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亞太命運共同體""全球產供鏈""亞太經合組織""開放型世界經濟
全球產供鏈重塑是當前世界經濟發展的重要趨勢之一,其與加速演變的百年變局之間的聯動關系日趨緊密。全球產供鏈“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特征深刻影響各國之間的利益分配和全球經濟治理的效能。如何在新形勢下維護全球產供鏈體系的總體安全和穩定,確保各國充分參與全球產供鏈的平等機會,成為國際社會高度關注的重大現實問題。
目前,亞太地區經濟和貿易總量分別約占世界的60%和50%,集中了除歐盟成員以外最主要的制造業和貿易大國。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得益于多形式、多層次、多領域的區域經濟合作,亞太地區成為全球范圍內產供鏈分布最密集的地區和驅動世界經濟增長的主引擎。因此,積極拓展和深化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不僅將在穩定和完善全球產供鏈體系方面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且會為推進構建開放型世界經濟作出重要貢獻。
全球產供鏈重塑是由多種因素交織共振所驅動的,既有經濟因素,也有非經濟因素。深入剖析全球產供鏈重塑的動因和趨勢有助于充分認識深化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意義,明確未來的合作導向和優先領域。
從經濟因素來看,全球產供鏈是伴隨經濟全球化進程形成和演進的,因而其重塑也與近年來出現的“逆全球化”和“再全球化”趨勢直接相關。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發生后,世界經濟和貿易陷入較長時期的結構性低迷,部分國家和地區出現了以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和民粹主義為代表的與全球化進程反向而行的思潮與行動。與此同時,世界貿易組織(WTO)多哈回合談判久拖不決,多邊貿易體制改革舉步維艱,給全球產供鏈發展的宏觀環境帶來負面影響,國際產業間、產業內和產品內分工不斷細化的勢頭明顯放緩。
數字經濟和綠色低碳經濟也對全球產供鏈的特征和發展方向產生重要影響。數字經濟不僅在創新增長模式、提高勞動生產率、培育新市場和產業新增長點方面發揮的作用不斷增強,而且加快了傳統產業和不斷迭代的信息技術之間的雙向融合,從生產、流通、銷售、消費等各個環節引發全球產供鏈的全方位變革。推動低碳轉型和綠色發展以應對氣候變化的多邊合作為背景和動因,催生了涵蓋能源供需、經濟競爭力和環境質量三大要素的國際環境制度,如何在環境約束下獲得更大經濟發展空間成為各國追求的重要目標。近年來,數字經濟和綠色低碳經濟對國際產業分工的形式、全球化參與者的構成以及相關國際經貿規則的影響逐步加深,從而加快了全球產供鏈的重塑。

從非經濟因素來看,當前和今后一段時期,以和平發展為時代主題的國際環境發生結構性變化的可能性逐漸增加,地區沖突頻發,地緣政治博弈不斷加劇,對全球產供鏈體系的穩定造成嚴重沖擊。事實上,與地區沖突相比,給地緣政治博弈披上經濟合作的外衣,打著合作之名行排他和“脫鉤斷鏈”之實,將經濟事務政治化、意識形態化甚至武器化的做法,給全球產供鏈帶來的破壞力更大也更深遠。新冠疫情也是一個重要影響因素,這場持續數年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使各國普遍強化了產供鏈安全意識??鐕驹谥贫ㄉa和營銷策略時也更加注重中間品和原材料供應鏈的彈性和可替代性,適度收縮全球業務布局,并將一些外包業務收回到企業內部。
在上述因素疊加影響下,全球產供鏈重塑在區位和空間分布上表現為本地化、區域化和短鏈化的特征,在轉型和升級導向上則呈現出數字化、智能化和綠色化的特點,[1]其總體發展趨勢可以概括為:通過增強自主和可控性提升產供鏈安全水平,通過多維布局提升產供鏈韌性,通過打造經貿新規則調整產供鏈利益分配格局,通過現代科技創新拓展產供鏈發展空間。
全球產供鏈重塑使亞太區域經濟合作面對的國際和地區環境發生多方面變化,能否有效應對關系到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成效和前景。同時,鑒于亞太經濟在世界經濟格局中所處的重要地位,在全球產供鏈重塑背景下探索深化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有效路徑,無疑將為構建開放型世界經濟和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發揮積極作用。
在驅動全球產供鏈重塑的影響因素中,少數國家出于地緣政治私利,用冷戰思維和意識形態打造“小圈子”、割裂產供鏈的行為無疑是最大的挑戰。為此,在亞太區域經濟合作框架下,應把維護亞太產供鏈體系的整體穩定置于優先位置,并通過加強頂層設計和目標引領,保持各成員參與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合作的向心力。在這方面,亞太經合組織(APEC)推動構建亞太共同體和亞太自貿區的進展和成效最值得關注。
APEC是亞太地區規模和影響力最大、級別最高的區域經濟合作機制,自1989年建立以來始終致力于推進亞太貿易投資自由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2020年,APEC提出了到2040年建成開放、活力、強韌、和平的亞太共同體的新愿景,并將貿易投資、數字經濟和創新增長、包容和可持續增長列為支柱合作領域。在近年來亞太地緣政治環境日趨復雜的背景下,APEC依然能夠確立如此有雄心的愿景目標,充分反映出其大多數成員對新時期、新形勢下參與APEC合作的核心利益訴求,即不希望APEC推進區域經濟合作的初心因受到地緣政治博弈的沖擊而改變,期待APEC開展更加多元化的合作,使亞太地區民眾獲得更多參與區域經濟合作的機會,更加充分地分享收益。
亞太地區成員對構建亞太共同體的共識度在2023年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上得到了檢驗。美國作為此次會議的東道主,寄希望于借助APEC平臺為2022年啟動談判的“印太經濟框架”造勢和鋪路架橋,使更多的成員將合作重心從亞太轉向印太。但是,會議最終達成的《2023年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舊金山宣言》不僅未提及“印太經濟框架”,而且還重申了各成員對APEC在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中的引領作用和主渠道地位的認可,以及克服挑戰、實現2040年新愿景目標的信心。[2]這充分表明,亞太共同體建設作為APEC長期秉持的“亞太大家庭”精神的新載體,將有效拓展和深化新時期的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為防止亞太地緣經濟的碎片化發揮重要作用。
需要指出的是,APEC框架下的亞太共同體并不是經典區域經濟一體化理論中所指的經濟共同體,其內涵更接近于中國所倡導的開放包容、創新增長、互聯互通、合作共贏的亞太命運共同體。因此,依托高標準的大型自由貿易安排推進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不僅可以為亞太共同體建設注入最具實質性的內容,同時將有效化解地緣政治博弈對APEC合作的離心力。正是基于這一考慮,APEC將加快構建亞太自貿區納入2040年新愿景框架。

亞太自貿區的設想最初由APEC學術界提出,其目標是對亞太地區已有或正在推進的大型自由貿易協定進行整合,打造一個完整的區域經濟一體化制度框架。自2007年起,亞太自貿區建設被APEC列入官方議程,獲得領導人層面的持續關注和積極推動,并于2014年和2016年相繼通過了《亞太經合組織推動實現亞太自貿區北京路線圖》和《亞太自貿區利馬宣言》。此后,由于美國轉向實施“印太戰略”,亞太自貿區進程趨緩。進入后疫情時代,亞太自貿區議題在APEC中再度升溫,來自工商界的支持聲音尤為高漲,這主要源于以下三個因素:一是APEC新愿景為構建亞太自貿區注入了新驅動力;二是美國主導的“印太經濟框架”未涉及關稅減讓和市場準入內容,亞太自貿區對于工商界而言顯然更具吸引力;三是《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和《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于2018年和2022年相繼生效,使建成亞太自貿區的基礎條件更加成熟。從前景來看,RCEP與CPTPP成員可以通過一攬子談判,以共同接受的規則標準達成亞太自貿區協定;另一條可選路徑是RCEP和CPTPP在一定時期內繼續保持并行發展,RCEP不斷提高標準,逐步與CPTPP水平趨同,最終以融合對接的方式形成亞太自貿區。
面對全球產供鏈加速重塑的趨勢,亞太成員普遍期待本地區各類區域經濟合作機制能夠與時俱進,開展更有針對性的合作,有效增強產供鏈安全和韌性。然而,在地緣政治博弈加劇背景下,增強產供鏈安全和韌性被少數國家刻意曲解,用來作為“脫鉤斷鏈”的借口。為此,必須在市場機制下以促進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為根本導向,為亞太產供鏈合作正本清源。
一是充分利用亞太區域經濟合作機制的已有成果,在全球價值鏈和供應鏈領域推進務實合作。例如,APEC在2010、2015和2022年相繼實施了三個階段的《亞太經合組織供應鏈聯通框架行動計劃》,以時間、成本和不確定性為績效指標,重點在邊境管理、物流服務、基礎設施、規制合作、電子商務等方面改善亞太地區供應鏈的效率。[3]2014年APEC北京會議制定了《亞太經合組織促進全球價值鏈發展合作戰略藍圖》,主要目標是在亞太地區推行貿易投資友好型政策,降低交易成本,并通過加強能力建設、公私合作、人力資源開發和技術傳播等舉措,使發展中經濟體和中小企業更好地參與全球價值鏈。上述合作內容的重心不是規則導向,而是成果導向,以實施項目為主,可以比較好地適應當前亞太地緣經濟和政治環境,應積極落實和推廣。
二是加快推進亞太成員之間的全方位互聯互通,為產供鏈合作營造更好的地區環境和基礎條件。全方位互聯互通合作于2010年前后在東盟框架下發起并實施,取得了明顯成效。此后,以2014年《亞太經合組織互聯互通藍圖(2015—2025)》的制定為標志,該議題在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中實現了主流化,受關注程度不斷提升。全方位互聯互通合作涉及基礎設施建設、人員交流和規制融合,不僅有助于拉近各國和地區之間的物理距離,還可以促進要素流動、提升經濟密度,使亞太成員更加充分地融入區域生產網絡。全方位互聯互通與產供鏈合作存在密不可分和相互促進的關系。當產供鏈合作議題受到地緣政治因素的掣肘時,加強全方位互聯互通合作可以實現殊途同歸的效果。
在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方面,注重強化與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洲開發銀行等多邊金融機構合作,鼓勵和吸引私營部門參與,積極利用金融創新工具,共同打造可持續和多元化的亞太基礎設施建設投融資體系。在人員互聯互通方面,積極推廣APEC商務旅行卡的成功實踐,通過便利商務人員跨境流動促進亞太成員之間的經貿合作,并逐步使受益群體擴大到醫療、工程和教育等行業的高級專業技術人員。規制互聯互通涉及的領域更為廣泛,一些“邊界后”措施的實施復雜度和敏感度相對更高,海關程序、標準一致化等側重于技術層面的貿易便利化合作應作為優先議題。
過去30多年來,亞太地區始終是世界范圍內經濟增長最具活力的地區,為現代信息技術的創新發展提供了強勁驅動力。從21世紀初開始,新經濟、電子商務、無紙貿易、數字貿易、互聯網經濟等相繼成為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重要議題。近年來,數字經濟以新技術、新要素、新設施等方式更加深刻地融入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各個領域,對產供鏈、勞動就業、收入分配的影響越來越深,凸顯出全面加強亞太數字經濟治理合作的必要性。因此,數字經濟和創新發展合作不僅在APEC框架下被定位為推進實現亞太共同體目標的支柱領域之一,還成為亞太地區新近達成的各類自由貿易協定的重要內容。

雖然亞太地區各成員對加強數字經濟合作存在普遍共識,但對于合作導向和優先領域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APEC發達成員希望將數字經濟議題引向跨境數據流動治理、完善數字商業環境、數據隱私和知識產權保護等規則范疇,以便于發揮技術和市場競爭優勢,鞏固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上游地位;廣大發展中成員則期待亞太數字經濟合作能夠在驅動科技創新和創造經濟增長新動能方面發揮重要作用,縮小與發達成員在數字基礎設施、數字技術應用等多方面的“鴻溝”。鑒此,在充分考慮數字經濟的豐富內涵和亞太地區成員存在顯著多樣性等因素的基礎上,應積極倡導普惠共創的發展觀、科學共享的數據觀和包容共治的治理觀,從多個維度推進以人為本的亞太數字經濟合作。
一是注重發揮數字經濟在改善經濟和社會發展不平衡方面的重要作用。圍繞完善通信和網絡基礎設施、促進數字技術轉移和推廣應用、加強數字人才能力建設、利用數字技術提升中小微企業、婦女、殘疾人和貧困人口等弱勢群體在全球產供鏈中的參與度等議題深化合作,使亞太地區成員和民眾更加充分、平等地分享數字經濟發展的紅利。
二是積極拓展數字經濟合作外延,突出其交叉議題的屬性,加強與其他相關區域經濟合作議題的深度融合,以產生更多聯動和溢出效應。例如,將數字經濟與產供鏈和互聯互通合作緊密結合,可以建立智能化的產供鏈安全監測系統和預警機制,極大地提高采購、生產、物流、銷售等環節的運轉效率。數字經濟還可以與貿易投資便利化、綠色低碳轉型、智慧城市建設、衛生防疫、防災減災等議題融合推進,起到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作用。
三是與數字治理規則和市場建設相關的合作議題,如跨境數據流動、網絡安全、知識產權保護、數字商業環境、數字貿易和投資、數字交易中的商業信用和消費者保護等,應在區域自由貿易安排框架下以對價談判的方式推進,這不僅有助于為數字經濟治理提供制度保障,也可以確保相關領域規制合作公開透明,更好地平衡各成員之間的利益訴求。除了各類綜合性的區域自由貿易安排之外,《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作為世界上首個數字經濟專門協定,其發展前景尤為值得期待。DEPA由智利、新西蘭和新加坡三個亞太成員發起并締結,條款內容涵蓋數字貿易便利化、數據轉移自由化、個人信息安全化等多個方面。DEPA具有模塊化和開放性特征,為吸引更多亞太成員加入奠定了良好基礎。
近年來,包容和可持續發展議題在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中的受關注度不斷提升??沙掷m發展合作旨在引導各成員經濟增長方式轉型升級,包容性發展合作則從亞太地區成員眾多和具有顯著多樣性的現實條件出發,積極倡導在互利共贏基礎上采取多種方式促進各成員的優勢互補和共同發展,并使不同性別、地區、社會群體的民眾和規模各異的企業都能夠從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中獲益。
區域經濟合作無論以何種路徑和方式開展,其根本目標都是促進本地區經濟的高質量增長和民眾福利水平的普遍提高,這是驅動亞太包容和可持續發展合作的核心動力。就更深層次而言,區域經濟合作還有助于化解國內與國際經濟發展目標、經濟安全與國家安全的邊界適用性、環境承載力與資源供求等重要關系之間的制度困境或沖突,具有公共產品屬性。[4]能否提供高質量的區域經濟合作公共產品,取決于地區成員對價值觀和合作原則、合作方式和路徑,以及利益分配機制的共識度水平。[5]但是,考慮到當前和未來一段時期亞太政治經濟格局的復雜狀況,各成員對上述問題達成高度共識具有較大難度,更為理性的選擇是各成員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尋找利益交集和合作的“最大公約數”。包容和可持續發展議題往往占據“道義高點”,相對而言是各成員最容易找到交集的領域。因此,深入推進包容和可持續發展合作有助于強化亞太地區成員的命運共同體意識,未來具有非常廣闊的合作空間。
在包容發展領域,應重點圍繞保障婦女權益、扶貧或改善偏遠地區民眾生活條件、促進殘疾人就業、支持中小微和初創企業發展等議題開展內容和形式更加多元的合作,并加強不同層次亞太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之間的成果對接和示范推廣。在可持續發展合作方面,應把氣候變化和低碳轉型、糧食和能源安全、公共衛生安全和防災減災等列為優先議題,合力化解各成員普遍關注的重大風險和挑戰。
以1991年加入APEC為重要標志,中國開始全面參與亞太區域經濟合作進程,這是為了適應新一輪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的興起,并滿足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和加快推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的國內任務需要而采取的戰略舉措。積極參與亞太區域經濟合作使中國受益于更加開放的貿易和投資環境,進一步密切了與亞太成員的經貿關系,為此后參與多元化國際經濟合作和融入全球經濟治理體系奠定了堅實基礎。
當前和今后一段時期,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的時代背景下,中國應彰顯大國責任感和使命感,攜手各國使世界避免陷入新冷戰格局,努力化解"“脫鉤斷鏈”風險,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在全球治理和國際合作中轉化為更廣泛的實踐。亞太地區是世界政治、經濟、外交競合博弈的核心區域,也是中國構筑新型大國關系最為重要的戰略依托地帶。因此,中國應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根本遵循,積極順應后疫情時代全球產供鏈重塑的新趨勢,推進亞太區域經濟合作走深走實,與本地區廣大成員一道致力于構建增長聯動、利益融合的亞太命運共同體,打造亞太發展的下一個“黃金三十年”。
為加快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和深化高水平制度型開放提供助力,是當前中國深入參與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重要戰略目標。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只有開放的中國,才會成為現代化的中國,不斷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要求。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全面融入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為中國推進對外開放提供了重要驅動力,為中國加入WTO發揮了“試金石”和“試驗場”作用。同時,亞太地區也是中國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起步最早、進展最快和成效最顯著的地區。從前瞻視角來看,在地緣政治博弈加劇、國際產供鏈重塑等多重因素影響下,圍繞國際經濟治理話語權和國際經貿新規則制定的主導權之爭將愈發激烈。因此,中國應進一步融入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和擴大自主開放,強化亞太區域經濟合作對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戰略平臺和抓手作用,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營造更加有利的外部環境。
一是充分發揮APEC在維護亞太區域經濟合作大局穩定方面的功能。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中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推動世界貿易組織、亞太經合組織等多邊機制更好發揮作用”,這無疑凸顯出APEC在中國參與新時期國際合作頂層設計中的重要地位??紤]到當前亞太政治經濟格局加速演變、大國博弈加劇等多種因素,中國應以APEC實施2040年新愿景為契機,使亞太共同體建設聚焦在經貿和發展議題上,為亞太經濟高質量增長創造更加良好的市場和制度環境,增強APEC成員在求同存異基礎上深化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內生動力。
二是在亞太地區加快推進高標準自貿區網絡建設。亞太地區集中了中國70%以上的貿易投資活動,是中國構建面向全球高標準自貿區網絡的重心所在。推進亞太自貿區建設作為中國積極參與高水平區域經濟一體化合作的重要舉措,被納入了“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在全球產供鏈重塑背景下,中國應以亞太自貿區建設為牽引,在進一步擴大市場準入的基礎上強化“邊境后”措施的規制協調,加快亞太地區自貿區網絡的體系化升級,為深化高水平制度型開放提供新動能。
三是加強亞太全方位互聯互通和產供鏈合作與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的互動。作為中國推進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路徑,“一帶一路”建設在過去十年來已取得顯著成效,但來自地緣政治層面的制約和掣肘因素也逐漸增多。亞太全方位互聯互通和產供鏈合作與"“一帶一路”建設在諸多領域存在交集和關聯,中國應因勢利導,從規劃制定、機制融合、項目對接等多個方面入手,使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與亞太全方位互聯互通和產供鏈合作相輔相成,提升合作成果的聯動和溢出效應。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APEC新愿景與我國參與‘后2020’時代APEC合作的策略選擇研究”(項目批準號:22JJD790041)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1]"沈銘輝、李天國:《全球價值鏈重構新趨勢與中國產業鏈升級路徑》,載《新視野》2023年第2期,第71-72頁。
[2]"APEC,"“APEC"Leaders’"Golden"Gate"Declaration-Creating"a"Resilient"and"Sustainable"Future"for"All,”"November"17,"2023,"https://apec.sitefinity.cloud/meeting-papers/leaders-declarations/2023/2023-leaders-declaration.
[3]"劉晨陽等:《APEC機制互聯互通合作進展評估及前景展望》,載《亞太經濟》2021年第3期,第12頁。
[4]"薛安偉、張道根:《全球經濟治理困境的制度分析》,載《世界經濟研究》2022年第10期,第5-7頁。
[5]"胡鍵:《經濟全球化的新態勢與全球經濟治理的變革》,載《國際經貿探索》2022年第8期,第108-1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