。”，符合中文行文風格，最后用“妙不可言”翻譯marvel，將中國成語運用到譯文當中，可謂是點睛之筆，這樣更貼合中國文化和社會背景，其創作的譯本廣為中國讀者接受。與此相似的還有傅雷翻譯的《約翰·克利斯朵夫》，朱生豪翻譯的《莎士比亞全集》等。同時，也存在著與上述例子相反的譯者，他們在進行翻譯活動的時候，反而會更加傾向于還原與自己民族國家不同的文化，展現出不同于自己本民族的文化訴求。比如英國的翟理思。翟理思出身于文人世家，1867年經英國外交部選拔前往中國。他在中國的親身經歷給予了翟理思對中國最直觀豐富的感受，毫不吝惜地在自己中國旅行的札記中贊揚中華民族是一個勤勞、清醒、樂觀的民族，這與當時西方國家普遍的認知和文化訴求是截然相反的。翟理思翻譯的眾多中國文學作品至今在西方都飽受贊譽。他一直試圖通過自己的譯作修正西方一貫以來對于中國的負面看法，向讀者描繪出一個真正的中國。代表譯作有其翻譯蒲松齡《聊齋志異》的《聊齋志異選》。譯文簡練，字字考究。翟理思通過《聊齋志異選》中的大量注釋，把中國宗教、民俗、文化、禮儀等多個領域的知識都展現在西方讀者面前，使得該書超脫了一般翻譯作品的價值，具有更多文化傳播的意義。中文有很多特有的詞匯，在英文中找不到對應的單詞。例如，“秀才”一詞，翟理思翻譯成了“graduate”，其腳注是“that is， he had taken the fit or bachelor， （i）cultivated talent，（ii）raised man，（iii）promoted scholar”。腳注準確的翻譯了“秀才；舉人；進士”，讓西方讀者能更加準確地了解中國文化中的特有名詞。清末民初的大師辜鴻銘就稱贊翟理思的譯作是翻譯之典范。

除了翟理思之外，還有美國作家賽珍珠，對《水滸傳》的翻譯也是典型案例。賽珍珠以一種雙重文化視角來審視中國。她深知，盡管中國文化歷史悠久，彼時的西方人卻很難聽到來自中國的聲音。為了將中國優秀的傳統文化傳播到西方，她翻譯了《水滸傳》，將原作題目譯為《四海之內皆兄弟》，英文是All Men Are Brothers。賽珍珠引用了《論語》中的名句，“四海之內皆兄弟”，表達了梁山好漢之間的兄弟義氣，讓西方讀者對水滸的人物有了具體的映像。再如，原文是“三山聚義打青州，眾虎同心歸水泊”，賽珍珠譯為“The three mountains gather together to attack Ching Chou， All the tigers turn to the robber's lair.”原文用了對仗，賽珍珠翻譯的時候也是對仗，更巧妙的是，主謂賓也一一對應。她的譯本，是美國境內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也讓更多西方人重新認識了優秀的中國文化。翻譯無國界譯者有國界，作為本國的譯者自然也要維護本國的利益和宣揚本國的文化，同時也要尊重他國的文化，在平等尊重理解的基礎上，做好兩種文化之間溝通交流的橋梁。譯者更應當遵循翻譯倫理訴求，將其價值觀融入翻譯實踐中。這意味著譯者需要秉持正直、客觀、公正和誠實的態度，尊重原文作者的意圖，同時也要尊重讀者的理解和利益和不同民族文化之間的立場。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當將倫理訴求和道德準則作為指導，從而確保翻譯工作秉持著高度的道德標準，并且能夠傳遞準確、可理解和具有價值的信息給讀者。

五、小結

在今后的翻譯道路上，值得探討的翻譯倫理問題還有很多很多，作為譯者能做的，首先就是要加強自身素質，有著堅實的語言基礎，學術上一絲不茍，道德上以大局為重，遵守職業道德，同時也要考慮到國家和社會的概念。凡是涉及翻譯倫理的問題都應該認真對待。在不斷地學習和實踐中，遵循翻譯倫理的準則，成為一名合格的譯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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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23年2月，安徽姑娘在紐約教書，對出300年聊齋絕句，圈粉1000w，網友：真秀外慧中！[DB/OL].https：//roll.sohu.com/a/637937818_121119389，2023-02-07/2023-09-28.

[5]劉思，華燕.對《茶花女》英漢譯本人物外貌描寫的對比與分析[J].文學教育（上），2014，（02）：40-41.

[6]羅星.海外漢學家系列之①丨史上第一位接受中國百姓“萬民傘”的外國人為什么要翻譯《聊齋志異》？[DB/OL]. http：//www.mzb.com.cn/html/report/22121430-1.htm， 2022-12-15/2023-09-28.

[7]原來是她把《水滸傳》翻譯成了“四海之內皆兄弟”[DB/OL].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166773/， 2020-01-15/2023-09-28.

作者簡介：

張立軒宏，第一作者，男，浙江寧波人，內蒙古工業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筆譯理論與實踐。

馮潔，通訊作者，女，內蒙古呼和浩特人，碩士研究生導師，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英語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