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浩偉
[摘? 要] 在道德層面上,荷拉斯·畢安訓無疑是《人間喜劇》中的至善人物,他以精湛的醫術、救贖的思想、崇高的人格著稱,是作者巴爾扎克在作品中的道德代言人。畢安訓的人物形象比較純粹,在作品中主要以正義、熱心、善良的正面形象出現,但道德形象卻相對復雜,其樹立與形成受到了宗教救贖下的形象升格、創作使命與主題的崇高、作家烏托邦式構想的文學實踐三個方面力量的推動和助益。在救贖、崇高、烏托邦這三方面的影響下,荷拉斯·畢安訓成為《人間喜劇》陰暗社會中的一束光,既是對丑惡之心靈的燭照,也是對光明與希望的企盼。而從現實社會的角度來看,畢安訓的道德形象前承宗教神學之回潮,后接社會道德之復興,是《人間喜劇》這部作品中重要的形象著眼點。
[關鍵詞] 《人間喜劇》? 畢安訓? 救贖? 崇高? 道德形象
[中圖分類號] I0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04-0057-05
文學作品的人物道德形象分析總是繞不過對“善良與邪惡”問題的探討,《人間喜劇》亦是如此。在今天看來,《人間喜劇》無疑是一部揭露社會丑惡、反映社會現實的巨著,但在巴爾扎克所處的時代,這部作品卻因刻畫了過多的墮落人物而被認為是一部“惡作”。巴爾扎克在《〈人間喜劇〉前言》中對此進行了駁斥:“既然是描摹整個社會,是從大動蕩中來捕捉社會,那么就會出現也必然會出現在某一篇作品中惡多善寡的情形,就會在畫卷的某個局部里冒出一幫有罪的人:于是批評界便驚呼‘不道德,而對其他部分的道德寓意絕口不提;殊不知這后一部分的設計,正是為了構成一種完整的對照。”[1]在這種“惡多善寡”的格局中,荷拉斯·畢安訓無疑是善人中最奪目的一位。畢安訓最大限度地承接了巴爾扎克的向善理想,是其道德標準的代言人,是作家以文學救贖世人和社會的崇高志向的具象體現,更暗含了巴爾扎克在諸惡環伺的現實中對社會道德困境所作的烏托邦式解脫構想。本文試從《人間喜劇》中荷拉斯·畢安訓的具體形象和情節出發,探究人物的道德救贖與崇高形象,以及面對道德困境時所尋求的解脫之道。
一、救贖:醫者仁心與形象升格
在巴爾扎克的筆下,畢安訓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醫生,更是《人間喜劇》所描繪的物欲橫流、金錢之上的社會中“至善”道德的一個寄托,是巴爾扎克自己心靈的一處棲居。在巴爾扎克瀕死的時候,“在神志昏迷之際呼喊著荷拉斯·皮安訓(畢安訓),那位他在《人間喜劇》里讓其作出科學奇跡的醫生:‘如果皮安訓(畢安訓)在這兒,他會來救我的!”[2]畢安訓這一人物形象已經不單單存在于《人間喜劇》這部作品中,還貫通于現實世界中。巴爾扎克成就《人間喜劇》之偉大,在于作者親身經歷過,巴爾扎克將身心沉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