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一帶一路”數字經濟建設面臨的挑戰

摘 要：隨著建設新時代數字化“一帶一路”部署的全面實施，我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具體建設和方案完善正式進入了網絡化、數字化的新時代，但也面臨著來自外界的干預、反全球化浪潮、本地保護主義盛行以及我國在新技術新趨勢方面立法不足、實踐中缺乏法條指導等問題。本文簡要介紹了網絡時代下“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的背景，并基于案例和文獻分析以上問題，提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案，旨在為“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關鍵詞：“一帶一路”；數據保護；貿易便利化

中圖分類號：DF9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4）04-0104-05

一、研究背景

（一）“一帶一路”倡議已成為我國促進共同繁榮與文化交流的新時代標志

2013年9月和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訪問中亞和東南亞國家期間，提出了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以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大倡議，即“一帶一路”倡議。這一倡議旨在脫離傳統的區域組織合作體系框架，探索出一種全新的經濟發展模式[1]。2015年3月，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明確指出：“一帶一路”是促進共同發展、實現共同繁榮的合作共贏之路，也是增進理解信任、加強全方位交流的和平友誼之路。由此可見，“一帶一路”倡議在通過加強國際合作，打破地理隔閡和經濟上的壁壘，推動參與國之間的互聯互通，促進貿易、投資和人員往來的便利化等方面能夠發揮積極作用，并憑借自身覆蓋的廣泛領域，包括基礎設施建設、貿易和投資便利化、金融合作、人文交流等方面，通過凝聚沿線國家的共同努力，共同分享全球經濟增長的紅利，實現共同繁榮和可持續發展[2]。

“一帶一路”倡議不僅著眼于經濟層面，也強調了國家之間加強政治互信、人民之間友好交往和地區之間文化交流的重要性。通過加強人文交流，各國之間能夠更好地了解彼此的歷史、文化和傳統，從而加深相互之間的理解和信任。這些友好交流行為有助于構建一個和平穩定、互利共贏的區域合作格局，現已在亞洲區域取得了顯著的成果，吸引來自其他大洲的國家紛紛參與其中，并在基礎設施建設、貿易往來、人員交流等領域展開了廣泛合作。由此可見，“一帶一路”倡議不僅為參與國家帶來了經濟機遇，也促進了地區間的和平與發展。同時，這一倡議也成為了我國新時代對外交往的標志性舉措之一。

（二）“一帶一路”倡議正在面臨數字化的新機遇和新挑戰

為了將“一帶一路”區域打造成具有經濟結構互補性和競爭性的經濟區域，各個參與國家相繼推出了一系列優惠和扶持政策，其中就包括與快速發展的跨境電商相匹配的政策。特別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各大經濟體都在尋求全球化中新的經濟增長點，跨境電商成為了眾多沿線國家和地區的首選，而我國在此方面的布局和引領作用也早有體現———早在2017年訪問俄羅斯期間，李克強總理就強調了推動中俄跨境電子商務合作的重要性，并呼吁加強“一帶一路”地區的數字經濟往來。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政策化、法規化落實，我國各省市區也積極布局了跨境電商發展的有關事項，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義烏小商品走出國門，遠銷歐洲、中亞地區。此案例也成為了當時“一帶一路”帶動國內經濟發展的優秀范例，被各個新聞媒體爭相報道[3]。

相關政策的出臺為跨境電商行業帶來了很大的發展機遇，被機遇吸引而來的眾多跨境電商企業和投資者，也推動各地不斷出臺稅收減免、貿易便利化、物流通關簡捷化等一系列支持措施，從而形成了良性循環。同時，加強國際間的電子商務合作、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成為政府的重要舉措。這些舉措不僅為企業提供了更寬廣的市場和更便捷的營商環境，也促進了區域間的經濟往來與合作[4]。2017年，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一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上強調，要進一步推動“一帶一路”的數字化建設，早日建成“21世紀的數字絲綢之路”。在這個網絡技術飛速發展，云存儲、大數據、AI計算等先進技術突飛猛進的時代，我國多項網絡技術走在了世界前列，多個公司或研究機構掌握了領先的網絡科技，建成了成熟的網絡平臺。而部分西方國家對我們在新興領域的崛起虎視眈眈，想盡一切辦法進行阻撓。在這種高科技、高融合、高對抗的新趨勢下，我國的“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面臨著全新挑戰。

二、研究分析

（一）“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面臨的國際競爭

“一帶一路”倡議作為近年來規模最大、涉及人口最多、橫跨地域最廣的經濟合作倡議之一，承擔著傳達我國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信念與意愿、開拓我國國際經濟合作伙伴市場、展現中國意愿、傳達中國聲音等任務。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復雜世界政治環境以及世界經濟下行的背景下，“一帶一路”的數字化建設面臨著來自國際環境的競爭壓力。一方面，西方發達國家在國際以及區域性經濟合作方面有著先發優勢與成熟實踐，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挑戰也逐漸顯露。面對這種新的國際環境下的新常態，我們必須在“一帶一路”倡議的建設中展現出更高水平的法治、法律和經濟合作能力，才能順利地將“一帶一路”倡議推進下去。另一方面，部分西方國家掌握著較多的數字化關鍵技術，并且擁有全球化的高科技企業，在全球范圍內也擁有著長期的合作實踐與用戶基礎，且對我國的區域經濟合作建設有著較為強烈的競爭意識，這就使得我國“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的推進面臨較大的競爭壓力。在我國提出建設“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之后，部分西方國家也提出了類似計劃，其中就包括在東南亞地區計劃實施的全方位基礎設施投資計劃。與此同時，一個名為國際發展金融公司的企業被迅速建立，旨在提高西方國家的企業對東南亞地區的投資積極性，并在金融和經濟上提供直接幫助。王璐瑤和葉世雄在一項有關東南亞地區的研究中指出，這一動作目的的主要競爭對象就是在東南亞擁有廣泛基本盤的中資企業[5]。

此外，許多亞洲經濟強國亦在穩步推進對印太地區的基礎設施投資，并在數字經濟等領域加強與東南亞各國之間的經濟合作。二戰結束之后，部分亞洲國家率先實現了經濟騰飛，旗下各大企業持續深耕東南亞地區市場，擁有較高的市場占有率和廣泛的用戶基礎，其政府對東南亞國家的投資與援助也一直處于較高水平[6]。盡管我國早在2018年就與他們在泰國東部經濟走廊共同開展了關于智慧城市項目的第三方市場合作，但在東南亞數字經濟領域的這種競爭關系，將在現在以及可以預見的未來繼續保持[7]。

（二）“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面臨的額外阻力

總體來看，并非所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都具備優良的信息技術能力、開放的金融以及經濟環境、優秀的基礎設施和營商環境。我國企業在“一帶一路”出海經營中遭遇的貿易壁壘、本地主義保護與非國民待遇的歧視等問題，也是“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面臨的額外阻力之一。這與世界目前多邊主義面臨較大沖擊，全球貿易治理改革進程陷入困境有關。由于利益分配的差異，各國之間關于以跨境電商為代表的數字經濟治理的分歧日益加劇。在數字貿易領域，各國之間的競爭較為激烈，互相爭奪資源和平臺，相同區域依靠同質化資源出口為主要國際收入的國家尤甚，即使不屬于同一區域，不同大洲之間的國家和地區的法治水平、經濟能力也存在較大差距，而基于這些差距，各國為自己量身定制的各種規則自然難以統一。

以跨境數據流動的監管為例，數字貿易的發展需要一個良好的監管框架，然而不同國家和地區在監管體系以及監管的基礎邏輯上存在差異，并因此制定了完全不同的規則，導致各個平臺如果希望在多個政治主體之間進行流通，就必須完全符合所有不同的條款，不僅面臨著各種規則沖突，也導致法律合規方面的成本直線上升。長遠來看，這種分歧不僅影響了數字貿易的發展，也對全球貿易治理體系產生了不小的沖擊[8]。尤其是目前傳統的多邊主義機制面臨著較大的壓力：各國不斷“讓利”于全球化分工合作，在全球經濟增長較慢，部分地區甚至出現負增長的當下環境中已不再是最優解。隨著本國優先的原則在國際貿易中被頻頻提及，部分國家為了國內的政治需求，設置貿易準入壁壘，發布單邊貿易保護措施，以追求國內政治利益、經濟收入和國際分工優勢，導致了貿易規則的碎片化和不一致性，使得全球貿易體系的穩定和可預測性受到威脅。

（三）“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產生的制度需求

新技術的發展催生了全新的產物，在時間空間上，數字化建設的全新特質導致新技術產物很難通過傳統的監管、治理體系進行規范。這也對“一帶一路”倡議中的法治體系的配套建設提出了全新要求。這些新時代信息技術產物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區塊鏈、大數據技術。以區塊鏈技術及其產物“比特幣”為例，區塊鏈不僅僅是一種金融創新和新的社會管理思維方式，還代表著對現有規則提出挑戰的一種全新的金融體系。區塊鏈的去中心化特性與傳統金融的中心化監管框架相沖突，尤其是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貨幣（如比特幣）具有去中心化和匿名性等特點，其應用可能對全球金融體系產生較大影響，甚至動搖部分國家的金融主權。然而，傳統的規范體系難以有效監管比特幣引發的金融問題，這也進一步導致了世界各國對比特幣的性質和監管態度存在差異。現實中，比特幣的使用和監管面臨著法律地位不明確、信用缺失、取證和補救困難以及管轄沖突等法律問題。目前為了規避以上問題的出現，我國在大陸境內禁止比特幣的任何流通和人民幣互兌的行為。

三、研究建議

“一帶一路”倡議是我國作為主場擬定的模范合作協議，也是我國打破西方封鎖、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舉措之一。“一帶一路”倡議在新時代的推行中，不僅需要政治參與和經濟投入，更需要完善法治建設以提升經濟合作能力，這樣才能在新時代中把握潮流、保障數字化“一帶一路”的持續建設與發展。而其中兩個方向的建設與努力是未來我們最需要完善的。

（一）完善貿易便利化的法律建設

以電子商務為代表的電子經濟，其一大特點就是效率高、流通快、范圍廣。線上跨國下單、物流跨國運送或將成為常態，這無疑對整個倡議區域內貨物自由流通的貿易條件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但目前的情況是，“一帶一路”倡議存在著國際貿易便利化的法律機制不成體系的問題，原因在于“一帶一路”規模宏大，涉及到的國家眾多且分布在不同的大洲上。加入“一帶一路”倡議的沿線國家對國際規則的接受程度各異，且加入的國際組織存在非一致性，同時還受到WTO、歐盟、歐亞經濟聯盟等多種區域貿易便利化機制的影響。部分沿線國家處于世界分工貿易鏈較為弱勢的地位，對國際規則的接受程度不夠高，對國際貿易便利化的法律機制持不同的態度，導致了沿線國家之間在貿易便利化問題上存在著一定的分歧和不協調。這種情況不利于貿易合作的順利進行，也增加了貿易壁壘難以被打破和貿易摩擦產生的可能性。

要解決這個問題，加強區域貿易便利化合作機制建設是關鍵。“一帶一路”覆蓋了沿線國家的多個現有區域，包括經濟合作形成的區域（如東盟、歐盟、歐亞經濟聯盟）和地理環境形成的自然區域（如東南亞、南亞、西亞、北非、中東歐）。目前，這些區域基本都形成了一定的區域性經濟合作框架。推動“一帶一路”貿易便利化的區域合作的關鍵是強化現有規則，擴大合作范圍，并與各區域國家和組織展開積極的對話合作。而其中，絕大部分政治主體都加入了的世界貿易組織，即WTO及其大部分成員國均簽署的國際貿易便利規則就是最佳的入手點。因此，我國應維護以WTO為基石的多邊貿易體制，并加強與其他倡議和計劃的對接合作，將WTO的《貿易便利化協定》作為“一帶一路”貿易便利化推進的參照藍本。

明確藍本之后，我們可以加快與現有區域經濟機制的合作，特別是加強與區域之間的海關能力建設和基礎設施建設。其中，清關便利化條款是重中之重。清關便利化條款在自由貿易協定中普遍存在，涉及海關事務范圍和便利化程度的差異。例如，東盟與韓國的自由貿易協定未具體提供操作性措施，僅在條文中使用宏觀詞語（如分享、交換、促進、確保等）表述海關合作的程序簡化；日本和新西蘭的協定明確規定了簡化海關程序的目的、范圍、定義、合作方式、自動化系統使用、咨詢點和上訴機制等具體措施，在實踐方面更具優勢；東盟成員國單獨簽署的協定在基本要求中強調了使用自動化系統、協調海關程序和采用國際標準等措施。我國可以借鑒以上先進經驗，綜合宏觀性條款進行指導，然后用具體性條款對海關通關措施進行便利化建設和結構性減負，同時可以在條款中闡述使用自動化系統的必要性。這不僅能夠極大地提高“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海關清關效率，也將發揮我國的制造業優勢。

（二）完善數據安全保護的法律措施

新時代的“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必然伴隨著大數據、區塊鏈乃至AI網絡技術的大規模應用，而這些新技術的應用代表著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數據交換和儲存規模都將迎來史無前例的增長。這些記錄著交易細節、雙方具體信息的數據關鍵且機密，其安全性關乎國際貿易安全與國家安全，是不可忽視的重要數字資產。而在我國目前的“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中，關于數據保護方面的相關具體條款有待完善[9]。

基于進一步保護這些寶貴數據、維護地區合作安全穩定的需要，我們應從以下三個方面入手：首先，設立獨立的專門機構進行相關數據的審查與保護。這一措施在西方國家的經濟合作體系中已有成功先例，如歐盟與英國簽訂的自由貿易協議中明確記載，任何締約方在實施數據交換前，必須明確互相溝通的數據類型、交換方式和數據交換過程中的保密安排；締約者同意設立相關的獨立政府部門或非政府組織，針對此條約實踐中的數據交換情形設計合適的安全機制。歐盟與加拿大簽訂的自由貿易協議中明確記載，每個締約方應當定期復查各領域下的數據交換機制是否被篡改、盜取，工作狀態是否正常，并設立獨立的委員會對條約內容的履行加以監督。我們可以充分汲取以上的成功經驗，設立獨立的專門機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相關交易數據進行審查和追蹤，并在條約中明確規定數據安全的專業條款、技術細節等。同時，這一獨立機構也可以承擔對雙方約定的數據保密、數據保存、安全機制運作等情況加以監督和維護的職責。網絡數據與網絡數據安全是一個復雜和先進的系統，專業的獨立部門也有利于聚集專業人才，提升監督審查的效率。

其次，完善有關的程序性立法。我國應更加重視“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中的網絡數據安全，完善相關法律，進一步在實踐方面對數據交換程序、保密條件與數據運作環境等作出具體規定[9]。

最后，積極進行相關法律知識、制度的普及宣傳和教育。在電子經濟、大數據時代，每個人都是“一帶一路”的參與者、建設者，對社會公眾、企業等進行相關法律的普及、宣傳，有利于提升他們對“一帶一路”合作共贏的認知，提高他們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積極性，進而帶動更多的國家參與到“一帶一路”的倡議中來。同時，可以提升我國相關人員的國際法治素養、國際經濟法水平，使他們能夠積累國際訴訟以及仲裁經驗，更好地與敵對勢力發起的各種干預、侵擾進行法律斗爭。

四、結 語

綜上所述，新時代的“一帶一路”倡議，承載了我國與世界各國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堅定決心，是中國式合作共贏思想的重要表現，彰顯了在世界未有之大變局中，我國作為一個世界大國和世界強國的國際擔當。盡管在當下，“一帶一路”數字化建設面臨著諸多挑戰，但通過進一步完善新時代數字建設、貿易便利化設計，進一步完善相關立法、設立專門機構、加強法律宣傳和專業教育，相信建成一個互利互惠、互聯互通的新時代“數字絲綢之路”指日可待，并將持續在國際貿易體系與國際經濟金融體系中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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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王璐瑤，葉世雄.東盟國家對華數字合作政策的差異性[J].戰略決策研究，2022，13（4）：86-101+104.

[6] 張騰飛.日本對東南亞經濟外交的政策工具與雙重邏輯[J].太平洋學報，2023，31（4）：7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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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陳敏沖，杜奇華.共建“數字絲綢之路”背景下中國—東盟數字經濟合作研究[J].廣西社會科學，2022（11）：45-51.

[9] 洪延青.推進”一帶一路”數據跨境流動的中國方案———以美歐范式為背景的展開[J].中國法律評論，2021（2）：30-42.

[責任編輯：武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