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
六月的午后,醒來,
躺在一塊石頭上。
梧桐樹在風中微顫。
石頭城里的孩子走過來。
我跟隨孩子的目光:
一棵高大的梧桐樹,
一座石頭建造的城。
梧桐樹——不是
石頭。我感受到
它們在靠近,接著,我聽見
呼吸,盡管我完全清醒。
枝頭的畫眉
月亮升起前,樹木,一截
蚯蚓。停靠草叢隨流水漂泊
而來的枯枝:恐懼和痛苦
都已消失。沉入絳紅色的泥土。
枝頭的畫眉:唱著,與什么
嬉戲。我不知道。
跟隨記憶的幽徑,在桃樹的枝丫處
分離。
啊,你回,又去……
我就在這。懷疑你的存在,
沉浸記憶(畫眉絕非
畫眉)。
畫眉是我的質料,可分裂自身。
哦,這空無一物的夜晚:
我站在枝頭,忍冬花
和豆角在我身邊。我們張嘴,
唱起歌謠。
漂流簡史
剝開毛豆的手。二顆或者三顆
乘一艘艇,被遺忘的阿司匹林。
沒人可見翅膀(人造),
撞擊巖石尖角,艇旋轉,水流
湍急,艇跌宕起伏。來到村莊,
他們站起來,孩子會跳躍。
過于無趣,一座新的壩口,
設置尖叫模式,只有如此,
進入無我意識。堆積的艇覆蓋
河面,對于魚是否意味一場災難。
水槍掃射,男女都全身濕透。
抵達碼頭,豆子落滿筲箕。
手將它們置于水中,蕩了又蕩。
誰都可能進入彼此,互換身份,
命運無論如何放大。此間,
唯有松果滾落,在荒涼的四周。
葡萄架上
在鐵絲網表面,青翠的
葡萄藤,不僅是在春天的徘徊,
而且是穿繞無數美好事物
異質的盛開。
哦,有只鳥落下,
灰色羽毛在卷曲細絲的莖上,
或是它的翅膀——
整天,它在那里。
沒有同伴,沒有覓食,
讓你接納種種荒誕。
哦,這只鳥何時飛走?
能聽到細絲的莖在跺腳,
像被圈起來??吹搅嗣??
在它里面,隱秘地,搖晃著。
深夜的村莊
前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海,
房里微弱的燈泡——
那個年老的女性,冷漠地燃燒。
烏云移動,她的船只駛出海峽,
雨滴和風浪,微乎其微,是歸途,
而非遠行——紫色的,
白鷺:詞語的蹤跡消失。
只剩下她,
她聽見它們短暫的靜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