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商在分紅與補充資本之間糾結

惠凱

在監管層引導上市公司加大股東回報力度的倡導下，上市公司的分紅力度雖然在持續走高，但最新年報數據仍顯示，有部分上市券商2023年度的現金分紅比例和規模出現了下滑，背后的原因是：一方面和當前券商行業競爭激烈、業績下滑有關；另一方面也和券商再融資渠道收緊、杠桿率走高，資本補充壓力倒逼券商加大利潤留存有關。

中信證券分紅率領跑第一梯隊

業績好壞和自由現金多少是分紅的基礎，30%的派現比例通常會被投資者視為判斷上市公司分紅比例高低的重要參考標準。

傳統“三中一華一海”券商中，中信證券是現金分紅比例較高且業績較穩定的龍頭券商，其在不久前發布的利潤分配方案公告中稱，2023年度合計派發現金紅利人民幣70.4億元（含稅），占2023年合并報表歸屬于上市公司普通股股東凈利潤的36.67%。今年1月，中信證券大股東宣布增持1.5億股H股。

申萬宏源2023年度擬派發現金分紅比例分別為30.45%和30.44%。對比2022年的派發現金分紅比例，申萬宏源相比2022年的27%數值有小幅提升。

中金公司的派發現金分紅比例較低，現金分紅占2023年度合并報表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不含歸屬于永續次級債券持有人的凈利潤）的比例為15.8%。

值得一提的是，券商第一梯隊2023年業績普遍出現了小幅下滑，比如海通證券2023年度營收為229.53億元，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10.08億元，是其10多年來最低凈利潤表現。由于凈利潤跌幅較大，海通證券2023年度計劃分配現金紅利13億元，占2023年合并口徑歸母凈利潤的比例飆升至128.96%，但仍較2022年度的27.43億元現金分紅規模有較大幅度的下滑。

估值方面，海通證券的PB估值不僅處于上市券商中最低一檔，且也是“三中一華一海”中最低的，最新PB（MRQ）值僅0.67倍左右。盡管海通證券繼2023年底回購股票4.14億元后，近期又宣布第二輪回購方案，預計回購股票3億～6億元，但依然未能阻止股價持續下行的趨勢。

部分券商分紅下降引發投資人關注

最新年報透露，悄悄下調年度分紅比例和規模的券商并不在少數，比如廣發證券最新公布的2023年度分紅方案是22.82億元，現金分紅占2023年度合并口徑歸屬于母公司股東凈利潤比例為32.70%。縱向對比，廣發證券2022年度現金分紅26.62億元，相當于當年歸母凈利潤的33.57%。

iFinD顯示，在發布2023年年報的27家A股券商中，約有10家券商的現金分紅比例相比2022年出現了下滑。比如紅塔證券的現金分紅比例從2022年612%下滑到2023年的90.63%；中泰證券從2022年的30.7%下滑到2023年的11.62%（見表1）。這種情況和監管提倡、投資者期許的方向存在一定偏差。

表1 2023年現金分紅比例低于30%的券商

據了解，2023年下半年有不少券商加大了回購力度，規模遠高于往年，為此耗費了不少現金。此外，近幾年A股呈震蕩下跌，券商亟須夯實資本，而監管對融資政策的調整，讓不少券商此前提出的大額再融資方案撤銷或縮水。體現在杠桿率上，多家券商資產負債率上升。iFinD顯示，已發布2023年報的27家券商，約有五成資產負債率出現了上升。

更直觀的變化是，這27家上市券商中有24家去年初到年底的貨幣資金出現了下滑，尤其是少數分紅力度較大的券商貨幣資金出現了快速下滑，比如2022年度的“分紅比例之王”紅塔證券，貨幣資金從年初的96.85億元下滑到年末的50.8億元，幾乎“腰斬”。

諸多情況的集中體現給券商的資本情況、風險指標造成一定影響，而基于此，一些券商只好通過減少分紅、加大利潤留存以補充股東權益。比如東興證券的最新《股東回報規劃方案》要求，未來三年派息力度不低于30%的前提是滿足資本充足率的要求。

《證券公司風險控制指標管理辦法》規定：券商的風險覆蓋率不得低于100%，凈穩定資金率不得低于100%，資本杠桿率不得低于8%。iFinD顯示，已發布2023年年報的券商，部分頭部券商的凈穩定資金率偏低，比如國泰君安為128.83%，相比2022年小幅下滑；申萬宏源的資本杠桿率較低，為11.28%（見表2）。考慮到一般底線要求之上，還會設置一個略高的“預警標準”，這意味著少數券商仍需進一步加大利潤留存和資本補充力度。

表2 市值位居前十的A 股券商分紅、監管指標情況一覽

有券商坦言，因資本補充壓力導致分紅較少，比如中泰證券在公告中稱，公司近幾年未實施再融資，一直依靠內生增長擴充資本金規模，導致“母公司包括核心凈資本、資本杠桿率在內的多項核心監管指標面臨較大的壓力”。分紅之外留存的利潤將用于補充公司凈資本，以及滿足公司各項業務發展的資金需求。

年中分紅需寫入公司章程

值得一提的是，有少數券商在過去連續幾年未能分紅或分紅比例很低，比如國盛金控，因業績虧損，今年未能分紅；信達證券2021年度沒有分紅，2022年度和2023年雖然分紅，但現金分紅比例僅有11.62%和10.17%。

對于自己的現金分紅問題，信達證券公司在2023年利潤分配方案公告中表示，公司凈資本規模與頭部券商相比仍存在較大差距，凈資本排名落后于公司收入利潤排名。隨著公司戰略的持續推進，著眼中長期發展，持續提升對股東的回報，結合目前經營狀況及未來的資金需求，需保留充足的資本金支持未來業務發展。

東方財富是券商轉型移動互聯網、財富管理業務的典范。公司2023年歸母凈利潤將近82億元，計劃分紅6.3億元。即便加上去年回購規模5.1億元，分紅+回購占歸母凈利潤的比例僅為14%。

東方財富《股東分紅回報規劃（2023-2025年）》顯示，2023～2025年的可分配利潤，“無重大投資計劃或重大現金支出發生，每年現金分紅不低于當期實現可供分配利潤的10%。”

此外，有部分券商《股東回報規劃》和《公司章程》對分紅的硬指標定得偏低，比如中泰證券新版《公司章程》規定，每年現金分紅比例“應不低于當年實現的可分配利潤（根據相關規定扣除公允價值變動收益等部分）的20%”。

在監管層引導上市公司加大股東回報力度的倡導下，一些券商開始考慮加大分紅次數。比如在近日廣發證券召開的業績說明會上，董事長林傳輝回應投資者提問時表示，“公司一貫注重對投資者的投資回報，公司董事會可以根據公司的經營狀況提議公司進行中期現金分紅。”

據本刊了解，券商出現年中分紅情況還較為罕見，這既和投資者回報理念不足有關，也和公司治理傳統和架構有關，很多券商并沒有把年中分紅項目納入《公司章程》，這給公司推動多次分紅設置了障礙。據iFinD不完全統計，券商2022年存在中期分紅的僅有浙商證券等極少數券商，而2023年中出現分紅的有財通證券、五礦資本。

財通證券2022年10月修訂版的《公司章程》規定“公司一般按照年度進行利潤分配；在符合利潤分配原則，滿足現金分紅條件的前提下，公司可以進行中期現金分紅”。類似的，其他券商《公司章程》對分紅的規定仍是“公司一般按照年度進行利潤分配”，中期分紅并非必選項，而是視業績而定，大多數券商仍默認一年只分紅一次。

（文中個股僅為舉例分析，不做買賣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