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吉
關鍵詞:屏攝;合理使用;公共領域;《電影產業促進法》
一、問題的提出
“屏攝”或“攝屏”引發的爭議由來已久。公開資料顯示,在國內,該現象至少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為專業人士所關注,并態度鮮明地表達反對與抵制。所謂屏攝是指在影院觀看院線電影時,未經作品權利人許可,用手機、攝像攝影等設備對正在銀幕上放映的影片進行拍攝的行為。依照攝制的對象,它可以分為拍攝畫面的“靜態”與錄制視頻的“動態”兩種具體情形。
如何評價屏攝,它在道德和法律上認知的分野折射著這一問題的現實意義與研究價值。有部分受訪人群認為,對打動自己的畫面或視頻進行攝錄,在社交媒體上分享感受,不足以興師動眾地問責,況且,時下許多年輕人都會這么做。而如果僅僅是轉發電影官方海報或劇照,則又體現不出網絡傳播的“存在感”。不過,有越來越多的人會將屏攝視作一種不文明且涉嫌侵權的違法行為。在觀影過程中,不能隨意走動、不得大聲喧嘩、不得吃有刺激性氣味的食物等規范,是時下人們應當自覺遵守的公序良俗。
近幾年,屏攝風波不斷,差不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因某部影片的熱映或某位公眾人物的言行而引起社會熱議。例如2019年演員鄭某屏攝《獅子王》、2020年的《八佰》《花木蘭》、2023年的《灌籃高手》事件等。2024年春節期間歌手薛某在其個人微博上傳了《飛馳人生2》的片中畫面o,再度引發社會廣泛關注,這也是筆者撰寫本文的起因。
雖然仍無法達成廣泛共識,但對于杜絕屏攝、文明觀影的倡議卻時常從官方到民間被適時地發出。像2019年的“平遙國際電影展”上,導演賈樟柯呼吁現場觀眾看電影時不要屏攝。與此同時,該電影節發布了《關于杜絕屏攝與盜版行為的聲明》,表示“電影放映過程中的拍攝、攝屏及盜錄是對電影版權的侵犯,我們將堅決杜絕上述行為。”2023年春節檔期間,包括《滿江紅》《流浪地球2》等在內的七部院線電影就聯合發布《倡議書》,呼吁公眾觀影自覺做到“保護版權、文明觀影”“抵制盜版、攝屏行為”。2024年2月7日,國家版權局在其官方微博上發布版權保護公益廣告,片中就明確提示“觀看過程,放下手機,不要屏攝”。
倘若屏攝僅僅是道德義務的,那么提倡也就可以了,另適當增加影票背面的文字提醒、放映前的宣傳提醒以及影院工作人員的監督、規勸。但不容忽視的是,《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對屏攝作出了禁止性的處置規定。明令要求任何人不得對正在放映的影片錄音錄像,一經發現的,影院工作人員可以予以制止,并要求刪除;如果拒不服從的,可以有權責令其離場。該法律是我國文化產業領域的第一部法律,在法律層面上確立了電影產業的屬性特征與發展方向,并且為建立起統一規范的電影法體系奠定了基礎。由此可知,屏攝也應當是法律所規制的行為。但有鑒于《電影產業促進法》只是對錄音錄像即“攝錄”有所約束而未提及“攝影”,此時產生的疑問便是像薛某這樣的“拍照分享”算不算違法?或者,不過有悖公德而已。落入法律控制范圍的屏攝又屬于什么性質,侵犯了《著作權法》中哪些作者權益?
出于以上考慮,文本旨在緊密結合《著作權法》和《電影產業促進法》,分析與嘗試解決如下議題:現有法律規定在治理屏攝問題上出現了哪些癥結?是什么原因導致?如何對針對不同的屏攝區別對待或加以規范?如何處理合理的社交分享與版權保護的關系?
二、現有規制路徑的矛盾與困境
對于屏攝在法律定性上的莫衷一是,很大程度來自對《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的不同解讀。該條款體現了立法者對電影這類視聽作品版權利益的關切與保護。然而,由于條文本身過于原則性,主要是基于對產業的扶持與引導,真正起到對作品及相關權益保護的規定又散見于《著作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法律中,加之《電影產業促進法》自2017年3月1日正式施行以來并未出臺相關配套規則,致使該立法對電影的版權保護并未充分發揮其應有的功效與價值。不僅第三十一條的理解與適用遇到阻礙,其他條款也有同樣困境。
不僅如此,處于同一效力位階的《電影產業促進法》和《著作權法》等在對一些相同問題的處置上,其各自規定又有出入。同時,前者既未授予行政部門可采取相應行政處罰的權力,也未賦予影院作為經營者有權可對違法屏攝的觀眾進行法律上的追責(或發起訴訟或其他私力救濟)。于是,規范上對屏攝作出否定性的評價、禁止性的控制,但實則從主觀認知到客觀表現厘定的范圍語焉不詳,而且不同法律文本間略有矛盾。
首先是未對屏攝精準定義。盡管《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對屏攝的詮釋是“錄音錄像”,但由于缺少必要解釋,使得在公開場合人們對于它的理解變得較為寬泛和隨意。例如隨便一篇報道,其對屏攝的界定顯然是涵蓋“定格畫面攝影”的,而且,還創設了一個“盜攝”的用詞,該詞匯區別屏攝的關鍵在于“違法錄制+商業性使用”。根據詞義解釋,錄音是將聲音轉換為電信號,再用機械、光學或電磁等方法記錄保存下來;錄像則是用錄音類似的原理,額外地將圖像記錄到一些媒介載體上。也就是說,按照一般語境錄像呈現出來的視聽效果可以有聲或無聲,但一定是動態的呈連續性播放的圖像。它是完全有別于攝影的。對照《著作權法》的規定,這兩者可能分屬于“視聽作品”或“錄音錄像制品”和“攝影作品”——它們分屬于完全不同的作品類型以及權屬類別。
其次是未對意圖區分對待。《著作權法》未引入“善意”的概念,即主觀有無過錯、善意與否毫不影響著作權侵權事實的認定。我國《民法典》雖然沒有對善意給出界定,但對它的使用分布在19個條文中、22處有所提及。簡單而論,善意系行為人對某一事實的不知曉,也不清楚其行為的作出可能有害他人的主觀認知。《電影產業促進法》似乎同樣借鑒了這一制度設計,在面對觀眾屏攝時,不問其出于何種目的,一律采取制止、要求刪除以及在不聽規勸情況下請求離場。由此可見,《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無視行為人利用屏攝所得的畫面或視頻究竟是否用于個人欣賞、分享、介紹或評論的用途,而不加辨別地將其與盜錄者利用攝錄設備對電影進行復制,制作槍版影片發行或通過信息網絡傳播予以牟利的行徑歸為一類。有觀點就指出,《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將事實上占多數的善意屏攝納入到了法律禁止范疇,既違反了比例原則,沖擊到了《著作權法》的合理使用制度,也是對出于大眾分享、公共傳播的一次侵蝕。
再次是未對行為分類處置。《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保護的是電影出品人的作品專有權利和影院基于影片放映可獲得的合法利益。按此邏輯,該條款的出臺是推定屏攝中的攝影和錄制會侵害到前述的兩種法益。可問題在于,是否拍一兩張影片畫面就必然有損于權利人的利益?是否攝錄十幾秒的影片視頻并在網絡傳播其所造成的不利影響也是同樣的?從現有經由媒體報道、激起公眾熱烈討論的話題在于——是不是不論“攝”或“錄”、“畫面”或“視頻”、“兩三張”抑或“十余秒”“數十秒”,都跟完整地偷錄一部放映的電影,在違法情節的重度、損害后果的程度和責任追究的力度是一致的?如果答案是肯定,那么其法律依據是什么?進一步追問,當私下錄制電影、制作盜版發行或通過網絡傳播牟利,其不僅是《著作權法》所規制的侵犯作品發行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的違法行為,情節嚴重的,還可構成刑事犯罪。這是否意味著,屏攝電影畫面和盜錄影片傳播在違法性、嚴重性是相差無幾的?
最后是未對情節對等處理。行為由一連串的舉動構成,并在時間節點上呈現出連貫性。就跟電影畫面一樣,按照標準每秒24幀,但靜止狀態下,它就是由一張張的圖片組成。當《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揭示但凡有人對正在放映的影片錄音錄像,影院工作人員就可以采取相應措施。該條文默認的邏輯(或認定的事實)是只要觀眾拿起手機等相關設備拍攝了,其一定是通往侵權的、違法的、有損于權利人利益的方向上“一路奔襲”了。所以,與其事后難以追究、查無此人,倒不如一經發現、及時阻卻。按照有學者的觀點,這個就是“積極預防性法治觀”,主張法益侵害尚未發生或法律價值尚未降低時,提前干預,其強調事先防范多過事后懲戒。著作權規范體系適當引入風險預防機制有其合理性和正當性,但不顧具體行為情節、不論性質轉化節點,一味地以“過錯推定”的思維去面對屏攝,從而極可能以“過激”反應去替代“應急”,造成過猶不及的后果。試想,當一名觀眾只是因為喜歡片中的某個片段而采取拍攝、錄制,甚至都沒有任何公開傳播的念頭,但按照第三十一條的處理意見,也一視同仁地被當作“侵權預備”而加以制止的。
三、從版權與電影產業發展雙重角度規范“屏攝”——兼論第三十一條的完善
拋開以非法盜版牟利的情況不論,本文所討論的屏攝體現著個人的傳播自由和展示著公眾的信息獲取以及合理使用,但它對版權人利益的潛在危害和影院經營秩序的客觀影響也是存在的。這是一對需要調和的沖突與矛盾,也是現代版權制度確立以來如何協調私有與公共利益平衡的關鍵。為盡力維護版權法中公共領域和合理使用的必要界限,也為了杜絕版權人利益的擴張限縮了公共空間、彼此地位失衡,有必要對屏攝展開“再規范”的重構之舉。
要重新確立屏攝的法律性質與行為后果,當務之急得借由法定解釋的方式將《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所提到的“錄像”細化出具體類型,也就是說,針對當前現實情境中的各種屏攝法條均能準確地予以涵攝。
按照立法者本意,第三十一條中的“錄音錄像”是指用錄音筆、攝像機等設備將影片全部或部分音像內容連續固定在特定載體上或直接進行遠程傳輸的行為。依據該解釋,單純的攝影,即對原作品單純地拍攝單張或多張不連續的影像并不受該條款的限制。但如果以攝影的方式連續且高度地攝影,或者用時下智能手機動態攝影的功能,在此情形下,就有可能因為圖片的連續性、動態呈現而將“形式上的攝影”變成了“實質上的錄制”,它就是條文所明令禁止的。另外,再從《著作權法》中相關的概念人手,得出的也是相同的結論。例如第二十四條第十項作如下表述,“對設置或陳列在公共場所的藝術作品進行臨摹、繪畫、攝影、錄像”。可見,攝影與錄像是不同的行為,處于并列與對等的關系,這也再次證明《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所指的違法屏攝的“錄像”僅是錄制視頻,后者形成的是《著作權法》中除“視聽作品”外的那些有伴音或無伴音的連續影像的錄制品,它不包括“攝影”。
既然攝影不在《電影產業促進法》所羅列的違法屏攝的類型中,那么立法者對它的態度又是什么呢?對此,在《電影產業促進法釋義》中有這么一段說明:“相比較連續性錄音錄像行為的侵權活動,單獨拍照的方式對電影作品商業經營順利開展的影響較小。從最小限度影響當事人權益原則出發,本條……不適用于個別的、單獨的拍照行為,只是對觀眾這一消費者群體的合理使用范圍作了部分限制。”這段闡釋性文字除再次區分了攝影與錄像之外,還表露了三個有用信息:第一,錄音錄像無論持續時長多少,行為一經作出視為侵權的開始;第二,觀影者個人拍照,也不論攝影張數多寡,并不視為違法,除非后續另用于影響原作品正常使用或損害版權人合法權益的傳播;第三,承認了以拍照為方法的屏攝在僅供個人欣賞、評論、學習等用途時屬于《著作權法》的合理使用。這為在影院拍照的正當性提供了一定的法理依據。
然而,仍有人對此持保留意見,特別是想為合理使用下的“錄音錄像”爭取一點權利的空間。果不其然,當年在立法過程中就有人提出《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禁止了合理使用,該條文顯然違背了《著作權法》的規定。也就是說,法律應當允許人們對正在放映的影片進行錄音錄像,其只要符合2010年《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所列舉的12項合理使用類型和《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六條規定的方式即可。況且,如果權利人或影院工作人員發現有人從事非法錄音錄像進行傳播的,仍有權主張民事侵權責任,電影主管部門也可以對其進行對等、相應的行政處罰。總之,沒有必要也不合適直接在規定中不分具體情形的“一刀切”的處理方式。針對這番質疑聲,立法者的回應是電影作品不同于一般作品,具有投入大、風險高、投資回報周期長的特點,一旦被侵權進入傳播渠道了,權益受損是難以估量的且不可逆的,所以,就有了現在提前介入、“先發制人”和一律封禁的條款設計。
對于這樣的方案,人們會以國外也是類似的做法輔助說理、加以證成。比較常見的會舉例鄰國日本的立法,其出臺《關于防止偷拍電影的法律》的背景和目的與我國《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的制定相似。援引其第一條規定,譯作中文版本是“鑒于在電影院等場所的因電影盜攝而被制作出電影的復制品,其大量流通導致電影產業嚴重受損,本法規定有關防止電影盜攝的必要事項,以期冀電影文化的振興及電影產業的健全發展”。但外界知其一不知其二,該法之后相關條款既規定了其規制的行為系“盜攝”(而非用“屏攝”一詞),并且對盜攝的定義是“對該電影的畫面進行錄制或對聲音進行錄音的行為”,與此同時,為了避免與著作權法規定的“合理使用”的權利例外與限制有沖突,它在隨后又補充了如下規定:“對于電影盜攝,不適用著作權法第三十條第一項的規定”。該項指向的就是“屬于著作權對象的作品,為了供個人或家庭以及與此同類的有限范圍內使用時,使用者可自己進行復制”。
又如,美國直接將在影院的偷拍直接定性為違法侵權,不論其意圖如何,重則還要入刑。美國在2005年4月通過的《家庭娛樂與版權法》(Family Entertainment and Copyright Act)第102條中規定,“任何人未經著作權者允許而故意使用或試圖使用視聽錄制設備,在電影播放場所錄制或傳送電影及其他視聽作品,將處以三年以下監禁、罰款或二罪并處,重犯者最高可判6年監禁,同時沒收并銷毀錄制的電影或錄制視聽作品以及相關錄制設備。”也就是說,即使屏攝者根本不具備將錄音錄像形成的載體用于復制、發行、出售的主觀意圖,但客觀行為仍然構成違法并視情節輕重受相應處罰。
再如,西班牙《電影法》第15條第三項規定:“禁止在任何電影院或者公開的電影放映場所(包括免費觀影場所)偷錄電影。電影院或者電影公開放映場所的負責人負責避免上述偷錄行為,需要警告觀眾此項禁令并禁止觀眾帶入攝像機或者任何可以錄制視頻影像或者聲音的設備。負責人應當向作品的所有者報告企圖偷錄影片的行為。”
還有像我國香港特別行政區《防止盜用版權條例》第31C條規定:“任何人未經合法授權或沒有合理辯解而攜帶攝錄器材進入公眾娛樂場所,即屬犯罪。初犯者最高可被罰款5000元,如屬再犯,最高可被罰款5萬元及監禁三個月。”法例第31D條亦賦予場所管理人有管制權,有權拒絕攜帶攝錄器材者進入影院、劇院等,從而極大地調動了文化經營場所的自主性和能動性。
通過上述有限地比較分析,再回看《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我們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國在視聽作品版權保護和電影產業繁榮發展方面積極作為、努力探索,從中汲取和借鑒了海外或境外一些較為嚴格的立法樣本。但遺憾的是,在構建之余并未周全、審慎地兼顧與《著作權法》相關條款的銜接,使得不免在實務中會讓人產生疑惑,即是否存在一種分明符合《著作權法》合理使用情形的但卻是《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禁止的行為?有法律人士就指出了在“公私法”并列存在、協調適用的問題,同時也點明了《電影產業促進法》對裁判者認定合理使用時在所難免的影響。
綜上所述,圍繞著私人法益保護與公共利益保留的勢力平衡,應當讓《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首先將單純的“攝影”排除在外,然后明確違法屏攝與合理使用的界限。可通過對電影業、影院經營場所特殊性、重大利益性的揭示,強調對其保護力度和程度的例外性。考慮到當前移動互聯、短視頻傳播的普遍,也要在治理中確立一種“柔性管制”原則,對那種僅為錄制簡短視頻違法情節較輕的行為以宣傳教育、規勸制止為主。
四、結語
絕大多數屏攝是出于觀影者個人的喜愛、分享、社交的意愿而作出,對其采取一律封禁、嚴厲管制,則不通人情也有悖于《著作權法》的合理使用規則。為此,正確地理解與適用《著作權法》及《電影產業促進法》(第三十一條)尤為關鍵。
通過文本的討論,有以下三點共識值得重申:第一,當拿起手機“攝影”與“錄制簡短視頻”在實際操作中難以辨別與區分之際,出于便利與效率原則,院線、影院應當在映前公益廣告、經營場所內顯著位置、影票背面等加以普法宣傳,培養公眾自覺遵守法律、文明觀影的意識;第二,簡短視頻究竟時長多少為宜,應該要有一個量化的界定,其中的裁量基準點應結合一般電影時長、一般觀眾屏攝行為特征、社交平臺發布視頻的技術特點等多要素綜合考量,但也要防止超出合理量的攝影圖片、簡短視頻,通過拼貼、集成的方式,能較完整地呈現影片內容、主要情節的,那便是嚴重的違法行為了。全國“首例圖解電影侵權案”的判例便是一大警示。第三,欲評判屏攝是否系合理使用應以《著作權法》的有關規定為準據與指引,但凡超出學習、介紹、評論的必要限度,在客觀上起到了替代原作品的效果,就不構成合理使用。
就以上問題再度正本清源,有利于在社會公眾中宣傳普及《著作權法》《電影產業促進法》等相關法律法規,在促進優秀文化傳播的同時,真正推動版權產業和電影產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