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舊共生視角下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研究

摘 要：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是福州歷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獨特的地理色彩環境講述了福州一定歷史時期的色彩面貌。本研究以福州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為例，采用定性定量結合、實地調研拍攝、HSL色譜分析、語義分析法（SD）、NPS評分等方法，在色彩學理論的基礎上梳理街區傳統與現代建筑的色彩關系。研究發現街區內建筑色彩存在延續性割裂、原真性流失等問題，基于色彩問題提出街區建筑色彩應著重主體顏色、增加過渡顏色等建議。

關鍵詞：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朱紫坊；色彩問題；保護建議

Abstract： Zhuzifang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block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Fuzhou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city. Its unique geographical color environment tells the color appearance of Fuzhou in a certain historical period. Taking Zhuzifang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block in Fuzhou as an example， this study uses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combination，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shooting， HSL chromatographic analysis， semantic analysis （SD）， NPS scoring and other methods to sort out the color relationship between traditional and modern buildings in the block on the basis of color theory. It is found that there are problems such as continuity separation and loss of authenticity in the architectural color of the block. Based on the color problem， it is suggested that the architectural color of the block should focus on the main color and increase the transitional color.

Keywords：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district；construction color；Zhuzifang；color problem；protection suggestion

基金項目：本文系福建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基于閩臺地方歸屬感的城市老舊社區更新模式研究”（項目編號：2022J05193）；福建省教育廳中青年教師教育科研項目“ 城市人居環境系統與地方認同的影響機制研究”（項目編號： JAT210289）。

0 引言

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是在某一特定區域內，在自然條件因素和文化傳統作用下形成的比較穩定的重要歷史產物，最直接地反映街區本身不同于其他地區景觀的特點，屬于歷史文化街區保護中不可或缺的構成要素[1]。隨著城市建設的快速發展，更多的技術、工藝、材料的廣泛應用，歷史文化街區的傳統建筑色彩逐漸被現代建筑包圍[2]。城市色彩在城市形象中是表現在外的一個城市的內在文化，而歷史文化街區的色彩同時也是城市色彩中重要的組成部分[3]。在當今城市化迅猛發展，城市面貌日新月異的階段，應當加強對歷史文化街區的保護，而建筑作為歷史文化街區重要的組成部分，加強建筑色彩保護對于街區整體保護將是質的提升。

在國內外相關研究中，學者通過微觀層面對歷史文化街區進行了探討與研究。國外，日本的建筑色彩規劃十分嚴謹細致，歐美國家對色彩問題的探討是自下而上的，強調建筑環境的色彩、空間和使用者的關系[4]。國內，宋曉龍以“微循環式”探討了北京傳統風貌與城市現代化保護傳統風貌保護與更新模式[5]；林惠清等基于GIS技術獲取通過拉格朗日函數優化組合層次分析法，進行對福州市上下杭歷史文化街區的保護狀況評價，并分析其物質空間、人類舒適度、交通可達性、外部影響、安全設施5個準則層及歷史建筑占比、綠化覆蓋率等[6]；張碩基于“人本”思想，從道路空間、開敞空間、附屬設施三方面總結現狀特點對長春市新民大街提出相應更新改造策略[7]。由此可見，對于歷史文化街區的研究方向大多是通過技術手段討論如何保護[8]與傳承[9]，較少關注在街區建筑色彩層面，更缺少對于街區保護范圍內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的對比研究。本文以福州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為研究對象，采用實地調研拍攝、問卷調查評價、色彩數值提取、分類對比街區傳統建筑與現代建筑色彩展開研究，探討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內建筑色彩現狀、色彩問題與色彩保護。

1 研究對象與方法

1.1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舊名三橋，位于福州市中心區，是唐羅城護城河之一，它北接津泰路，南鄰圣廟路，東至津門路、花園路、西靠八一七路，街區總面積15公頃[10]，2014年5月朱紫坊被認定為福建省首批9個省級歷史文化街區。其中的福州文廟、福州古園林芙蓉園、薩氏民居單獨被列入國家重點文保單位。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內至今仍保存著較為完好的明、清、民國傳統民居建筑，主要以木結構和磚木結構為主，建筑形式多樣，風格獨特。在街區規劃范圍內（圖1），除了傳統民居建筑，更多的是一些公共行政設施，與歷史文化街區歷史上的功能聯系較小，傳統商業功能也逐步演化為居住、零售商業、零散、個體的形式存在，且街區內部擁擠，道路、廣場、綠地占比很小。因此，本次研究從色彩學理論視角出發針對街區傳統建筑與現代建筑色彩展開分析。

1.2 研究方法

1.2.1 圖像采集及色彩提取

通過對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的實地考察，根據傳統建筑的歷史文化價值、代表性和公眾認可度，分別選取廟宇（文廟）、古民居（陳琛故居、陳兆鏘故居、方伯謙故居、薩氏民居、張鈺哲故居、鄭大謨故居）和具有文化代表性建筑（芙蓉園）共8處傳統建筑；而現代建筑（圖2）共8處，街區內現代建筑選取是沿歷史文化街區保護范圍由圣廟路與八一七北路路口，圖中紅色圖標為起點，順時針進行選取，選取的現代建筑間距相近，圖中藍色圖標為街區內現代建筑所處位置。

選取街區文保單位（國家、省、市）傳統建筑和現代建筑共16處進行色彩測試，并進行建筑編號，以《中國建筑色卡》國家標樣（GSB16-1517-2002）為標準，提取顏色。為了避免拍攝照片時環境光的影響，將拍攝后的照片用Photoshop軟件進行校色和馬賽克像素化處理，根據色塊在圖像中的平均值，提取出建筑主要顏色、點綴顏色、輔助顏色。提取出的色彩通過HSL的色彩模式進行闡述。其中的 H（hue）分量，代表的是人眼所能感知的顏色范圍，這些顏色分布在一個平面的色相環上，取值范圍是0°到360°的圓心角，每個角度可以代表一種顏色。HSL色彩模式對色彩是從該顏色在色相環上的角度（%）、飽和度（%）、明度（%）進行闡述，通過H值可判斷兩個色彩是否屬于同一或相鄰色系[11]。

1.2.2 感知評價及問卷調查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緊鄰三坊七巷歷史文化街區，位于福州市中心，歷史街區歷史文化多樣（教育文化、海軍文化、民俗文化、宗祠文化、建筑文化），周邊業態豐富，交通通達性高，建筑密度較大。因此，筆者就街區傳統建筑色彩和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對比以評分問卷調查的形式，對當地的市民展開調查，從而知曉市民對于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和諧度打分情況以及朱紫坊街區建筑色彩協調度問題進行歸納總結。

本研究評分問卷共設有三個部分，即個人情況說明、傳統建筑色彩評分、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評分，評分問卷結構包括標題、內容、選擇、打分四項內容。調查的受訪人群為在歷史街區內生活的原始居民、在歷史街區經營的商業街鋪、福州市內外的游客學生、在街區打拼的工作人員等，他們都是街區建筑色彩最直觀的人群。本文問卷調查的傳統建筑色彩評分部分，采用有關色彩和諧度[12]關鍵詞，以舒適度、美觀度、連續性、整體性、地域性、原真性等六個色彩和諧度關鍵詞作答案選項。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評分部分，基于語義分析法（Seman-tic Differential）[13]，設定7級評價尺度，即非常不協調、比較不協調、不協調、一般協調、協調、比較協調、非常協調，并通過NPS評分表，對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以打分的形式進行問卷設置。調查問卷共發放120份，其中有效問卷108份，問卷內容由問卷星生成并發布。

2 朱紫坊建筑色彩提取與數值分析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從秦漢魏晉時期坊巷初始形態形成，商業南移至安泰河，出現文廟；隋唐時期朱紫坊納入府城，安泰河上的城壕建起，傳統形態雛形形成；到梁朝時期三坊七巷定型，朱紫坊也完整形成；到了宋明清時期朱紫坊形制無太大變遷，是發展的鼎盛時期，安泰河由護城河轉為商業運河；民國至今福州的城市進入了大發展時期，城市肌理發生改變。

2.1 朱紫坊建筑色彩提取結果

對街區內傳統建筑和現代建筑分別進行色彩提取分析（圖3、4），結果如下：街區內傳統建筑主要顏色由紅磚、青磚、白泥組成，灰白色彩比例最大，點綴顏色由石灰、瓦片組成，輔助顏色由木質、石質材料組成，墻面主要顏色色相H值基本處于20°～40°，其中三棟傳統建筑主要顏色色相H值處于250°～270°，建筑屬于暖紅色的灰色系，在色環上的范圍偏向紅色系的范圍；飽和度S值處于15°～35°，由低飽和的暖灰色組成，顏色偏向紅色；明度L值處于30°～50°區間，色彩明度較為平均。街區內現代建筑主要、點綴及輔助顏色由涂料、玻璃、瓷磚、燈板材料組成，墻面主要顏色色相H值處于17°～160°，最大與最小色值之間H差值相差143°，建筑色彩屬于灰色系的冷藍色；飽和度S值處于10°～30°，由低飽和的冷灰色組成，顏色偏向藍色；明度L值處于50°～70°區間，色彩明度較高。對街區內傳統和現代建筑的色彩提取后可以看出傳統建筑色相區間均衡，未出現偏差，明暗對比和諧，屋檐、屋脊等建筑裝飾色彩則基本消失，取代線腳、墻面飾條等，建筑立面色彩比例適當，色彩規律有序，色調統一，層次豐富；而現代建筑多為辦公樓、商店，色彩結構紊亂，層次不清，色彩特征不斷弱化。綜上，筆者對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色彩提取總結：傳統建筑色彩由灰色系到暖紅色構成，穩步遞進；現代建筑色彩構成缺乏秩序、規律，存在多個噪色；傳統建筑多為暖紅色的灰色系與現代建筑冷藍色的灰色系互為補色。

3 朱紫坊建筑色彩感知評價

3.1 街區傳統建筑色彩感知評價

朱紫坊建筑色彩“傳統建筑色彩評分”部分進行了問卷調查（圖5）。筆者通過實地調研和文獻閱讀，就傳統建筑色彩能否還原街區色彩，以舒適度、美觀度、連續性、整體性、地域性、原真性作答案選項[14]。數據結果表明，街區內傳統建筑連續性（59.26%）、美觀度（55.56%）、整體性（53.7%）較好，均占比超過50%。因此可以看出，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傳統建筑在修繕后，其明清時期青磚、木構、白墻、灰墻、石牌等建筑色彩整體群眾接受度高，但歷史原真性、地域性的評分較低。受訪者對于街區內傳統建筑色彩評分的結果，與受訪者溝通得知原因：街區內一些傳統建筑物質老化，功能性衰退嚴重；城市建設對街區肌理及風貌造成破壞；新居民對街區傳統歷史文化缺失。

3.2 街區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感知評價對比

問卷調查朱紫坊建筑色彩“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評分”部分，基于語意分析法（SD）設定7級評級尺度[15]，即：非常不協調、比較不協調、不協調、一般協調、協調、比較協調、非常協調，并通過NPS評分系統（滿分為6分，第1級為0分，第7級為6分）進行打分（圖6），得出結果（圖7）。有23.15%的人認為街區內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不協調”，“比較不協調”和“非常不協調”近乎持平，各占23.15%、21.3%和22.22%，三項綜合占總比66.68%；“一般協調”“協調”“比較協調”“非常協調”四項占比相同，均為8.33%，總比33.32%。此次評分平均分值為2.18，介于不協調（2分）與一般協調（3分）之間。

綜上，筆者對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評分結果總結為：現代建筑與傳統建筑沖突，缺乏秩序，色彩呼應差；傳統文化缺乏系統整合，碎片化嚴重，現代多元文化浸入導致地域文化受到沖擊。現代建筑不僅要在建筑形式上、建造技術手段上、空間設計手法上傳承傳統建筑設計，還應該注重色彩搭配的應用，更要善于吸取傳統建筑文化，提升建筑設計水平[16]。

4 新舊共生視角下朱紫坊建筑色彩問題

我國的城市化發展迅猛，讓本就起步較晚的歷史文化街區保護隨之加快，使得街區的保護規劃常常浮于表面[17]。近年來，福州歷史文化街區的保護規劃日趨完善，但色彩管控實施還處于宏觀階段，對于朱紫坊建筑色彩實施效果不佳，導致街區內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污染。

4.1 色彩延續性正被割裂

基于HSL色譜顏色提取，不難發現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傳統建筑主要顏色為WG（白灰），而街區現代建筑主要顏色為BP（藍紫）和GY（綠黃），通過主要顏色色彩比較，現代建筑色彩絢爛彩度高，將傳統建筑包圍，偶有零星現代建筑位于傳統建筑范圍內，而位于街區內部傳統建筑的主要顏色為G（灰）和W（白）。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的延續性正在被割裂的主要原因是街區傳統建筑與現代建筑主要顏色彩形成對立。

4.2 色彩原真性逐漸流失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是以“旅游發展”為背景的改造實踐，短期效益和快速回收成為其主旨[18]，街區內業態過度商業化，建筑色彩原真性流失。街區投入大量的商業化元素，導致街區大量現代建筑和部分傳統建筑進行商業化改造，臨街大量商鋪被改造成超市、理發店、蛋糕店等為滿足人們需求色彩奪目的建筑，全然不顧傳統建筑的色彩本體，臨街現代建筑還采用高明度高彩度的顏色，其建筑裝飾材料豐富，采用大面積的玻璃、鋼制門窗、熒光廣告牌等，這與街區傳統建筑色彩的青磚灰色瓦白墻相悖。

4.3 色彩偏離色彩規劃導則

2022年福州市出臺《福州市城市色彩規劃實施導則》，該導則的發布明確了福州建筑色彩的地域特色與文化內涵，從而實現福州城市建筑色彩規劃設計的標準化、規范化。其中歷史城區色彩部分還是較為宏觀，沒有與具體街區色彩規劃相結合，就建筑色彩現狀來看，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實施并未達到預期標準。朱紫坊保護范圍內還存在色彩艷麗的現代建筑，對街區內色彩整體形成破壞。

5 新舊共生視角下朱紫坊建筑色彩保護建議

5.1 著重街區主體色彩

著重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主體色彩的挖掘，堅持地域性特色，建筑主要色彩采用灰白色彩修飾，確定以粉墻黛瓦為特色的福州代表性色彩符號[19]。根據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今后發展需求，在后續修繕過程及后續新建筑開發中，應將色度明度L值主體色控制在（42—49）區間、點綴色控制在（21—58）區間、輔助色控制在（36—57）區間的色彩材料或裝飾材料。

5.2 增加街區過渡色彩

為緩解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內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沖突，應注重街區過渡區間色彩，強化景觀色彩[20]、街巷道路色彩[21]。福州位于溫暖濕潤的亞熱帶季風氣侯地帶，青山綠水的自然環境成就了福州別具一格的景觀特色，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傳統建筑色彩為灰白色，而傳統建筑多為彩色，增加景觀綠植色彩，其色彩明度應由低明度向中明度轉變，運用景觀綠植作為過渡色彩將傳統與現代建筑進行銜接。而對于街區內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雜亂的街巷道路，可以進行統一地面鋪裝，鋪裝色彩應著重考慮街區傳統與現代建筑的顏色傾向，從而達到街區整體色彩的統一和諧。

5.3 政府引導色彩管理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的色彩保護傳承需要政府各部門各司其職，建立健全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信息數據庫，加強對街區內傳統與現代建筑建設監督管理，避免街區內發生建筑色彩污染現象。在保護和傳承街區建筑色彩方面，宣傳部門應該發揮重要作用，應當積極開展街區建筑色彩文化的宣傳和教育工作，引導公眾了解街區的文化底蘊，增強人們對街區的歸屬感。同時，建立公眾參與制度，讓市民可以參與到色彩文化的保護和傳承工作中來。

6 結語

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位處福州市核心區域，其建筑色彩體現了福州市歷史文化時期的建筑特色。建筑色彩作為人們生活所在感知的第一要素，對地域性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研究有利于加強人們對街區的歸屬感。本研究以福州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為例，通過實地調研考察、色彩提取、問卷調查等手段，對街區內傳統與現代建筑色彩進行了分析與總結，探討其現存問題所在，并給出后續保護建議。本研究是從微觀層面對街區新舊建筑色彩展開研究，而在今后的研究過程中還應對朱紫坊歷史文化街區建筑色彩在宏觀層面作進一步思考，街區建筑色彩除了需要在傳承中求發展，還需要政府機構對建筑色彩具有科學的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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