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新?袁依寧
【摘要】基于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內涵、外延可知,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是數字出版治理主體在防范和應對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中所形成的管理和服務數字出版活動的治理方法、行為和措施的總和。總結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突發緊急性、融合協同性、專業時效性以及意識形態性、文化性和技術性特征,分析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現狀成效以及存在問題,提出完善應急治理法制體系、優化應急治理體制機制、著力提升應急治理能力、建立健全應急決策咨詢組織等四個方面的優化建議。
【關? 鍵? 詞】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數字出版治理;優化
【作者單位】張新新,上海理工大學出版印刷與藝術設計學院;袁依寧,上海理工大學出版印刷與藝術設計學院。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后期資助項目“數字化戰略視域下的中國特色數字出版理論建構”(21FXWB02
4)研究成果;上海理工大學人才項目科研資助項目“數字出版基礎理論研究”研究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9.2【文獻標識碼】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05.008
關于應急治理,2003年10月,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中,指出“建立健全各種預警和應急機制,提高政府應對突發事件和風險的能力”。此后,黨的十六屆四中、五中全會通過的決定和建議中相繼提出要優化突發事件應急管理能力體系,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進一步明確“建立健全分類管理、分級負責、條塊結合、屬地為主的應急管理體制,形成統一指揮、反應靈敏、協調有序、運轉高效的應急管理體制”。2007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事件應對法》規定,“國家建立統一領導、綜合協調、分類管理、分級負責、屬地管理為主的應急管理體制”。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總體國家安全觀,強調要統籌外部安全和內部安全、國土安全和國民安全、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自身安全和共同安全。總體國家安全觀對應急治理的意義在于為應急治理指明了方向,將其確定為“公共安全治理”,確立“生命至上、安全第一”的原則,進而為應急管理提供了評價和檢驗效果的標準。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沒有出現“應急管理”這個詞,而改稱“健全公共安全體系”,即應急管理的本質被界定為“公共安全治理”[1]。
應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無疑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不可或缺內容。近年來,我國先后經歷了許多重大應急事件的嚴峻考驗,如2008年汶川地震等自然災害、2009年新疆打雜搶燒等社會安全事件、2015年天津港火災爆炸等事故災難等。“抗擊新冠疫情無疑也是對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2],而首當其沖的大考則是國家應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
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系和安全治理體系、智庫治理體系等構成了數字出版創新治理體系[3]。國家新聞出版署自2018年、2019年起實施的全國有聲讀物精品出版工程、數字出版精品遴選推薦計劃等就是應急出版、出版業應急治理的重要體現,所入選的項目、產品“導向正確、內容優質、創新突出、雙效俱佳”,體現了數字出版的新進展新成效,彰顯了數字出版在“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滿足群眾新型閱讀需求、推動出版業高質量發展中的積極作用”[4]。本文對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進行梳理,嘗試界定其內涵,概括其基本特征并提出優化建議,以推動數字出版治理工作深入開展。
一、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概念與特征
數字出版治理體系由“常規—創新”的二元結構組成,應急治理則歸屬于創新治理體系。那么基于創新治理體系,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特有屬性是什么,特定外延有哪些,以及具有哪些基本特征?這些問題值得探討。
1.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內涵界定
何為“應急治理”?應急治理是跨學科、綜合性的社會管理理論與實踐體系,以風險、災害(突發事件)和危機為治理對象,通過科學規劃、組織協調、資源調配和風險評估等手段,迅速、有效地應對和減輕各種負面影響,保障公共安全,維護社會秩序。
首先,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是在數字出版領域運用應急治理原則和方法,針對各類緊急情況及潛在危機,實施一系列預案、資源協調、信息共享等手段,以充分調動和運用相關資源,防范、減輕、應對數字出版領域可能出現的突發性事件。這種治理模式注重系統性、綜合性和階段性,強調預防為主、綜合施策、科學決策,以保障數字出版活動的正常開展。
其次,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概念可進一步延伸為對數字出版生態系統的一種保護機制。數字出版涵蓋出版物的數字化制作、傳播、存儲、獲取等方面,面臨諸多潛在風險,如版權侵權、信息泄露、網絡攻擊等。因此,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強調在數字內容生命周期的各個環節制定相應措施,包括建立版權監測與維護系統、加強網絡安全防護、開展數字出版風險評估、建立危機通信渠道等,以應對突發事件。
最后,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需要關注公眾參與和社會協同。治理的主體由原先以政府為主體擴充為國家、社會、市場、公民等多元化主體,治理權運行的向度不再是固定的“命令—服從”式,而是呈現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平行流動等多維向度。傳統應急治理強調社會的參與和協同作用,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同樣需要政府、出版機構、平臺運營商、版權持有者、技術專家等多元主體合作,協同應對減緩、準備、響應、恢復等四個過程的非結構性突發事件,形成緊密的合力[5],以推進應急工作的規范化、制度化、法制化,實現科學應急、智慧應急,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應急治理新格局。
基于此,本文概括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內涵,即指數字出版治理主體在防范和應對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中所形成的管理和服務數字出版活動的治理方法、行為和措施的總和。作為創新治理手段,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區別于常規治理模式,是健全特殊的選題機制、編校機制、發行機制等的重要途徑,可形成科學、合理、高效的政府、市場、數字出版主體良性互動的治理格局。
2.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具體類型
依據不同的分類方法,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可劃分為不同類型,不同類型的數字出版應急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承擔著不同的職能。
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根據不同的治理時期,可劃分為數字出版醞釀期應急治理、數字出版暴發期應急治理以及數字出版緩解期應急治理。醞釀期應急治理是在突發事件發生之前制定應急治理預案,建立健全針對各種突發事件的預防策略和措施;暴發期應急治理是在突發事件成為新聞輿論焦點期間,采取對應的管理服務措施;平復期應急治理是在突發事件社會影響力有所緩和的期間,提供相應的管理服務。數字出版醞釀期應急治理,可以國家新聞出版署2019年印發的《圖書、期刊、音像制品、電子出版物重大選題備案辦法》為宏觀指導與支持,第一時間進入風險評估階段。數字出版暴發期應急治理是治理的關鍵點,是考驗治理體系是否完善、治理能力是否完備的關鍵,要有針對性地突出加強政府、社會、市場、公民等多元主體在應急數字出版選題策劃、應急數字出版物、應急數字出版技術、應急數字出版流程管理等方面的應急治理能力。數字出版緩解期應急治理,以經驗總結、反思沉淀為主,要做到評估反饋、不斷改進,為下一次突發事件做好理論與實踐的雙重準備。
依據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程度不同,可分為數字出版常態應急治理和數字出版非常態應急治理。數字出版常態應急治理較非常態應急治理更為常見。在內容呈現方面,由于數字出版的去中心化、傳播碎片快速化、空間隱匿性等特點,出現意識形態導向偏離主線,傳播一些質疑權威或負面的觀點,可能會對主流意識形態產生影響與沖擊[6];在技術應用層面,如區塊鏈技術存在篡改等風險,大數據技術帶來數據濫用、隱私泄露等風險,人工智能技術帶來著作權等風險,深度學習技術引發深度偽造等風險;在信息數據層面,可能會對出版社門戶網站進行漏洞攻擊、網站偽造和網站克隆,甚至攻擊出版社內部財務、管理數據,如某出版社官網被篡改為非法網頁等[7]。數字出版非常態應急治理發生的頻率相對來說較低,如有關黨和國家重要文件、文獻選題,涉及黨和國家領導人講話、著作、文章及其工作和生活情況,涉及黨史、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上重大事件等問題[8],又如2003年發生的“非典”事件、2020年暴發的“新冠疫情”事件。
依據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構成內容來看,可分為數字出版產品應急治理、數字出版技術應急治理、數字出版運維應急治理等。數字出版產品應急治理專門針對突發事件,在確保質量的前提下,從快出版線上線下相結合的產品。如在新冠疫情突發的背景下,科學出版社、江蘇鳳凰科學技術出版社等多家出版社推出了各具特色的防控疫情出版物和宣傳手冊,免費開放數百種數據庫、專題知識庫、數字圖書館網站。2020年1月29日,中國中醫藥出版社與天津市委網信辦、微醫互聯網總醫院聯合推出兼具“科普+問診”兩項功能的數字出版物《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治知識問答》[9];2020年1月30日,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與人民衛生出版社晝夜奮戰推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公眾防護指南》融媒體圖書、電子書、網絡版讀物[10]。數字出版技術應急治理,即面臨數字出版技術突發事件或危機時,綜合采取各種物理的、在線的措施,解決數字出版技術事故,使之恢復至正常狀態。措施包括建設面向應急出版的智能選題策劃、智能審校糾錯、智能排版印制和智能發行系統[11],充分運用5G、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新技術,構建智能服務平臺,創建智庫等成果,最大限度實現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所需的信息交換、資源整合和知識支撐。數字出版運維應急治理,指針對突發事件或危機就數字出版市場營銷、發行與傳播、渠道建設等方面開展的應急管理和服務,如在數字出版物營銷過程中,由營銷人員發現和識別產品瑕疵、技術漏洞、內容質量錯誤等問題,及時反饋給研發部門、技術部門,以盡快糾正和改進。
從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層級維度來看,可分為數字出版國家級應急治理、行業級應急治理、地方級應急治理和企業級應急治理。這是依據所面臨的數字出版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是屬于國家級層面、行業級層面、地方級層面抑或企業級層面來劃分的。企業級應急治理是數量最多、最為常見的,如在用戶反饋數字圖書館無法打開、網站服務崩潰等情況下所采取的應急管理措施;行業級應急治理伴隨數字出版產業的持續發展時有發生,并且一旦出現就會引發較大的輿情和公眾關注,如面臨眾多數字出版集合性產品的侵權盜版所采取的應急管理舉措。值得注意的是,數字出版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是容易蔓延、升級的,如若不及時加以糾正或管理,很容易從低程度向高程度、從企業級向行業級、地方級向國家級擴散。實踐中,數字教材或教輔中出現的增值知識服務網絡鏈接被篡改為非法內容,如不及時回應、反饋和處理,容易釀成更大輿情。
3.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基本特征
在界定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內涵的基礎上,本文認為,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特征主要表現為突發緊急性、融合協同性、時效專業性、意識形態性(包括文化性、技術性)等四方面。
第一,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突發性與緊急性。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往往伴隨重大事件的不確定性、破壞性、社會性等特性開展相應應急性、工具性活動。具體來講,其一,作為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對象的風險、危機、事件具有突發性和緊急性。數字出版風險治理屬于前期治理對象,是指當發現影響數字出版公共利益、影響與數字出版相關的公共安全的潛在風險時,所采取的風險識別、風險評估以及延緩、預防、減少或消除等處理措施。數字出版應急管理是指面對突發事件(災害)所爭取的準備、響應和恢復等處理措施,如遇到數字出版知識庫服務器無法啟動等情形需要緊急采取的措施。數字出版危機治理是指非常嚴重的應急治理舉措,即影響到意識形態安全、文化安全等情況下,所采取的調查、問責和改進等舉措。其二,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可能波及數字出版的整體流程,如產品應急、技術應急、運維應急等。換言之,數字出版產業鏈的每個環節都有可能成為應急治理的對象,或曰數字出版產品應急治理、技術應急治理、運維應急治理不僅有理論可能性,也有客觀存在的事實可能性。例如,出版社的專題知識庫被病毒攻擊并鎖定,出版社主要數字出版技術被攻破、損毀或突發故障,以及數字出版運營過程中發現產品質量問題或侵權盜版問題等。其三,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已從被動應急走向主動作為,亟須第一時間采取應對手段,遵循敏捷治理理念,采用數字化、智能化的工具、系統和平臺,以提升應急事件的治理效能。
第二,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融合性與協同性。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要注重融合與協同發展理念的運用[12],包括理念融合、內容融合、技術融合、渠道融合等。在理念融合與協同方面,數字出版應急預案制定、應急預案實施、應急預案監督評估等要綜合考慮政治、文化、經濟、技術等各方面因素,要做到常規型與創新型治理方式相得益彰,以確保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預案的科學性、合理性和適度性,提升應急治理預案實施的質量和水平。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是集跨行業、跨部門、多領域、多主體協同發展于一身的一項活動。在內容資源方面,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需要電子書、有聲讀物、音像制品等多產品結構的優質內容資源共同協同。在技術資源方面,需要加強以5G、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新一輪信息技術資源的融合,加強數字技術作用于應急治理的規劃、研發與應用,構建多方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集成平臺共同對突發事件進行監測監控、綜合研判,采集有價值的多源數據,提供合理、科學、彈性的應急預案體系。在智力資源方面,需要不同專業領域的專家、編輯室、排版部、市場部、發行部等人員共同協作,共同消除突發事件的影響。
第三,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時效性與專業性。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要以最快速度提供最專業、最準確的動態信息內容,否則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價值。最典型的一個事例是2020年全國出版機構“轉變圖書選題策劃方式,融合出版創新理念方法,形成700多種抗疫圖書生產陣勢,全方位地支持、支援、支撐抗疫斗爭”。從抗疫過程的宏觀層面來看,行業主管部門及時制定了一系列疫情防控相關的政策和文件,有序統籌疫情防控和出版生產工作。如國家新聞出版署發布《關于支持出版物發行企業抓好疫情防控有序恢復經營的通知》,隨后,各地主管部門陸續下發相關政策文件,如湖北省委宣傳部《關于支持全省印刷發行企業抓好疫情防控有序恢復經營的通知》、甘肅省委宣傳部《關于支持文化企業復工復產、達產達標的通知》等。各出版企業積極攻堅克難,數百家數字出版相關企業迅速研發疫情防控知識圖書,采用數字出版形態,對電子書、數據庫、專題知識庫、在線課程等免費開放,有效助力疫情防控工作的有序開展。例如,中國大地出版社(地質出版社)免費開放自然資源數字圖書館、知識庫等產品使用;中華醫學會雜志社自2020年1月31日起,開放41種期刊全部文獻供讀者免費閱讀,了解新冠疫情[13]。
第四,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意識形態性、文化性與技術性。數字出版應急治理作為一種數字出版治理活動,是數字出版治理這一基本范疇在數字出版管理活動中的具體呈現和細化體現。應該說,數字出版所具備的意識形態性、文化性、經濟性和技術性都能夠在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活動中得到體現,并且作用于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具體領域。較之數字出版其他治理形式,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往往更多地與意識形態、文化性、技術性等相關,如涉及意識形態斗爭、多元意識形態、網絡意識形態的數字出版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等,往往是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主要內容;除意識形態之外的文化安全、文化傳承、文化創新等過程中的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也與應急治理密不可分;人與物、與自然、與技術關系中的安全,尤其是技術安全,更是傳統出版應急治理鞭長莫及的,需要數字出版應急治理予以統籌、考量、評估、實施和處置。所以,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具有鮮明的文化性、技術性與意識形態性特征,這也是文化領域的應急治理與經濟領域應急治理的明顯差別。
二、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現狀與成效
自2006年國務院發布《國家突發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起,我國構建了以國務院應急平臺為支點,以省級和地方應急平臺為分支,多方協同的國家應急平臺體系。2006年數字出版被寫入國家規劃,數字治理體系逐步健全,應急治理體系基本形成。其現狀成效主要體現在:其一,應急治理多元主體面對重大突發事件時主動擔當,積極作為但同時表現出各自為政的趨勢。其二,自建有完整產業鏈的數字出版企業,應急治理體系較為完善。其三,以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為契機,逐步以圖書版權走出去模式協助國際社會應急治理活動開展。
首先,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多元主體面對重大突發事件時積極應對但有各自為政的趨勢。以5·12汶川地震自然災害為例,政府、地方、出版企業等主體第一時間組織專家、作者以及編輯,出版相關抗震救災圖書、手冊指南。如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在16個小時內出版《抗震救災自助手冊》,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出版《地震后嚴重創傷并發癥防治手冊》,人民音樂出版社出版《我們永遠在一起》CD和《愛比災難更震撼》DVD,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地震災區衛生防病手冊》等,但上線的絕大多數讀物都以防震防治為主,內容差異化較小,存在一定的同質化、淺層化現象,呈現出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多元主體主動擔當、積極作為但略顯各自為政的狀態。這些出版企業各自抓住機遇開展出版數字化轉型,但無法提質增效地共同推出一個“超級傳播”的數字出版產品,為公眾獲取正確信息動態爭取時間。
其次,自建有完整產業鏈的數字出版企業,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系較為完善。數字出版企業完整產業鏈即對數字內容的選題策劃、編輯審校、線上銷售等出版環節全部在出版社內完成,連成一條整體功能網鏈。在新冠疫情突發事件中,擁有自建完整產業鏈的數字出版企業在極短的時間快速響應,開展有聲書、知識庫等應急數字出版資源的免費供給活動,以更好地滿足特殊時期人民群眾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如2020年1月29日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首批開放自有APP“慕知悅讀”平臺上的300多本電子書資源;2020年1月30日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人文讀書聲”,為讀者提供免費經典名著有聲版等[14]。據統計,截至2020年2月6日,超過150家出版社、數字出版企業免費開放全媒體素材數字知識資源,包括數字圖書、數據庫、專題知識庫、數字視頻、數字音頻、在線課程等[15]。從中可以看出,擁有產品、技術、運維相對完整產業鏈的數字出版企業,在重大突發事件的情況下響應速度明顯快于第三方平臺,構建了一套完整的應急數字出版快速反應機制。
最后,以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為契機,通過走出去的方式協助國際社會處理疫情應急治理活動。重大突發事件給數字出版提供了契機,多家出版社成功輸出抗疫圖書版權,協助其他國家開展知識抗疫、疫情科普活動。如浙江教育出版社、杭州阿優文化科技公司同浙江傳媒學院共同推出的《打造生命防線——新冠病毒預防漫畫手冊(多語言版)》;2020年2月8日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推出的《張文宏教授支招防控新型冠狀病毒》2.0數字版;2020年2月中旬山東文藝出版社推出的公益電子書《新冠肺炎防護手冊(漫畫版)》,已推廣至全球英語、阿拉伯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地區;中文傳媒旗下出版社推出的《守望春天——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兒童書畫作品集》《城市被按下暫停鍵》等作品,授權國家包括印度、越南、羅馬尼亞、韓國等多個國家和地區。各出版社通過傳遞中國聲音、講述中國故事、分享中國方案的精品佳作,推動國際社會共同攜手抗疫,協助其他國家開展疫情應急治理活動。
三、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存在的問題
根據上文對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現狀以及取得成效的概述,可以看到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建設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數字出版應急治理仍然存在一些有待改進和提升的地方。
第一,數字出版應急法律法規框架制定有待進一步優化。數字出版應急法律法規框架制定,是預警預案部署實施、監測評估的前提和基礎。其宜在對數字出版應急管理的全流程、全方位、立體化緯度上構建,規避“墻壁上的法制”現象,進而明確數字出版多元應急治理主體在突發事件中的職權、職責,有效控制突發事件的法律秩序,以確保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科學性、合理性,保證數字出版應急工作的規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
第二,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多元主體危機防范體制機制要進一步完善。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多元主體,即國家應急管理機構、地方應急管理機構、行業應急管理機構以及企業應急管理機構,政府與社會組織綜合協調在突發事件醞釀期實施制定預警預案機制,暴發期實施制定指揮協調機制、社會動員機制,緩解期實施制定監測評估機制、應急保障機制等。由此,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主體協同常規型治理主體共建內容資源儲備庫、技術資源儲備庫、集成平臺資源儲備庫、人才資源儲備庫等,以防范突發事件的發生,降低數字出版領域風險、事件和危機所造成的損失。從新冠疫情應急出版來看,醫學衛生類專業期刊最早啟動應急出版舉措,國家科技部、衛健委、中國科協共同將中華醫學期刊網作為專門的學術交流網絡平臺,采取對專稿擇優審稿、先行出版的形式,于2020年1月起出版相關研究成果;而除醫學類期刊以外的其他科技期刊響應程度普遍較低,且國內科技期刊大多在2020年2月下旬才陸續啟動相關選題策劃,可以窺見中國科技期刊面臨重大突發事件時應急出版資源庫缺失缺位,多方治理主體在信息、資源和人力調動上不能共享和協同,難以有效整合,出現各自為政的狀態。
第三,數字出版應急決策咨詢機構予以高度重視。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工作涉及多領域、多專業、多平臺的有機結合。例如,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涉及預防預警、引導社會輿論、緩解公眾情緒、應急產品落地、應急共性關鍵技術實施、應急集成平臺、應急救援隊伍等。由此,一方面,如果缺少應急決策咨詢機構的服務支撐,應急治理的突發緊急性特征無法擁有保障,其融合協同性、時效專業性、意識形態性將會實實在在降低。另一方面,應急決策咨詢機構的“輕制定、輕實施”現象在實踐中較為常見,導致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效果不盡如人意,尚屬于較為薄弱的領域。即便如此,數字出版應急決策咨詢機構仍是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路徑優化的重要方向之一,是針對數字出版應急治理主體應對突發事件快速高效處置的首要條件。
四、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路徑優化分析
要解決上述問題,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可參照其他領域,實行“一案三制”的綜合協同應急管理體系,構建完善的應急預案、應急法制、應急體制和應急機制。具體來看,應完善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法制體系,優化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制機制,提升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能力,建立健全應急決策咨詢組織。
1.完善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法制體系
“緊急不避法治”。法律法規是出版業各治理主體的行為準則和底線要求,只有形成完善的法律法規,建立完善應急預案體系,明確政府、公民以及相關企業等多元治理主體之間在突發事件中權利與義務,才能有效突破多元治理主體在治理過程中的困境壁壘,使突發公共事件的應急處置走向規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軌道。
由此,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系的構建,應完善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法律體系,其一,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事件應對法》作為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法律體系的核心,同時結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等法律,探索健全和完善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法律淵源。其二,結合《出版管理條例》《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電子出版物出版管理規定》等法規規章,構建和完善適用于數字出版產品、數字出版技術、網絡出版、電子出版等領域的應急治理法規規章體系。其三,進一步優化和完善上述應急治理的法律法規,吸收和采納最新的應急治理領導體制、管理經驗、成功做法,從源頭上提升應急治理的法治水平。
2.優化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制機制
鑒于上述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特征,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進一步優化應全面建立數字出版危機預警體制、建立健全快速反應機制等核心體制機制,以協調處理出版業在重大突發事件中應承擔社會責任、參與制定重大政策和處理網絡輿情危機等問題,進而實現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數字出版應急預案體系是由總體預案、分項預案、重大活動預案、部門預案等構成的預案體系,其覆蓋數字出版產品、技術、運維產業鏈全環節,涉及數字專業出版、數字大眾出版、數字教育出版、數字學術出版各領域,滲透數字出版調節和數字出版治理兩大基本范疇。數字出版應急預案體系具備應急規劃、綱領和指引的功能,是構建應急管理體系的核心,是應急管理理念的承載體,也是實施“一案三制”的初始要點。數字出版危機預警體制將非常態應急中的潛在常態要素顯性化,并將規律性的社會發展經驗進行歸納、總結和提升,為應急指揮和出版人員在緊急情況下行使權力和采取行動提供明確方向,有助于避免因突發公共事件的不確定性而失去對關鍵時機和環節的掌握。
數字出版應急管理體制是包含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的組織架構、權限范圍及其相互關系的制度總和。數字出版應急管理體制涵蓋多種治理主體,以應急管理全過程為主線,確立一整套數字出版應急工作流程。在數字出版應急管理中,以應急指揮協調體制為例,首先,必須強調前期的指揮部署,及時增強對各級緊急出版行動的組織協調,優化對具體問題的決策指導,以提高決策效率為目標。其次,需要保證層級責任的有效執行,以確保各級能夠根據任務要求充分發揮各自職能。最后,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領導者應建設一個完整的、涵蓋生產鏈各環節的隊伍體系,能夠及時地處理數字出版產品應急問題、技術應急問題、運維應急問題、涉外應急問題等。
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機制是指協調數字出版應急治理各要素之間的關系以更好地發揮作用的具體運行方式,包括資源應急機制、產品應急機制、技術應急機制、人才應急機制、項目應急機制、快速反應機制等。快速反應機制即在突發公共事件后,數字出版治理主體應啟動相應的數字出版應急團隊,對不同程度的應急情況進行分級管理,建立全媒體應急出版流程,編、繪、審、校、排同步進行,確保數字出版物內容的權威性和實效性;根據全媒體傳播形式,全團隊協同分工,以最快的出版速度和最優的出版質量完成應急選題、撰寫、審定,并借助數字化新媒體傳播平臺,迅速傳播應急出版內容,以滿足政府、媒體和公眾對相關內容的需求,并正確引導社會輿論。
3.提升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能力
提升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能力,是推動數字出版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然要求,也是實現數字出版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題中應有之義。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能力,按照風險、突發事件和危機等治理對象的不同,遵循應急治理的規律,大致可劃分為數字出版風險防范能力、數字出版應急管理能力以及數字出版危機處理能力等三種類型。
面向事前管理的數字出版風險防范能力。“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謂也。”數字出版風險防范,或曰數字出版風險事先治理,即在數字出版風險外化之前,就著手規劃治理,預先采取行政行為,對數字出版風險、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或即將產生的危機,未雨綢繆地進行預研、預判和提前治理。
面向事中管理的數字出版應急管理能力,是指突發事件出現以后,進行及時、有效的管理和把控,做到充分準備、及時響應,通過人力、財力、物力和智力資源的綜合運用和調度,保障數字出版發展和治理處于不受威脅的狀態,把數字出版秩序、狀態或事物盡可能恢復到突發事件以前的情形。如何在數字出版突發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應急反應,并且從快、從急、從權處理,使事故的負面影響降到最小,是應急管理的要義。需要注意的是,應急管理也要遵循“緊急不避法治”原則,做到程序正當、實體處置合理。
面向事后管理的數字出版危機處理能力,是指數字出版突發事件的出現使數字出版系統、生態、秩序出現了異常,站到了數字出版安全的對立面,如經營秩序異常、產業鏈系統混亂等。此時,要開展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調查、問責和改進工作,在全面、充分調查的基礎上,明確責任歸屬,最終制定系統、專業的改進方案,以防止類似危機再次出現。數字出版危機處理,即要及時總結事故教訓并提出整改措施,將事件的影響最小化,以盡可能減少事故帶來的損失。良好的危機處理方案甚至可以取得化危為機、化大為小的效果,推動數字出版調節、數字出版治理向著更完善、更高質量的方向邁進。
4.建立健全應急決策咨詢組織
要確保數字出版應急治理質量,提升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水平,推進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還需要借助數字出版應急決策咨詢機構即數字出版應急智庫的力量。要將充分發揮智庫等新型組織工具的功能,作為提升數字出版應急治理水平的重要舉措。
公共突發情況的發生往往不局限于一個專業領域。在今天這個知識爆炸的時代,專業領域越來越細分,如果想要報道專業性、權威性更強的信息數據,將涉及專業性強的問題,交付能開展專業性研究的智囊團,可為突發性公共事件的處置提供科學決策的依據。專家人群代表的是數字出版治理的權威性、規范性和專業性,是數字出版治理中的關鍵,因此對于數字出版應急智庫的專家群體,必須建立規范、嚴格、有效、合理的指標評估體系,以保證入選專家的權威性和專業性。入選數字出版應急智庫專家的能力素質和主要指標應包括“數字出版、應急管理”兩個基本維度,同時要對入選專家開展動態考核,以確保專家隊伍的穩定性、創造性、引領性以及決策的指導性。
數字出版應急治理盡管在實施過程中還存在法制體系不完善、應急治理多元主體危機防范體制機制不健全、應急決策咨詢機構不重視等問題,但隨著對數字出版應急預案體系、應急法制、應急體制機制的深入把握,不斷探尋和優化治理模式,與多方治理主體融合,相信數字出版應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水平將快速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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