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艷
(廣西財經學院,南寧 530003)
鋼鐵行業是我國的支柱產業之一,其碳排放占全國總量的18%左右,對氣候產生顯著影響。在可持續發展的理念下,我國鋼鐵行業積極探索新的發展路徑,鼓勵企業進行綠色轉型,以改善生態環境。但是,鋼鐵行業的綠色轉型還存在很多障礙,如鋼材質量良莠不齊、綠色發展兩極分化嚴重、技術裝備落后、缺乏產業鏈協同和行業秩序混亂等問題。
為引導鋼鐵行業向低碳、綠色和可持續發展方向轉型,減少碳排放和環境負荷,我國政府對鋼鐵行業提出了具體的要求:①降低能耗方面。到2025 年,80%以上鋼鐵產能完成超低排放改造,噸鋼綜合能耗降低2%以上。②提高廢鋼使用量方面。到2025 年,廢鋼鐵加工準入企業年加工能力超過1.8 億噸,短流程煉鋼占比達15%以上。③生產工藝革新方面。到2030 年,富氫碳循環高爐冶煉等核心技術取得突破應用,短流程煉鋼占比達20%以上。在此背景下,企業要盡快協調好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鋼鐵企業綠色轉型勢在必行,研究其綠色轉型路徑可以為其他企業綠色轉型提供借鑒。
Sharma[1]認為,環境戰略是企業管理商業與自然環境界面的模式,是企業為減弱對環境的負面影響而遵守環境規制及自愿采取應對措施而產生的一系列行動結果。Buysse et al.[2]將環境戰略劃分為3 類:反應型、污染防御型和環保領導型。國內學者王森[3]通過社會責任報告歸納的環保實踐與Buysse et al.提出的3 種環境戰略相互印證,更加深入地采用反應型、污染防御型和環保領導型來刻畫企業的環境戰略。值得注意的是,這3 種戰略呈現遞進式特征,即3 種環境戰略由低級向高級依次為反應型、污染防御型、環保領導型。此外,當樣本企業同時出現代表不同類型環境戰略的關鍵詞時,則認為該企業實施了出現頻率較高的環境戰略。本研究將沿用國內學者王森對企業戰略的劃分,對案例企業的環境戰略進行分析。
2.2.1 綠色技術創新
李俊夫[4]提出,綠色技術創新包括清潔生產技術創新和末端治理技術創新。其中,清潔生產技術指的是針對原材料、生產過程和產成品的環境優化技術;末端治理技術是在生產過程的末端,對產生的廢棄物開發并實施有效的治理技術。
2.2.2 數字化賦能
楊天山等[5]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提高企業治理能力,改善信息環境,降低信息不對稱,從而敏銳發現綠色創新的機遇,防范綠色創新的風險,減少綠色創新投入的浪費,提高綠色創新效率。
2.2.3 發展循環經濟
國外學者Veleva et al.[6]認為,循環經濟指的是通過循環使用、變廢為寶等方式達到減少污染物排放的目的,促進不可再生資源的循環利用,減輕環境負擔,推動綠色低碳經濟的發展。
2.2.4 綠色產品創新
國內學者田虹等[7]認為,企業應在產品生命周期將環境因素納入考慮,將“綠色”理念融入企業文化,生產制造環境友好型產品,在產品開發及設計過程中盡量使用可降解、可回收的綠色材料,提升企業形象及競爭力,提高產品附加值,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
綜上所述,目前的研究整體上呈現如下特征:①現有文獻對綠色轉型的探索尚存局限性,在對綠色轉型的研究中缺少不同路徑進行研究;②沒有對企業環境戰略如何引領綠色轉型進行分析,提出的建議缺乏針對性。因此,有必要以環境戰略為切入點,尋找鋼鐵企業的綠色轉型路徑。通過扎根理論能夠構建自下而上且合理的理論模型,本文采用扎根理論進行分析。
本文對資料的整理以人工梳理為主、MAXQDA 軟件為輔,將出現頻次為3 次及以上的概念納入范疇提煉范圍,尋找其共性、差異性及關聯性,為剖析綠色轉型路徑的演化脈絡奠定基礎。
本文根據抽樣原則,在我國鋼鐵企業中進行案例選擇,具體依據如下:選取擁有明顯不同環境戰略的案例企業,以便綜合比較各自綠色轉型路徑;兩案例企業在綠色轉型實踐上具有行業領先地位。綜上所述,最終確定柳州鋼鐵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柳鋼股份”)和山西太鋼不銹鋼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太鋼不銹”)作為本研究的樣本,兩公司的簡介如表1 所示。
表1 柳鋼股份與太鋼不銹的簡介
本文圍繞“綠色轉型路徑”進行開放式編碼,首先將資料中相關的句子進行提煉。提煉的部分開放式編碼如表2 所示。柳鋼股份提煉了13 個概念與5 個范疇,太鋼不銹提煉了25 個概念與9 個范疇。
表2 柳鋼股份與太鋼不銹的部分開放式編碼
在主軸編碼階段,對生成維度做進一步聚斂分析,柳鋼股份和太鋼不銹均獲得3 個主范疇,分別為:反應型、污染防御型、環保領導型,如表3、表4 所示。
表3 柳鋼股份與太鋼不銹的主軸編碼項目
表4 柳鋼股份與太鋼不銹的主軸編碼及關系內涵
選擇性編碼是在主軸編碼的基礎上,進一步提煉核心范疇,并形成故事線。本文圍繞綠色轉型路徑的故事線為:通過反應型、污染防御型和環保領導型的環境戰略,選擇污染物治理、拆除污染設備、過程檢測、資源循環利用、源頭減少、開發綠色產品、綠色原材料、行業前沿和產品生命周期等措施實現企業綠色轉型。基于此,本文構建了企業綠色轉型實現路徑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柳鋼股份與太鋼不銹的選擇性編碼
為檢驗理論的飽和度,本研究在公開網站收集了案例公司的訪談記錄。按照同樣的方式進行編碼,期間并未出現新的概念,通過了理論飽和度檢驗。
柳鋼股份的環境戰略主要聚焦于污染防御型,對生產過程產生的廢棄物進行資源回收利用等,期間的環保項目以末端控制為主,同時,進行了一部分新產品的研發。太鋼不銹的環境戰略主要聚焦于環保領導型,重視綠色產品創新,形成綠色產業協同,開展全產業鏈的綠色環保工作,期間也對生產過程產生的廢棄物進行資源回收利用,以及生產源頭的污染預防。
柳鋼股份選擇以污染防御型為主的環境戰略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是政策和監管愈加嚴格,企業需采取源頭預防或回收利用等多種方式,減少污染物排放,幫助企業達到生產合規性目標;二是隨著政府排污標準的收緊,企業可能會支付高昂的社會成本,如違約成本和密切的環保督察,實施反應型環境戰略極易面臨環保違法風險,高額的社會成本使其對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望而卻步,實施污染防御型環境戰略往往可以滿足環保要求。
污染防御型環境戰略和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相比存在以下劣勢:一是不會將環境管理視為企業的優先事項,相比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投入資金較少,缺少核心技術及綠色產品創新;二是企業管理層停留在環境與經濟效益相統一的環保認知,而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認為積極的環境戰略可以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三是采取污染防御型環境戰略的企業被動地滿足政府立法方面的合法性要求,忽略其他利益相關者的需求。
環境戰略在引導鋼鐵企業的綠色轉型中扮演關鍵角色,以環境戰略為切入點可以揭示綠色轉型過程的作用機制,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企業在綠色轉型中的優勢和不足,從而為科學實施轉型策略提供幫助。本文選取柳鋼股份和太鋼不銹作為研究對象,得出以下結論:第一,公司環境戰略影響綠色轉型的路徑。技術創新能力強、擁有核心技術的鋼鐵企業傾向于選擇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技術能力相對較差的鋼鐵企業傾向于選擇污染防御型環境戰略。其中,環保領導型是主動進行綠色轉型,相關企業認為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可以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采取污染防御型環境戰略的企業僅僅尊重現行法規而被動地滿足政府立法方面的合法性要求,忽略其他利益相關者的需求。第二,鋼鐵企業環境戰略的演化路徑存在多樣性。本文發現,鋼鐵企業的環境戰略遵循從低級向高級的過渡,柳鋼股份由被動的污染物末端治理,過渡為以污染物源頭防御的環境戰略為主、研發綠色產品為輔;太鋼不銹由以研發綠色產品的環保領導型環境戰略為主、污染物源頭防御的環境戰略為輔,最終將實現上下游企業協同減排,所以環境戰略演化是一個復雜的過程。
為改善綠色轉型路徑研究的松散化現狀,本文以柳鋼股份和太鋼不銹為例,結合公司環境戰略,深入探討綠色轉型路徑的演化脈絡,并將其整合到同一框架中,展示環境戰略如何引領企業的綠色轉型。現有研究大多聚焦于單一企業,而本文利用扎根理論歸納和總結案例公司的相關資料,直觀地揭示不同環境戰略下綠色轉型路徑的差異特征。這一研究豐富了企業綠色轉型理論,為其他鋼鐵企業進行綠色轉型研究提供了有益借鑒。
在當前我國高質量發展的背景下,本研究對鋼鐵企業的綠色轉型具有重要啟示。首先,鋼鐵企業應根據自身資源情況,如創新技術、資金實力和市場份額等方面進行評估,確定其在綠色轉型領域的競爭優勢和劣勢,并審視市場需求和政策要求,不斷調整和優化環境戰略,確定綠色轉型路徑;其次,圍繞多方利益相關者開展綠色精益生產,加大環保投資力度,推動綠色創新,實施多元化融合發展,促進形成產業鏈協同效應;最后,加強制度機制建設,通過建設合規體系促進可持續發展。總而言之,鋼鐵企業應提升自身的綠色轉型能力,注重循環經濟,掌握核心技術,拓展市場份額,保持競爭優勢。當前,市場經濟仍面臨下行壓力,政府需要準確洞察經濟發展趨勢,深入調查和分析國內鋼鐵企業的綠色轉型需求,并持續完善政策法規,精準引導企業轉型,為綠色轉型的企業提供政策支持,以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推動鋼鐵企業轉型。
本文利用扎根理論探究鋼鐵企業綠色轉型路徑時的材料均在公開網站上搜集,雖然對所搜集的材料進行了歸納總結,但缺少第一手訪談材料,希望未來學者能有機會實地調研鋼鐵企業,獲得一手訪談資料。此外,雖然對不同的環境戰略企業進行分析,但沒有涵蓋全部環境戰略,因此,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對全部類型的環境戰略進行深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