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無法證明身份被冒用，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

女子的照片被人用作新媒體平臺的賬號頭像，該賬號綁定的手機號使用人卻拒不承認自己注冊了該賬號

她的照片被別人在新媒體平臺上用作頭像，親友以為賬號是她的，給她留言卻遭到辱罵

家住廣州市的周沁，是一位單親母親。2020年6月25日，表妹趙菲菲上門埋怨她：“表姐，你發短視頻，我好心給你留言，你為什么罵我？我私信你，你也不回。”周沁一頭霧水：“你說的什么呀？我啥時候發短視頻了？我最近根本沒有拍短視頻。”

趙菲菲拿出手機，點開了收藏的視頻，抖音平臺尾號11的賬號，頭像是周沁的照片，頭像背景是周沁兒子的照片，賬號個人簡介稱：秀秀我的寶貝兒子。周沁一看急了：“這不是我的賬號！”

趙菲菲認為此事必有蹊蹺，便問周沁有沒有跟她前夫朱建和朱建的現任妻子萬蓉蓉吵過架。

提起朱建和萬蓉蓉，周沁心里恨恨不已。她和萬蓉蓉曾經是要好的發小，長大后各奔前程，斷了聯系。2018年，周沁逛街時偶遇多年不見的萬蓉蓉，之后便與她頻繁聯系。沒想到，幾個月后，朱建向周沁提出離婚。幾經談判，周沁與朱建辦理了離婚手續，上小學五年級的兒子隨朱建生活，4歲的女兒跟著周沁。

離婚后不久，朱建與萬蓉蓉結了婚。

周沁先是懷疑朱建注冊了抖音平臺的賬號，立刻打電話質問他，見朱建矢口否認，便斷定是萬蓉蓉干的，氣呼呼地說：“管好你老婆！”

時隔數月，周沁刷抖音平臺的視頻，看到了尾號為11的賬號，仍然以自己的照片為頭像，還把背景照片換成了自己和兒女三人的合影照。于是，周沁發私信問：“你是誰？為什么用我的照片作頭像？”對方沒有回應。周沁又發了私信警告：“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權，我要告你！”這次，對方立刻作出回應：“你愛咋地咋地！”周沁遂向抖音平臺進行了投訴。

可就在周沁以為事情已經解決時，從2021年3月起，除了趙菲菲，又有好幾個親友相繼詢問她，抖音平臺上的賬號是不是她本人的。他們還說，好幾個網絡平臺都出現了以周沁及其兒女照片為頭像的賬號，出于關心，他們發私信給對方，結果莫名其妙被辱罵。周沁打開親友轉發過來的視頻，發現抖音平臺尾號11的賬號，直接把頭像換成了她和兒子的合影照，個人簡介也改為：少女時期生下的寶貝兒子，如今長這么大了。

2021年4月2日，周沁又向抖音平臺舉報了尾號11的賬號，并要求平臺提供注冊人的身份信息。抖音平臺回復，該賬號已被封禁，無法提供注冊人的身份信息。

法院：萬蓉蓉稱涉案賬號并非其本人注冊，卻未能提供存在他人冒用其身份信息的證據，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可被推定為侵權人

周沁意欲維權，但沒有賬號注冊人的身份信息，無從著手。于是，她接連打了幾場官司，要求多個平臺提供賬號注冊人的身份信息。

訴訟過程中，經各網絡平臺披露，抖音平臺尾號11的賬號，由今日頭條賬號關聯，而該賬號綁定了158開頭的手機號，實名登記的機主正是萬蓉蓉。

2022年5月，周沁將萬蓉蓉告上法庭，要求萬蓉蓉在抖音平臺公開賠禮道歉，賠償其精神損害撫慰金5萬元，支付其因維權產生的費用250元。周沁還提出，鑒于侵權賬號已經被抖音平臺封禁，萬蓉蓉可重新實名注冊賬號，并關注侵權賬號的關注人，在該賬號中公開發表道歉聲明并至少置頂一個月。

法庭上，周沁陳述，從2020年6月開始，抖音平臺上不斷有人將她及她兒女的照片作為頭像或背景注冊賬號，冒充她發布含有她本人照片的作品，甚至通過關注、私信等方式騷擾她的親友，傳播她的隱私，嚴重損害她的名譽，且影響了她的正常生活，已使她出現了心理問題。當她要求該賬號使用人立即停止騷擾與侵權時，該賬號使用人肆意辱罵她，且向她的親友詆毀她。現已證實，用于注冊上述賬號的手機號碼使用人是萬蓉蓉。

為證明其主張，周沁當庭提供了廣東省人民醫院于2020年6月15日開具的門診病歷，證明其為“焦慮狀態”。另外，周沁還提交了抖音平臺尾號11賬號的頭像、背景照片及相關私信截圖，并出示了留存的視頻。

針對周沁的起訴，萬蓉蓉承認158開頭的涉案手機號碼目前正由其使用，但她沒有注冊尾號為11的賬號，也沒有實施周沁所稱的一切行為，對周沁所主張的事實毫不知情。周沁惡意起訴，浪費國家司法資源，請求對其嚴懲。

法院指出，在案證據顯示，抖音平臺尾號11的賬號，由今日頭條賬號關聯，由微博注冊，其中微博注冊的ID系微信注冊的標識符，其對應微信號的實名登記人是萬蓉蓉，該證據足以證明尾號11的賬號為萬蓉蓉注冊認證。萬蓉蓉稱涉案賬號并非其本人注冊，卻未能提供存在他人冒用其身份信息的證據，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可被推定為侵權人。因此，法院認定，萬蓉蓉在涉案抖音平臺賬號中使用含周沁肖像的照片作頭像及背景，侵犯了周沁的肖像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000條規定：“行為人因侵害人格權承擔消除影響、恢復名譽、賠禮道歉等民事責任的，應當與行為的具體方式和造成的影響范圍相當。行為人拒不承擔前款規定的民事責任的，人民法院可以采取在報刊、網絡等媒體上發布公告或者公布生效裁判文書等方式執行，產生的費用由行為人負擔。”萬蓉蓉存在侵害周沁肖像權的行為，周沁主張萬蓉蓉賠禮道歉，法院予以支持。

鑒于涉案抖音賬號已被封禁，法院酌定由萬蓉蓉向周沁出具書面道歉聲明，道歉內容需經法院審核。如萬蓉蓉拒不履行，法院將采取在報刊、網絡等媒體上發布公告或者公布生效裁判文書等方式執行，產生的費用由萬蓉蓉負擔。

周沁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5萬元，法院認為，周沁提供的門診病歷，其記錄時間早于涉案賬號的注冊時間，亦早于侵權行為發生之時，該病歷記載內容與涉案賬號存在的侵權行為之間缺乏關聯性，故對該病歷記載內容，不予采信。結合雙方關系、過錯程度、侵權方式以及行為后果等因素，法院酌定精神損害撫慰金為2000元。

2022年12月22日，廣州互聯網法院做出判決，萬蓉蓉向周沁出具書面道歉聲明，支付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元。

周沁不服，提出上訴。二審期間，周沁提交了2023年4月18日的門診病歷，以證明萬蓉蓉長期多次騷擾侵權，致使其處于抑郁焦慮狀態，至今仍未好轉。

二審法院確認一審查明的事實。對周沁提供的新證據，二審法院認為，2023年4月18日的門診病歷，與周沁主張的侵權行為發生時間相距較遠，不予采信。最終，二審法院做出終審判決：維持原判。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