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松畫派繪畫表現分析

摘要：風景畫作為繪畫藝術史中重要的繪畫題材，在東西方美術史上都具有一定的歷史意義。在歷經時代的發展變革后，藝術家們逐漸探索出屬于自己的繪畫風格。十九世紀初期，在現實主義的旗幟號召下，風景畫也同樣蘊含了人文主義的精神，承載著畫家們的情感。其中，以法國巴比松畫派為代表，他們提倡“面向自然，對景寫生”。他們的畫面樸素真實，畫家不再通過寄情山水來逃避現實，而是通過描繪自然風景、勞動人民的生活場景等自然生活景象來表現畫家們對自然的熱愛，對現實的關注。本文分為三個部分進行敘述，首先闡述巴比松畫派產生的背景以及對巴比松畫派進行介紹，其次分析他們的繪畫語言，通過分析繪畫語言來闡述他們的畫面表現，最后分析他們的畫面氛圍與感受，闡述他們通過畫面所表達的思想感情以及引發人們共鳴之處。

關鍵詞：巴比松畫派；繪畫表現；繪畫語言；風格特點

19世紀的法國，在新古典主義盛行之時，有一群畫家齊聚楓丹白露鎮的巴比松村。他們組成了法國歷史上無可替代的巴比松畫派。他們以走進自然為中心原則，秉承著現實主義創作理念，懷著人文主義的精神，對他們所熱愛的大自然進行真實描繪，客觀再現，并結合自己的感知進行風景油畫的創作。他們不追求統一的繪畫模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繪畫特點。巴比松畫派拉開了屬于法國現實主義風景油畫的序幕，他們熱衷于探索自然界獨一無二的生命力，表達他們最真誠的感受。

一、巴比松畫派的出現

（一）巴比松畫派產生的社會背景

19世紀上半葉，資本主義的黑暗統治使得知識分子與底層人民愈加不滿，從而爆發起義，工人階級登上歷史舞臺，人們愈發關注社會現實生活。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開始關注現實，通過批判并且披露社會現實中的丑惡來抒發他們的不滿。藝術家在此時將繪畫視角轉向現實進行創作，從而產生了現實主義流派畫家。當現實主義大放異彩，宗教對現實問題無可奈何，科學技術的應用讓人們充滿信念時，人們也開始了他們的藝術追求，巴比松畫派應運而生。他們主張親近自然，真實地描繪自然，反映現實生活，在動蕩不安的社會中找尋創作的自然之境。在共同理念和追求的驅使下，他們從巴黎搬到楓丹白露郊區森林，聚集在巴比松的一個小村莊中，透過作品抒發情感。巴比松畫派也是經歷政治、經濟以及科技等一系列社會形態變換后呈現理想狀態的法國剪影。

（二）巴比松畫派的組成及繪畫理念概述

巴比松畫派形成于法國復雜的政治背景下，他們不受古典繪畫法則的束縛，開拓了屬于當代的風景人文藝術語言。他們聚焦于自然與生活本身，捕捉瞬時的光影，賦予畫作真實的意義及情感。不困于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巴比松畫派的另辟蹊徑在美術史上烙下了獨特的藝術印記。巴比松畫派主要由盧梭、柯羅、米勒、杜比尼、特羅容等人組成。盧梭作為巴比松畫派的領軍人物，他的畫作具有莊嚴的氣息，宏偉有力。柯羅作為杰出的風景畫家，他的作品充滿詩一般朦朧的氣息。米勒擅長創作農民題材，他的畫面充滿情感，容易引起人們共鳴。杜比尼更有“畫水的貝多芬”之美譽。巴比松畫派中有很多優秀的畫家，他們主張“從室內走向室外”，直面自然作畫，先在大自然中完成瞬時風光的捕捉，進行寫生，再在畫室中進行再加工，從而完成整幅風景油畫的創作。他們渴望客觀真實地表現自然風光，而不再是理想化的自然風景。這使他們的作品更加具有現實主義特征。他們用樸實的語言描繪民族性的風景畫。讓人不由得敬佩這些聚集于巴比松村的畫家們。

二、巴比松畫派繪畫語言分析

（一）題材的突破

19世紀初期，法國風景油畫還散發著濃厚的學院派繪畫氣息。風景油畫大概分為“歷史”“抒情”兩類。風景從未被真正單獨描繪，也基本沒有充當過“主角”。他們通常使用風景作背景，例如英雄式的主題襯景，繪畫有歷史意義的場景，或者是當作神話主題的背景。巴比松畫派則打破了古典主義風景畫題材的慣例，謳歌真實的自然，從大自然及鄉土生活出發，把風景畫演變成獨立畫種。巴比松畫家在同樣描繪自然場景的同時又各有特色。例如盧梭的《橡樹》（圖1）堅定剛強，給人以啟示，米勒從迎合資本到贊美農民，特瓦雍善于記錄動物，杜比尼鐘愛河流湖泊。他們踐行用雙眼觀察自然并賦予其個人感受的理念。

（二）色彩的運用

巴比松畫派的畫家們雖然有不同的繪畫愛好，側重描繪自然中自己所熱愛的部分，但是他們運用的色彩都是簡單而又和諧的，這也正是鄉村自然風景的特色。他們的風景油畫幾乎都呈現出明凈抒情的色彩氛圍。在《牧羊女與羊群》中，米勒用幾個大的色塊來營造氛圍，沒有使用過多的色彩。余暉中，相比較周圍景物的昏暗調子，牧羊女臉部與身體所呈現的亮光恰恰表現了勞動人民的辛苦以及他們在自然中生活的幸福感，他們就像大樹般矗立在田間。柯羅的畫面色彩也十分獨特，他后期多用灰色調，使灰色調成為畫面的主色調，再用星星點點的亮面表現光，為畫面營造出詩一般的意境，同時讓觀賞者感受到平靜祥和的氛圍。杜比尼更加注重色彩的表現，他認為“光有自己的語言，這種語言應當說出來或是唱出來，絕不可以大聲吵嚷”。所以他的畫面多是平靜且充滿綠意的色調，很少有對比強烈的色調。水中豐富的色彩描繪又是他畫面的靈魂。杜普列用灰綠色的色調畫秋天的樹葉，暗影中的、沼澤里的、受光部分的綠各不相同，他在變化的自然中，用細微的調子表現柔美的色彩。

（三）畫面中的構圖

巴比松畫派的構圖基本不再使用過去嚴謹、縝密而又復雜的學院派構圖方式，他們的構圖更加輕松簡單，卻能讓人體會畫家想表現的感情。例如柯羅的《孟特楓丹的回憶》（圖2），大樹占據了整幅畫三分之二的面積，與之對應的是左邊枝丫優雅生長的小樹，以人物加重左側分量，平衡構圖。少女的身體曲線加上小樹彎曲的樹干曲線營造出富有變化節奏的造型美。再如米勒的《晚鐘》，他采用橫式構圖，視覺中心的兩個人物的構圖正好符合黃金分割原則，抬高的地平線使畫面一望無垠。畫面中人、物的位置形成的三角形也使畫面更加平穩、寧靜。在盧梭的《楓丹白露森林的出口·日落》中，森林的“拱門”與遠景自然地結合，背景是云朵與晚霞。遠處的牧人與牛群使畫面更加生動，整體呈現出大自然的寧靜肅穆而和蓬勃生機。

（四）光與氣的影響

19世紀前，室內光源基本上是光柱等人工產物，且光主要照射畫面主題物。到了巴比松畫派出現的這個時期，畫家們直接采用自然光作為主要的光線來源，并結合自身感受進行繪畫創作。盧梭與柯羅都曾通過觀察同一地點不同光線下的景物變化，以便更好地把握光影的關系。柯羅的《法爾奈塞花園景色》則是他在早晨和中午觀察不同時刻光線下景色色彩變化后所創作的作品，這種研究光影效果的方法也被早期印象派所借鑒。盧梭被稱作“時間的畫家”，他擅長描繪光，認為色彩可以透過光表現。《蒙圣米歇爾的房子》《橡樹林》等畫作把光影下的風景狀態描繪得淋漓盡致。杜比尼被稱作“外光派巨子”，他與柯羅等都善于捕捉天光暮色、云影晨曦，并將其以他們喜歡的方式納入畫面之中，比如杜比尼將其投射到他擅長的水色中，柯羅將光與氣結合，營造朦朧霧感，使畫面意境悠遠。這是巴比松畫派的藝術家們探索大自然美感的獨特表現方式，也為印象派等畫家學習拓展。

三、巴比松畫派繪畫的風格特點

（一）真實的自然情感

巴比松畫派的風景繪畫并不是單純地描繪自然，他們會先觀察自然，對自然形成自己的理解。他們居住在那里，傾注自己的感情。柯羅認為“真實”是藝術的一部分，而“感情”則是對它的補充。我們從大自然中尋找形、色階或色調對比，并最終讓一切服從我們的感受與情感。柯羅風景畫中的場景像是奏著抒情調子的安寧之所，例如《孟特楓丹的回憶》（圖2）就像是回憶中的故鄉，模糊卻又無比美好。盧梭善于將感情寓于作品之中，他的《諾曼底市場》《格朗維爾郊區景色鄉村馬車》《從汝拉高山牧場下來的牛群》是典型的鄉間生活場景，這些場景充滿生活的氣息，房屋、煙囪以及山間生活等，都體現了盧梭對生活以及自然的向往。

除了平靜安寧的和諧情調，激動不安的情緒也頻頻體現在畫家們的畫面中，杜普列的《沼澤的落日》和迪亞茲的《雨天》《暴風雨將至》，他們用天空中移動的烏云、厚重的烏云、變化多端的云層等來表現動勢，借此抒發他們的感情。盧梭的《栗樹林蔭道》中，緊張激動的心緒仿佛溢出畫面。米勒是巴比松畫派的一個重要畫家。他出生于鄉村，他的風景畫飽含了對農民的贊美，讓風景有了更深刻的社會內涵。例如著名的《晚鐘》（圖3）、《拾穗者》，畫面風景與人物融為一體，呈現紀念碑式的莊嚴之感。從這些作品中，我們都能清晰地感知真實與情感的融合。

（二）具有“詩意”的畫面氛圍

巴比松畫派并不受繪畫語言的限制，主要表現為思想的趨向。詩意是藝術美的一種理想與思考。畫家們以情感為依托，感受美，重視情景交融，進而描繪出富有意蘊的作品。柯羅作為傳統意義上“詩意”的畫面氛圍體現者，他的畫面中經常呈現意境之美，他吸收不同流派的繪畫風格，觀察自然界中光、色、氣的變化，最后融入他的“感受”，呈現詩意的藝術。楓丹白露的森林在他的描繪下，仿佛籠罩在輕霧之中，透過輕霧，仿佛還能看到在林間飛舞的精靈。他的畫就如神秘優雅的詩一般，這便是畫面中詩意最經典的解釋。盧梭畫面中的“詩意”透過寬闊的空間，雨后舒展的枝條、如精靈般的生物等來營造，例如他的《早晨的楓丹白露森林》，雄偉的氣魄，詩意的氛圍，躍然紙上。在米勒的《春》中，雨后的森林如詩，迎接著新生的季節。畫家們在這片土地上曾喊道：“讓文明世界見鬼去吧！大自然、大森林和古老的詩歌萬歲！”這便是“詩意”，屬于自然與生活的“詩意”，讓人們不由沉浸其中，感受生命的美好。

四、小結

巴比松畫派的風景油畫與歷史古典風景油畫形成了對比，他們擺脫了僵硬固有的畫法，走向了自然，描繪出他們所熱愛尊敬的景象。他們對于大自然中的一切都細細感受，沉浸其中，將光、色、氣結合起來思考，并融入他們的情感，創造出他們想要營造的氛圍，捕捉楓丹白露的美好，帶給觀者最直接的畫面感受。在繪畫歷史上，“巴比松畫派”代表了風景畫的某種藝術特征。他們在自然中不斷進行藝術語言的創新并給后世以啟發，讓風景畫的創作更加多樣化，具有時代性的發展意義。

作者簡介

董瑞，女，漢族，江蘇宿遷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油畫。

通訊作者

安喆，常州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為美術學、油畫。

參考文獻

[1]中央美院.外國美術簡史[M].北京：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2] [波蘭]雅克·德比奇，[法國]讓·弗蘭索瓦·法弗爾，[德國]特利奇·格魯納瓦爾德，等.西方藝術史（彩色修訂本）[M].徐慶平，譯.海口：海南出版社，2014.

[3][前蘇聯]尼·雅·雅沃爾斯卡婭.巴比松派風景畫[M].孫越生，譯.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7.

[4][前蘇聯]雅伏爾斯卡婭.法國巴比松風景畫派[M].平野，譯.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3.

[5][前蘇聯]蓋多凱維契.柯羅—藝術家·人[M].張榮生，譯.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1985.

[6]白文劍.淺談巴比松畫派風景畫創作[J].文藝生活·文海藝苑，2013（1）：81.

[7]馮昌華.巴比松畫派的風景油畫表現方式分析[J].美術教育研究，2017（7）：28.

[8]劉國芳.巴比松畫派的藝術探索[J].美術大觀，2011（3）：82.

[9]左新民.巴比松畫派的流變發展及代表人物[J].大家，2011（3）：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