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帝王的心聲與格局

小讀者們見過鶴嗎？鶴在中國文化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寓意，它代表長壽、吉祥、和諧、幸福和美好，如成語鶴發童顏、鶴立雞群、閑云野鶴，詩文“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等，都描繪了鶴的美好姿態和高遠志向。中國繪畫史上有一幅出自皇帝之手的關于鶴的名作，它描繪了宋代都城汴梁彩云繚繞下的宣德門，這就是宋徽宗趙佶難得的詩、書、畫合一的書畫珍品——《瑞鶴圖》。

從一個真實的故事說起

故事發生在北宋政和二年（公元1112 年）的首都汴梁（今河南開封），當時正值一年一度元宵佳節的盛大燈會，宋徽宗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在宣德門城樓觀賞滿城燈火，非常盡興。第二天一大早，突然有官員報告，說汴京宮城的端門上空突然飛來了一群仙鶴，在城樓上盤旋飛舞，爭鳴和應。皇城內外的官員、百姓爭相觀望，并紛紛贊嘆這是“太平盛事，吉祥之兆”。宋徽宗趕到現場，看到這一奇觀，還見到兩只仙鶴正落在殿脊上，好像善解人意，長鳴如訴，經時不散，后迤邐向西北方向飛去。

親睹此情此景的宋徽宗興奮不已，認為這是祥云伴著仙禽前來帝都告瑞，乃國運興盛之預兆。他立刻叫人拿來上好的細絹和精致的筆墨顏料，以精微靈動的技藝，把這一奇麗的景觀活靈活現地畫了出來，還以獨特的瘦金體書法題詩一首。

精妙的構圖與高雅的設色

下面我們來細細觀賞這幅畫：位于畫面下方居于正中央的宮殿屋頂是整個畫面中面積最大的一塊平面，呈大塊與小塊幾何形，但卻不是最主體的部分。宋徽宗運用界畫法將殿宇結構描畫得精致結實，再借縹緲的浮云把畫面拉開，這樣，上半部分大面積澄藍的天空就令整個畫面顯得高遠而簡潔。只見藍天祥云，群鶴翱翔，藍天之高遠，普天之下的王土，格局之大，盡顯皇家風范。

再看畫面中翩翩起舞的瑞鶴，幾乎沒有兩只的姿態是完全相同的：有的昂首仰望，有的曲頸回首，各盡其態，靈動如生。其中兩只瑞鶴立于殿脊之上，呈對稱回首相望狀。右側一鶴穩立，扭頭作引頸高歌狀，與眾鶴翱翔；左側一鶴則立足未穩，姿態生動，頗具動感。眾鶴翱翔呈環形，圍繞著屋頂上空盤旋，神態各異，姿態優美，極盡浪漫的翩然文氣。

飛鶴布滿的天空用石青色平涂，使玉宇澄清，映襯出白鶴的圣潔與華貴，一線屋檐結構縝密，筆致勻停，整幅作品透露出一種清俊有神、細致瀟灑的情調。鶴的身體粉畫墨寫，眼睛以生漆點染，空中仿佛回蕩著悅耳的仙鶴齊鳴。宋徽宗打破花鳥構圖的常規，將花鳥與風景相結合，一線屋檐既反襯出群鶴高翔，又賦予畫面故事情節，如此現代的構圖和設色在中國繪畫史上是一次大膽嘗試。

深邃的道家哲學與坎坷的命運

宋徽宗信奉道教，以道治國，自稱道君皇帝。《瑞鶴圖》充滿了道家的寧靜與預言。皇宮殿宇端端正正置于畫面下方，均衡對稱，留出三分之二湛藍的天空，正大光遠，大氣天成，頗具皇家風范。另一方面，仙鶴有表明志向高潔、品德高尚之意，又是代表長生不死的神禽，宋徽宗是通過“祥云瑞鶴”來隱喻王朝的吉祥。這種祥瑞的景象，對于當時已經風雨飄搖的王朝來說，是多么難得！

然而， 這群瑞鶴并沒有給已經千瘡百孔的北宋王朝帶來好運，15 年后的公元1127 年， 金兵攻陷都城汴梁， 并擄走徽、欽二宗，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 靖康之變”。而這幅代表宋徽宗美好愿望的《瑞鶴圖》也散落民間， 消失了去向。直到600 年后， 這幅畫才重見天日， 歸藏清內府。1945 年，末代皇帝溥儀逃亡日本途中，在沈陽被人民解放軍及蘇軍攔截，這幅他欲帶走的名畫及其他文物也被截獲，避免了國寶流落海外的命運。如今，這幅寓意美好的畫作藏于遼寧省博物館，向人們默默訴說著一千年來的王朝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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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1082 ～ 1135），即宋徽宗，擅書法，創“瘦金體”，工花鳥，能詩詞。宋徽宗執政25年，其間收藏古今名畫，集為《宣和睿覽集》，共1500 件，又圖寫祥福之物，作《宣和睿覽冊》。他興畫學，親自在北宋翰林圖畫院教育眾工，對畫院學生和待詔要求極為嚴格，開啟了一代畫風，也培育了一代畫家。

（責任編輯：杜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