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震元
摘 要:語言是用以表達人的觀念的、由符號所組成的系統。在絲綢之路經濟帶發展的道路上,語言的社會功能更是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體現。在絲綢之路沿途地區,存在著繽紛繁雜的傳統文化和多彩豐富的生活方式以及文化習俗,這些都離不開語言的發展和影響,可以說在語言這一特定符號工具的帶領下,不同地區國家的文化得以傳播、交融、發展。同樣的,在不同文化的相互碰撞之中,語言的形式也伴隨著發生重要的變化。所以語言和文化二者間有著密不可分聯系和相互作用。
關鍵詞:語言學 文化學 絲綢之路 應用 發展
中圖分類號:F061.3;G64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4)04-218-02
一、語言與文化概論
語言是人類進行社會活動的基礎要素。隨著歷史的進步和演變,人類對于語言的研究在不斷探索中得以進步,到當代為止,人們較為普遍接受的一個觀點是:語言是“表現傳達思想感情的主要手段”或“重要的交際工具”[1]。在人類社會大背景下,語言還與萬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與之聯系最為密切的就是文化。
現代語言學創始人符號學奠基人索緒爾,建立了符號學這一工具,并在符號學中將語言與文化現象的探究相結合,目的在于探究語言及復雜文化現象的特征和系統結構。索緒爾說:“語言是一種表達思想的符號系統,因此它能與書寫系統、聾啞人的手勢語、象征性的儀式、禮貌形式、軍事信號等相類比,它不過是最重要的符號系統”[2]。所以,語言這一符號系統在研究文化的過程中占有主導地位,語言也是包括價值觀等在內的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絲綢之路經濟帶中語言和文化現象的反映
自漢代張騫出使西域以來,我國向西方的貿易也伴隨著絲綢的傳播開始逐漸變得興旺起來。絲綢之路是中國與西亞和南亞在20世紀進行貿易往來的重要經濟要道,在各國充分發展“互利共贏”的當下,絲綢之路更是被鞏固加強,為實現經濟往來承擔起重要的角色。在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絲綢之路上也有著各個文明的交互往來,這種更為深層次文化精神方面的碰撞和交流是無形的,是伴隨著經濟的共享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也就體現出在絲綢之路文化經濟帶上,文化發展的流動性和融合性的鮮明特點,它在串通了不同國家和民族之間交往的同時,也讓東西方的文化在此匯聚和傳播,讓“文化大爆炸”得以出現。在這樣的一個大背景下,語言這一重要工具就開始體現出它在文化交融之中的重要力量。
在早期絲綢之路經濟帶中,各國之間多以商貿往來和宗教之間的文化活動為主進行有限互動,在所有互動活動中,來自不同地區的人們還是多以口頭語或書面記錄形式與對方進行交流,這樣一來,語言就成為了不同國家族群之間交流的重要工具。但語言在扮演這一重要角色的同時,也成為了一些國家的軟肋。在弱肉強食的年代,一個語種所使用的人數較少或相對不活躍的情況下,就存在著被大宗族吞并取代甚至歸納的現象,這種不管在經濟輸出還是在語言交流上都占有主導地位的較為龐大的宗族也是導致在這一時期較為頻繁地出現語言沖擊現象的重要原因之一。20世紀初,德國考古探險隊赴新疆吐魯番地區考古探險對所發現的文獻進行研究,結果表明該地區存在17種語言互相交流的情況,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僅歐亞大陸沿絲綢之路一線就有數百種語言被廢止使用,成為名副其實的“死語言”[3]。這種現象雖然標志著一門語言的徹底消亡,甚至一個民族文化的逐漸流逝,時至今日,粟特人語言流失的過程最為典型。在中世紀,粟特人是絲綢之路貿易帶的主要組織者和領導者,同時也是其中的最大受益者。不僅于此,粟特人還將摩尼教等重要宗教文化傳入東方,這些宗教文化在東方各國一度引起過重大反應。即便如此,粟特人的語言還是在民族同化中走向滅亡。在早期的中國新疆等地,當地的粟特人正經歷著粟特語和突厥回紇語兩種語言并存的時期,最后粟特語沒能抵御過突厥回紇語的影響力而被吞并,此后粟特語便被棄之不用。回紇語在代替粟特語后并沒有展現出良好的傳播力和發展力,最后也漸漸流失在絲綢之路的語言體系之中,至此,雖然粟特人這一民族的語言文字體系得以被保存下來,但其語言系統在未被考古學家考證之前一直處于丟失狀態。
這是絲綢之路語言文化多樣性的體現之一,另一種更為直觀的體現則是來源于考古學家的考證。大批使用多種語言篆刻的銘文在絲綢之路的沿途國家中被發掘出來, 這進一步佐證了沿線不同民族和國家多樣性語言語體的使用。據考古學家調查,在北京附近的曲云門佛教銘文的篆刻中,有超過6種語言被使用了進去,它們包含梵文、回紇文、漢文等主流文字,同時也有西夏文等相對來說較為小眾的文字。這一現象也充分反應了“多樣性”這一特質。在歐洲大陸,早期開展海上貿易的荷蘭、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國家用拉丁文幾乎統一了歐洲的語言文字系統市場,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絲綢之路這一陸上經濟貿易帶文化語言交流與充分碰撞。這種文化語言之間的交流不僅使得各個不同地域人們有了一定的了解和交往,讓本國家本民族的利益達到了最大化,同時也讓文化在語言這一媒介中得到充分流傳和發展,也更是因為在不同語言的融會貫通,更多西亞國家及民族的相對較為小眾的語言文化得以保留和記錄,為世界語言文化大背景留下更多記錄。
當下,絲綢之路沿線的數百個國家,以不同形式存在的民族擁有著繁雜的語言體系,這種語言多元化現象是現存國家民族在絲綢之路上經歷了百年風波而得以幸存下來,這些幸存的國家使多元語言在絲綢之路上得以體現,是絲綢之路經濟帶上重要的語言文化標志。
三、跨文化交際語言的模糊性重要作用
英國著名語言學家帕默爾說過:“語言是所有人類活動中最足以表現人特點的,是打開人們心靈深處奧秘的鑰匙。它是人們表達思想至高無上的工具,是維系民族的紐帶,是歷史的寶庫”[4]。一個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皆是通過語言來感知和認識整個世界的,同時語言也會影響他們的思想意識和格局狀態。語言在充當著溝通介質這一角色的同時,更應該從文化意義和實踐特殊性質來認識它。在絲綢之路貿易經濟帶上,語言文化這一門學問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在不同的民族和國家之間,存在著叫做“跨文化交際”的文化交流行為,這種跨文化交流過程自然是有著一定難度,這就需要語言這一特殊工具作為媒介,在雙方可以實現語義溝通交流的基礎上再進行文化的傳播。由此一來,翻譯就成為了語言工作必不可少的一環。眾所周知,國與國之間主要溝通障礙在于語言的不互通,而解決這種不互通的重要手段就是翻譯。但即便是通過翻譯后再次進行跨文化交流溝通中,也會存在大量模糊現象,這種模糊現象存在于跨文化的各個方面,比如語義的模糊,語言的模糊,翻譯的模糊,甚至是個體思想不同導致的模糊。這種模糊現象不可避免會給跨文化交際帶來一定消極影響,會讓雙方文化輸出效率產生削弱。但在龐大繁雜的民族文化和國家交流之中,這種模糊化現象其實是利大于弊,是有著重要作用和極大積極成分。
(一)模糊性的概論
模糊性首當以模糊現象為主,古希臘哲學家尤布利德斯(Eubulidies)當屬其第一發現者,他以著名的“連鎖推理悖論(sorites paradox)”來揭示這種現象,他采用“麥堆悖論”所闡釋的要點即模糊概念所標志的事物是不可能用精確數字來衡量[5]。而所謂的模糊性則指人們對于在認知事物狀態或性質不確定或沒有認知邊緣,其實模糊性從“模糊”二字本身也可以看出,在英語的翻譯中,模糊可以是fuzzy,也可以是blurred等單詞,在不同的語境下有著不同的翻譯,從而可以看出模糊并沒有絕對死板的定義。
(二)跨文化翻譯中的模糊性體現
在自然語言的交際中,擁有一定模糊化可以讓語言更加委婉生動,讓表達者的意思更富有內涵,從而給語言增添了一份靈活性。在一定程度上潤澤著交際者之間的關系,對于雙方之間的矛盾和沖突產生一定的抵消作用,這種融化矛盾的作用在跨文化交流中就顯得極為重要,同時,這也體現出了翻譯模糊化在語言交流中具有著藝術性美感。舉個例子,莎士比亞的戲劇享譽全球,當這一著作通過文化交流流傳至中國時,便有一批學者對其進行了系統翻譯。在作品中,角色哈默雷特的一句臺詞“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有著極為豐富的內涵,有學者認為應直譯為“生死”,而著名翻譯家朱生豪認為應該譯成“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值得考慮的問題”[6],但很明顯,無論怎么翻譯都無法表達出莎士比亞手下描繪出的哈默雷特的無奈和無力感,究其原因就在于他們都是將原本模糊的語言精確化了,從而無法體現出語言文字朦朧的美感。相同的,其他國家之間的跨文化交際也是一樣,正是因為在翻譯過程中存在著一定的模糊化現象,才得以使語言本身模糊化保留的同時,也極大程度上維護了各民族本土文化多樣性和個性體現,讓更多本民族文化可以更加原汁原味地分享出去,讓文化之間地碰撞更加的純粹和完整。相同的,跨文化交際的真正意義就在于,雙方文化保留原本面貌,這種純粹的交流才應當是正真意義上的跨文化交流。
由此看來,保留語言的模糊性是文化交流的必然條件,它的作用不單單體現在結果上,更體現在過程中,為文化之間和諧發展做“潤滑劑”。在經濟方面,不同國家在貿易往來之中,難免有著語言交流障礙,語言的模糊化則是扮演“中介”這一角色加以過渡,在兩國或不同民族順利完成貿易往來的同時也促進了語言交流。在文化方面,模糊性使得不同語言文化之間更加便于理解,從雙方視角了解彼此的文化,亦或者是從雙方都認可的,在原有語言基礎上稍加改動的形態,即讓原本棱角分明的語言文化帶上模糊色彩,使其更加圓潤溫和。絲綢之路中各國之間在語言交流特定加持下,在經濟貿易往來的同時也維護著較長時間的穩定,這其中,語言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語言像紐帶將各路文化串通,構成前所未有的和平文化融合交流地帶。
四、絲綢之路不同地區語言文化的個性差異
霍爾(E.T.Hall)說:“文化是人類生活的環境。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無不受著文化的影響,并隨著文化的變化而變化,或者說,文化決定人的存在,包括自我表達方式以及感情流露方式、思維方式、行為方式、解決問題方式等等。”[7]由于身處的環境不同,認知的文化也就不同,而不同的文化對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也是不同的。簡單來說,飽受戰爭折磨阿拉伯人在相互問好時說“As-salām 'alaykum”,實際上是愿你和平的意思,這也充分體現了環境對于一個民族基本文化交流的影響;部分猶太人和亞美尼亞共和國所使用的亞美尼亞語問好是“Barev dzez”;以及我們自身語言中所使用的“你好”,當然絲綢之路上的國家遠不止這些,但這已經充分說明了不同地區,不同國家之間的文化差異。這其中,地域的不同所帶來的影響占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則是環境和更早先的人們所遺留下來的文化習慣,在后世不斷沿用和稍作修改下形成了如今的差異。
除此之外,宗教在語言文化差異中也占有著巨大的成分,在絲綢之路所囊括的西亞地區,伊斯蘭教、猶太教和基督教是當地人們奉行的主流教派,然而在南亞地區則是以印度教、佛教等教派為主。不同的教派有著不同的信奉習俗和文化習慣,一些宗族規則較為嚴苛的教派甚至不允許和其他教派進行交往互通,這也就使得在早期絲綢之路的宗教文化有著個性鮮明,豐富多彩的特點。
在這諸多的宗教和國家地域之間,語言文字的使用也是大放異彩。在我國,四方四正的漢字經歷過多次演變后從甲骨文流傳至今,在大多數西亞國家,以英文字母或符號為主組建而成的文字則是他們的主要使用文字。這種巨大差異組建了跨文化交流這個名詞,也正是因為存在著這種差異,不同語言文化接觸才顯得難得又可貴,才更加彰顯出語言的重要地位。所以,要在尊重這種差異性的同時還要保護不同語言文化的差異,彰顯其個性,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利用語言這一媒介將優秀文化引入。
五、結語
語言和文化二者之間是相互依存、密不可分的關系,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在龐大繁雜的世界文化體系中起著重要的媒介作用。在絲綢之路經濟貿易帶中,伴隨著多種文化的交流并匯,語言在經濟發展的帶動下完成了這一區域發展,即不同語種之間的互通以及語言之間的翻譯等。絲綢之路以經濟為命脈和基礎,讓扎根在它之上的文化得以抽葉生長,語言則伴隨著文化的綠頁,為其提供養分的同時讓自己最后開花結果。無論是在早期的絲綢之路還是當下,語言都是我們文化探索、社會實踐的利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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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華僑大學華文學院 福建廈門 361000)(責編: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