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語段”的理解與建構

錢婷 貢如云

描寫語段主要是通過一定的寫作手段（如生動形象的語言、樸素直白的對話），把人物或景物的狀態具體形象地描繪出來。描寫語段按對象可分為人物描寫語段、環境描寫語段和場景描寫語段。描寫語段的構建，既需要引導學生理清語段的邏輯關系，還需要了解語段的作用、構段的方式、修辭手法等，不僅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這樣學生所描寫語段才能中心突出，語義清晰，生動自然。

一、人物描寫語段

人物描寫語段是通過描寫人物的外貌、語言、動作等展現人物內心及性格特點，反映人物心理活動，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語段。

例1：五年級下冊《人物描寫一組》中《他像一棵挺脫的樹》中有一段人物描寫，其中關于祥子的外貌描寫很值得學習借鑒。

①他沒有什么模樣，使他可愛的是臉上的精神。②頭不很大，圓眼，肉鼻子，兩條眉很短很粗，頭上永遠剃得發亮;腮上沒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幾乎與頭一邊兒粗;臉上永遠紅撲撲的，特別亮的是顴骨與右耳之間一塊不小的疤——小時候在樹下睡覺，被驢啃了一口。③他不甚注意他的模樣，他愛自己的臉正如同他愛自己的身體，都那么結實硬棒，他把臉仿佛算在四肢之內，只要硬棒就好。④是的，到城里以后，他還能頭朝下，倒著立半天。⑤這樣立著，他覺得，他就很像一棵樹，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挺脫的。

《他像一棵挺脫的樹》是老舍《駱駝祥子》里的選段。①先總寫祥子的精神。②抓住祥子外貌特點，從整體到局部，由上至下描寫了祥子的頭、眼、鼻子、眉、頭發、腮、脖子、臉、疤，體現了他健康、強壯的特點。③心理描寫，“他不甚注意他的模樣”表現了祥子的質樸，也表現了祥子的自信。④動作描寫，“倒著立半天”的動作描寫讓讀者更直觀地感受到祥子的結實健碩。⑤用比喻的修辭總結本段，再次展現人物由內而外的朝氣與活力。語段用了“總—分—總”的結構，抓住了祥子“硬棒有活力”的特點，由上至下地描繪了祥子的相貌和精氣神。巧用修辭，既寫出了祥子結實健壯的身體，也表現了他的自信樂觀。

在描寫人物外貌時，經常會千人一面，往往不能通過外貌來刻畫人物特點。因此，在進行外貌描寫時，教師要引導學生注意這幾點：首先要順序合理，一般先整體再局部;然后抓住人物特征，捕捉最能反映人物性格特征的畫面，不要面面俱到;還要善用修辭，確切的比喻會讓人物更鮮明生動。如以下學生習作：

她是那么活潑可愛！她個子很高，腿長手臂長，不胖也不瘦，是個跳舞的好材料。她留著齊耳的短發，頭發緊緊攏在耳后，顯出一張光滑白凈的臉龐。她眼睛不大，細細長長，一笑就成了兩條縫。微微翹的鼻子看起來很可愛。她對新鮮事物總是充滿好奇，哪里有新聞哪里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她像一只蝴蝶般飛舞在我們身邊，讓人不得不喜歡。

這一習作先總寫人物的特點，接著整體描寫身材，再由上至下描寫五官，“齊耳的短發”“細長的眼睛”“微翹的鼻子”都體現了她的俏皮可愛。充滿好奇的性格特點和蝴蝶的比喻讓活潑俏皮的人物形象躍然紙上。文段抓住人物特點，按“總—分—總”的結構有序進行外貌及特征描寫，人物形象鮮明。

例2：六年級下冊《董存瑞舍身炸暗堡》中有一段人物描寫，描寫了董存瑞在最后一刻舍身炸暗堡的情形，同時運用了語言、動作等多種描寫方法，展現了董存瑞的英雄形象。

①就在這時候，嘹亮的沖鋒號響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由遠而近。②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董存瑞昂首挺胸，站在橋底中央，左手托起炸藥包，頂住橋底，右手猛地一拉導火索。③導火索哧哧地冒著白煙，閃著火花，火光照亮了他那鋼鑄一般的臉。④一秒鐘、兩秒鐘……⑤他像巨人一樣挺立著，兩眼放射著堅毅的光芒。⑥他抬頭眺望遠方，用盡力氣高喊著：“同志們，為了新中國，沖啊！”

以上語段按照事情發展順序描寫：①環境描寫，揭示背景。②“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呼應首句的緊急形勢，再用連續的動作描寫，刻畫了董存瑞視死如歸的壯舉。③按照事情發展的順序，先“冒白煙”，接著“閃火花”，再“火光照亮臉”。“鋼鑄一般”用了比喻句，形容董存瑞神情堅毅，視死如歸。④表現時間的流逝，突出無畏的英雄形象。⑤神態描寫，銜接“鋼鑄一般的臉”，表達堅毅。⑥尾句“抬頭眺望遠方”，承接上句“兩眼放射著堅毅的光芒”，表現他對勝利的向往以及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和革命理想。

描寫人物時，我們往往會選擇用典型事例表現人物形象。學生除了要活用語言、動作、神態等人物描寫方法外，理清不同句子的主次關系以及每個句子對塑造人物的作用，能讓自己在描寫人物時更加游刃有余。如學生習作：

①“哎，我的試卷呢？”馬大哈小剛又在找東西了。②只見他側彎著身子，幾乎把頭伸進了書桌抽屜，兩手在抽屜里哆哆嗦嗦地扒拉著，兩只眼睛焦急地盯著抽屜里的每一頁紙，不停地左摸摸右摸摸，搜尋著抽屜的每一個角落。③一邊找一邊還小聲嘟囔著：“我昨天就放到抽屜里了……”④他一邊扒拉著抽屜，一邊時不時抬頭偷瞄老師幾眼。

文段中①用語言描寫做背景鋪墊。②③④通過動作、語言、神態描寫表現找的過程。“側彎著身子”“伸”“扒拉”“盯”等動作不僅連貫靈動，而且很有畫面感。找不著又開始嘟囔，不時偷瞄老師，符合事實邏輯，且形象生動。語段按照事情發展的邏輯順序，靈活運用語言、動作、神態描寫，生動地寫出了小剛課堂上找試卷的過程，使其馬大哈的形象躍然紙上。

二、環境描寫語段

環境描寫語段包括自然環境描寫語段和社會環境描寫語段。

1.自然環境描寫語段。

自然環境描寫語段包括對人物活動的地點、季節、氣候、時間以及場景的描寫。它有烘托人物心情、渲染氣氛、推動情節發展、點明和突出中心等作用。有時，生動形象地展現自然環境就是作者的寫作目的。

四年級上冊《觀潮》中有一段自然環境描寫，描寫了錢塘江大潮來潮時的壯麗景觀。

①那條白線很快地向我們移來，逐漸拉長，變粗，橫貫江面。②再近些，只見白浪翻滾，形成一堵兩丈多高的水墻。③浪潮越來越近，猶如千萬匹白色戰馬齊頭并進，浩浩蕩蕩地飛奔而來;那聲音如同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語段按照由遠及近的順序描寫了錢塘江來潮時的壯麗景觀。①描寫了潮來時的動態變化。②浪潮近了些，用兩丈多高的水墻比喻白浪翻滾的形態，形象地寫出了錢塘江大潮的氣勢。③浪潮越來越近，兩個比喻句從“形”和“聲”兩方面寫出了錢塘江大潮的壯觀。本段共有兩條線索，第一條是空間上：向我們移

來—再近些—越來越近。第二條是浪潮的形態：出現白線—形成水

墻—飛奔而來。本段緊扣兩條線索描寫，重點突出，詳略得當，讀起來一氣呵成，令人心潮澎湃。

學生在進行景物描寫時易犯三個錯誤，一是易寫成“流水賬”，二是易“蜻蜓點水”，三是易“詳略不當”。因此，教師在指導時，應強調：在進行景物描寫時，要抓住景物的特點，寫出其不同之處;要有具體的描繪，不能一帶而過;要善用修辭，寫得真實動人，這樣才能讓景物“活起來”。如學生習作：

窗外好像下雨了！我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間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迷蒙蒙的一片。雨點落在對面屋頂的瓦片上，濺起一朵朵水花。雨水順著房檐緩緩落下，開始像斷了線的珠子，漸漸地連成一條線。雨水有的落在草地上，有的落在泥土里，有的落在水池里。地上的水越來越多，匯成了一條條小溪流。

這個語段按照從上至下的空間順序描寫。先總寫下雨，再從“天地間”到“瓦片上”，到“房檐下”，最后到“地上”，十分有序。雨水的形態也是串聯的線索：迷蒙的珠簾— 一朵朵水花—斷了線的珠子—連成一條線— 一條條小溪流。動態的畫面讓下雨的畫面生機勃勃。巧用比喻修辭：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像

斷了線的珠子，十分貼切。整個語段抓住了下雨的特點，寫出了重點，突出了亮點，鮮活生動。

2.社會環境描寫語段。

社會環境描寫語段，一般指對特定的時代背景或人物生活環境的語段描寫。它所描繪的范圍可大可小，大至整個社會、整個時代，小至一個家庭、一處住所。描寫的內容可以是室內陳設、當地的風土人情和時代氛圍等。

五年級上冊《慈母情深》中有一段環境描寫語段，描寫了母親工作環境的惡劣。

①空間非常低矮，低矮得使人感到壓抑。②不足二百平米的廠房，四壁潮濕頹敗。③七八十臺破縫紉機一行行排列著，七八十個都不算年輕的女人忙碌在自己的縫紉機旁。④因為光線陰暗，每個女人的頭上方都吊著一只燈泡。⑤正是酷暑炎夏，窗不能開，七八十個女人的身體和七八十只燈泡所散發的熱量，使我感到猶如身在蒸籠。⑥七八十臺破縫紉機發出的噪聲震耳欲聾。

這一段細致地描寫了母親工作環境的惡劣：①空間低矮;②四周潮濕頹敗;③擁擠狹窄;④光線昏暗;⑤猶如蒸籠;⑥環境嘈雜。語段邏輯清晰，因為空間低矮，所以光線陰暗;因為光線陰暗，所以吊著燈泡;因為吊著燈泡，所以猶如身在蒸籠。語段反復使用五個“七八十”，勾勒出小工廠極端擁擠、悶熱、嘈雜的環境。語段從視覺→感覺→聽覺，對母親工作場景詳盡描述，烘托了“我”心疼、愧疚的心理，為下文情節做了鋪墊。

環境描寫是很多學生的困難點，如環境描寫無中心、無目的、無方法。環境描寫要想打動人，一定要加入自己的真情實感。另外，還可以從視覺、聽覺、感覺、觸覺、味覺、嗅覺等方面進行有序描寫。如學生習作：

夜，已經很深了。此時的兒童醫院，卻依然是一派熱鬧的場景。病房、大廳，甚至走廊都是一片嘈雜：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戴著護士帽的護士，穿著藍條紋服的病人，到處是走來走去的人影。瓶瓶罐罐的叮當聲，輪椅病床的轱轆聲，孩童的哭鬧聲，老人的咳嗽聲，無數的聲音在耳朵里穿梭……一聲連著一聲，一聲疊著一聲，聲聲不斷。

這位同學描繪了深夜兒童醫院嘈雜的場景。為突出人多嘈雜，從穿行的人影、嘈雜的聲音來表現，主題突出，話題一致。從視覺→感覺→聽覺，描寫了半夜醫院人多、嘈雜的環境，文段描寫句式統一，前呼后應，句式暢達。

三、場面描寫語段

場面描寫語段，是對一個特定的時間與地點內一個或多個人物活動情況的描寫語段。場面描寫是自然景色、社會環境、人物活動等描寫對象的集中表現。

五年級上冊《鳥的天堂》中有一段場景描寫，描寫了傍晚時“鳥的天堂”百鳥紛飛、歡騰雀躍的場景。

①起初周圍是寂靜的。②后來忽然起了一聲鳥叫。③我們把手一拍，便看見一只大鳥飛了起來。④接著又看見第二只，第三只。⑤我們繼續拍掌，樹上就變得熱鬧了，到處都是鳥聲，到處都是鳥影。⑥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樹枝上叫，有的飛起來，有的在撲翅膀。

“起初”“后來”“接著”這幾個表示發展順序的詞語，準確表現了鳥的天堂從寂靜到熱鬧的過程。①交代背景：環境寂靜;②一聲鳥叫;③大鳥飛起;④更多鳥出現;⑤面的描寫：總體說鳥多;⑥點的描寫：描寫鳥的大小、顏色和姿態。本語段使用動靜結合、點面結合方式，運用短句和排比等修辭手法，讀起來歡快動感，讓人愉悅，創造了群鳥活動的場景，寫出了鳥的多與快樂。

很多學生在描寫場面時只是單純寫景或單純寫物，導致描繪的畫面不夠細膩豐富。其實，把場面描寫好可以抓住三個要點：一是要交代清楚場面的背景，二是要有生動細致的描寫，三是要注意點面結合。如學生習作：

教室里的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除了同學們寫字的“沙沙”聲外一點雜音都沒有。“時間到！收卷！”老師突然宣布。班級里響起了各種聲音，同學們的表現也各種各樣：有的瀟灑地走出教室，顯得胸有成竹;有的慢慢吞吞地站起身，眼睛還盯著試卷;有的心急火燎地加緊寫，抓緊時間再寫兩筆。“還有幾句，拜托老師，再給我10秒鐘！”但試卷還是被無情地收走了。

這個語段以“我”的視角，描寫了考試結束時教師收卷的場面。首先是交代地點及背景：在教室里，考試即將結束。其次，靜態寫“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動態寫班級里各種聲音、同學們的各種樣態，描寫得細致生動。最后還有面（其他同學）和點（抓緊時間寫的同學）的結合。整個場面描寫語段符合客觀事理，綜合運用了動靜結合、點面結合、心理活動等多種描寫方法，縱橫交錯，立體生動地呈現出教師收卷時班級學生的活動場景。

（作者單位：江蘇南京師范大學溧陽實驗小學/江蘇第二師范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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