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的價值邏輯、內在機理與路徑選擇

摘 要：元宇宙作為區塊鏈、虛擬現實、5G、云計算等一眾數字技術的綜合集成體，是工業4.0時代的標志性成果。元宇宙中個人自由全面發展的價值指向、助推中國式現代化實現的路徑、長期發展的特性、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社會愿景，構成了賦能共同富裕的價值邏輯。元宇宙通過刺激經濟增長、保障社會公平、賦權公眾治理、推動綠色發展、便捷公共服務，在共同富裕實現進程中助力夯實物質基礎、堅定價值追求、描繪價值底色、提供品質保障、提升現實效能，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實現。優化元宇宙頂層設計、重視倫理道德建設、加強“卡脖子”技術攻關、打造產業元宇宙，保障元宇宙健康規范發展，實質性提升賦能共同富裕實現的能力。

關鍵詞：元宇宙；共同富裕；數字經濟；數字技術

中圖分類號：F126；F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5381（2024）01 - 0076- 16

一、問題的提出及文獻評述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也是人民群眾的共同期盼。集虛擬現實、增強現實、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于一身的元宇宙賦能實體經濟，不斷推動實體產業的升級擴張，在革新商業模式、拉動消費投資、創造就業崗位、打造新發展賽道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為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了強勁動力。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我國元宇宙產業產值超過400億元，一級市場對元宇宙相關領域的投資大幅增長[1]。即使受到疫情的強烈沖擊，元宇宙產業投資仍然為中國經濟保持良好態勢作出了重要貢獻。

（一）元宇宙的產生及其發展脈絡

“元宇宙”（Metaverse）一詞最早出現在 1992 年美國作家 Neal Stephenson 發表的科幻小說《雪崩》（Snow Crash）中。小說沒有給出“元宇宙”一詞的準確含義，但對元宇宙的特征進行了詳細描述：元宇宙是一個沉浸式共享空間，它是比地球場域空間更大、時間更久遠的平行世界，它能夠跨越不同平臺并讓物理世界與數字世界交匯[2]。通俗地說，元宇宙是一個虛擬世界，由各種不同的虛擬現實場景組成，人們可以在其中通過虛擬身份進行各種交互和活動。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應用，虛擬現實、增強現實、人工智能等技術逐漸成熟，人們對元宇宙這一概念的探討和實踐也逐漸加深。2021年，不論是從元宇宙這一話題的討論熱度還是從相關產業的發展來說，都呈現出井噴態勢。商業資本敏銳地嗅到元宇宙代表著一個嶄新的數字經濟領域，具有巨大的商業潛力，全球數家頭部科技公司布局元宇宙商業的行為可以為之印證。 2021年9月，Unity宣布推出“云端分布式算力方案”，旨在幫助開發者更容易地創建、運行和管理元宇宙應用；同年10月，Facebook 宣布將改變公司名稱為 Meta，并計劃在未來幾年內作為公司戰略重心投入巨額資金開發和建設元宇宙平臺；中國互聯網巨頭騰訊也投入巨資，開發自己的名為ZPLAN的元宇宙項目。

盡管學術界普遍認為元宇宙將對社會發展帶來顛覆式影響，但目前尚未形成對其概念的精準界定。比較一致的觀點是元宇宙并非一項全新的、顛覆性的科學技術，而是一個被重新包裝的舊概念。從技術層面來講，元宇宙本質是包括虛擬現實、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在內的技術融合體[3]。從社會關系層面來講，元宇宙促進了社會大融合，使得生活與工作、技術與文化跨越時空限制交織在一起[2]，創造了人類社會新形態。從哲學層面來講，元宇宙推動了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4]。元宇宙把人的主觀能動性發揮到極致，使人的思想情感、感官體驗、思維創新超越現實世界束縛，在虛擬世界中激發無限可能，人甚至成為新的“造物主”。

當虛擬現實、增強現實、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技術發展不完備甚至是處于起步狀態時，元宇宙也只能是科幻小說中超脫現實的幻想。隨著各種新興技術的不斷涌現并飛速發展，越來越多的企業和機構在元宇宙領域進行探索和實踐，為元宇宙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為人們提供了一個虛擬的、無限擴展的世界和更多的社交、學習、娛樂等體驗，從而彌補了現實世界的不足。

（二）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的任務艱巨、意義深遠

共同富裕的實現依賴于每個社會公民的積極參與，全民共建、全民共治、全民共享是共同富裕的價值旨歸，而元宇宙本身就是一個共創共享的自由世界，在經濟交融、文化交流、人際交往等方面具有無限可能。盡管元宇宙的發展走向目前還不甚清晰，關于其利弊的爭論也眾說紛紜，如在賦予用戶極大自由的同時帶來倫理道德的挑戰、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加劇分配的不公、在實現信息自由流動的同時泄露用戶隱私等，但元宇宙與共同富裕本質上是協同促進、相輔相成的，二者具有價值理念上的統一性。元宇宙兼顧增長與分配，通過創造新的經濟增長點，助力做大做好“共同富裕蛋糕”；通過打破城鄉地域限制，使所有人平等地享有社會資源，助力政府切好分好“共同富裕蛋糕”；通過促進共建共享，減少碳排放、合理利用自然資源保障人們的生態權益，推動人人參與社會治理與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營造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為共同富裕的實現提供必要條件。

隨著數字技術和虛擬現實技術的飛速發展，作為眾多新興技術的集大成者，元宇宙正逐漸突破物理世界的種種限制，為人們提供無限的創造和探索空間。元宇宙的應用場景已經滲透到社交、娛樂、教育、培訓、醫療、電子商務、數字經濟等諸多方面，深刻影響著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并成為未來經濟角逐的重要戰場。在此巨大市場的推動下，越來越多的企業和個人開始在元宇宙中開展各種商業活動，從中獲得豐厚的利潤，中國很多地方政府已經陸續出臺了元宇宙的發展規劃，并在省域層面開始布局元宇宙產業，將其作為未來經濟增長的新動能。另一方面，元宇宙作為一種全新的數字世界，為人們提供了豐富多彩的虛擬體驗，例如元宇宙為人們提供了獨特的社交交互平臺，讓人們能夠在虛擬世界中建立更廣泛、更緊密的社交關系，拓展人際交往的空間和形式，甚至顛覆人的生活方式。

不可否認，元宇宙發展將對共同富裕實現的兩個維度——物質維度與精神維度均產生難以預估的變革性影響，但是元宇宙的發展是一個漫長的技術攻關過程，就目前來看，在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實現的過程中，存在巨大的挑戰。首先，中國的數字產業發展相對較晚，與國際先進水平還存在一定差距，整個產業鏈尚未完全成熟。其次，中國的互聯網和數字文化監管政策較為嚴格，對元宇宙的內容和業務開展存在一定的限制，增加了元宇宙產業的發展難度。再次，元宇宙發展還面臨著技術創新和人才培養等方面的挑戰，雖然中國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領域取得了不少成果，但在元宇宙領域的技術研發和應用上還有待提高。最后，我國元宇宙發展所需的人才也相對稀缺，急需技術、設計、文化等具有多方面綜合素質的人才支持。

（三）國內對元宇宙的關注

國外自20世紀90年代提出“元宇宙”一詞后，就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但在國內一直不溫不火，2002年才有學者首次在期刊上發表元宇宙主題文章，直到2020年這一主題的相關文章僅有10篇。元宇宙概念的火爆是從2021年開始的，2021年至2022年兩年間，知網上收錄的有關元宇宙的文章數目就高達728篇。學術界對元宇宙的關注度是與元宇宙的核心技術群要素的發展程度呈正相關的。

在實踐層面，元宇宙產業成為中國經濟新的增長點，在促進經濟結構高質量轉型中展現出新形態、新功能、新作為。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建設“數字中國”，并強調科技在數字中國建設中的關鍵作用。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也提出“普及數字生活智能化，打造智慧便民生活圈、新型數字消費業態、面向未來的智能化沉浸式服務體驗”。從技術層面來講，元宇宙的本質是以“數字”作為核心要素，通過一系列信息技術構建的現實世界之外的一個虛擬世界，是數字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高階產物，具有強創新效應和普惠效應，通過在醫療、教育、社交等領域的應用，打破信息壁壘，促進社會公平，提高生產效率，助力人人享受科技創新帶來的紅利。契合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元宇宙技術體系和產業體系在中國獲得了規范有序的健康發展，形成了有利的商業環境，成為數字經濟重要增長極。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等五部門聯合發布的《元宇宙產業創新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23—2025年）》，明確提出到2025年要實現元宇宙在技術、產業、應用、治理等領域的突破。預計2027年，中國的元宇宙產業市場規模將是2021年的32倍之多，呈現出指數級增長，元宇宙產業將滲透于經濟、政治、社會發展的各個方面，賦能眾多行業的應用場景。作為以“數字”為核心元素打造的數字空間，元宇宙不僅將“數字”作為新的生產要素注入實體經濟，為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動力，同時承擔起人類思想創新實驗室的角色，為人們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創造實驗平臺，激發全民創新熱情。

在理論層面，學術界圍繞元宇宙發展的核心技術、產業體系、應用領域、治理對策四個維度展開深入研究。從核心技術維度剖析了元宇宙場景下內容生成模式[5]、技術架構[6]、網絡通信[7]、傳感系統[8]與元宇宙功能實現的內在機理與推進策略；從產業體系維度探討了包含底層技術支持、前端設備平臺、終端場景應用[9]在內的全產業鏈高質量發展的優化路徑；從應用領域角度研究了教育[10]、體育[11]、文旅[12]、醫療[13]等與公眾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場景；從治理對策角度探究了元宇宙賦能法律監管[14]、倫理規制[15]的機理等。

元宇宙作為科技革命發展的最新標志性成果，不僅在實踐層面獲得了廣泛的應用，而且成為理論研究的一個新的領域，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是，任何科技成果都只是一種手段和工具，最終都是要以服務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為依歸。縱觀國內外學術界關于元宇宙的研究，基本上還停留在微觀和現象的描述上，從學理性回應層面揭示元宇宙對國家重大戰略實施的影響作用機理的成果尚很缺乏。本文以共同富裕這一黨和國家重大戰略為主題，遵循“學理解讀——實踐邏輯——實踐路徑”的研究范式，對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實現的價值、機理和路徑進行深入探討，力圖構建起二者的內生邏輯，具有理論意義和現實價值。

二、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的價值邏輯

（一）賦能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6]，社會主義新社會的“本質要求和最高價值取向就在于人的全面發展，因而社會主義社會應當是全面發展的社會”[17]。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更高層級、更加先進的“新社會” 與傳統的“舊社會”相比，其本質區別在于每個人是否都有權利和機會自由地獲取實現自身發展所需要的一切要素，即個人不再受到各種制度和約束的限制，可以充分地展示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并為社會進步和發展作出自己的貢獻。這種社會發展理念強調的是消除一切形式的壓迫和剝削，充分尊重個體的發展和個性的獨立，這與社會主義制度下的共同富裕理念的價值目標高度統一。以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的中國共產黨，始終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作為施政目標，堅持“以人為本、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原則，踐行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并將其作為共同富裕的思想基礎與實踐指導。

元宇宙作為超現實世界，對價值世界的重構顛覆了現有價值體系，將現實世界在空間維度延伸拓展，一定程度上演繹了現實世界在時間維度上的緩慢進化，成為一個融合了物質和精神、自由和平等、多元和包容的全新數字世界，打破了信息時代與現實世界之間的界限，使人們能夠充分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自由地探索和創造。元宇宙自由和開放的特性，使其成為一個獨特的社會實驗場，元宇宙中的性別、國籍等身份識別標準被削弱，用戶可以根據自身喜好或需求創建個人形象，個人可以更加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情感，不受社會常規的束縛；人們可以在元宇宙中不受物理空間資源限制，自由從事各種活動，如創造和分享音樂、文學等，元宇宙還為人們提供一個參與社會和政治活動的平臺；人們在元宇宙中可以加入虛擬社區，自由討論或評價現行社會政策的利弊、社會運行的問題等敏感話題，避免物理世界中人們對不公正現象發聲或倡導變革時可能會面臨的人身威脅或政治迫害等各種風險。元宇宙的這些特點，與馬克思提倡的“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的價值不謀而合，從技術層面徹底改變人們的生活、工作和娛樂方式。

（二）賦能中國式現代化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從現在起，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18]21“共同富裕”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同本同源、互為一體，“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成之時，就意味著中國人民無論在物質還是在精神層面上都取得了質的突破，即實現了“共同富裕”，也意味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時代的到來[19]。因此，如果將“共同富裕”看作“果”，那么“中國式現代化”就是促成這一“果” 的“因”。黨的二十大報告對這一內在邏輯進行了科學闡釋：“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18]22。“現在，我們正在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必須把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作為為人民謀幸福的著力點，不斷夯實黨長期執政基礎”[20]。

元宇宙的發展離不開中國式現代化的助推，同時元宇宙也以自身的技術賦能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元宇宙作為具有“與現實世界平行”又“反作用于現實世界”的多種高技術綜合體，已經大量地進入商業化應用，發展勢頭迅猛，所展示和描繪的景象，充分顯示出人類對于未來社會的一種愿景。根據《中國元宇宙發展報告（2022）》的統計數據，2021年中國元宇宙產業產值達到400億元，未來5年這一市場將突破2000億大關。

元宇宙產業在我國迅速發展的原因主要得益于科學技術的進步、市場需求的多元化以及資金的注入。驅動元宇宙發展的動力，正是中國式現代化所取得的成果。中國式現代化在科技創新方面所取得的諸多成果，如5G技術、區塊鏈技術、算力算法系統等，成為元宇宙發展的基礎，為元宇宙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支持。中國式現代化進程帶動了人們在基本生活需求之外更多元、更高層次的需求，使得人們的生活品質、精神需求不斷增加，為元宇宙產業作為供給端創造了應用多樣化和創新的動力。中國式現代化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使得大量的民間資本和國有資本注入元宇宙技術的研發當中，為元宇宙的持續發展奠定了基礎，為元宇宙的發展和創新提供了資金保障。

（三）賦能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

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使命，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表征。社會主義制度在我國確立下來之后，黨的歷代領導集體堅持不懈探索共同富裕的實現機制。毛澤東同志首先指出中國實現“共同富裕”只有走社會主義道路，才能“使農民能夠逐步完全擺脫貧困的狀況而取得共同富裕和普遍繁榮的生活”。鄧小平同志為我國實現共同富裕提出了更加具體的戰略規劃，即 “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帶動和幫取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江澤民同志將這一戰略構想落到實處，提出通過改革收入分配制度、實施西部大開發和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等戰略縮小貧富差距。胡錦濤同志提出科學發展觀，強調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強調“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理念，進一步豐富了共同富裕的內涵[21]。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不斷強調共同富裕的“人民性”特征，帶領全國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如期完成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了全域范圍內消除絕對貧困的壯舉，創造了人類減貧史上的奇跡，為世界共同富裕提供了中國智慧。絕對貧困的消除為我國實現共同富裕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與社會基礎，極大激發了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信心。可以說，2021年是走向共同富裕的時代開端。

在推進共同富裕實現進程中，黨充分意識到共同富裕是一個螺旋上升的動態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能在不同地區、不同群體間達到同時、同等富裕。鑒于我國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仍然突出的基本國情，實現共同富裕是一項極具復雜性、艱巨性的偉大工程。因此，“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保持歷史耐心、進行不懈努力，根據現有條件把能做的事情盡量做起來，積小勝為大勝，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22]

元宇宙發展與共同富裕戰略在起點與推進計劃上具有時間上的高度重疊，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實現，共同富裕反過來推動元宇宙高質量發展，二者相輔相成、協同推進。2021年不僅是共同富裕戰略開啟新的時代篇章的一年，也是元宇宙廣泛進入國人視野，在社會層面引發一系列熱烈討論與產業進駐的發展元年。騰訊、字節跳動等互聯網企業在元宇宙發展浪潮中踐行“搶跑—技術—變現”的產業邏輯，在底層架構、內容場景等方面紛紛布局。2020年騰訊首先提出“全真互聯網”概念，概念的闡釋與內涵的理解超前地與元宇宙異曲同工，并于2021年將元宇宙投入實際運作，推出元宇宙數字藏品平臺“幻核”、發布四款元宇宙游戲、申請百余條元宇宙商標、投資入股多家元宇宙企業。在元宇宙領域內頻繁的商業動作預示著騰訊已經將打造元宇宙產業作為企業未來的戰略規劃，并且已經為此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字節跳動在元宇宙游戲與元宇宙社交領域可謂“豪擲千金”。2021年，字節跳動推出游戲品牌“朝夕光年”，投資了游戲引擎研發公司代碼乾坤，并斥資數十億美元全資收購了手游企業沐瞳科技和有愛互娛。社交方面，字節跳動在中國與東南亞市場推出“派對島”和“Pixsoul”兩款元宇宙社交APP。在這場元宇宙盛會中，國內互聯網企業表現出高漲的熱情，爭先恐后地參與到這場角逐中，為元宇宙產業在我國發展落地奠定了良好的資本與技術基礎。

中國為元宇宙產業的成長和發展創造了良好的環境，從制度、物質和技術等方面提供了條件，但這并不意味著元宇宙產業規劃能夠順利、快速實現。與推動“共同富裕戰略”一樣，元宇宙的發展也“將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需要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共同驅動。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2021年刊登的《元宇宙如何改寫人類社會生活》一文中寫道：“理性看待元宇宙帶來的新一輪技術革命和對社會的影響，不低估5 — 10年的機會，也不高估1 — 2年的演進變化”[23]。業界也持有相近的觀點，由于技術和商業原因，元宇宙的普及在短期內還不具備現實性，近 2 ～ 3年元宇宙很難實現突破，或許質變的拐點會在2030年。因此，無論理論界抑或實踐界，基本對元宇宙的發展進程達成了一致的看法，即元宇宙發展從興起到逐漸完善，起碼需要10年時間。這個規劃與到2035年“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具有時間與內涵上的高度一致性。元宇宙發展帶來新的經濟增長點和人們生產生活方式的變革，將有力促進“做大做強、切好分好共同富裕蛋糕”，共同富裕程度不斷提高所釋放的新的、更高層級的消費需求也將推動元宇宙不斷向更契合人們美好生活需要方向演進。

（四）賦能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社會愿景

文明的演進更替揭示著人類進步的歷史全貌。人類改造世界的現實表征總體上可以概括為人類活動所取得的物質成果和精神成果的總和，因此人類文明即人類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總和[24]。根據馬克思主義文明觀，“舊”的文明形態始終無法擺脫“人的依賴”和“物的依賴”，而“新”的文明形態則是在保證社會勞動生產力高度發展的同時又保證每個生產者個人全面發展的文明形態，即每個人都實現物質與精神的雙重自由。從這個層面來看，無論是共同富裕戰略還是元宇宙，都傳遞著促進“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的價值理念，因此兩者將以各自的方式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作出積極貢獻。

從歷史發展的角度來看，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追求共同富裕的探索，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必要條件。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到新時代，共同富裕戰略使中國完成了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日益增強，可以說共同富裕的實踐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力量，鑄就了鮮明的國家特色。

從現實實踐的角度來看，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形成體現在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變革中，意味著以物質生產和物質文明為中心開始向以信息生產和信息文明為中心轉變，人類社會也將逐漸向更加數字化、智能化、共享化的方向發展，一個新的歷史階段隨之誕生。元宇宙致力于突破物理世界的種種限制，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滿足人們日趨多元化的生產生活需求。本質上，元宇宙助力實現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在于其對信息流動與信息接收兩方面作出的顛覆性貢獻。促進信息流動是元宇宙的核心功能。在傳統的網絡環境中，人們在信息獲取時常常需要搜索、篩選和整理大量的信息，而在元宇宙中，通過沉浸式的體驗和交互方式，人們可以更快速地獲取所需信息，避免了在信息大海中的迷失和浪費。

從虛擬世界的角度來看，便捷信息接收是元宇宙的重要使命。在現實世界中，人們接收信息通常是以文字、圖像、視頻等形式呈現，而在元宇宙中，人們可以通過身臨其境的體驗和沉浸式的交互方式更加直觀地感受信息所傳達的內容。元宇宙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機器學習等技術對用戶的行為和興趣進行智能分析，為用戶提供更加個性化、精準化的信息推薦，形成的虛擬空間可以創造出更加真實、直觀的體驗，讓人們更容易理解和感受到信息所包含的含義和價值。

三、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的內在機理

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就把消除貧困、最終實現共同富裕作為奮斗目標之一。經過百余年堅持不懈地探索與實踐，共同富裕內涵不斷充盈，已由單一地追求物質富裕轉向實現物質富裕與精神富裕協同并進，最終達到共同富裕的新境界。新時代實現共同富裕，需要聚焦三個維度：一是做大做強做優共同富裕“蛋糕”，經濟發展是基礎。這就需要大力加快產業數智化、低碳綠色化轉型升級，激活創新動能，深化全球合作伙伴關系等，以實現增長的可持續性與包容性。二是切好分好共同富裕“蛋糕”，社會發展是保障。這就需要做好一、二、三次分配，防止規模性返貧，增進人民健康與福祉、降低優質教育獲取門檻、提高潔凈水源和衛生設施覆蓋水平、削弱就業市場的性別不平等、建設公平高效強大的政府機構等以實現民生與社會公平。三是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諧共生，生態環境是支撐。盡管以數字作為核心資源的元宇宙發展尚處于起步狀態，但已經顯現出高度的交互性、創造性、共享性、公平性等特征，與共同富裕的價值內涵具有很強的契合性。因此，元宇宙在快速發展中，必將為共同富裕的實現創造新的機遇。

（一）元宇宙為經濟發展創造新機遇，夯實共同富裕實現的物質基礎

《2022年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報告》顯示，2021年我國數字經濟在總量與增速兩個方面均實現巨大飛躍。其中，數字經濟總規模突破了45萬億元，占GDP的比重高達39.8%。數字經濟年均增速為15.9%，顯著高于同期GDP的平均增速。從統計數據看，數字經濟已經成為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力量。

元宇宙作為一種“新型數字經濟”，將引領數字經濟未來的發展方向[25]。一是克服了經濟活動的地域限制，人們在這個虛擬世界中沒有任何地域限制地進行自由交流、合作和交易。元宇宙通過虛擬化技術實現遠程協作、虛擬會議等，讓人們可以隨時隨地進行數字經濟活動，極大地提高數字經濟的效率和靈活性，促進數字經濟的發展。二是充分發揮數據要素的核心生產力作用，為數字經濟發展提供支持。通過算力、算法和大數據資源的結合，元宇宙可以發現新的商業機會和商業模式，提高數字經濟的效率和精準度。三是推動數字技術的創新和應用催生數字經濟新模式、新業態。元宇宙作為一個技術創新平臺，其本質是虛擬現實、大數據、區塊鏈、云計算、人工智能等一眾數字技術的集合體，通過技術整合，促進數字經濟的轉型升級，繼而催生出數字經濟新模式、新業態，推動新興產業發展。

元宇宙不但賦能數字經濟發展，更重要的是能對實體經濟的轉型升級帶來不可小覷的聯動影響。元宇宙通過場景賦能，將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深度融合，形成諸如虛擬現實游戲、虛擬演唱會等業態，使虛擬商品先在元宇宙中進行交易，交易后可以在實體世界中使用，這就為實體經濟帶來新的消費市場；元宇宙的數字孿生技術場景將實體產業中的設備、生產線等物理系統數字化成虛擬實體，通過模擬測試，使生產制造過程更加優化與集約，大大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降低生產成本和風險，從而提高實體產業的生產效率；元宇宙將實體產業中的生產過程實時監測，并將數據實時反饋到虛擬實體中進行分析和處理，快速發現生產過程中的問題，并及時采取措施，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減少損失和風險。

（二）元宇宙為社會公平打造新場所，堅定共同富裕實現的目標追求

實現社會公平是中國共產黨以人為本的初心和使命的核心表征，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目標，也是共同富裕的題中之意。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深入分析了公平的“歷史維度、社會維度、發展維度”這三個維度，指出公平觀的核心在于確保勞動的平等與需要的平等，最終實現每一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26]。因此，實現社會公平，關鍵在于保證財富分配公平、社會保障公平、教育公平、公共服務公平。

由于歷史原因，中國城鄉發展呈現出二元化特性，鄉村以巨大的犧牲促進了城市化高速發展，從而產生了城鄉間的發展鴻溝。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城市反哺農村的政策，通過脫貧攻堅、鄉村振興與共同富裕等一系列大戰略的推進，城鄉分化趨勢得到了有效遏制，但是當下的中國城鄉之間仍然存在著巨大的發展差距。這種差距不僅體現在已有發展成果上，也體現在發展前景上。根據網易發布的2019年數據，城市適齡人口高考參加率為67%，而農村地區僅為12%；在高等教育接受率方面，城市適齡人口高等教育接受率為16%，而農村僅為2%，城鄉之間差距巨大。除教育資源的不平等外，城鄉居民在收入分配方面嚴重不平等，2021年我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47412元，而農村地區僅為18931元，城鄉可支配收入比為2.5：1。除此之外，城鄉之間以及東西部之間在社會保障的深度與廣度、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基礎設施普惠性方面仍存在顯著差異。

元宇宙技術在信息共享、資源優化配置、數據公開透明等方面具有現實世界不可比擬的優勢。隨著元宇宙的不斷完善以及應用領域的不斷拓展，未來元宇宙將伴隨其核心技術群的發展助力推進社會公平。元宇宙的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有助于實現信息共享和價值共享，打破地域以及財富等因素造成的資源獲取壁壘，讓人們身臨其境地在各種活動場景中享受各種不同體驗；元宇宙的智能技術對人們的生產和生活進行智能管理和智能分配，減少信息不對稱，促進資源優化配置；元宇宙的信任機制可以確保數據和資源的公平分配與使用，增強人們的信任感。

（三）元宇宙賦權公眾參與社會治理，描繪共同富裕實現的價值底色

中國共產黨始終秉持“從人民中來，到人民中去，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人民本位發展思想，將“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邏輯融入共同富裕實現的全過程，“我們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把增進人民福祉、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作為經濟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27]，奠定了共同富裕的價值底色。而只有秉持“人人有責、人人負責、人人享有”“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理念，培育社會個體責任意識，形成社會治理共同體，才能激發實現共同富裕的內生動力。

元宇宙通過對公眾參與社會治理前、中、后各個環節的“技術賦權”，將多元力量納入社會治理體系中，切實保障公眾參與社會治理的權利，有效釋放公眾參與社會治理的積極性和創造性，促進公眾角色由低層級的“廉價勞動力、數據點、受試者”向高層級的“參與人、共建人、創造人”轉化[28]。

元宇宙可以通過數字技術手段，為公眾參與社會治理提供廣泛的信息和數據資源，向公眾展示政策的歷史和演變，以及政策實施的效果和影響，讓公眾更全面地了解政策制定的背景和目標，理解社會治理的議題和方案，從而保障公眾對既定政策的知情權和選擇權，促使公眾更準確地評估政策的利弊，為后續決策奠定基礎。元宇宙利用數字孿生技術為公眾政策模擬和政策體驗，虛擬實踐性的參與機制，讓公眾參與政策制定過程，深入理解政策的內容和實施情況，更好地反映公眾關切與社會需求，從而提出實際性的反饋和建議，增強公眾對社會治理的參與度和滿意度。元宇宙可以通過數字技術，優化線上市民熱線、政務公開等互動平臺，建立數字化意見反饋系統和機制，及時收集和整理公眾的意見和建議，加強政民間的交流溝通，幫助政府更好地了解公眾的需求和期望，接受民眾對政府工作的監督，從而優化社會治理方案，增強公眾參與社會治理的效果。

（四）元宇宙為綠色發展注入新動能，提供共同富裕實現的品質保障

綠色發展是確保我國發展的可持續性與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態環境需求的關鍵所在，也是實現共同富裕品質保障的必經之路。黨的二十大報告關于“大自然是人類賴以生存發展的基本條件”[18]49的論述，深刻闡釋了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確保自然資源合理利用的內在邏輯，明確指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共同富裕實現的內在要求與前提基礎。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伴隨著快速工業化、城鎮化，資源消耗帶來的后遺癥日益凸顯，成為制約中國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攔路虎。有數據表明，在碳排放總量方面中國處在世界第一位，年碳排放量達到100億噸左右，占世界總排放量的25%；人均碳排放量僅次于美國，排在第二位；單位GDP碳排放量達到0.69千克，為全球平均水平的1.5倍[29]。因此，充分意識到發展的可持續性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基本前提，生產生活方式的綠色轉型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品質保障。

元宇宙作為一種由數字驅動的全新空間，將大量物質要素從人類生產生活所進行的各類活動中解放出來，從而大大降低資源消耗，為綠色發展注入新動能。其實時交互的功能可以打破物理世界中存在的諸多現實壁壘，將人類活動集中在數字空間中，為用戶提供更全面、立體的交互體驗。隨著元宇宙成熟度的提高，人們逐漸實現并適應從物理世界向虛擬世界的轉移。可以預見的是，元宇宙應用場景的普及與拓展將在減少碳排放、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應對氣候變化挑戰等方面發揮顯著作用。

元宇宙的運用使得建立可持續發展的虛擬社區、數字化智慧城市和綠色供應鏈成為可能，從而促進能源利用的合理高效與經濟發展的可持續。在真實世界中，人們從事生產生活，需要消耗大量的資源和能源來滿足人們對交通出行、旅游購物、學習辦公等活動的需求，而在元宇宙中，這些需求可以通過虛擬會議室、虛擬購物等數字空間手段得到滿足而不必真正付諸實踐，從而有效切斷碳排放渠道。通過元宇宙空間中的虛擬實驗和仿真模擬，可以對氣候變化進行研究和預測，從而幫助人們更好地把握氣候變化規律，對可能出現的極端天氣做出更加準確的研判，幫助人們更加科學合理地進行生產。

因此，元宇宙在踐行綠色發展理念、建設“美麗中國”中發揮著越來越顯著的積極作用，未來將以綠色優質的生態產品與和諧美麗的生態環境切實增進民生福祉，彰顯共同富裕生態維度、提供共同富裕品質保障。

（五）元宇宙促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提升共同富裕實現的現實效能

促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保障人民群眾平等享有獲取基本公共服務的機會，在全社會實現“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不僅直接關系到人民群眾的幸福感、獲得感，豐富人民群眾精神生活，而且是一項為實現共同富裕創造和諧穩定環境的公共政策。扎實推動共同富裕，不僅要“提高發展的平衡性、協調性、包容性”，而且要“促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20]。因此，新時代將公共服務均等化作為推動共同富裕實現的一項基礎性工程，有助于發揮好政策效應，將人民性與共享性融入共同富裕實現全過程，促進共同富裕從“使命使然”向“社會實然”轉換，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不竭動力。

政府轉移支付是消除地區間公共服務水平差距的常規手段。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由于不同地區間資源稟賦存在實際性差異、政府履職能力約束以及決策者的有限理性，往往會出現公共財政和資源錯配、缺配，進一步拉大地區間公共服務水平差距，從而與共同富裕目標背道而馳。以“去中心化”為核心理念的元宇宙，旨在使每個參與者平等地享有科技帶來的紅利。在稅收治理方面，元宇宙可以獲取更準確的數據支持、更高效的管理手段、更公平的分配機制，有效保障稅收信息的公開透明、數據的安全可靠、稅收征收流程的自動化和稅收資金的可追溯，有助于實現稅收的合理配置，賦能切好分好“共同富裕蛋糕”；在消除資源稟賦差異方面，元宇宙能夠有效消除城鄉間、地區間、階層間因資源稟賦差異造成的公共服務水平差異，尤其是人力資源稟賦方面，人口數量、受教育程度、技能水平、健康狀況等因素都會影響地區經濟和社會發展能力，進而影響地區公共服務水平的供給和質量，相比于人口規模較大的地區，人口規模較小地區在醫院、學校、社區中心等基礎設施方面存在需求不足的情況，因此公共服務設施的供給在數量與質量方面與其他地區存在差距。

四、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的路徑選擇

（一）優化元宇宙頂層設計，保持強勁發展態勢

元宇宙的發展尚處于起步階段，相關概念的界定和發展路徑尚未明晰，雖然與元宇宙相關的產品不斷被推出、改造、升級，但是理論界、實踐界對元宇宙的探索和應用仍然處在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元宇宙產業發展規劃尚不完善。作為擔當“領頭羊”角色的政府，優化元宇宙發展的頂層設計，從制度體系上為元宇宙發展提供長遠規劃，為參與元宇宙建設的社會主體增強信心、指明方向依然任重道遠。因此，優化元宇宙頂層設計，避免元宇宙浪潮曇花一現，推動元宇宙為共同富裕注入長久動力，形成元宇宙發展的中國方案，刻不容緩。

一是建立健全元宇宙法律監管條例。制定適用于元宇宙的法律框架，確保元宇宙內的各種行為有明確的法律規定，尤其重視元宇宙內的隱私保護與知識產權保護，保障市場的公平競爭和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明確監管機構，以此維護元宇宙的穩定和秩序，同時與元宇宙社區建立良好的溝通渠道。加強技術監管，包括對元宇宙內的智能合約、數字貨幣和虛擬資產等進行監管，以確保其合法合規，并防止各種欺詐和安全風險。提供專業的法律服務，例如為元宇宙內的用戶提供法律咨詢、仲裁和糾紛解決等服務。

二是制定元宇宙技術研發標準。全面了解和分析元宇宙技術特點和應用場景，確定相關技術標準的范圍和類別以及技術指標和要求。明晰國際標準和規范，借鑒國際先進的經驗，對國際標準進行分析和比較，了解其優缺點，以及與國內標準的關聯和差異，同時需深入分析國內標準的現狀和發展趨勢，確定與之對應的技術指標和要求。充分考慮用戶需求和風險評估，對用戶需求進行分析和調研，了解用戶的實際應用需求和使用場景，以及對元宇宙技術的期望和需求。對元宇宙技術的風險進行評估和管理，確保標準的安全性和穩定性。統籌技術研發和應用實踐，通過技術實驗室、技術測試和案例研究等方式進行技術研發和應用實踐，收集技術數據和反饋，改進和完善技術指標和要求。

三是鼓勵和支持元宇宙產業發展。政府出資鼓勵技術研發和創新，資助企業和高等院校進行元宇宙技術研究和創新，設立獎勵機制，鼓勵研究團隊開展前沿性的技術創新，提高元宇宙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培養所需高素質人才，一方面推動高等院校或科研院所開設相關專業和課程，提高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和創新意識，另一方面鼓勵企業在人才培養方面投入資金和資源，組織培訓和交流活動，提升員工的專業技能和綜合素質。優化營商環境和金融支持，政府通過貸款、投資和稅收優惠等方式提供金融支持，降低企業的資金壓力，加速產品研發和推廣。

四是促進元宇宙的國際合作和交流。加強政府間合作，通過簽署合作協議、舉辦國際論壇和研討會等形式，推動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元宇宙產業合作和交流。推動企業間合作，政府通過資金支持、技術轉讓、人才引進等方式，鼓勵國內企業與國際企業合作，共同開發和應用元宇宙技術。鼓勵企業和高等院校積極參與國際會議和展覽，開展技術交流和合作項目，加強國際合作和交流，提高元宇宙產業在全球范圍內的影響力和競爭力。

（二）重視元宇宙倫理道德建設，確保其健康發展

元宇宙核心理念之一就是消除現實世界存在的歧視與不公，打造一個自由平等的全新空間。在元宇宙世界中，每個個體具有相同的資源稟賦、被賦予同等的發展機會。可以說，元宇宙與共同富裕具有一致的價值取向。但是，只有在極為理想的情境下才能在元宇宙中踐行這一理念。事實上，由于人性本身的復雜性，在元宇宙應用過程中已經顯現出了諸多與元宇宙建設理念以及共同富裕價值旨歸相悖的社會風險，元宇宙的治理功能被異化，主體價值受到侵蝕和消弭，資本、權力和技術的食利屬性被算法、算力融入其中，從而引發元宇宙倫理道德問題：元宇宙應用過程中用戶隱私信息被泄露，大資本通過數字擴張形成壟斷，打造元宇宙權力中心，壓縮用戶權力空間，剝奪用戶正當利益，形成數字資本主義，利用人腦與元宇宙連接端口對用戶進行有目的的誘導，影響甚至操控人類主體意識，進而使人類逐步喪失自主性，算力、算法和大數據的復雜性，造成技術上的“元宇宙鴻溝”和“數字貧富差距”等。因此，建設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實現的倫理道德，勢在必行。

一是前置倫理道德建設，將尊重人的尊嚴、尊重個體自主性、保護個人隱私和消除一切歧視的國際公認道德原則，嵌入元宇宙的設計和開發周期全過程，納入用戶界面設計、數據收集和存儲、機器學習和算法以及用戶參與策略中，保證元宇宙的運行受到倫理道德原則的制約，包括用戶、開發者、政策制定者和社會組織等在內的一系列利益相關者遵守并定期接受社會審查和更新。

二是加強倫理和道德風險評估。針對元宇宙的新應用或新功能潛在的倫理和道德風險或利益沖突，開發者需要憑借科學的評估結果輔助決策，以便降低風險概率，評估范圍包括新功能對用戶、社區乃至整個社會可能帶來的影響，不僅要考慮元宇宙內部的潛在風險，更要考慮元宇宙溢出的對現實世界產生的各種影響。

三是公開工作流程并建立問責機制。元宇宙的開發者和使用者，需要將決策過程以及如何在決策中貫徹倫理道德原則向用戶公開，監管部門通過用戶報告、獨立審計以及定期監測和評估等方法，在法律上形成終身追責機制，促使違反倫理道德準則的行為人對其行為負責。

四是構建長效對話機制。元宇宙倫理道德建設是一個長期且不斷試錯的過程，開發者、政策制定者、公民、社會組織等一切元宇宙參與主體都應當參與到關于元宇宙的倫理道德討論中，共同確保其發展方式符合人類進步的方向，建立起用戶與用戶、用戶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信任關系，達成共同的價值觀與原則。

（三）加強元宇宙技術攻關，突破卡脖子障礙

理論上元宇宙能夠為共同富裕的實現提供新的路徑，但現實來看，元宇宙距離惠及廣大人民群眾，為共同富裕作出實質性的貢獻還有很長一段路。原因在于：元宇宙的底層技術如區塊鏈技術、交互技術、動力引擎、空間計算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算力算法等的發展，還面臨許多技術上的限制。特別是我國或將長期遭遇西方國家對關鍵領域科學技術的封鎖，因此必須放棄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努力提高自身實力，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加強元宇宙技術攻關，攻克元宇宙領域的卡脖子難題，才能真正將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付諸實踐。

一是加大元宇宙相關技術研究開發。科研機構、高校和企業是科技創新的主體，在經費上要堅持“能給盡給、應給盡給”原則，使相關單位有信心、有膽力進行區塊鏈、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一切相關領域的科學研究。建立公私合作關系，將學術界與工業界的優秀人才聚集起來，通過研討會、交流會等形式，促進理論研究與實踐應用相結合，聚焦元宇宙技術攻關，采用“揭榜掛帥”方式，推動元宇宙技術創新，加速元宇宙發展。

二是重視元宇宙人才培養。高校及科研院所建立專門的課程，如計算機圖形學、虛擬現實、游戲設計、計算機科學和人工智能等；創造機會讓行業專家參與課程開發、課堂教學，鼓勵行業參與，同時建立行業與學校間的合作關系，為學生提供了解元宇宙生態系統中真實挑戰實習和工作機會，鼓勵年輕人創辦元宇宙公司進行創新創業，做出0—1的原始創新。

三是鼓勵交流和合作，建立產學研合作平臺。學術界與工業界建立聯合研究項目，在虛擬現實、計算機圖形、人工智能和區塊鏈技術等領域進行合作攻關，突破卡脖子難題。

（四）打造產業元宇宙，賦能實體經濟

實體經濟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的命脈，雖然以“數字+”模式為代表的虛擬經濟快速發展，但是經濟發展的根本仍然是實體經濟。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推進新型工業化，加快建設制造強國、質量強國、航天強國、交通強國、網絡強國、數字中國。”[18]30促進共同富裕實現，歸根結底要靠實體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而實體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在于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虛擬經濟將數字要素納入生產函數中，創新了傳統經濟價值創造模式，實現以更小的成本獲得更高的產出。因此，在明晰實體經濟本位、虛擬經濟賦能的關系前提下，把為實體經濟服務作為虛擬經濟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全面提升服務效率和水平。

元宇宙以數字作為核心資源，在賦能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此，抓住歷史教育，迭代突破元宇宙的關鍵性技術，建設“產業元宇宙”，實現數字與實體產業相融合，驅動實體經濟結構轉型與升級，將成為未來發展趨勢。但是，“產業元宇宙”尚處在發展不充分的初始階段，打造“產業元宇宙”賦能實體經濟，從而推動共同富裕實現是一項極為艱巨的工程，必須從產業生態、技術融合、價值創造等方面深入探討賦能機制。

首先，推動元宇宙嵌入場景生態圈，暢通實體經濟國內國際雙循環。場景生態圈是一種實體經濟運行的復雜系統，健康規范的場景生態圈有助于國內國際雙循環經濟發展格局的形成[30]。由于場景生態圈的高度復雜性，單純依靠人工勞動無法打造與現代社會發展要求相適應的場景生態圈。元宇宙作為一種由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組成的生態系統，嵌入場景生態圈能夠使現實世界更加現代化、立體化、專業化，給用戶帶來沉浸式體驗。因此，場景生態圈中引入虛擬現實技術，建立必要的基礎設施和技術平臺，在實體經濟中引入智能終端和設備，建立適應元宇宙特點的展覽、會議、商業交易、旅游、教育等場景生態交易和活動，促進實體經濟的發展。

其次，推動元宇宙與產業相融合，助推實體經濟創新模式。建立可靠的數字化基礎設施，統籌高速網絡、云計算、物聯網、大數據、算力算法等基地建設，為元宇宙賦能共同富裕發展提供實體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和升級。加強技術研發和創新，開發適合實體產業的數字技術應用，形成超算、智算、量子計算、智能制造、智慧物流等顛覆性技術，引導更具長期性、獨創性的科技攻關，提高實體產業的生產力和經營效益。推動數字化生產，采用物聯網技術建立智能工廠，實現生產過程的自動化、數字化和可視化，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優化營銷和服務，通過大數據分析和人工智能技術提高市場分析和預測能力，提高營銷效率，以元宇宙技術提供個性化、定制化服務，提高用戶滿意度和忠誠度。

再次，強化元宇宙價值鏈建設，增進用戶感知體驗。建立開放、多元、互聯互通的元宇宙平臺生態，從界面設計、交互設計、功能設計、內容生態等多維度上強化黏性，滿足人們眼、耳、鼻、舌、身體、大腦等美好需求，增進人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意識的感知體驗，為用戶提供更加多樣化的服務和產品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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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Value Logic， Internal Mechanism and Path Choice of the Metaverse Enabling Common Prosperity

Tang Renwu，Shi Xiaowe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Abstract：As a comprehensive integrator of blockchain， virtual reality， 5G， cloud computing and a host of other digital technologies， the meta-universe is a landmark achievement of the industry 4.0 era. The value point of free and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of individuals in the metaverse， the realization path fueled by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ong-term development， and the social vision of creating a new form of human civilization constitute the value logic that empowers the realization of common wealth. By stimulating economic growth， guaranteeing social equity， empowering public governance， promoting green development， and facilitating public services， the meta-universe helps to consolidate the material foundation， firm up the pursuit of values， depict the value undertone， provide quality assurance， and enhance the effectiveness of reality in the process of realizing common wealth， thus solidly promoting the realization of common wealth. Optimizing the top-level design of the meta-universe，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ethics and morality， strengthening the research of “neck-breaking” technologies， and building the industrial meta-universe will ensure the healthy and standardized development of the meta-universe， and substantially enhance the ability to empower the realization of common wealth.

Key words：metaverse； common prosperity； digital economy； digital technique

責任編輯：余爽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