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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的體系化防范

2024-04-29 00:00:00吳尚軒
財經問題研究 2024年3期

摘 要:中資科技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日益遭遇嚴峻挑戰,相關挑戰主要表現在國際秩序重塑與國內發展轉型交織下的法律規范鉗制、政府規制束縛和媒體輿論博弈等合規風險譜系。鑒于科技創新已成為大國博弈的重要場域,體系化防范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涉及認知、話語、規范和實踐等關鍵環節,牽涉面廣、要素眾多,難以畢其功于一役,而需漸進式系統推進。企業社會責任既是商業合規的核心要素,又與認知、話語、規范和實踐等關鍵環節緊密相聯,可為推進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防范提供堅實支點。宜系統集成多梯次涉外法治人才培養體系,充分發揮區域制度安排對話功能,類型化歸納不同群體核心訴求,全生命周期追蹤東道國規范政策演進,重視多媒體輿情歸集和分析等,從而傾斜性紓解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的各種挑戰。

關鍵詞: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商業合規;企業社會責任;涉外法治;媒體輿論

中圖分類號:F276.44;F74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24)03-0094-15

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中資科技企業在國際化經營中遭遇的合規風險不斷上升。主體上,合規風險事件涉及華為、騰訊、小米和字節跳動等企業[1-2]。地緣上,風險發生地兼及“一帶一路”諸國和傳統西方世界[3]。譜系上,合規風險種類涵蓋法律規范鉗制、政府規制束縛和媒體輿論博弈等類型。邏輯結構上,內嵌價值認知、話語敘事、規范制定和策略實踐的要素鏈條已初步顯現。概言之,中資科技企業積極進入西方世界,在占據先發優勢的全球治理框架中探索國際化經營,并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與國內發展轉型交疊的大背景下卷入全球化博弈中來[4]。中資科技企業既是參與重塑國際秩序的重要行為體,又是承載大國博弈的關鍵場域,其國際化經營集中遭遇東道國法律規范、東道國行政管理、域外長臂管轄、區域地緣爭端和中外風俗習慣差異等的合規挑戰。

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強化合規意識,引導我國公民、企業在‘走出去’過程中自覺遵守當地法律法規和風俗習慣,運用法治和規則維護自身合法權益。”上述論述揭示出在頂層設計上對合規工作的充分重視,國際化經營語境下的合規應是涵蓋遵守法律規則、符合行業標準和履行社會責任的系統概念[5] 39-41,且與涉外法治理念密切相連[6]。國內學術界和實務界亦已對合規概念的邊界初步達成共識,即不應將合規討論限縮于刑事合規一隅[7],而宜聚焦基于風險應對前置的全生命周期防范體系建構[8]。立足合規風險點前移的邏輯起點,探索融合涉外法治和合規人才培育、企業全生命周期合規體系建設、企業社會責任議題甄別與話語表達、東道國風俗習慣和地緣情況梳理等關鍵維度。相關研究問題可以概括為:如何基于科技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框架,搭建系統提升科技企業防范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能力。選擇將企業社會責任履行作為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防范體系建構的基礎支點,主要源自三方面的考慮:首先,以歸屬軟法范疇的企業社會責任履行倒逼企業整體合規水平提升,即以軟法層級合規帶動遵守硬法規范[9]。其次,以源自西方敘事邏輯的企業社會責任話語助力中國企業形象塑造,意在融貫西方話語推進議程協同。最后,以支撐中外共識凝聚的企業社會責任議題促進中國涉外法治體系建設,求解多元解紛和海外利益保障等議題上的最大公約數。

隨著大國博弈下的國際秩序重塑與持續深入的國內發展轉型深度交疊,切實保障中資科技企業妥善應對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既已成為涉外法治建設的題中之義,又為中國海外企業踐行社會責任提供內生動力。本文將以對合規概念邊界的溯本清源作為邏輯起點,厘清商業合規中法律規范、行業自律和企業社會責任等的應然區位和進路,以澄清關鍵概念為支點,搭建以認知—話語—規范—實踐為邏輯順序的分析框架。進而立足深入剖析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中的合規風險譜系,系統集成全生命周期合規體系建設、涉外法治人才梯隊培養、東道國規范政策梳理和地緣現狀評估等關鍵維度,久久為功,漸進式完善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防范體系。

二、企業社會責任支點的理論考察

企業社會責任何以構成中資科技企業應對國際化經營挑戰的關鍵支點,該問題要從理論溯源、概念邊界和主體范疇等維度加以討論。首先,中國海外投資是以企業為主要載體,近年來尤其是以中資科技企業的國際化經營發展最快、遭遇的挑戰最嚴峻[2]為主要特征,紓解此類行為體在海外遭遇的挑戰,離不開與特定東道國眾多利益相關者的有效對話協商[10],在傳統西方世界與新興經濟體之間,企業社會責任將成為對話協商達成重要共識的基礎。其次,特定企業的社會責任應然邊界理應由其行業性質、產業規模、商業模式和治理結構等要素共同決定[11]。探索國際化經營的中資科技企業通常規模較大、治理結構較完備、商業模式相對自洽,其產品業務往往與數據、算法和算力等數字經濟核心要素密切關聯,乃至由于網絡空間與物理空間的日益融合,而成為網絡空間公共產品供給的重要補充[12]。頭部科技企業普遍擁有更為復雜的系統的數字權力,乃至可能在特定區間、特定領域對作為公共產品排他供給者的政府提出挑戰[13]。域外主體認知中資科技企業的運行邏輯,往往由于發展模式和價值取向等要素的影響而視其為更加復雜[14]。企業社會責任概念框架有助于對中資科技企業運行邏輯進行簡化,并充分融合學理與實踐,支撐中資科技企業在特定國家厘清其合規體系的實然邊界。最后,圍繞利益相關者展開的主體范疇梳理,契合圍繞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多層次分析需求,從而能為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提供應對挑戰的行動路徑鏡鑒。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面臨多重挑戰,既有西方社會公眾對經濟全球化積極作用的質疑,亦有傳統西方世界頭部科技企業的博弈,且包含特定東道國中央政府對本土數字經濟產業的傾斜保護,兼有地方政府、工會組織和當地社區等行為體的情緒表達和策略投放。企業社會責任框架有助于類型化梳理、穿透式剖析、體系化匹配一系列關鍵利益相關者之間的訴求沖突,為設計防范國際化經營風險的體系化方案提供切入點。

概言之,企業社會責任能夠為理論、概念和主體等關鍵要素提供支撐,用以應對安全、發展和民族情緒等要素融合影響下的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當然,運用企業社會責任支點的合理預期是助力應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而非畢其功于一役地通盤解決上述多重難題。就這個意義而言,企業社會責任支點乃是面對國際經濟秩序重構而應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邏輯起點,為一系列利益相關者提供了對話的共識基礎和通用概念。

(一) 企業社會責任的理論溯源

企業社會責任議題起源于20世紀20年代,因20世紀70年代圍繞企業本質和目的展開的論爭而逐漸廣為人知[15]。其核心觀點在于商事企業不應只追求股東利益最大化,而應在保證企業生存和發展的同時關注企業股東以外的利益相關者的福祉,在公共服務、環境保護、權益保障、員工關懷、競爭中立、國家安全和信息安全等領域盡到適度責任,獲益主體應涵蓋員工、消費者、供應商、本地社區、債權人和東道國等類別[16] 19-20。提出伊始的企業社會責任主要以原則和倡議為主的軟法形式存在,并遭受當時主流經濟學的強烈質疑。時至今日,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已在西方世界和新興市場國家達成共識,并得到法律和政策背書,企業社會責任的約束力日益增強,乃至學術界宣稱不履行社會責任的企業將寸步難行[17],印度等國甚至以立法形式設置了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強制性規范[18]。由于追求環境、社會和治理效益協同日益成為主流趨勢,經濟嵌含于社會之中,從中脫嵌將造成嚴重后果[19],社會責任逐漸成為商事企業運營的重要維度,用以作為守法合規的鉸結點。

往返于歷史與理論之間,進一步對企業社會責任溯本清源,現代企業的目的和功能范疇的演變深刻地影響著社會責任話語的表達。荷蘭東印度公司和英國東印度公司代表現代公司制企業的緣起,上述兩家東印度公司最早采用股份制形式,以商事主體的定位在海外實施行政管理、管理軍事力量乃至建立貨幣金融體系,借此催化逐步形成現代國際秩序,并深刻影響沿線法域社會變遷的過程[20]。從這個意義上講,現代國際秩序初起時的股份制公司不僅追求股東利益最大化,同時承擔著公共產品供給的職能,其組織本質遠超一般意義上的契約之聯結,乃至超越了公法和私法主體的界限。以英國東印度公司為例,在鴉片戰爭前的近百年時間里,英國通過授權東印度公司來治理印度次大陸。19世紀早期,美國的現代股份制公司雖然不再牽涉軍事和地方治理,但仍承擔著交通設施修筑和公用事業服務等公共產品供給功能[21]。相較之下,19世紀中后期中國洋務運動中興辦的現代企業也客觀上供給社會公共產品[22]。這固然與現代政府和商事主體的功能邊界尚待厘定密切相關,現代商事公司介入社會和公共產品供給具有顯著的歷史慣性,實現股東利益最大化作為單一目的敘述的歷史反而相對短暫。

中國企業廣泛接受和踐行社會責任始于21世紀之初,與國有企業改革推進、互聯網企業興起、中國融入國際經濟秩序日益深入緊密相連[17],企業社會責任由此對中國企業產生兩重意涵:一方面,企業社會責任對守法合規的內在追求促使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搭建自身的現代公司治理結構,倒逼國有企業適應市場機制,促使民營企業提升合規底線[8];另一方面,企業社會責任為中國企業國際化經營探索提供了行動指南和對話基礎,助力中國企業在東道國的本土化經營探索。但同時應承認,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存在歷史短暫、認知不足和體系欠缺等明顯短板,亟待基于國內外實踐的淬煉。

(二) 企業社會責任概念的邊界

鑒于現代國際秩序是在西方世界主導下逐漸形成的,中國是參與現代國際秩序的后來者,在此之前,中國深受著力處理前現代世界秩序下朝貢體系與現代格局碰撞遺留的深刻影響[23]。對于后來者而言,參與國際經貿投資實踐的框架和概念體系已經被西方世界主導,企業社會責任話語也概莫能外[24]。但總體而言,中國對企業應盡社會責任與西方世界存在許多共識,該概念體系高度契合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遭遇的現實困境,且中國與西方世界在企業社會責任概念運用上的差距較小,并對倒逼中國企業變革具有重要參考價值。因此,審慎恰當地運用企業社會責任的概念體系有望構成中資科技企業應對國際化經營挑戰的關鍵環節。

企業社會責任主要包括公共服務、環境保護、權益保障、員工關懷、競爭中立、國家安全和信息安全等領域,與中國企業國際化經營實踐遭遇瓶頸、困境和指責的領域高度重合[25]。因此,企業社會責任概念的內化使用既有助于類型化梳理中國企業投資遭遇的具體領域,又能夠循著東道國、跨國公司、非政府組織和本地社區等質疑困境制造者的話語邏輯尋求協商和回應路徑[24]。鑒于西方世界對于中國在環境保護、人權保障、國有企業地位和信息存儲保護等現實議題上的責難,對企業社會責任話語的熟稔有助于爭議焦點的定位及破解策略的制定。以中國在緬甸投資的密松水電站、萊比塘銅礦和中緬油氣管道為例,相關項目進展受挫的重要誘因之一是中國企業實施環境評估未接入國際通行方案、缺乏社會責任概念下的事先環保行動實踐和話語表達[26]。

相較于布雷頓森林體系遺產深刻影響的國際經貿規則體系,中國與西方世界在企業社會責任概念體系和實踐上的差距相對較小。差距較小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從時間線上來看,20世紀末期的印度博帕爾慘案和耐克血汗工廠丑聞持續發酵,促使西方世界開始廣泛評估企業社會責任的價值所在[16] 42-47,與中國企業廣泛參與到社會責任實踐的新世紀之初相隔不遠;另一方面,跨國公司在中國的長期經營和中國企業的海外探索促進了中國企業對社會責任概念體系的接受與移植[25]。因此,內化企業社會責任概念體系更具有可操作性。同時,國有企業在中國企業海外實踐中扮演著關鍵角色,國有企業對社會責任的現有認知和運用存在瓶頸和局限,宜以社會責任概念體系的優化運用為切入點,倒逼國有企業觀念和機制變革,進而真正提升應對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實踐素能。

(三) 企業社會責任的主體范疇

鑒于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的多重挑戰主要源自大國博弈、央地互動和企業競爭等層面,企業社會責任理論覆蓋東道國、本地社區、非政府組織、勞工組織、員工、消費者、供應商和債權人等利益相關者,充分契合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分析框架,該理論所刻畫的主體譜系能夠系統銜接上述分析框架。當然,企業社會責任的理論框架用于分析和處理企業國際化經營風險需要調適,且面對特定東道國情境需進行本土化定位,該理論框架的調適和本土化定位將在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應對的體系化構想中詳加討論。

處在國際秩序之中的大國博弈構成了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重要來源。將“一帶一路”合作伙伴的特定東道國設置為坐標軸原點,美國籌劃的“印太經濟框架”與中國“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碰撞交織成為關鍵場域[27],日本、韓國和印度等區域大國,伊朗、土耳其和新加坡等關鍵地緣國家,印尼、緬甸和越南等發展中國家各自在大國競逐國際經濟秩序重構主導權的進程中表達自身訴求、拓展本國安全邊界。鑒于企業承載著絕大多數中國海外投資實踐,在大國博弈下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風險的防范,就可簡化為中國跨國公司與東道國、與傳統西方世界、與一系列新興經濟體之間開展的經貿投資互動。由于在國際秩序層面缺乏最高權威,國際法和國際規則的運轉因此得不到強制力的保障,上述規則在效力上與企業社會責任高度擬合,均是主要通過軟法和利益相關者施壓來實現規則設置[25]。緬甸政府差異化回應中國企業重大投資項目提供了典型例證。緬甸政府利用關鍵地緣稟賦撬動實現多元利益訴求的可能性,緬甸政府對中國企業在緬甸投資項目采取差異化立場,一方面給中緬油氣管道運轉提供較充分保障,另一方面對密松水電站和萊比塘銅礦項目加以掣肘,以期達到換取西方世界制裁緩解,維系與中國經貿投資聯系,引入日本、韓國和印度等區域大國促進外資結構多元化,推進本國政治民主化及經濟發展模式轉型等多重目的[26]。對此,需要錨定中國跨國企業與東道國復雜互動的中心點,系統分析和處理眾多利益相關者的核心利益訴求。

央地互動催生的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主要發生在國內秩序之中,相當比例的“一帶一路”合作伙伴存在央地互動外觀下的利益博弈。以印度、印尼和越南等法域為例,上述法域在雅爾塔體系催動的獨立浪潮中獲得主權的國家,其后各自又推進民主化進程[28]。然而,上述法域的現代國家外觀與傳統慣性間存在明顯張力,多民族沖突、宗教勢力干預和殖民歷史影響等因素共同作用,使得地方政府、本地社區、非政府組織和媒體機構等主體追求的核心利益與中央政府存在明顯抵牾[29]。以印度為例,其法律實踐深受英美法系影響,政府架構設置賦予地方政府極大的自主權,民族和宗教多樣性促使政策和法律規范本身與其實施之間存在明顯出入,使中國企業在印度投資遭遇巨大的不確定性。因此,企業社會責任對東道國、本地社區、非政府組織、勞工組織、員工、消費者、供應商和債權人等利益相關者的充分關注,為全面認識位于特定法域的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提供了方法論支撐。

三、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譜系剖析

跨國公司國際化經營與國際秩序演化深度糾纏,科技要素則起到催化劑作用。當代意義上的科技企業主要圍繞互聯網和信息技術提供軟件或硬件產品服務,數據、算法和算力等要素已內嵌到其國際化經營實踐之中。數據、算法和算力等要素協同作用,既使通用式人工智能持續迭代升級[30],亦依托數字孿生等理念映射物理空間,也使數據跨境流動對傳統邊界和主權觀念發起挑戰[31]。自第一次工業革命以來,特定時代的商事企業經營和擴張探索往往深受彼時前沿性技術的影響,在通信、交通運輸和關鍵礦物等領域的表現更為突出。以英國東印度公司為例,蒸汽機技術的日臻完善使得常態化遠洋航行成為可能,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商業拓展為英國工業品生產提供銷售市場,且其主導的硝石貿易又成為保障英國軍事優勢的關鍵支點。因此,最初的跨國公司與本國政府之間發生復雜互動,逐漸發展成融合國際投資貿易和公共產品供給功能的龐然大物,既在全球范圍內搭建起以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為基礎的國際治理秩序,催生早期全球化[20];又促使集成有限責任、董事會結構下的授權管理、股份自由轉讓等關鍵特征的現代公司制度成為商事企業的主流范式[32]。

雖然以華為、小米、TikTok和WeChat等為典型代表的中資科技企業海外歷史相對短暫,但此類企業國際化經營探索所引發的關注與博弈卻日益凸顯。上述時序長度和博弈熱度間的明顯張力可以從以下三個維度進行解釋:首先,歷史經驗表明,尖端科技格局變換可能導致全球治理權力的重新分配[33]。加之西方世界對東方世界價值體制存在一定程度的認知偏差[34],通過法律規范鉗制、政府規制束縛和媒體輿論博弈等手段限制中資科技企業發展,就成了其維系其優勢地位的重要手段。其次,中資科技企業在21世紀以來整體發展迅猛,華為、中興、騰訊、小米和字節跳動等本土企業可與高通、谷歌、亞馬遜、Facebook和蘋果等西方科技巨頭對標,且上述企業在5G通信、芯片制造、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重點領域有所突破,進而引發多個利益相關者對立法決策施加影響、對媒體輿論進行引導,以期對頭部科技企業加以制衡[35]。最后,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遭遇全球化挑戰,加之西方世界對全球化的積極作用多有質疑[36],且西方世界社會極化消解社會共識,鉗制中國企業成為應對社會極化的手段。因此,剖析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譜系,理應將其置于國際治理秩序重塑與中國發展轉型交疊大背景下加以探討。

概言之,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的合規風險可歸納為國際秩序重塑與本土發展轉型糾纏下的復雜譜系。議題上,涵蓋青少年健康保護、消費者隱私保護、數據安全、稅務合規、經濟制裁、環境保護、勞工權益和競爭中立等關鍵內容,突出表現為國家安全和發展博弈;主體上,牽涉東道國政府機構、立法機關、司法機關、科技企業、工會、地方團體和媒體等重要利益相關者,尤其以東道國政府機構、司法機關和媒體最為活躍。因此,本文嘗試將法律規范鉗制、政府規制束縛和媒體輿論博弈設為橫向分析維度,將國家安全和發展博弈設為縱向分析維度,以搭建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譜系分析框架。

(一) 法律規范鉗制

法律規范鉗制主要用以刻畫東道國政府機構和司法機關運用立法或司法手段,對相應商事組織和其雇員進行法律規制乃至刑事處罰。東道國政府機構往往將中資科技企業本土分支機構及其員工處以稅務、金融等經濟犯罪,或者制定針對性立法精準限制特定企業的本地化經營。隨著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走向縱深,相應科技企業遭遇的法律規范鉗制不僅源自傳統西方世界,而且來自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規范挑戰日益顯現。華為、TikTok和小米等不僅在傳統西方世界遭遇嚴厲合規鉗制,而且在印度等“一帶一路”沿線新興經濟體也頻遭規范性挑戰。

自2021年末開始,印度政府頻繁借助稽查稅務名義凍結、扣押小米、vivo和OPPO等中資移動通信設備廠商資產,乃至以涉嫌經濟犯罪為由對中資企業高管采取刑事處罰。2022年4月,印度政府指控小米及其旗下印度公司涉嫌違反印度《1999年外匯管理法》向外國實體非法匯款,扣押小米印度公司約7. 25億美元資產。2023年6月,印度負責處置金融犯罪的中央執法局正式通知小米印度公司、部分高管及相關金融機構,其涉嫌向外國實體非法轉移資金違法事實成立,當局先前扣押的小米資產將被正式沒收。2023年12月,中央執法局又以涉嫌參與洗錢犯罪為由逮捕兩名vivo印度公司高管。同年12月30日,德里帕蒂亞拉法院裁定許可對此前被捕的兩名vivo高管進行保釋,但上述vivo高管刑責尚未洗脫,本輪vivo刑事合規事件的走向仍有待觀察。

印度政府運用經濟和稅務相關刑事規范鉗制中資科技企業在印度經營,可從民族情緒表達催化下科技權力博弈和地緣關系演進等維度加以剖析[37]。作為前提,研發WeChat、TikTok、小米手機和vivo手機等軟硬件產品的騰訊、字節跳動、小米和vivo等中國ICT企業,其應對國際化經營合規挑戰的認知準備和知識儲備均暴露短板,既體現在對東道國合規審查的司法化及政治化后果的認識不足,亦體現在對東道國針對性規范文件缺乏系統前瞻。

從科技權力博弈看,印度政府對小米和vivo等通訊終端企業的持續稽查,以及對TikTok和WeChat等軟件應用產品的全面禁止,分別是從算力和算法維度實施科技權力博弈的縮影,其顯著地內嵌于東道國決策層民族情緒的表達。科技權力博弈,相當程度上是數據、算法和算力之爭。印度握有軟件外包產業的先發優勢,暫未有效解決數據質量、算法模型和算力設施等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問題,亦尚未深度發揮融合本土人口紅利和數字紅利的乘數效應[38];加之本土頭部科技企業缺位,打壓域外頭部企業成為培育本國頭部企業、凝聚國內共識的關鍵策略。

從地緣關系演進看,自西漢張騫通西域以來,經貿交往和地緣沖突已成為中國與南亞次大陸地緣互動的原初范式,該范式在東漢班超出使西域時在與貴霜帝國的復雜博弈中得以鞏固[39]。英國東印度公司在南亞次大陸建立“公司—國家”機制以前[20],印度長期作為區域性文明獨立存續[40],雖然深受文明交流的影響,但總體而言,既不歸屬于西方文明,亦處在東亞朝貢體系的邊界之外。在威斯特伐利亞體系日益穩固之后,印度又被西方世界較早卷入初期全球化探索之中,自彼至今,其社會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日益積累起濃厚的西方色彩,并逐漸成為西方世界維系霸權的地緣支點。因此,雖然印度和中國同為金磚國家,并同處在RCEP框架體系之中,但美國主導的“印太經濟框架”等戰略的影響不可忽視,加之本土民族情緒催化,當前的中印關系經貿競合與地緣分歧交疊[41],頗有回歸兩漢時期互動特征的態勢,進而就在印度探索本土化經營的中資科技企業而言,地緣分歧成為無差別鉗制上述群體的內在根源。

基于國際治理框架重塑加速和全球主要法域博弈加劇的大背景,印度政府利用法律規范鉗制中資科技企業的底層邏輯較為直觀[37]。相較之下,中資科技企業在印度遭遇合規挑戰的邏輯結構與在東南亞遭遇合規挑戰的邏輯結構存在明顯差異,但其同樣具有不可忽視的討論價值[25]。2023年10月,印度尼西亞政府頒布《2023年第31號貿易部長條例(Reg31/2023)》(以下簡稱《條例》),《條例》禁止將社交媒體當作電子商務交易平臺,并要求印度尼西亞本土電商平臺為從域外直接購買商品設定100美元的最低價格,導致在該國市場份額快速增長的TikTok公司遭遇合規危機,TikTok應用被迫下架。《條例》既針對TikTok融合社交媒體和跨境電商的商業模式加以限制,又明顯抑制TikTok在商品價格上的比較優勢。

《條例》的出臺可歸因于發展紅利競爭和民族情緒表達兩大因素[42]。從發展紅利競爭來看,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持續數十年的高速增長和以科技企業為支點的數字化轉型經驗,促使印度尼西亞和越南等新興經濟體愈發重視釋放其自身人口紅利儲備和數字紅利潛力。但上述法域本土科技企業發展水平尚不足以充分融合釋放其人口紅利和數字紅利,因而政府將培育本土科技企業和開發數字紅利等政策置于優先地位,進而呈現出利用外商投資、培育本土企業與動員民族情緒之間的明顯張力,致使兼具外商投資和科技產業屬性的中資科技企業備受壓力。同時,上述要素間的明顯張力,亦呈現出東道國內部不同利益相關者圍繞發展議題的不同關切[43],展現出中資科技企業通過策略調整應對沖突的潛在前景。2023年12月初,TikTok通過控股印度尼西亞本土電商企業Tokopedia有效緩解了本輪合規危機,并進一步鞏固了其在印度尼西亞的市場份額。TikTok本輪合規危機得到迅速轉圜,得益于該企業與印度尼西亞政府、本土企業、學者和官員等關鍵利益相關者的有效對話協商,堪稱本土化經營策略調適的重要范例。相較之下,TikTok運用美國聯邦司法途徑,對源自美國蒙大拿州州立法的規范鉗制加以救濟。2023年4月,蒙大拿州眾議院通過一項在全州范圍內封禁TikTok的法案,并獲州長Greg Gianforte簽署,該項法案原定于2024年初生效。2023年5月,TikTok就上述法案禁令訴至美國蒙大拿州地區法院,訴請裁定該法案違反美國聯邦憲法,同年11月,上述訴訟請求得到蒙大拿州地區法院初步支持,初審法官發布禁令對該州法案進行臨時凍結,蒙大拿州案例的走向有待后續觀察。

綜上所述,源自東道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等關鍵行為體的法律規范鉗制主要涵蓋立法和司法兩個層面,且融合國家戰略、價值取向、民族情緒和社會動員等核心要素[44],該維度上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的打壓呈現以下三個新特征:其一,隨著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探索的日趨深入,聚焦中資科技企業的法律規范鉗制已從傳統西方世界擴展至印度和印度尼西亞等“一帶一路”沿線新興經濟體[37,43]。其二,圍繞打壓中資科技企業,東道國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本土企業等行為體間往往存在較大張力,但中央政府的決策和司法權力仍然起決定性作用。其三,鑒于特定東道國內不同關鍵利益相關者訴求可能存在潛在差異,中資科技企業有望利用不同群體間的訴求間隙,運用司法手段和協商策略應對相關挑戰。

(二) 政府規制束縛

政府規制束縛主要指中資科技企業所在東道國中央政府及相關行為體,利用行政權力對特定或非特定中資科技企業的常規運轉施加負面影響。政府規制束縛層面的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其實質乃是政治風險與法律風險的交叉,其底層邏輯往往內嵌一系列利益集團的復雜互動[1],外觀上則以行政命令、立法機關聽證和針對性政策出臺等形式加以落地。TikTok和WeChat等中資科技企業近年來在歐盟和北美遭遇的現實挑戰可視為此類風險的典型例證。

傳統西方世界圍繞中資科技企業編織的政府規制束縛,可用作觀察數字時代大國交鋒的關鍵維度。作為中資科技企業的重要代表,騰訊公司旗下的WeChat和字節跳動公司所投資的TikTok在歐盟和北美頻遭政府規制,已然成為一系列利益相關者施加影響的關鍵載體[45]。自2020年以來,僅在幾年內就積累近億美國用戶的TikTok公司,開始頻遭美國總統、國會和州政府等圍繞國家安全、青少年健康保護和消費者隱私保護等議題發起的行政命令及調查。

2020年,美國總統選舉前夕,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以威脅國家安全為由簽署行政命令,強烈要求TikTok限期向美國本土企業出售其北美業務,呈現國家安全泛化和對華博弈深化兩大趨勢。此前不久,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的《國防授權法案》中包含針對TikTok的限制條款,禁止包括國會議員、政府官員和政府公司雇員等在政府設備上使用TikTok。值得注意的是,限制中資科技企業業務應用,已經成為美國政界跨越黨派的為數不多的共識之一,將展現對華博弈立場用以應對國內日益極化的現實。

2021年6月,繼任美國總統拜登通過簽署新行政命令撤銷特朗普任期內對TikTok和WeChat的禁令。但撤銷舊禁令并非對中資科技企業全面解綁,新行政命令要求美國商務部對“競爭對手”掌控的軟件應用實施更廣泛的國家安全審查。2023年3月,歐洲議會和歐盟委員會等歐盟機構分別發布公告,以網絡安全為由禁止歐盟雇員在公務手機上安裝使用TikTok。歐盟跟進對中資科技企業的行政規制,既是與其北美盟友在科技競爭立場上的協同,亦是對其在數字規則引領性的展示[37]。換言之,短期內打壓中資科技企業的基調不會因相應法域執政派別的更迭而發生明顯改變,這就迫切需要中資科技企業進一步做好合規準備。

相較于聯邦行政機構對中資科技企業的約束,美國國會發起的束縛舉措也不遑多讓。自2021年以來,TikTok等中資科技企業多次受到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各委員會發起的聽證質詢。2021年10月,美國國會參議院“消費者保護、產品安全和數據安全委員會”圍繞青少年健康保護召集聽證,要求TikTok、Snapchat和YouTube等企業參加質詢。出席聽證的TikTok高管不僅要回應有關其軟件具有誤導青少年失范行為潛質的質詢,而且需審慎處置參議員Ted Cruz等拋出的“中國威脅論”。2022年10月,美國聯邦參議院“國土安全與政府事務委員會”就社交媒體對國土安全影響召開聽證會,這是TikTok第二次參加美國國會質詢。作為Lincoln Network企業代表的GeoffreyCain 極力夸大TikTok 的市場占有率和對美國國土安全產生的現實威脅,并呼吁CFIUS 再次對TikTok啟動國家安全審查。

除美國總統和國會以外,各州行政機構也深度參與到壓制中資科技企業中來。2023年8月,美國佛羅里達州州長Jimmy Patronis援引《佛羅里達州憲法》簽署行政命令,禁止該州金融服務部門雇員在政府設備上使用TikTok,該州于2023年在全州的公立大學系統封禁TikTok、WeChat和QQ等應用,既禁止在公用設備上登錄上述應用,又在校園網絡中屏蔽其鏈接。截至2023年12月,全美已有24個州對TikTok 等應用采取了各種限制措施,其中,又以蒙大拿州最為激進。2023年5月,蒙大拿州州長Greg Gianforte簽署行政法案,禁止相關商業公司在蒙大拿州提供TikTok下載,該州由此成為全美全面封禁TikTok等中資軟件產品的首州。

借用“認知—敘事—策略—實踐”的理論框架加以分析,TikTok和WeChat等中資科技企業在公共政策層面遭遇明顯阻力可以簡化為新一輪全球科技競賽的關鍵行為體認知、中國官方利益的代言者敘事、催動行政機能加以遏制的既定策略和打出行政舉措組合拳實施圍堵實踐等四者的集合。從全球科技競賽的參與主體來看,傳統西方世界科技產業發展出現分化割裂態勢,金磚國家等新興經濟體的科技企業呈現加速發展趨勢。鑒于西方世界繼續引領本輪數字產業革命的不確定性日益上升[46],加之新興經濟體借助數字權力重塑全球治理框架的意愿和潛力同步增長,歐盟和北美政府逐漸將域外科技企業定義為關鍵行為體[35]。概言之,傳統西方世界的興起及其先發優勢的維系,相當程度上源自其本土企業對蒸汽、電力、計算機和互聯網等歷次產業革命核心技術的成功轉化。相較之下,面對數據積累、算法模型和集成算力硬件等要素的競逐,傳統西方世界并無明顯先發優勢。雖然歐盟和北美分別在數字規則和數字產業上仍處于領先地位,但歐盟頭部科技企業缺失[47]、北美數字產業與新興科技企業相對差距縮小等事實也逐步顯現出來。

立足對新興科技企業在數字產業競賽中關鍵行為體的界定,著力刻畫頭部科技企業與本國政府利益的協同性、一致性,已成為西方世界在話語敘事行動的首要目標。歪曲對中資科技企業及其產品的認知,美國政客表現得尤為明顯。美國新任眾議院議長Kevin McCarthy公開表態TikTok應用的迅速擴張系中國數字極權主義(Digital Totalitarianism) 的表征,其將收集竊取敏感政治信息,并涉嫌“美化”中國形象,故應對該軟件加以嚴格制裁。美國眾議院“美中戰略競爭特設委員會”(Select Committee on Strategic Competition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候任主席Mike Gallagher公開批評TikTok為“數字芬太尼”,不能放任其荼毒美國青少年。此外,Mike Gallagher 亦聯合民主、共和兩黨其他議員提出《反中國社交媒體法案》(Anti?Social CCPAct),意在終結字節跳動和TikTok在美運營。該法案得到美國國會較為廣泛的響應和支持,折射出西方世界日益極化的現實趨勢和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的微妙處境。

基于討論認知和敘事兩大要素,西方催動行政機能遏制中資科技企業的既定策略日趨明晰,突出表現在圍繞域外頭部科技企業打出政策規范組合拳。從對中資科技企業遏制策略持續性來看,遏制基調是通過融合意識形態差異、發展模式分歧、對話渠道缺失和社會認知轉變等數個關鍵要素的復雜決策,其形成有賴于特定東道國內主要利益相關者的共識凝聚,短期內較難因政治派別更替而發生實質變化。

從特定東道國中央政府機構和地方政府機構束縛實踐來看,相關舉措主要圍繞薄弱和新興兩大主體設計,既瞄準中資科技企業欠缺應對經驗的青少年健康保護、消費者隱私保護、競爭中立、勞工權益和環境保護等重要議題,與企業社會責任關切高度契合;又向國家安全、消費者隱私保護和數據安全等偏重網絡空間治理的維度傾斜,展現物理空間與網絡空間的深度關聯。因此,以企業社會責任為支點,回應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挑戰,具有重要現實意義,且結合數據合規議題,亦有充分可操作性。

(三) 媒體輿論博弈

媒體輿論博弈主要用以描述西方世界特定利益集團為維系本土科技產業優勢、頭部科技企業競爭優勢,對探索融入東道國市場的新興經濟體科技企業進行負面評價,在國家安全、消費者隱私保護等議題上利用社會極化趨勢、挑動公眾負面情緒。青少年健康保護、消費者隱私保護、數據安全合規、競爭中立和底線合規等典型企業社會責任議題,在媒體輿論博弈中居于核心地位。概言之,部分西方頭部科技企業、金融機構和政黨團體等行為主體,人為制造或推波助瀾夸大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探索中的合規風險與瑕疵,借此保障其在產業博弈和商業競爭中的先發優勢。西方主要經濟體意圖維系本土科技產業優勢,需從數字經濟浪潮下國際經濟秩序變革與域內發展模式轉型交疊的大背景加以考察[4]。自第一次工業革命以來,技術要素不僅為歷次產業革命提供關鍵動力,而且顯著影響全球治理框架和國內發展模式的演進。在此過程中,跨國公司兼具全球治理行為體和客體的雙重定位。進而頭部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日益深刻地影響其本土科技企業生存與發展。鑒于作為公法主體的政府和作為私法主體的科技企業均致力于推進數字化轉型,新一輪全球科技產業之爭可以簡化為數據博弈、算法競賽和算力比拼的集合。

認知上,傳統西方世界將中資科技企業視為對本土科技產業發展的重大挑戰,將華為、小米、大疆、TikTok和WeChat等企業的域外探索視為肘腋之患,亦將處置國際化經營的域外科技企業看作調和本土不同利益集團關切的籌碼,促使關鍵利益相關者普遍認同需采用公法手段因應私法主體。敘事上,西方世界則著重傳遞兩方面的信號:其一,引導社會公眾質疑經濟全球化的價值,塑造新興經濟體及其跨國公司單純受益而不充分履責的形象。其二,試圖借助界定“數據主權”等概念的契機,維系其在數字經濟背景下引領國際治理規則的話語權[31]。西方主流媒體對經濟全球化的負面評價,構成社會公眾質疑全球化意義的關鍵成因。中國等新興經濟體則成為西方媒體敘事中全球化的最大受益方,進一步固化了日益極化的西方世界對新興經濟體及其本土跨國公司的刻板印象。同時,西方媒體將域外科技企業刻畫為支撐新興經濟體攫取數據權利的主力,渲染域外科技企業橫跨傳統物理邊界和新興網絡空間的數字威脅。

基于上述邏輯,TikTok、WeChat、華為和小米等新興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成為西方世界發動媒體輿論博弈的主要群體之一,遭遇東道國政府、頭部科技企業和媒體機構等關鍵行為體的挑戰。基于“認知—敘事—策略—實踐”的分析框架,東道國行政組織、司法機關和立法機構等政府職能分支、頭部科技企業和主流媒體機構,圍繞因應域外新興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形成復雜互動機制。其中,應對科技跨國公司這類私法主體的制度性舉措,仍主要以東道國政府這一典型公法主體的行政命令和立法規范等形式落地;東道國頭部科技企業不僅能形塑特定法域的公共政策制定和立法過程,而且通常能依托產業布局對主流媒體機構施加重要影響。同時,政府部門仍對科技和傳媒等商事主體保有顯著掌控力,展現出上述復雜互動機制的另一重面向。

以美國頭部科技企業為例,由于政府部門公共產品供給能力難以迅速匹配數字網絡空間持續擴張催生的新治理需求,微軟、谷歌、蘋果和Facebook等私法主體實質上在數據積累、算法規制和算力建設等關鍵維度供給準公共產品,并成為電子通信、物流運輸、供應鏈運營、軟件系統開發和硬件制造等重要應用場景的商事主體支撐[13]。頭部科技企業日益增長的公共產品供給潛力和社會應用場景支撐能力,促使其在既有社會治理框架下的議程設置能力持續提升,從而得以通過影響政府機構、非政府組織和當地社區等關鍵利益相關者來形塑政策制定和立法過程,Facebook公司卷入的“劍橋分析”事件可被視為頭部科技企業影響公共決策的典型例證。然而,“棱鏡門”事件中美國聯邦情報部門對微軟、谷歌、蘋果和Facebook等科技巨頭服務器數據的挖掘,揭示了東道國政府機構與本土頭部科技企業間的雙向復雜互動[48]。此外,鑒于數字時代頭部科技企業的商業模式本身與流量、廣告和媒體緊密聯系,上述頭部科技企業往往通過資本和產業布局顯著影響媒體機構行為邏輯,谷歌的搜索引擎和流媒體業務、Facebook的社交媒體和即時通信業務、亞馬遜的廣告和訂閱服務等業態本身具有媒體性質,頭部科技企業又能依托其巨大體量影響傳統傳媒機構潛在運營趨勢。同時,傳統主流媒體仍保有利用輿情影響頭部科技企業的顯著潛力。美國《華盛頓郵報》于2023年刊載長文揭露Meta(原Facebook) 雇傭公司攻擊TikTok,可為上述頭部科技企業與主流媒體間的復雜互動提供典型例證。

一言以蔽之,東道國政府機構等公法主體和東道國頭部科技企業等私法主體,對華為、TikTok、WeChat、Temu和希音(SHEIN) 等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實施媒體輿論博弈,分別致力于維系特定法域在科技產業上的先發優勢、保持特定企業的體量和議程設置能力。在某一法域內,政府機構、頭部科技企業和主流媒體等主體之間呈現復雜互動態勢,乃至東道國司法機關和主流媒體的行為結果可能對中資科技企業本土化經營產生積極影響[1]。除借助東道國司法途徑和主流媒體正向反饋之外,中資科技企業主動迎擊媒體輿論博弈的積極意義愈發凸顯。TikTok于2023年3月委派CEO周受資出席美國眾議院“能源和商業委員會”召開的聽證會,堪稱海外中資科技企業媒體輿論博弈策略轉型的范例。雖然TikTok公司高管與美國立法機構代表圍繞用戶隱私、數據安全合規和青少年健康保護等議題展開坦誠深入交流,其形式意義明顯大于實質,但面向日趨極化的西方世界塑造負責任的企業形象,為改變關鍵群體刻板印象塑造可能性,相比游說探索和民間對話更進一步,無疑具有里程碑意義。

四、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應對的體系化構想

雖然中資科技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探索取得了較為顯著的效果,但也必須正視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實踐中的合規風險譜系。華為和中興等遭受西方世界持續制裁、小米遭遇印度等國巨額涉稅處罰和TikTok北美業務備受鉗制等事件無疑是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的典型例證。由于國際治理秩序重構與全球主要經濟體變革轉型相互糾纏,結合各國面對國家安全保障、發展模式轉型和社會公眾情緒表達等關鍵議題的認知、敘事、規范和實踐,中資科技企業應對國際化經營合規風險譜系應以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為邏輯起點,融合法域博弈、央地互動和企業競爭等多重維度構建合規風險防范體系。多元國情、多項議題和多重維度,決定處理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難以畢其功于一役,而宜以企業社會責任為支點提供議程基礎和行動路徑,以體系化方案取代國際化經營的中資科技企業各自為戰、零打碎敲,久久為功,漸進式審慎融貫而非被動受制于西方規則框架和話語敘事,小步快走式完善中國涉外法治體系。

(一) 系統集成多梯次涉外法治人才培養體系,紓解企業國際化經營突出難題

倘若沿著“一帶一路”沿線的中國企業基于涉外法治隊伍尚且難以配置到位,無疑將導致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體系建設淪為空談。鑒于21世紀以來科技企業領銜中的企業海外布局持續加速,其對高質量涉外法治人才的需求日益增加。截至2022年末,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已達2. 75萬億美元,且中國境內投資者在全球189個國家和地區設立對外直接投資企業已逾4. 50萬家,巨大投資規模和企業數量,使得應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人才供給短缺更加凸顯[49]。高端涉外法治人才培養與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之間存在顯著內生性聯系,集中體現在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體系復雜性與適格涉外法治人才培養系統性的耦合上。

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體系復雜性,既體現在遵守法律規范、符合產業標準和履行社會責任等多個層級,又與數據安全、出口管制、經濟制裁、環境保護、勞工權利、稅務征收、競爭中立和風俗習慣等關鍵議題密切聯系。其本質在于通過對硬法規范、軟法規則和技術標準的全生命周期跟進應對以保障企業海外經營效益,即前置性識別、預防規范和降低相關風險[5] 41-45。系統培養適格涉外法治人才主要體現在需求要素多元與目標實施期望面臨嚴峻挑戰的內生性張力上[4]。從需求要素多元來看,適格涉外法治人才應厚植家國情懷、通曉國際規則、身負外語素能、熟悉本土情境、精通國別知識、熟稔產業前沿[49],從而導致高質量涉外法治人才供給在時長和規模上明顯承壓。從目標實施期望看,適格涉外法治人才需能在一系列特定應用場景下融貫本國主張和東道國規范要求,催生集成本國法律審慎制定與實施和目標法域政策規范準確認知和運用的雙重挑戰。基于上述邏輯,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合規隊伍建設構成涉外法治人才培養譜系的關鍵環節,涉外法治人才類型化培育為企業域外經營合規知識供給奠定堅實基礎。以支撐中資科技企業有效應對域外經營風險譜系為邏輯起點,適格涉外法治人才培養應從基干人才選拔策略、基礎素能配置方案和國際組織話語權提升等方面發力。在基干人才選拔策略上,宜推進搭建基礎教育、高等院校與實務機構間的長期協同機制。

同時,鼓勵區域內具有不同學科優勢的高等院校搭建協作育人平臺,并推進高校與國內外國際組織、法律服務機構和糾紛解決機構的常態化合作,以此著重強化適格涉外人才法治實踐素能。此外,多渠道推進海外企業一線員工涉外法治素能提升。在國際化經營合規基礎素能配置方案上,宜按照東道國規范標準、外語能力和國際規則并重、東道國風俗習慣和本國情境次之、地緣政治和產業知識列為重要單項的框架加以配置。在國際組織話語權積累上,宜采取長期主義進路,聚焦基礎職級國際公務員的全生命周期培養,除高等院校國際公務員候選人培育之外,探索從具備國際化經營風險應對經驗的海外企業雇員中遴選國際組織雇員候選人,以此逐步提升中國在國際組織任職雇員比重,從而漸進式提升中國企業在現有國際治理框架下的話語權。

(二) 充分發揮區域制度安排對話功能,求解各方共識最大公約數

應接受經濟全球化已在相當程度上受挫的現實,逆全球化趨勢可以從美國決策層調整對華策略、公眾情緒促使英國脫歐等轉向中略見一斑。同時,全球經濟的良性發展有賴于各主要法域協作供給穩定的政治基礎[50] 2-3,且區域主義所支撐的區域經貿投資制度框架不應成為逆全球化的加速器,而應視作圍繞布雷頓森林體系遺產溫和重塑國際經濟秩序的壓艙石。進而,“印太經濟框架”與“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的碰撞不應滑向“修昔底德陷阱”邏輯下的零和博弈[36],而宜以承認中美等大國因發展模式差異所催生的分歧為前提,通過中國深入引領RCEP、嘗試參與DEPA 和CPTPP、探索推進中美BIT 等途徑重拾中美在國際經濟秩序治理中的信心和凝聚共識[25]。一方面,認可國外經貿投資挑戰對倒逼國內發展模式轉型的潛在積極意義。以中美為推動解決“中概股危機”而初步達成的接受PACOB在港查閱在美上市中概股公司審計底稿的安排為例,對數百家中概股企業遭遇退市危機的來龍去脈抽絲剝繭,固然需要給出充分保障跨境數據安全的底稿查閱操作方案[51],也應客觀評估美國證券監管對倒逼中國企業提升公司治理和可信審計的激勵效果,并以超越“中概股危機”的思維審慎區分其中的民族主義情緒表達和現實問題解決方案供給。另一方面,充分利用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間通過深化協作而產生的指數性增長影響力。審慎將“查戈斯群島咨詢意見案”等關鍵事件的深刻影響用作邏輯起點[52],以提升經濟協作互惠效益為切入點,向東盟、歐佩克、上海合作組織等行為體經濟痛點傾斜,增強與上述區域組織間以多邊主義重塑國際經濟秩序的共識基礎[25]。

(三) 類型化歸納不同群體核心訴求,差異化處理分領域實踐分歧

使得應對“一帶一路”合作伙伴國際化經營實踐挑戰頗為棘手的誘因在于沿線法域國情多樣、牽涉利益相關者眾多、利益訴求多元。就沿線法域國情而言,既有印度、俄羅斯等新興經濟體,也有緬甸、柬埔寨等欠發達國家,又有伊朗、土耳其等關鍵地緣國家,造成各國對安全和發展的需求存在顯著差異。就涉及利益相關者而言,則有中央政府、地方政權、非政府組織、本地社區、外國企業、宗教團體、在野政黨和媒體機構等主體。同時,利益集團的概念框架可用以類型化歸納具有多元利益訴求的相關主體,應正確定位利益集團概念的價值中立性質,建立分別以分歧領域和主體類別為橫縱坐標的分析矩陣。

應系統考察“認知—敘事—策略—實踐”分析框架下特定利益集團涉及某一領域議題的言與行,區分相應主體在安全、發展和民族主義情緒壓力下的策略性回應和價值性選擇,不宜代之以一刀切的反制。以中國電力投資集團投資密松水電站項目受挫為例,緬甸中央政府叫停密松水電站項目的主要動機,源自在區域大國間獲取更大的斡旋空間和推進軍政府政權合法性來源的轉型[53];Facebook和News Corp等跨國公司則通過旗下媒體帶動不利于密松水電站項目的輿論導向,從而通過支持母國政府對華競爭獲得更大的議價能力;外國在緬甸非政府組織則利用環保和宗教議題煽動對立情緒,以達到幕后資助者預期的輿論效果;日本和印度等海外企業則期望從密松水電站項目停擺中收獲漁翁之利。因此,存在對該國政府、區域大國企業等利益集團爭取合作和回旋的可能性,對持有明顯政治價值訴求的西方跨國公司和非政府組織則需加以警惕并系統反制。

(四) 全生命周期追蹤東道國規范政策演進,構建事前防范的合規體系

中美博弈走向深水區,國際經濟秩序重構加速,法律規則日益成為美國政府和立法機構與國內一系列利益集團復雜互動結果的固化呈現,并成為博弈的手段,促使“一帶一路”沿線投資實踐挑戰日益以法律的外觀加以呈現。一方面,突出體現在美國國內法的長臂管轄效力持續強化上,如《反海外腐敗法》《明確境外數據的合法使用法》等的域外影響足以改變中國企業在“一帶一路”沿線的投資圖景。例如,美國政府新近通過《芯片和科學法案》,該法案試圖向美國國內芯片產業鏈上相關企業提供高額補貼,結合Chip 4倡議嘗試通過拉攏日本、韓國和中國臺灣等國家和地區重新主導芯片產業鏈,進而促使芯片制造產能回流美國,同時圍剿中國芯片制造產業。該法案目標一旦達成,勢必擾亂東亞和東南亞芯片產業格局,從而實質攪擾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實踐。另一方面,與中國制造摩擦對立、對中國企業實施制裁的做法日益向“一帶一路”合作伙伴傳導,成為其保護本國產業發展、調節國內分歧、凝聚國內共識的關鍵策略。以小米公司遭遇印度稅務執法機構巨額處罰為例,該事件揭示“一帶一路”沿線投資環境日益復雜的趨向,印度政府在大國博弈、發展轉型和民族情緒宣泄的多要素影響下,對中國在印度投資頻繁施加制裁[37]。進一步來講,該事件暴露了中國企業海外法律合規中的明顯短板,處在中資科技企業頭部位置的小米尚且缺乏對印度稅務合規風險的系統把控,更遑論合規體系亟待完善的其他海外企業。因此,風險預警前移構成應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關鍵步驟,既要系統梳理和掌握東道國法律框架,又要審慎構建事前防范導向的合規體系。一方面,鑒于立法系政府決策者與一系列利益集團復雜互動的結果呈現,立法過程可能極為耗時,而在立法正式推出后籌謀應對策略往往措手不及、效果不彰。因此,需要圍繞立法目的對特定立法加以事先關注和過程評估。另一方面,事先合規體系的構建并非簡單地將相關域外規則一概列為合同條款,這種僵化策略不僅極易助長特定國家法律條文域外效力,且其實際合規效果往往付之闕如。從這個意義上講,風險預警前移是應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關鍵路徑,需要在條文免責外觀與實際合規效果間審慎衡量,并在環境、勞工保護、知識產權和稅務等具體領域做到有備而來。

(五) 重視多媒體輿情歸集和分析,增強企業社會責任話語本土化表達

計算機和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和迭代,拓展了制造和應對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場域維度,數據跨境流動促使大國間的媒體輿論博弈對地緣物理空間的依賴日益減少,傳統媒體與社交新媒體的融合應用迅速成熟,媒體輿情博弈平臺功能日趨顯現[54],各類行為主體在特定東道國制造投資挑戰的手段進一步豐富。以行為主體類別來劃分,與媒體輿情有關的挑戰主要有三類:其一,西方情報機構為影響大國博弈而進行的信息投放,數據跨境流動本質是雙向過程,不僅包括以“棱鏡門”為代表的數據監聽和竊取,而且包括情報機構主導的信息投放,期望以此影響特定群體關鍵決策[50] 714-715。其二,西方頭部科技企業試圖通過展現政治立場攫取商業利益,放任或支持其旗下媒體業務傳播曲解中國國際化經營目的和行動的新聞輿情[54]。其三,接受域內外利益集團資助、影響東道國本土媒體圍繞環境、民族、宗教等議題制造、傳播輿情。

使用企業社會責任的概念體系,既能因相應話語概念源自西方世界而被深入理解和形成對話,環境保護、勞工保障和人權保護等社會責任關鍵議題本身又受到東道國利益相關者關注,以社會責任為支點客觀描述傳播中國企業國際化經營實踐,因而構成破解媒體輿論層面企業國際化經營挑戰的現實路徑[24]。增強社會責任話語的國際化敘事和本土化表達,厘清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國際化敘事應是傳播渠道與敘事內容的有機結合,西方世界慣常使用的傳統媒體渠道和新媒體渠道值得深入探索評估,對事實真相正本清源極為關鍵,但不宜完全采用針尖對麥芒的爭論式辯白,而應輔以以柔克剛的策略展現中資科技企業國際化經營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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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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