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任伯年是“海上畫派”的代表人物。他吸收了傳統與民間藝術的精髓,并大膽地學習西方的藝術形式,將二者融會貫通,使得筆法多變、風格迥異,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藝術風格。任伯年是中國現代花鳥畫的重要繼承者,他博采眾長,潛心創作,為花鳥創作留下了光輝燦爛的藝術作品。本文從任伯年的生平、藝術特點和作品入手,剖析他的花鳥畫創作特點,并對其當代寫意花鳥畫給人的啟迪和影響進行了初步的探討,試圖從任伯年花鳥畫入手,探討其花鳥畫所體現的時代意蘊以及在現代美學中的作用。
關鍵詞:任伯年;寫意花鳥;繪畫語言;色彩
任伯年是“海上畫派”的集大成者,他以傳統的文人畫為根基,融合了明清文人繪畫的色彩,并汲取了詩歌、篆刻等民間藝術的精髓,使得花鳥畫具有很強的象征意味。他的繪畫風格既充實了作品的內涵,又傳達了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同時他還學習西方繪畫的用色,在色彩表達上達到了一種新的境界。任伯年的花鳥畫不僅是一門藝術,還體現了繪畫形式與時代精神的統一,具有雅俗共賞的藝術趣味。在其作品中,自然美和人文意蘊交融,引申出對自然和人生的思考。對任伯年的研究,不僅是中國繪畫發展史研究的一個重大課題,從他的作品中,也可以感受當時文人的美學情趣。
(一)生平事跡
任伯年(1840—1896年),初名潤,后改頤,號小樓,浙江山陰(紹興)人,別號有山陰道上行者、壽道士等,是清末最具影響力的畫家之一。其父為任鶴生,是一名民間畫師,尤擅寫生。受到父親的影響,任伯年自幼學習書畫,10歲跟隨父親學人物肖像畫。在他十幾歲時家中來人拜訪,父親問他來者是誰,他答不上來,遂將來訪者畫了出來,父親看了便知道是誰。這也說明他習得了敏銳的觀察力和背臨默寫的技藝。任伯年生于鴉片戰爭之年,他自幼就生活在苦難中,目睹了清朝的腐朽和人民的苦難。在十幾歲時,他毅然投奔太平軍,站到了革命的最前列。直至天津淪陷,他才回到家鄉。1865年,他拜任阜長為師學畫,后又隨其定居蘇州,研習字畫。在此期間,他師從陳洪綬、惲壽平等名家,以花鳥畫為題練習,并潛心研究宋代勾勒設色等畫法。1868年末,29歲的任伯年來到上海,自立門戶。任伯年來到上海后,憑借父親傳授的畫技,在一家扇莊擔任畫師,后被胡公壽大力推薦,為其覓香室、置筆硯。沒過多久,任伯年名聲大噪。從此,他開始了以賣畫為生的艱難藝術道路,隨即也確定了他在海上畫派的重要地位 。任伯年與任熊、任熏、任預并稱為“海上四任”,與吳昌碩、蒲華、虛谷齊名為“晚清海派四杰”。1895年,任伯年去世,享年56歲,他一生留下了數以千計的繪畫作品,也給我們留下了無盡的瑰寶。作為晚清全才的他,在人物畫、花鳥畫、山水畫方面均有建樹,無所不精,在中國繪畫史上具有深遠的典范意義。
(二)任伯年花鳥畫的藝術特色
1.師承前人,博采眾長
任伯年的花鳥畫作品題材廣泛,形式多樣,摹古創新,自成一派,既有傳統意味,同時又吸收了民間美術之精華。此外,任伯年受西方繪畫的影響,將傳統水墨畫和西方水彩融合,使得中國畫的造型更加豐滿充實,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任伯年早年師從任熊、任勛二人。任氏兄弟多得陳洪綬之真傳,無骨、寫意、雙鉤,色彩鮮明,布局細致,富有生機。《上海縣志》記載:“仿北宋人法,純以焦墨鉤骨,賦色肥厚,近老蓮派。”后任伯年又吸收惲壽平沒骨花鳥畫精髓,并將其融入他的畫中,使得設色淡雅明快[1]。任伯年創作于1880年仲春的《竹雞圖》就是此風格的代表。作品的整體特色是墨水混合,在對花卉的處理上,他將冷色和暖色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形成自然和諧的配色。竹雞的背身更為精彩,雞的活潑靈動與花卉相結合,使得情與景的交融更為生動。中國花鳥畫在明清時期迎來了又一次發展契機,這得益于徐渭、八大山人以及“揚州八怪”等一系列人物的出現。任伯年深受他們的影響,擇其筆墨之精華,取其精神之風范,構思新巧,意境情趣活潑生動,畫法風格清新不俗。
2.師法自然,自成一派的創新技法
他的花鳥畫取材于生活,注重寫生并從生活中汲取素材,“伯年每當出外,必備一手折,見可取之景物,即以鉛筆勾錄”[2]。任伯年取人們日常生活中所見的各種動物和植物,畫面充滿活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對生命的熱愛和對大自然的觀察。他的畫面以千變萬化的點、線、色、墨的虛實結合,傳神的表現手法,打破了中國繪畫忽略客觀物象的真實特征這一點,在強調線、筆功能的同時,也提升了古人“應物象形”的境界,獲得了“形神合一”的效果。任伯年的代表作是1871年創作的《孔雀芭蕉圖》,此圖是一幅立軸,用水墨勾勒,芭蕉和紫薇則采用“鼠尾描”和“柳葉描”兩種雙鉤描法,在此基礎上,通過對“蕉葉”“紫菀線”的“運筆”“頓挫”等手法,使其躍然紙上。畫面色彩清新明麗,但又不艷麗。在用色上,“運用色破墨,墨破色,水沖色,粉沖色,水、色、粉、墨相互滲透,一色為主,眾色為輔”[3]。任伯年對水的運用很有一套,當顏料和白粉還沒有干透的時候,往上面加點水,會形成一種水乳交融的感覺。在畫紫藤花時,不刻意追求深淺對比、層次分明,不用重色,用筆干凈。其構圖最大的特色就是善于對具體情境進行研究,以一種動態的氣氛,緊緊地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其流傳下來的大部分花鳥作品,都能很好地反映他的這些繪畫特點。
3.文人畫與市民化的平衡
任伯年花鳥畫色彩的形成,不僅是他個人主動學習創造的結果,也受到了時代的影響。那個時代的中國,社會在不斷地變化,人民的思想也在不斷地進步。任伯年文人畫審美意境的基礎上,不斷融合時代審美元素,從而形成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一方面,“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思想與制度雙重矛盾并存的背景,為當時的任伯年帶來多樣的繪畫風格取向[4]。另一方面,在都市生活的大環境下,任伯年也順應了這一趨勢,在表現手法、題材、色彩表現和繪畫風格上進行了變革和整合,在文人畫和市民畫兩種不同的美學情趣之間取得了一種平衡。任伯年不僅以通俗易懂的題材為創作對象,而且對普通的植物和動物也有很細致的描繪,比如鸚鵡、翠鳥、白頭翁、鴛鴦、鶴、雄雞、羊、鹿、貓等。在花鳥類中,除描繪“四君子”之外,他在繼承江浙文人繪畫風格的同時,吸收了民間繪畫與西方繪畫相適應的美學因素。色彩與格調的雅致,是任伯年在前“海派”時期獨領風騷的重要原因。任伯年的作品之所以得到市場的認可以及在色彩融合借鑒上獲得成功,不只是因為尋求色彩的變化表現,而是將多種色彩元素與文人畫的意境協調統一,形成了雅俗共賞的藝術審美效果。

任伯年的人物畫有很高的造詣,但其花鳥畫成就最為突出。他生前常說:“山水人物,今不如古;花卉翎毛,古不及今。”他的傳世作品非常多。代表作品有《靈竹山鳥圖》《天竹山雉圖》《梅雀圖》《牡丹雙雞圖》等。《牡丹雙雞圖》(圖1)是以中國的一個古典花園為背景,巨石之上,有兩只長著美麗翎羽的公雞。它們翹起尾巴,豎起脖子,神態逼真。兩只公雞互相瞪著,給人一種緊張的感覺,它們的眼神和一舉一動,都是那么的有力。背景是一簇簇鮮艷欲滴的牡丹花,色彩鮮艷,顯得十分嬌嫩。他舍棄了虛無縹緲的結構與意境,而用其流暢、飄逸的筆法,形成了一種極強的視覺沖擊。這是任伯年對大自然的熱愛,對生活的歌頌,同時也是對傳統文化的感悟與傳承。
任伯年的《梅雀圖》(圖2)創作于1893年,是其晚年之作,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任伯年的花鳥創作可謂“奇思巧構”,不拘泥于前人的框框。花開得鮮艷,卻又不失朝氣,八只燕雀站在枝頭成雙成對,氣勢雄渾,又不乏趣味。他的《柳溪鵝戲》繪于1890年,畫的是三四條柳樹枝在溪水中搖曳,前方一只鵝回頭,張開嘴,而另一只鵝,則伸長了脖子,似乎想要看一看前方為何物。柳與鵝都是常見的物象,但任伯年不走尋常路,楊柳依依,鵝影相映,相映成趣,留白的畫面,突出的垂柳,引人無限遐想,讓畫面詩意蕩漾。此外,他還巧妙地運用了水墨和顏料之間的相互滲透效果,營造出一種既深沉又明亮的氛圍,令人感受到中國畫獨特的韻味。
任伯年對中國畫的發展影響深遠。在繪畫方面,他另辟蹊徑,在創作過程中,將工筆和寫意、沒骨花鳥畫的技巧互相重疊。為了滿足大眾的審美需求,他對傳統意義上的花鳥畫造型、結構、賦色進行了改革。他的畫作以工筆、寫意為主要表現手法,既有工筆畫那種細致入微的描繪,又有寫意畫的那種豪放不羈與生動活潑。
以任伯年為代表的“海上畫派”,對現代花鳥畫的發展有很大的影響。就畫學史而言,“海上畫派”在繼承傳統方面發揮著不可忽略的作用[5]。任伯年的藝術造詣,不僅表現在他的創作上,還體現在對中國繪畫發展產生的巨大影響。他堅持“古為今用”的創作思想,使中國繪畫藝術煥發勃勃生機。任伯年以其深厚的思想底蘊和獨到的藝術風格,被譽為中國畫壇的一朵奇葩,可謂實至名歸。

任伯年以其極具個性的繪畫方式,給發展幾近停滯的清末畫壇注入了一縷清新之氣。因此,任伯年的繪畫作品具有很深的社會內涵,同時也有一定的思想,傳達了一定的個人感情。他畫的花鳥形神俱備,將山水之法融于花鳥之中,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他的繪畫風格具有“平民化”而又非“平民化”的特點,在“平民化”中“求新”,達到了“雅俗共賞”的境界。即使是吳昌碩、徐悲鴻,抑或當代著名畫家,也深受任伯年的影響。任伯年為中國美術帶來了新的生機,留給后世研究者無限寶藏。唯有不斷學習,方能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
作者簡介
李夢雨,女,河南新鄉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畫花鳥。
參考文獻
[1]孫淑琴.任伯年人物畫藝術論[M].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10.
[2]任伯年藝術研究院.畫壇圣手:任伯年藝術人生[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6.
[3]孔六慶.中國花鳥畫史[M].南昌:江西美術出版社,2017.
[4]張庚.國朝畫征錄[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9.
[5]盧輔圣.海派繪畫史[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