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冠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還確立了“發展養老事業和養老產業”的工作導向和“推動實現全體老年人享有基本養老服務”的工作目標,社會各界對社會化養老的關注和投入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早在2013 年,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就提出,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倡導社會力量和民間資本進入養老服務業,養老產業發展進入快車道。2019 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進一步提出推動居家、社區和機構養老融合發展。結合多年來各地的社會化養老實踐經驗,要調動各方力量,打造以社區為平臺、養老服務類社會組織為載體、社會工作者為支撐的“三社聯動”機制,大力支持志愿養老服務,積極探索互助養老服務。
截至2022 年,全國共建有老年人與殘疾人服務機構4 萬個,社區養老機構和設施共計34.1 萬個,我國的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基礎設施建設取得了長足進步。與此同時,通過利用福利彩票公益金、支持社會化養老服務設施建設和推廣社會化養老服務,嘗試培育與社會化養老服務相關的社會組織。“時間銀行”更是作為可借鑒項目,嘗試在政府主導、公共資源支持之外,發動社會志愿力量主動參與互助養老,并推動養老服務產業化建設。由此,在我國的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架構設計中,形成了由民政部門主導實施,其他相關部門配合參與,民政和福利資金承擔主要支出,調動社會各方資源參與,以“三社聯動”為主要模式,其他新興項目輔助的整體產業發展圖景。
目前來看,我國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制度設計仍處于調整之中,制度一體化程度不高,制度架構也處在不斷完善中,還有巨大的改進和創新空間。在鞏固和強化以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和機構養老為支柱的“三社聯動”的主體架構基礎上,更要著力設計切實可行的社會化養老服務模式,探索可行的實施路徑。尤其是在智能技術大發展的背景下,強調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并借助人工智能和區塊鏈等新技術,對業已成型的包括“時間銀行”在內的互助養老、社區養老等社會化養老服務模式進行改造,在技術依托層面實現我國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架構的升級,從而推動其產業化,這也是下一階段我國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關鍵。
梳理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架構建設現狀之后,筆者就社會化養老服務運營和基礎設施建設現狀進行具體分析。通過查閱《中國民政統計年鑒》中的相關數據,可以發現,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推動社會化養老相關事業發展的社會服務事業費,其總額始終處于持續增長中。更為重要的是,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加劇,從2000 年至今,社會服務事業費的支出總量和增速開始顯著提高,社會化養老相關支出占社會服務事業費的比重也呈不斷上升的走勢。雖然歷年養老相關支出所占比重有所波動,但其總體發展趨勢仍保持小幅上漲。換言之,自改革開放以后,一方面,支撐社會化養老的財政基礎資源不斷擴大;另一方面,與養老相關的老年服務工作也是政府社會服務工作的重心。
從反映社會公眾對養老產業重要性認知的角度來看,在養老產業從業人員方面,自我國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的2009 年開始,每年取得專業養老護理員資格的人數持續上升。即使從2012 年起取得社會服務職業技能資格的人數開始大幅下降,但每年取得養老護理員資格的總人數還在持續上漲。每年新增的擁有養老護理員資格的人員占社會服務職業技能資格總人數比重呈飛躍式上漲,并在2016 年超過了總人數的70%,上升趨勢尤為顯著。養老護理員成為社會服務職業技能資格考核中最受青睞的門類,這也意味著養老產業受到了相關從業人員的重視。
在社會化養老的基礎設施建設中,能夠提供住宿的社會服務機構數量在改革開放后經歷了快速增長,且在2000 年后迎來了第二輪增長。在這些社會服務機構發展早期,提供住宿的社會服務機構都是面向老年人和殘疾人的,但是在2000 年后,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逐漸加深,面向老年人和殘疾人提供住宿的社會服務機構比重卻出現了顯著下降,即便有過短暫反彈,也迅速走低,近年來已經下降到了改革開放后的歷史低點,且形成了比重不斷下降的趨勢。這不僅意味著目前我國養老基礎設施建設情況同發展養老產業、推動社會化養老的政策導向相背離,也從另外一個方面顯示出在我國的社會化養老中,機構養老并不是近年來重點發展的實施路徑。
在提供住宿的社會服務機構中,不但老年撫育機構所占比重呈現下行趨勢,面向老年人及殘疾人提供的床位數量走勢也不容樂觀。改革開放后,所有用途的床位數量和面向老年人及殘疾人的床位總量均持續上漲。但在我國人口老齡化愈發嚴重的2012 年前后,床位數量反而出現下跌情況,同時面向老年人及殘疾人的床位數量占總床位數量的比重也形成了下行趨勢。這意味著我國社會化養老資源供給存在嚴重缺口,難以滿足后續養老需求。
此外,在我國社會養老支出不斷上漲,在無論老年撫育機構還是相關床位設施均呈現下降趨勢的形勢下,老年人及殘疾人占我國提供住宿的社會服務機構收養總人數的比重卻呈現上揚趨勢,僅在某一時間段短暫下跌后就重新大幅上漲,多數時間維持在90%以上。由此可見,一方面養老事業占據了我國民政服務工作的主要部分,另一方面盡管社會養老支出持續增長,老年撫育機構和床位的比重卻持續下行,收養的老人比重還不斷上升。這種情況不僅凸顯了我國社會化養老服務供給和需求間的錯位,也意味著居家養老始終是當下多數老年人的選擇。在當前我國民政部門主導的社會化養老服務產業化發展顯然不足的情況下,亟需一條可以聯通各級民政部門、各類養老機構、家庭、老年人乃至全社會的養老服務產業化路徑,以期統合各方資源,實現養老產業的社會財富生產型轉化。
隨著我國逐漸邁入深度人口老齡化社會,一方面,養老問題日益成為全社會關注的焦點,是民政服務的重中之重;另一方面,我國養老服務產業化發展緩慢,存在設施建設和服務需求倒掛的問題。針對這種現狀,需要探索可以充分調動社會各方資源的新型養老服務模式,找尋解決我國養老問題的合理途徑。
現有養老服務模式在架構設計和運營操作方面存在各種短板和問題,缺乏可持續性,難以為我國社會化養老提供滿意的解決方案。因此,為解決這些難題,可以借鑒共享經濟模式,通過區塊鏈技術來改造和升級現有的各種養老服務模式,即對養老服務過程中的雙方互動行為進行不可篡改的記錄,計算養老服務的供給和消費行為的信用規模,并按照設定的標準折算為對應的社會財富,并以數字人民幣、供銷社體系和社區食堂,以及政府財政每年劃撥的養老服務資金等能夠與社會化養老掛鉤的公共和私人資源系統為兌換出口。
具體來說,除了可計量的養老服務勞動外,當有任何外部資金和資源流入該養老系統時,區塊鏈網絡將按比例對其進行計價,將其轉化為該養老系統信用的資金和實物支撐,并在系統中對其進行信用放大后,為其增發代幣或者與這些信用等值的數字人民幣。此外,納入該養老系統的各種養老機構已有的養老設施,包括社區實物資源,如社區養老服務中心和社區食堂等,以及供銷社體系可以提供的用于信用兌換的實物資源等,也全部被計入該養老系統的信用,并通過區塊鏈系統進行放大,將其轉化成該養老體系中增發的代幣。簡言之,基于區塊鏈技術的互助養老服務系統的信用衍生于勞動和實物。通過區塊鏈網絡對投入其中的物資和資金規模進行放大,并將其中發生的無差別勞動轉化為新的信用,再將這些新的信用轉化為代幣投入系統中,形成信用生產的循環。這樣不僅可以有效融通和激活各方已有的養老服務資源,推動養老服務產業化發展,還可以有效解決互助養老產業化發展過程中的資源籌集和可持續性問題。
該系統不僅可以處理養老信息管理、醫療護理信息共享、多方參與和社區養老系統建設等多種問題,還可以推動社會化養老真正成為支撐國民經濟增長的產業系統。未來,隨著養老服務產業的擴張和用戶的增加,基于區塊鏈技術的社會化養老服務系統將變得更加充實,不僅穩定性和產出會顯著提升,更將調動社會各界投入養老產業的積極性,開啟養老產業發展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