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本文基于2005—2021年中國對東盟各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數據,測算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力,并構建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實證研究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及其影響因素。結果表明: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力相對不足,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逐步提高,貿易潛力較大;貿易國經濟規模擴大對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有利,而人口規模、地理距離及共同邊界則阻礙了出口;物流水平、通信水平、研發投入占比、金融自由度及自由貿易協定等對出口效率提高產生了積極影響,而互聯網發展水平、投資自由度等阻礙出口效率改善。因此,中國應從改善經貿條件、完善基礎設施建設、調整出口結構等方面著手,提高與東盟貿易水平及能力。
關鍵詞: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力;貿易潛力;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投資自由度
本文索引:張春貞.<變量 2>[J].中國商論,2024(09):-066.
中圖分類號:F7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4)05(a)--05
近年來,數字服務貿易快速發展,在改善貿易結構、增添貿易活力、助力經濟復蘇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數據顯示,2005—2022年,全球數字交付服務出口每年約增長8.1%,遠高于商品出口5.6%的增長率。2022年,全球數字服務貿易規模達3.82萬億美元,約占服務貿易總額的54%;中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總值5799.9億美元,約占全球數字貿易的15%。
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成立以來,在貿易、投資、金融等業務領域的合作進一步向縱深拓展。隨著數字化浪潮的推進,雙邊在數字經濟、數字貿易、數字金融等領域的合作進一步加強,在推進中國-東盟區域經濟繁榮、深化雙邊經貿合作中發揮著重要作用。2005—2021年,中國-東盟數字服務貿易規模由20.70億美元增至279.11億美元,在中國對外數字服務貿易總額中的比重由4.35%增至8.40%。進一步深化中國-東盟在數字服務貿易領域的合作,有助于推進構建開放、合作、創新、穩定、包容的區域經濟體系。
1 文獻綜述
2017年,聯合國貿發會議(UNCTAD)將保險和養老金服務,金融服務,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知識產權付費,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其他商業服務六類服務納入數字服務貿易范疇[1]。
孟曉華、許軍(2023)通過對TC指數、RCA指數等指標的測度,得出英國、美國等發達國家數字服務貿易競爭力遠大于中國,政府政策、生產要素及支持性產業是影響中國數字服務貿易綜合競爭力的關鍵[2];王曉紅等(2020)認為,中國數字服務貿易規模在“十三五”期間持續擴大,國際競爭力不斷提高,中國應抓住數字貿易這一發展機遇,進一步擴大數字貿易規模[3]。
Anderson(1979)[4]最早用傳統引力模型對貿易潛力進行估算。后來,Egger(2002)[5]提出了隨機前沿引力模型。Battese&Corra(1995)認為,貿易效率長期不變假設不合實際,提出了時變衰減的隨機前沿引力模型[6]。張希穎、劉敏(2023)基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實證得出中國應從加強數字貿易合作、提高貿易協定等級、完善RCEP成員國通信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提升中國對RCEP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水平[7]。
2 中國-東盟數字服務貿易競爭力分析
2.1 貿易概況
2005—2021年,中國-東盟數字服務貿易規模不斷擴大,進出口總額由20.71億美元提高至279.11億美元,年平均增長率達18.36%;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額由9.18億美元提高至130.57億美元,在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總額中的比重由5.07%上升至9.9%;中國自東盟數字服務貿易進口總額由11.52億美元提高至148.54億美元,在中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口總額中的比重由4.38%上升至9.65%。東盟十國中,中國對新加坡數字服務貿易出口規模最大,約占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總額的60%,且占比有上升之勢,其次是泰國、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中國對文萊、老撾等國家數字服務貿易的出口規模很小,占比較低。
分行業來看,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中,其他商業服務和ICT服務出口比重較大,金融服務,保險和養老金服務,使用知識產權的費用,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出口比重較低。2021年,其他商業服務出口占比63.2%,ICT服務出口占比25.72%,保險和養老金服務出口占比4.37%,使用知識產權的費用出口占比3.73%,金融服務出口占比2.23%,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出口占比0.75%,出口結構嚴重失衡,有待優化。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自2010年后基本處于順差狀態,ICT服務、其他商業服務長期順差,而金融服務,保險和養老金服務,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使用知識產權的費用逆差明顯,且有擴大之勢。這表明,在全球價值鏈數字化轉型中,我國數字服務貿易雖然發展迅速,但劣勢依舊明顯。
2.2 競爭力分析
本文以RCA指數、TC指數、MS指數測算值分析中國及東盟各國數字服務貿易競爭力。公式中,Xaj、Maj分別為j時期a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額和進口額;Xa、Ma分別為j時期a國對外貿易出口總額和進口總額;Xgj、Xg分別為j時期全球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總額和對外貿易總額。公式如下:
式(1)中,RCA指數大于0,一般根據其大小將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力劃分為:競爭力極強(RCA>2.5)、競爭力很強(1.25≤RCA≤2.5)、競爭力較強(0.8≤RCA≤1.25)、競爭力較弱(RCA<0.8)。
式(2)中,TC指數介于-1~1,一般認為TC指數小于0,數字服務貿易處于劣勢;TC指數大于0,數字服務貿易具有優勢。
式(3)中,MS指數反映了該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在全球數字服務貿易總出口中的比重,取值介于0~1,越接近于0,競爭優勢越差;越接近于1,優勢越明顯。
表1顯示了中國及東盟各國的RCA指數、TC指數和MS指數2005—2021年的平均值,以RCA指數為競爭力衡量標準,新加坡和菲律賓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力較強;以TC指數為衡量標準,菲律賓數字服務出口競爭力略據優勢,其他國家TC指數均小于0,出口競爭優勢不明顯;以MS指數為衡量標準,中國、新加坡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額在世界數字服務貿易總額中的占比高于其他國家,出口競爭優勢明顯。總體來看,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優勢不明顯,但增速尚可,發展潛力較大。
3 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潛力研究
3.1 模型構建與數據來源
Aigner等最早將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應用于企業生產績效、貿易潛力和貿易效率的測量。模型中,隨機擾動項ε被分為不受人為因素影響的隨機誤差項v和受人為因素影響的貿易非效率項μ。早期研究中,一般假定貿易非效率項u不隨時間變化,但外部條件的變動會引致貿易條件的改善或惡化,進而影響貿易效率,1992年Battese&Coelli[8]在隨機時不變模型基礎上提出了時變衰減模型,模型如下:
模型中,TVijt、TV*ijt和TEijt分別表示中國對東盟各國數字服務貿易的實際出口額、理想出口額和出口效率;Xijt為核心解釋變量;β為待估參數;vijt為隨機誤差項,一般假設vijt服從正態分布N(0,σ2v);μijt為貿易非效率項,一般假定μijt≥0,與vijt相互獨立且服從半正態或截尾正態分布。由公式(6)可知,當μijt=0時,TEijt=1,出口達到最優;μijt>0時,TEijt<1,出口存在干擾項。公式(7)中,η為待估參數,η=0時,貿易非效率項不隨時間變化;η<0時,ηijt增大,貿易阻力隨時間增加,貿易條件惡化;η>0,μijt減小,貿易阻力隨時間減弱,貿易條件改善。對公式(4)取對數以降低變量之間的差異,得:
早期,對于貿易非效率項影響因素的探究主要采用“兩步法”;后來,Battese&Coelli(1995)提出了“一步法”,將前沿模型與非效率模型結合避免“兩步法”假設前后矛盾的弊端。模型設定如下:
其中,zijt為影響貿易效率的外生變量。σ為待估參數,σ>0表示zijt與μijt正相關,阻礙效率改善;σ<0表示zijt與μijt負相關,有利于效率改善。
通過構建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研究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潛力,模型將貿易國經濟規模、人口規模、地理距離等短期內不變因素作為核心解釋變量。非效率模型中,探討了制度距離、物流水平、網絡基礎設施建設、自由度等因素對貿易效率的影響。模型構建如下:
式(11)中,LnTVijt為t時期中國對東盟各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額取對數,由OECD Statistics數據庫整理;LnGDPit、LnGDPjt反映了貿易國經濟規模,預期影響為正,LnPOPit為出口國人口規模,預期影響負,LnPOPjt為進口國人口規模,預期影響正,數據均由世界銀行數據庫整理;LnDisijt為中國同東盟各國的加權平均距離,預期影響負,由CEPII數據庫整理;Xijt為中國同東盟各國是否存在共同語言或共同邊界,虛擬變量,賦值為“1”或“0”,預期影響正??紤]到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敏感性,本文通過似然比檢驗確定是否引入,由CEPII數據庫整理。
式(12)中,文化距離CDijt、制度距離GDijt反映了兩國文化及制度的差異,預期影響正,數據來源于霍夫斯泰德官網;物流水平LIjt、互聯網(固定寬帶訂閱數)NETjt、通信水平(移動電話訂閱數)phonejt反映了進口國物流、通信等基礎設施建設情況,預期影響負,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研發投入占GDP的百分比RIjt、高等教育入學率HIERjt反映了進口國科研、人才比重,預期影響負,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貿易自由度TFjt、投資自由度IFjt、金融自由度FFjt反映了政策的開放程度,預期影響負,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自由貿易協定FTAijt為虛擬變量,簽訂自由貿易協定賦值為“1”,否則賦值“0”,預期影響負,數據來源于WTO區域貿易協定數據庫。
3.2 實證分析
3.2.1 模型適用性分析
本文通過LR檢驗確定貿易非效率是否存在及是否具有時變性、是否引入共同邊界變量及共同語言變量。由表2可知,不存在貿易非效率項、貿易非效率不具有時變性和不引入邊界變量假設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被拒絕,應拒絕原假設;不引入語言變量假設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需接受原假設。檢驗結果說明確實存在貿易非效率項且隨時間變化,模型應引入邊界變量但無需引入語言變量。模型修訂為:
(13)
3.2.2 實證結果分析
表3顯示了OLS模型、時不變模型、時變模型的估計結果:η>0且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設定合理,貿易阻力隨時間減弱;,γ越大,貿易非效率項在復合誤差中比重越大,時不變模型和時變模型中γ均大于0.9且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復合誤差主要來自貿易非效率項。
對時變模型各變量進行分析:LnGDPit、LnGDPjt系數為正,與預期一致,說明貿易國經濟規模擴大有利于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LnPOPit系數為負,與預期一致,說明中國人口規模的增加對其數字服務貿易出口不利,國內市場需求增加對國外市場需求產生擠出效應。LnPOPjt系數為負,與預期相反,原因可能是中國數字服務貿易供給與東盟擴大的市場需求不匹配,未能在擴大的市場中贏得競爭優勢。LnDisijt系數為負,與預期一致,說明距離的增加對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不利。Borijt系數為負,與預期不符,原因可能是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弱化了距離對貿易的影響,接壤國家中越南、老撾、緬甸經濟發展水平一般,市場需求疲軟,不能對數字貿易出口產生正向可預期的影響。
表4顯示了貿易非效率模型的估計結果:γ接近1且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時變模型適用。GDijt、CDijt系數為正,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制度和文化差異對數字服務貿易出口不利但影響不顯著;LIjt、Phonejt系數為負,且分別通過了1%和10%的顯著性檢驗,說明提升東盟各國物流發展水平、加強通信基礎設施建設提高通信服務能力有利于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NETjt系數為正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與預期不符,說明提升東盟各國互聯網發展水平對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改善不利。RIjt、HIERjt系數為負,與預期一致,且研發投入占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東盟各國增加研發投入,數字服務貿易的需求會隨之上升,有利于改善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TFjt、IFjt系數為正,與預期不符;FFjt、FTAijt系數為負,與預期一致。其中,投資自由度和金融自由度指標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從系數符號和顯著性水平可知,東盟各國貿易自由度和貿易協定對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影響不顯著。東盟各國投資自由度越高,越不利于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東盟各國金融自由度越高,越有利于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
通過Frontier4.1回歸可知,中國對東盟各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整體呈上升趨勢,具體如圖1所示。趙金鑫、田志宏(2019)[1]依據貿易效率將市場類型分為冰山型(0~0.3)、發展型(0.3~0.6)、擴張型(0.6~0.9)、飽和性(0.9~1.0)。按2016—2021年中國對東盟各國出口效率平均值分析,文萊達魯薩蘭國(0.2227)、老撾(0.1825)屬于冰山型市場;柬埔寨(0.7768)、印度尼西亞(0.7344)、馬來西亞(0.6291)、緬甸(0.8923)、菲律賓(0.8914)、越南(0.8239)屬于擴張型市場;新加坡(0.9307)、泰國(0.9176)屬于飽和型市場。
表5顯示了2021年中國對東盟成員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出口潛力及拓展空間。東盟十國中,中國對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數字服務貿易出口規模較大,理想貿易量遠高于其他國家;文萊達魯薩蘭國、老撾、馬來西亞市場潛力較大,貿易拓展空間明顯。
4 結語
4.1 結論
2005—2021年,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長期順差,貿易規模不斷擴大。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市場差異明顯,以新加坡、泰國、馬來西亞為主;對柬埔寨、老撾等國出口規模小,貿易效率低、貿易潛力大。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集中于其他商業服務和ICT服務領域,出口結構嚴重失衡。RCA指數、TC指數和MS指數測算結果顯示,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優勢不強,但增速明顯、潛力較大。
時變模型回歸結果顯示,貿易雙方經濟規模擴大對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有利,而人口規模、地理距離的增加及共同邊界等因素對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產生了消極影響。對非效率模型回歸結果分析可知,提升東盟各國物流水平、通信水平和金融自由度,提高東盟各國研發投入占比,推進雙邊自由貿易協定進一步深化,有利于提高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改善東盟各國互聯網發展水平和投資自由度會阻礙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
4.2 建議
深化中國-東盟經貿合作,削減關稅及非關稅壁壘、降低準入門檻,推動商品及服務自由流動,改善營商及投資環境,提升貿易、投資的自由化水平,為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創造更為有利的經貿條件。
提升物流基礎設施及通信設施建設水平,加大研發投入力度,提升雙邊及多邊的信息共享,促進信息安全,為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提供設施和科技支持。
優化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結構,挖掘東盟各國市場潛力,在金融、保險、知識產權等行業中尋求更多共同利益增長點,創造新的貿易需求,拓展貿易市場,提高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效率。
充分發揮各經濟組織及經濟平臺的作用。經濟組織為成員國提供了更為穩定的貿易機制,增強了政治互信。中國-東盟自貿區在深化經貿合作、調控市場準入、擴大市場開放、促進雙邊貿易發展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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