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癥病人復發恐懼干預的研究進展

Keywords" cancer;fear of recurrence;intervention strategy;nursing review

摘要" 對國內外癌癥復發恐懼的干預形式、內容和效果進行綜述，分析當前干預研究存在的不足以及對未來的展望，旨在為今后制定科學有效的干預方案提供理論指導。

關鍵詞" 癌癥；復發恐懼；干預策略；護理；綜述

doi：10.12102/j.issn.2095-8668.2024.06.010

隨著醫學技術的快速發展，癌癥病人的生存率有所提高。然而，由于癌癥本身的生理和病理特性，病人常會伴隨對癌癥復發或轉移的擔憂。癌癥復發恐懼（fear of cancer recurrence，FCR）已成為癌癥病人最常報道的擔憂之一［1］。對于大多數病人來說，如果沒有干預，它不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減少［2-3］。目前，對于癌癥復發恐懼的相關干預研究有很多，但在實踐中，由于病人、專業和組織領域的障礙，癌癥復發恐懼通常沒有得到充分認識，病人可能不知道可用的干預措施［4］。因此，研究與實踐之間的差距是解決癌癥病人復發恐懼的重大挑戰。鑒于此，本研究對現有的癌癥復發恐懼干預策略進行綜述，旨在分析緩解癌癥復發恐懼的有效策略，為進一步減輕癌癥病人的復發恐懼水平提供依據。

1" 癌癥復發恐懼的概述

癌癥復發恐懼起源于腫瘤心理學，常被學者稱為“達摩克利斯綜合征”（Damocles′ syndrome，DS）［5］。

它是指病人對未來癌癥可能會復發或進展的恐懼、擔心或憂慮［6］，該定義包括2種含義：1）患有可暫時治愈疾病的人害怕復發；2）患有晚期疾病的人害怕疾病進展［7］。高水平癌癥復發恐懼表現為高度專注、高度擔

基金項目" 蚌埠醫科大學2023年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編號：Byycxz23007

作者簡介" 閆雅莉，碩士研究生在讀

*通訊作者" 王麗，E-mail：my0552@126.com

引用信息" 閆雅莉，王麗.癌癥病人復發恐懼干預的研究進展［J］.循證護理，2024，10（6）：1020-1025.

憂、持續存在和對身體癥狀的高度警惕，并至少出現3個月［8］。有研究指出，癌癥復發恐懼是一種正常的心理應激反應，低或中等水平的病人可以自我監測復發跡象，進行定期健康維護并采取健康行為，促進治療依從性［9］。然而，高水平癌癥復發恐懼會降低生活質量和日常功能，需要專業幫助［10］。在一項國際研究議程中，干預模型的開發和評估被確定為未來癌癥復發恐懼的研究重點［11］。目前，我國關于癌癥復發恐懼的干預研究仍處于探索階段，應了解其障礙和促進因素，以開發最有效和高度可實施的服務模式。

2" 癌癥復發恐懼干預的主要形式

癌癥復發恐懼的干預研究主要包括線下面對面干預、線上互聯網干預和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混合干預。線下干預包括團體和個體化2種干預形式。團體心理干預是將小組討論、團隊合作等方式相結合的一種社會支持形式，被認為是癌癥病人心理治療的發展方向［12］，它可以充分發揮成員的主觀能動性，促進干預效果的最大化［13］。個體化心理干預是對病人實施具有針對性、特異性的干預措施，有助于解決病人的個體化問題［14］，但實施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金錢和精力，故很難在大范圍內實施。線上互聯網干預具有成本低、簡便可行、易于操作的特點，且不易受時間和空間的影響，是一種經濟有效的干預形式［15］，然而遠程干預難以保證干預方案的完成率，缺乏對實施過程的監督。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混合干預既節省了線下干預對人力和物力的消耗，讓病人充分參與干預過程，還充分利用多媒體技術提高了干預的效率和生動性［16］，增加了病人的體驗感和依從性［17］，為未來制定癌癥復發恐懼的干預方案提供了啟示作用。

3" 癌癥復發恐懼的干預方案

3.1" 基于認知行為療法的新型干預

3.1.1" ConquerFear干預

ConquerFear是一種基于癌癥復發恐懼認知處理模型開發的5次手動治療［18］，由元認知的變化和對癌癥的侵入性想法介導，對中度至重度癌癥復發恐懼病人特別有利［19］。其基礎理論框架主要來源于自我調節執行功能模型［20］和關系框架理論［21］，干預針對導致癌癥復發恐懼的關鍵過程，包括擔憂和過度威脅監測、對擔憂的無益信念、不適當的監測和篩查行為以及存在主義問題［22］。Tauber等［23］研究指出，ConquerFear對降低乳腺癌病人的癌癥復發恐懼是可行且有效的。該干預還可以降低早期黑色素瘤、結直腸癌病人的癌癥復發恐懼，持續時間維持在6個月［24］，并且可能具有成本效益［25］。ConquerFear干預被證實對我國的癌癥復發恐懼病人有顯著成效［26］。

3.1.2" Mini-AFTERc干預

Mini-AFTERc干預是一種基于疾病認知自我調節模型（SRM）的認知行為干預［27］，由訓練有素的腫瘤專科護士通過電話提供結構化30 min咨詢干預［28］，包括評估、家庭、思想和感受、期望、癌癥的回歸5個主題，旨在通過改變癌癥復發的無益行為和誤解，使中度癌癥復發恐懼水平病人正常化［29］。Davidson等［28］對16例完成乳腺癌治療的病人進行了Mini-AFTERc干預，在干預實施后1周，癌癥復發恐懼明顯降低。一項針對90例英國乳腺癌專科護士的混合方法研究確定了在當前實踐中實施Mini-AFTERc干預的可接受性，并認為這將提高他們管理癌癥復發恐懼的技能［30］。

3.1.3" SWORD干預

SWORD干預是基于認知行為療法的癌癥復發恐懼混合心理干預［31］。該療法的主要重點是改變高水平癌癥復發恐懼的持續因素，包括功能失調的認知思維模式（例如，無益的想法、反芻）和適應不良的行為策略（例如，回避和過度自我監控），其是一個帶有心理教育和家庭練習的互動電子健康平臺［32］。SWORD干預的長期療效和成本效益已得到證實［33］。Burm等［34］研究表明，其可以降低乳腺癌、前列腺癌或結直腸癌病人的癌癥復發恐懼水平。有研究指出，SWORD干預在治療后3個月可降低癌癥復發恐懼［33］，在隨訪9個月和15個月時仍然顯著［35］。

3.1.4" CAREST-trial干預

CAREST-trial干預是一種基于認知行為療法（CBT）的在線自助干預，包括2個基本模塊（心理教育、認知行為療法的基本原則）和4個可選模塊（反芻、行動、放松、安慰），每個模塊由一個信息部分（文本、視頻、音頻文件）和一個實踐部分組成。對于每例病人，干預將持續3個月。該干預是一種易于獲得的、循證的且具有成本效益的治療方法，可在早期階段減少癌癥復發恐懼對癌癥幸存者的影響。Van-Helmondt等［36］研究指出，CAREST-trial干預可以為大多數患有低至中度癌癥復發恐懼的乳腺癌幸存者提供易于獲得的治療。但有研究指出，其干預不能有效減輕癌癥幸存者的復發恐懼［37-38］，建議為癌癥復發恐懼的在線干預添加專業支持。

3.1.5" FoRtitude電子健康干預

FoRtitude是一種有針對性的電子健康CBT干預，基于FoR的理論模型［39］，旨在教授管理癌癥復發恐懼的策略。這是第1個評估使用CBT和遠程管理癌癥復發恐懼的電子健康干預［40］。該干預包括3種CBT策略（放松、認知重組、擔憂練習）和基于電話的動機訪談，以提高依從性，參與者每周可多次使用FoRtitude網站，持續4周。Wagner等［41］開發了第1個專門針對乳腺癌幸存者癌癥復發恐懼的電子健康干預。Wagner等［42］后期對FoRtitude網站的內容和功能進行了發展和完善，提高了其電子干預措施解決乳腺癌幸存者復發恐懼的可行性和靈活性。

3.2" 拼貼畫心理療法

拼貼畫心理療法是以榮格［43］的無意識理論和積極想象技術為理論基礎和實踐指導的心理治愈療法。拼貼畫心理療法為病人創造出一種“無拘無束和受庇護的空間”，病人在研究者的指引下，從雜志上隨意挑選圖片，自覺和自主地構建隸屬于自己的圖畫領地，通過病人本人構造的情景展開無意識與意識間的對話和交談，讓無形的內心世界通過某些象征性的形式自由地涌現出來，最后發現內心存留的問題，推動無意識與自我意識的相互融合，進而達成身體、心理及人格的全面發展與進一步完善［44］。董淑賢［45］將拼貼畫心理療法應用于術后接受化療的青年乳腺癌病人，研究表明可有效降低病人的癌癥復發恐懼。

3.3" 基于Fear-Less模式的階梯式護理干預

Fear-Less是Tran等［46］開發的一種治療癌癥復發恐懼的新型階梯式護理模式，其可以根據病人的需求提供不同強度的干預措施。低強度干預針對輕或中度癥狀，提供有關癌癥復發恐懼和認知行為策略的教育以管理癌癥復發恐懼；高強度干預將解決高水平的癥狀，通常更多的臨床醫生參與，采取面對面的心理治療［47］。Lynch等［48］對61例有中等水平癌癥復發恐懼的轉移性黑色素瘤病人進行自我管理干預，而那些具有高水平復發恐懼的幸存者則被提供個體治療，結果表明Fear-Less是一種可接受且可行的干預措施。

3.4" 身心彈性干預

身心彈性干預是將基于證據的彈性模型（即SMART-3RP）作為癌癥復發恐懼干預的基礎［49］，旨在增強心靈影響身體機能和癥狀的能力，其干預包括8節面對面的身心彈性會議，教授放松技巧、認知行為技巧、適應性健康行為、正念冥想和積極心理學技能，提供綜合的癌癥復發恐懼管理方法［50］。SMART-3RP是一種基于證據的多模式身心計劃，旨在促進壓力應對和恢復力，它植根于引發放松反應，這對生理、心理和功能健康結果具有公認的積極影響［51］。Hall等［52］邀請治療后3～30個月的65例早期癌癥幸存者進行身心彈性干預，表明了其在降低癌癥幸存者復發恐懼中的可行性和可接受性。

4" 癌癥復發恐懼干預的效果

目前，國內外學者采用多樣化的干預方案對癌癥復發恐懼病人進行干預研究，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科學的干預方案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病人的癌癥復發恐懼水平，提高病人的情緒調節能力［53］和壓力應對能力［54］，減輕焦慮、抑郁情緒［55-56］，改善睡眠質量［57-58］，提高生活質量［59-60］。如，拼貼畫心理療法［45，61］有利于緩解病人的負性情緒，并提升希望水平；基于認知行為療法的新型干預和基于Fear-Less模式的階梯式護理干預都是國外學者為癌癥復發恐懼病人量身定制的干預方案，主要采用遠程干預（電話、傳真、視頻電話、電子郵件、電子隨訪平臺等）的方式對病人實施延續性的護理干預。在“健康中國”戰略的大背景下，智慧護理即將到來，遠程護理是未來的研究熱點，后續研究應將遠程護理的理念應用到癌癥復發恐懼的相關干預研究中。

5" 癌癥復發恐懼干預研究存在的問題與啟示

5.1" 干預切入點存在局限性，應多角度切入問題，確立精細化干預方案

大多數干預研究缺乏對內外部因素的綜合考量，應進一步探討個體因素和環境因素在降低癌癥復發恐懼中的作用機制和發展軌跡，并制訂相匹配的干預方案。大多數研究忽略了病人心理問題的復雜性和多學科交叉的重要性，應進行多學科團隊協作以應對癌癥復發恐懼這一復雜的心理問題。目前，大多數采用線下干預，浪費時間與金錢，應采用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混合干預，不僅可以降低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還可以保證干預方案的完成率，后續研究應考慮采取有效的監督機制或混合干預形式以提升干預方案的效果。

5.2" 干預方案存在缺陷，應明確研究要素，構建系統化干預方案

目前，對于癌癥復發恐懼水平的測定較為單一，多采用某一量表進行篩查，缺乏科學性，且量表條目較多，實施困難，缺乏漢化及信效度檢驗，未來可簡化條目，進行本土化改進，增加量表的信效度及可行性，開發出不同形式的判定工具，使干預研究更具科學性。干預內容復雜、強度較大，導致干預方案無法在病人中推廣應用。缺乏理論支撐的干預方案，沒有明確的理論框架作為基礎。部分研究缺乏科學性，部分理論在使用時缺乏實證研究以驗證理論在國內的跨文化適用性，降低了干預方案的科學性和針對性。

5.3" 研究方案缺乏個性化，應基于病人需求，制定個性化干預方案

目前，干預方案缺乏對病人特異性的考慮，應根據病人的需求制定個性化的干預方案，以滿足病人多樣化的需求，提高干預效果。癌癥病人伴有不同程度的復發恐懼水平，然而很少有研究對其制定針對性的干預方案，在未來的干預研究中應根據不同水平的病人制定不同強度的干預方案。后續應考慮我國文化背景和病人需求，研制適合于我國病人的心理干預方案。不同種類癌癥的背景、影響因素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因此應對不同類型的癌癥病人制定針對性的干預方案。目前，干預研究樣本量不足且大多來自同一研究機構，應開展多中心、大樣本研究。

5.4" 研究設計存在不足，應完善研究設計，形成科學化干預方案

目前，干預研究設計大多為橫斷面研究，缺乏對干預長期效果的追蹤驗證，后續應加強縱向干預研究，探究癌癥復發恐懼干預后的動態發展軌跡及長期效果，并根據結果設計具有針對性的強化性訓練，鞏固癌癥復發恐懼的干預效果。部分研究設計存在偏倚，在實施過程中應盡量避免不同研究組間的沾染問題，對于各個環節盡量加以預防和控制，以使研究結果更符合實際情況。結局指標大多為主觀指標，不具有說服性。在確定結局指標時，應納入客觀的生物醫學指標，增加干預效果的真實可靠性，提高干預方案的科學性。

6" 小結

癌癥復發恐懼是一個多維結構，其干預的復雜性在于多個領域的障礙和促進因素，未來的研究主要是解決這些問題。由于癌癥復發恐懼的高患病率，全民心理教育可能比篩查更有效。現有的癌癥復發恐懼干預措施需要時間和資源密集型，因此在國家衛生服務環境中實施具有挑戰性。盡管癌癥復發恐懼干預方案在降低癌癥病人復發恐懼水平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其切入點、內容和研究設計等方面仍需進一步研究和完善，且國內相關研究仍處于探索階段，后續應借鑒國外研究成果和經驗，結合我國國情和實際需要，構建具有針對性、科學性的癌癥復發恐懼干預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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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1-08；修回日期：2024-03-01）

（本文編輯賈小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