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勇 付 強 陳啟利 賈韻潼

國防技術的發展對提高軍用武器裝備系統的性能、形成新的作戰能力、增強對敵人的威懾力以及加速技術成果轉化的速度,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國防技術涵蓋范圍廣,涉及門類多,美空軍曾在發表的《全球參與:21世紀空軍構想》中,提出六項核心能力,以及導彈防御、機載激光、衛星、全球感知、人工智能、電子通信、遠程打擊、空間技術和信息技術等近29項技術內容。進入21世紀20年代,人工智能、太空通信、無人作戰等技術被運算能力賦予新效能,成為支撐世界各軍事強國發展新域新質作戰力量的優先選項。隨著實驗科學的不斷發展,世界各軍事強國均注重利用現有計算機技術進行國防技術體系實驗與預測,不斷迭代升級國防技術向更高、更難、更具排他性上發展。本文從近期戰爭沖突中的典型國防技術入手,分析其作用和發展情況,進而預測其對未來戰爭的影響。
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技術在20世紀提出,但真正得到蓬勃發展是在21世紀,是乘著人工神經網絡技術和深度學習技術之勢而起。近兩年,大模型訓練和使用更是火爆異常,各國信息部門、頭部領域IT公司均投入資源進行扶持。同時,人工智能在軍事領域的應用一直是研究熱門。智能化裝備是人工智能在軍事領域的一個重要應用方向,通過在裝備中嵌入人工智能技術,可以提高裝備的自動化程度和智能化程度,使其具備更強的作戰能力。例如,美國的波士頓大狗,未來可在戰爭中承擔更多的任務,減少士兵的傷亡風險。人工智能技術還可以幫助軍方更快速、更準確地獲取情報信息。2022年12月14日,美國情報高級研究計劃局(IARPA)發布“快速解釋、分析和在線采購”項目提案者日活動公告,旨在利用人工智能最新進展開發軟件,使情報分析人員只需通過簡單操作,就可自動生成各種情報分析報告。

可用于軍事的智能化裝備——機器狗
太空通信太空通信利用太空中衛星之間直線通信的技術,實現全球通信覆蓋,可有效減少近地干擾。太空通信中典型代表是利用中低軌道進行通信的星鏈衛星系統,星鏈衛星系統具有低時延、高帶寬、全覆蓋的特點,能夠進行全球無縫覆蓋,運行成本低、容錯性高、軌道機動能力強。基于星鏈衛星系統開發的太空通信服務則具備高速度、低延遲、高容量的優勢。雖然馬斯克宣稱要發射42000顆衛星用于純民用,但衛星還沒發射完,就開始轉向了純軍事化的星盾,完全成為服務軍事為主,商用為輔的武器平臺。星盾衛星系統配套的衛星將攜帶相應的遙感觀測設備和載荷,從而實現對地球的觀測,并將觀測到的數據處理后直接發送給用戶。不僅提供可靠的全球安全通信服務,還能夠搭載模塊化軍用載荷,如軍用通信設備等,為美軍提供先進的數據加密服務。
無人作戰無人作戰技術依托無人作戰平臺、任務載荷、指揮控制系統以及信息通信網絡實現作戰目標,此類技術在陸、海、空等多個作戰領域發揮作用。目前,可按照應用區域劃分為無人機系統(UAS)、無人地面平臺(UGV)、無人海上系統(UMS)等。無人作戰技術最早由美軍提出,美軍無人作戰著眼大國競爭,結合較為先進的國防技術預測,采用“預測—評估—分化—介入”的前瞻性理念,將無人作戰技術運用于戰場。如美空軍研究實驗室于2015年提出了忠誠僚機無人作戰概念,旨在開發自主的無人作戰系統,以有效增強美空軍未來的作戰行動能力,滿足未來復雜戰場環境下的任務需求。以XQ-58A女武神為例,它是忠誠僚機的典型代表,可遂行多種作戰任務。2021年3月26日,女武神在實踐應用中發射了小型無人飛機系統(SUAS),有效驗證了無人作戰技術的現實應用價值,增強了抵抗敵方防空導彈并保護戰斗機和油輪等高價值飛機的能力。
烏克蘭危機在烏克蘭危機中,雙方都使用了上文提到的幾種前沿國防技術,其中尤其以無人作戰技術的效果最為明顯。分析原因,一方面是人工智能、太空通信等技術往往只提供后臺技術支撐,無法像無人作戰那樣直接展現戰果;另一方面是媒體更熱衷宣傳最后的戰損戰果,忽略了中間的技術支撐。俄烏之間利用無人作戰系統展開了高強度的攻防對抗,這也為研究無人作戰技術在偵察監視、目標指示、精確打擊、電子戰、輿論戰等方面的作戰使用提供了寶貴經驗。沖突中,俄羅斯至少使用了察打一體和自殺式等2種以上無人機,分別對烏克蘭兵力和裝備進行精確打擊。這些無人機采用先進的傳感器、制導和武器系統,能夠在復雜環境下進行偵察監視和目標指示任務,并對目標進行精確打擊。烏軍也不甘示弱,使用了彈簧刀系列無人機。與俄羅斯所用無人機類似,烏克蘭也采用先進的制導和武器系統,具備察打一體功能,實戰中對俄羅斯的山毛櫸防空導彈系統進行了有效打擊。
納卡沖突納卡沖突雖然持續了幾十年,但是真正讓世人關注卻是在2020年9月27日至11月9日之間。主要原因是持續發展20年的現代通信、互聯網、大數據和無人作戰等國防技術在此次沖突中被發揮得淋漓盡致。人們被這場沖突中阿亞雙方的無人機攻防戰吸引。據沖突結束后的數據統計,阿塞拜疆方面參戰的無人機數量多、種類全、戰績卓越,令世人對無人作戰作了大量探討。阿軍大批察打一體、自殺式攻擊無人機釋放出了“發現即打擊”的能力,最大程度“復制”了同年3月土耳其對敘利亞的“春天之盾”行動精髓。阿軍以無人機為空中打擊平臺,在對戰場實施持續監控的同時,對亞美尼亞包括S-300防空導彈、反無人機電子戰系統和近程防空系統在內的目標與防空力量進行打擊,成為首場由無人作戰系統主導戰局的沖突。可以預見,中低空低速無人作戰和有人作戰武器平臺的配合,是未來提高作戰效能的基本路徑。
巴以沖突2 02 3年10月以來,巴以爆發新的沖突,拋開國際關系和立場問題,僅從軍事角度看,沖突雙方所投入的武器裝備性能體現了現代國防技術的現實應用。從沖突爆發時哈馬斯打了以色列一個措手不及看,這是大數據、人工智能、網絡戰等先進情報偵察技術與傳統“隱真示假”的博弈,哈馬斯武裝力量在電話、互聯網和衛星通信均不占據主動權的情況下,發動突然襲擊,達成行動效果;而以色列雖然有多種實時偵察監視手段,具備海量數據實時挖掘能力,甚至投入重金將人工智能應用在軍事領域,試圖依托AI技術代替一部分士兵的簡單重復性工作,但還是沒有完全達成作為防御方的目的,正是因為忽視了現代國防技術的短板和不足。
通過回顧烏克蘭危機、納卡戰爭和巴以沖突,可以看出,交戰雙方均會尋求掌握當前主流國防技術的軍事應用特點。一方面作為自身“矛”的應用,使其更具殺傷性和打擊性;另一方面又通過國防技術軍事應用的短板和弱項,試圖破解防守方的“盾”,盡量利用其發展盲區以及人與系統結合的弱項,進行薄弱環節打擊。
作戰目的達成方面戰術層面的作戰目的會因為采用諸如無人機、遠程通信引導等技術而順利達成,如俄軍用自殺式無人機精準入窗,炸毀烏軍標槍導彈,俄烏雙方采用改裝后的無人機對地面裝甲目標實施偵察打擊。哈馬斯武裝力量使用大量無人機來對以色列重要目標實施飽和式攻擊,一度使得以色列鐵穹防空系統癱瘓。而以色列也毫不示弱,在度過沖突初始階段的“慌亂”后,以有人-無人協同等方式,占據加沙地帶制空與制信息權,并在后續的地面作戰中摧毀哈馬斯地面指揮所和重要軍事、民用目標。通過對上述沖突中無人作戰、人工智能和太空通信技術在作戰中使用的分析,可以發現,在未來戰爭中,相關國防技術將會在作戰目的達成方面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這也啟示相關國家需要加強對相關技術的研究和應用,提高安全保障和作戰水平。

太空通信利用太空中衛星之間直線通信的技術,實現全球通信覆蓋

無人作戰技術依托無人作戰平臺、任務載荷、指揮控制系統以及信息通信網絡實現作戰目標

納卡沖突中,亞美尼亞公布的一些墜毀的無人機照片
軍事效費比方面烏克蘭危機開戰一年半,俄軍方面采用傳統制導技術的導彈,發射超過7000枚導彈,卻沒有殺傷多少烏軍士兵。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摧毀烏軍兵營的現場視頻畫面不超過10個,現實表現與80%的理論命中概率相距甚遠。相反,烏克蘭利用澳大利亞提供的利爾沃無人機,對俄庫爾斯克機場的襲擊中,共摧毀4架蘇-30、1架米格-29,另外還有2套鎧甲-S防空系統和1套防空雷達。烏克蘭使用的這種無人機由較厚的涂蠟硬紙板和用來固定機翼的橡皮筋組成,通過攜帶3~5千克的炸彈來完成攻擊。這款無人機的造價僅700~3500美元,如此低的價格,無論打擊俄羅斯的什么目標都很“劃算”,同動輒幾十萬美元的導彈相比,效費比極高。
相關技術應用分析近幾場沖突再次證明,現代戰爭已從平臺對抗轉向人工智能、太空通信、無人技術對抗方向,從密集攻擊轉向智能精確打擊。相關技術在戰爭中作用地位已經發生極大改變,其使用范圍更加寬泛,使用方式更加多樣。未來戰爭是以信息網絡為基礎的信息化、智能化戰爭。因此,要重視并發展包括但不限于上述幾種的國防技術,提升人工智能、中低軌道太空通信、大數據和無人作戰技術的應用。加速技術轉化,提高其在部隊裝備體系中的占比,突出提高相關技術的實戰能力,滿足軍事斗爭中智能偵察監視、全天候搜索通信、無人有人電子對抗和火力打擊等需求。

俄羅斯山毛櫸防空導彈系統

以色列鐵穹防空系統
顛覆傳統行動方式從烏克蘭危機、納卡沖突和巴以沖突可以看出,前沿的國防技術正在逐漸顛覆傳統軍事行動方式。20世紀初,飛機的出現讓軍事作戰從平面到立體,海空一體戰、空中制權、空天優勢等作戰概念也相繼涌現。同樣,人工智能、無人作戰和太空通信等新興領域技術的出現也將顛覆傳統作戰方式。以人工智能技術為例,隨著信息化、智能化時代的到來,在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軍事運用的推動下,“人機一體、云腦控制”的協同作戰模式,“混搭編組、群體智能”的集群作戰模式,“智能主導、攻智為上”的認知作戰模式等,將不斷更新人們對戰爭的認知。大規模、成建制編配智能化武器裝備的新型作戰力量將成為現代戰爭的主角。美、俄、英、法等世界主要國家均已制定出臺國家人工智能戰略,旨在構建國家發展和安全的戰略增長點,力圖在智能化時代領先競爭對手,對其他國家形成新的軍事代差。
塑造新式戰爭形態未來戰爭,新型國防技術必將催生新型武器裝備集群式涌現,誰擁有更為先進的智能化、無人化、隱身化、具備全時通信的武器裝備并形成新質戰斗力,誰就可能贏得戰場先機。智能技術改變“游戲規則”,催生新的作戰樣式,目標身份對比、AI人臉識別、深度學習等人工智能技術已運用于軍事領域并產生優勢作戰效益;無人蜂群作戰、人機協同、分布式殺傷等概念理論相繼推出,將推動未來攻防對抗產生顛覆性變革;星鏈到星盾的中低軌道太空通信衛星為武器裝備帶來全時空通信保障,在智能技術輔助支持下,讓態勢感知、指揮控制、精確打擊、效果實時評估逐步成為現實。在前沿國防技術的加持下,未來戰爭形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必將引發從覆蓋物理域、社會域的戰場向信息域、認知域延伸,同步推動指揮控制、力量運用、戰術戰法、保障模式等作戰形態發生變化。
遏制戰爭權重增加發展新型國防技術,一個顯著的收益是能夠帶來戰爭中的作戰優勢,這個前提是這一國防技術取得獨占優勢。如果交戰雙發技術差距不大,則此類技術對戰爭的遏制權重也將增加。一個最直接的例子是世界上自從有了核武器之后,大國之間再也沒有交過手,最多是打代理人戰爭。人工智能、無人作戰和太空通信等技術確實能夠帶來戰爭中顯而易見的收益,但過分依賴無人作戰和太空通信技術,一旦摧毀相應的體系平臺,將是不可估量的損失。因為建立這些體系平臺需要大量的資金和時間投入,沒有突破各自底線前,雙方不會貿然發動戰爭,這也成為未來遏制戰爭的一個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